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婴初成,灵台空明。
晏寒舟能清晰地“看”到,自己紫府之内,那尊寸许高的星辰元婴正安静盘坐,周身星辉流转,与体内星辰灵根遥相呼应,自成循环。每一次呼吸,都隐隐引动周天星力,虽在白日,亦有点滴微不可察的星辰精华跨越遥远时空,汇入己身。
这与过去依靠《星辰引气诀》艰难捕捉星力的感觉,判若云泥。
他稳固着境界,心神却分出一缕,留意着冰崖深处那座洞府的动静。
南宫朔月自那日出手助他、点醒他之后,便再未现身,也未曾传递只言片语。洞府方向始终被一股若有若无、却不容侵犯的冰冷剑意笼罩着,隔绝了一切探查。
晏寒舟并不急躁。他深知,到了南宫朔月那般境界,行事自有其章法,非他所能揣度。他能做的,便是耐心等待,并利用这雪葬谷相对安全的环境,尽快熟悉元婴期的力量,以及初步尝试运用真正属于星辰灵根的神通。
他伸出右手,心念微动。
一点纯净的星辉自他指尖亮起,旋即拉伸、延展,化作一道寸许长的、由凝练星力构成的细小光刃。光刃边缘,空间微微扭曲,散发着锐利无比的气息。
他轻轻一挥,光刃无声射出,没入数十丈外一块坚逾精铁的玄冰。
没有巨响,没有碎冰四溅。那玄冰表面只留下一道细如发丝、深不见底的切痕,切面光滑如镜,隐隐有星芒流转,片刻后,那切痕周围的玄冰竟悄然化为齑粉,簌簌落下。
“星辰之力,锋锐无匹,更兼具湮灭之效……”晏寒舟眼中闪过一丝满意。这只是对星辰灵力最基础的运用,威力已远超他金丹期时施展的任何术法。
他又尝试引动更多星力,在身前布下一片朦胧的星辉光幕。光幕之上,点点星芒如同活物般游弋,构成简易的防御。他屈指一弹,一道凌厉的指风撞在光幕上,指风竟如泥牛入海,被那流转的星辉悄然分解、吸收。
攻防兼备,潜力无穷。
就在他沉浸于熟悉新力量之时,一股细微却清晰的空间波动,自洞府方向传来。
晏寒舟立刻收敛气息,凝神望去。
只见洞府入口处,那弥漫的冰冷剑意如同帘幕般向两侧分开,一道白色的身影缓步而出。

依旧是那一袭不染尘埃的白衣,如霜白发,还有那双淡漠的蓝色眼眸。
南宫朔月目光扫过谷底,在晏寒舟身上停留了一瞬,似乎对他已然稳固的元婴境界并无意外。她的视线,最终落在了谷地上空,那被风雪和特殊地势扭曲、显得有些光怪陆离的天幕之上。
她抬起手,并非那柄名为“霜陨”的冰剑,而是纤细白皙的手指,对着虚空轻轻勾勒。
随着她指尖的划动,一道道冰蓝色的灵痕凭空出现,并非杂乱无章,而是蕴含着某种极寒与空间交织的至理。这些灵痕迅速组合、交织,化作一枚结构极其复杂、散发着微弱空间波动的玄奥符箓。
符箓成型,周遭的光线都似乎微微扭曲,温度骤降。
“此乃‘冰虚遁空符’。”
南宫朔月清冷的声音响起,如同解释,又如同陈述一个事实。她指尖一弹,那枚冰蓝色的符箓便化作一道流光,悬浮在晏寒舟身前。
“激发此符,可于瞬息间远遁万里,无视寻常禁制封锁。元婴修士,亦难追踪。”
晏寒舟心中一震。如此保命神物,其价值无可估量!他正要开口感谢,却听南宫朔月继续说道:
“此符,亦是信物。”
她蓝色的眼眸看向晏寒舟,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他的元婴,直视他灵魂深处的星辰灵根。
“你既已明悟己道,便不应困守于此。北域之巅,有‘陨星湖’,三载后,湖底‘星宫’将启。持此符,可入。”
陨星湖?星宫?
晏寒舟从未听说过这两个名字,但仅仅是“星宫”二字,便让他体内的星辰元婴与灵根产生了强烈的悸动与渴望!那必然是一处与星辰之力密切相关的秘境或遗迹!
“前辈……”信息量巨大,晏寒舟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这份馈赠,实在太重。
南宫朔月却并未给他太多思考的时间,她说完,便不再看他,转身欲回洞府。
“前辈!”晏寒舟急忙上前一步,再次躬身,“前辈点拨护道,赠符指引之恩,晚辈无以为报!敢问前辈,他日若有缘,晚辈当去何处寻您?”
这是他心中最大的疑问。如此人物,难道就此别过,再无相见之期?
南宫朔月脚步微顿,却未回头。清冷的声音随风雪传来,带着一丝缥缈:
“若你能踏入星宫深处,自会知晓。”
话音落下,她的身影已没入洞府之中,那冰冷的剑意帘幕再次合拢,隔绝内外。
雪葬谷底,又只剩下晏寒舟一人,以及悬浮在他身前的那枚散发着空间波动与凛冽寒意的“冰虚遁空符”。
他小心翼翼地伸手,将符箓握在手中。触手冰凉,符文中蕴含的力量让他心惊,同时也感到一种沉甸甸的信任与……考验。
点拨、护道、赠符、指引……
这一切,绝非偶然。
是因为他的星辰灵根吗?是因为那陨星湖底的星宫吗?
南宫朔月与那星宫,又有何关联?
无数的谜团萦绕在心头。
但他知道,此刻的自己,没有探寻这些谜底的资格与实力。
三载之后,陨星湖,星宫。
他紧紧握住手中的冰虚遁空符,眼中闪过一丝坚定。
那将是他下一个目标,也是他追寻答案的起点。
他最后望了一眼那冰冷的洞府,将此地、此人,深深印入心底。
随后,他不再犹豫,身形化作一道淡不可见的星芒,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片改变他命运的雪葬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