第二章 困局:债主临门
短刃的寒芒在沈芷瞳孔中急速放大!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身体的虚弱与初来乍到的惶惑。她没有尖叫,也没有试图徒劳地格挡——这具身体的力量与速度,在训练有素的杀手面前不堪一击。
就在刀尖即将触碰到她粗布衣襟的刹那,沈芷猛地向侧后方一仰头,同时用尽全身力气,将手中那本厚重的验尸笔记,狠狠砸向黑衣人持刀的手腕!
“啪!”
笔记精准地撞在对方腕骨上。力道不大,却足以让刀锋微微一偏,擦着她的脖颈掠过,冰冷的刃口带起一阵细微的风,刮得她皮肤生疼。
黑衣人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目标的反应,太快,太冷静,完全不像资料中那个怯懦无助的仵作之女。
但这丝讶异转瞬即逝,化为更浓的杀机。他手腕一翻,短刃再次如毒蛇般刺出,这一次,直取沈芷的咽喉!
沈芷背靠土墙,避无可避。她甚至能闻到对方身上传来的、一丝若有若无的奇特腥气,像是某种草药与金属混合的味道。
千钧一发之际,她的目光死死锁定了黑衣人因动作而微微敞开的衣襟内侧——那里,似乎挂着一块牌子,形状……与她刚刚得到的那枚“影”字令牌有几分相似!
电光火石间,一个大胆的念头闪过脑海。
她不再闪避,反而迎着刀锋,用尽力气将紧握在另一只手中的那枚深色令牌,猛地举起,挡在自己咽喉之前!
动作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
令牌古朴的“影”字,正对着黑衣人的视线。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滞。
黑衣人疾刺而出的短刃,在距离令牌仅有一指之遥的地方,硬生生顿住!他的瞳孔骤然收缩,紧紧盯着那枚令牌,冰冷的眼神里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情绪波动——是震惊,是难以置信,甚至……有一丝惶恐?
他死死地盯着沈芷,又看看那枚令牌,似乎在确认什么。
沈芷屏住呼吸,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她在赌,赌这枚父亲藏匿的令牌拥有某种她不知道的份量,赌这黑衣人与令牌背后代表的势力有关联!
短暂的死寂之后,黑衣人喉结滚动了一下,发出一声极低的、模糊的气音。他深深地看了沈芷一眼,那眼神复杂难明,包含了惊疑、审视,以及一丝未能完成任务的懊恼。
下一刻,他猛地收刀后撤,身形如同鬼魅般一闪,便已退至窗边。没有半分迟疑,他纵身从破开的窗口跃出,融入沉沉的夜色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有屋顶的破洞、散落的瓦砾,以及空气中残留的那一丝奇特腥气,证明着刚才那场生死一线的刺杀并非幻觉。
沈芷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脱力地顺着墙壁滑坐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冷汗早已浸透了单薄的衣衫。握着令牌的手,因为过度用力而在微微颤抖。
赌赢了。
这枚“影”字令牌,果然非同小可。它不仅能引来杀身之祸,关键时刻,竟也能成为保命的护身符?那个黑衣人,显然是认出了令牌,并且因其而产生了顾忌,甚至可能是……敬畏?
父亲沈良,一个普通的仵作,怎么会拥有这样一件东西?他到底还隐藏了多少秘密?
无数的疑问在她脑中盘旋。但她知道,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黑衣人虽然退走了,但危机远未解除。他背后的主使者既然已经动手,一次不成,必然还会有第二次。这个地方,不能再待了。
她挣扎着站起身,将掉落在地上的验尸笔记和那枚救命的令牌紧紧抱在怀里。这是父亲用生命守护的东西,也是她现在唯一的倚仗和线索。
必须立刻离开!
她环顾这间家徒四壁的土房,原主残留的记忆带来一阵心酸,随即被她强行压下。此刻,活下去,查明真相,才是对原主和沈良最好的告慰。
她撕下一块相对干净的里衣布料,将笔记和令牌仔细包裹好,贴身藏入怀中。然后,她走到门边,侧耳倾听外面的动静。
地痞似乎已经走远,也恢复了它表面的宁静。
深吸一口气,沈芷轻轻拉开门帘,准备趁着夜色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然而,就在她一只脚即将迈出门槛的瞬间——
“哟!这是想去哪儿啊?沈大姑娘?”
一个流里流声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沈芷的心猛地一沉。
只见月光下,三个穿着短打、歪戴着帽子的地痞,正抱着胳膊,吊儿郎当地堵在门口,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为首的那个,脸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正是刚才叫骂得最凶的那个。

他们根本没走!刚才的离开,或许只是一个麻痹她的假象!
刀疤脸上下打量着沈芷,目光在她因为匆忙而略显凌乱的衣衫和苍白的脸上扫过,嘿嘿一笑:“怎么?屋里藏了野男人,急着去会面?还是想着溜之大吉,不还我们三爷的钱了?”
他身后的两个混混发出一阵猥琐的哄笑。
沈芷握紧了拳,指甲再次掐入掌心。前有狼,后有虎。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刺杀,体力与精神都处于低谷,此刻又被这三个无赖堵住,形势比刚才更加恶劣。
她的大脑飞速运转。硬闯,绝无可能。呼救?这偏僻角落,邻里避之唯恐不及,谁会来救一个仵作的女儿?
“王三爷的银子,我会还。”沈芷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带着一丝刻意营造的虚弱与惶恐,“只是……只是家中实在没有值钱之物了,请几位大哥宽限几日。”
“宽限?”刀疤脸嗤笑一声,往前逼近一步,一股汗臭和酒气扑面而来,“拿什么宽限?把你卖了都不值几个钱!除非……”
他的目光变得淫邪,在沈芷纤细的腰身上打转:“你陪我们兄弟几个乐呵乐呵,说不定爷一高兴,还能在二爷面前给你美言几句,让你少受点罪?”
另外两个混混也摩拳擦掌地围了上来,形成合围之势。
沈芷后退一步,脊背抵住了冰冷的门框,退路已绝。怀中的笔记和令牌仿佛变得滚烫。难道刚躲过专业的刺杀,就要栽在这几个市井无赖手里?
不!绝不可能!
她的目光扫过院内,搜寻着任何可以利用的东西。墙角有一堆准备当柴火的碎木枝,其中有一根较为粗长,断口尖锐……
就在她计算着如何拼死一搏,至少也要让为首的家伙见点血时,刀疤脸似乎失去了耐心,狞笑着伸出手,直接抓向她的肩膀!
“敬酒不吃吃罚酒!给老子过来吧!”
就在那肮脏的手指即将触碰到沈芷的瞬间——
“咳。”
一声极轻、极压抑的咳嗽声,从不远处阴影里的墙角传来。
声音很轻,但在寂静的夜里,却异常清晰。
三个地痞的动作猛地一僵,齐刷刷地扭头望去。
只见一个穿着灰色布衣、身形瘦削、仿佛与阴影融为一体的男人,不知何时站在那里。他低着头,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面容,只能看到他环抱在胸前的双臂,以及袖口隐约露出的、缠着白色布带的手腕。
他站在那里,没有任何动作,甚至没有看这边一眼,只是静静地靠着墙角,仿佛只是在夜风中歇脚的过客。
但一股无形的、冰冷的压力,却以他为中心,悄然弥漫开来。
刀疤脸脸上的淫笑凝固了,他眯起眼睛,警惕地打量着这个不速之客。“喂!哪条道上的?少管闲事!”
灰衣男人没有回应,甚至连姿势都没有变一下。只有夜风吹动他衣角的声音。
这种彻底的沉默,反而带来一种更深沉的压迫感。
刀疤脸身后的一个混混有些不安地低声道:“大哥,这人……有点邪门。刚才好像没看见他……”
刀疤脸脸色变幻不定。他们只是底层的地痞,欺软怕硬是本能。眼前这人虽然形单影只,但那份沉静,却让他心里有些发毛。联想到刚才“上面”传话让暂时别动这女的,难道……这人是“上面”派来的?
他狠狠瞪了沈芷一眼,又忌惮地瞥了一眼那个仿佛置身事外的灰衣男人,最终悻悻地朝地上啐了一口。
“妈的,算你走运!”他指着沈芷,色厉内荏地骂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明天要是再见不到银子,有你好果子吃!我们走!”
说完,他带着两个手下,快步离开了小院,身影很快消失在巷口。
危机再次解除。
沈芷靠在门框上,感觉双腿有些发软。她看向那个依旧站在阴影里的灰衣男人,心中充满了疑惑与警惕。
他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刚才那声咳嗽,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他是在……帮她?
她张了张嘴,想开口道谢,或者询问。
但那灰衣男人却在此时动了。他依旧没有抬头,只是默默站直了身体,然后转过身,步履无声,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融入了更深的黑暗里,仿佛从未出现过。
来无影,去无踪。
只留下沈芷独自一人,站在破败的小院中,夜风吹拂着她散乱的发丝,怀中的令牌冰冷而沉重。
短短一夜,遭遇刺杀,被地痞逼迫,又被神秘人解围……这具身体原主所处的世界,远比她想象的更加复杂和危险。
她抬头望向皇城的方向,那里是权力与阴谋的中心。
必须尽快找到破局之法。否则,下一次,未必还能有这样的运气。
而那个神秘的灰衣人,以及他缠着布带的手腕,如同一个新的谜团,深深印入了她的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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