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利店深处的拖沓声和喘息如同丧钟,敲在三人心头。
“规则污染度:高,不可直接食用……”王强喃喃重复着陈一的话,脸上血色尽失,“那我们……我们不是死定了?”寻找物资的希望破灭,带来的打击几乎是毁灭性的。
“不一定。”陈一紧盯着黑暗的店门,大脑飞速运转,“我的能力提示的是‘不可直接食用’,也许意味着有‘间接’的方法?或者需要处理?”他想到了自己的医学知识,但面对这种超自然的“规则污染”,课本上的消毒杀菌方法还能有用吗?
“先解决眼前的麻烦!”林婉儿打断他们的思绪,她侧耳倾听,脸色凝重,“里面的东西要出来了。陈一,能看清是什么吗?弱点?”
陈一努力集中精神,但便利店内部似乎有种干扰,让他的“规则透视”变得模糊不清,只能看到两个模糊的、散发着混乱能量信号的红影在移动。
【个体:规则污染聚合体(?)(初级畸变体-混合型)】
【状态:高度不稳定,攻击模式未知,由多种有机质规则崩解后聚合而成】
【可吞噬核心:混乱生命聚合核心(低阶-高危)】
【吞噬成功率:5%】
【同化代价:躯体畸变(高度随机,不可逆),精神污染(高概率)】
信息不全,而且代价描述极其恐怖!5%的成功率,换来的是变成不可名状怪物的风险!
“看不清楚!但非常危险!成功率只有5%,代价是变成疯子或者怪物!”陈一急促地说道,“不能硬拼!”
就在这时,第一个“聚合体”从货架后蠕动着出现了。
那根本不能用已知的生物来形容。它像是一大团勉强维持着人形的烂肉,表面不断鼓起又塌陷,隐约能看到扭曲的衣物碎片、破碎的塑料包装袋、甚至半截扫帚柄嵌在里面。它没有明显的头部,只是在躯干上方裂开一道不断滴落粘稠黑色液体的口子,发出那种令人作呕的咕噜声。它移动的方式就是缓慢地蠕动、拖行。
【规则污染聚合体(腐朽型)】,提示框稍微清晰了一点。
紧接着,第二个聚合体也从侧面出现。这个稍微“结实”一点,像是由好几只变异昆虫的尸体胡乱拼接而成,长着好几对不断划动的、尖锐的节肢,速度明显更快!
【规则污染聚合体(迅捷型)】。
“后退!回走廊!那里空间大一点!”林婉儿当机立断。
三人迅速后退到走廊相对开阔的地带。王强握着病历夹的手在发抖,面对这种超乎理解的怪物,勇气在迅速流失。
腐朽型的聚合体缓慢逼近,散发出的恶臭几乎让人窒息。迅捷型的那个则利用墙壁和天花板快速爬行,试图从侧翼包抄。
“王师傅,你挡一下慢的那个!陈一,告诉我快的那只的核心大概位置!”林婉儿语速极快,眼神锐利地扫视着爬行的迅捷型聚合体,同时将目光投向了走廊墙壁上挂着的一个紧急逃生指示牌——那是金属边框,玻璃面。
陈一努力聚焦:“在……在它身体中段,那些节肢连接的地方,偏左!能量反应最乱的地方!”
“明白了!”林婉儿突然冲向墙边,不是去拿武器,而是猛地跳起,用手肘狠狠撞向那个紧急指示牌!
“哐啷!”玻璃碎裂!她不顾被划伤的手,迅速从碎片中捡起几块边缘锋利的三角形玻璃片,大小正好适合手握。
这时,迅捷型聚合体已经从天花板扑下,目标直指行动不便的陈一!
“小心!”王强惊呼,却被缓慢逼近的腐朽型聚合体牵制,无法救援。
陈一拄着拐杖,难以快速闪避,只能勉强举起短斧。
千钧一发之际,林婉儿动了!她没有丝毫犹豫,身体如同猎豹般侧滑一步,右手猛地挥出!那块锋利的玻璃片带着尖锐的破空声,精准地射向陈一指示的位置——迅捷型聚合体节肢连接处的混乱区域!
“噗嗤!”
玻璃片深深扎入!黑色的、浑浊的液体溅出。那聚合体发出一声尖锐的、类似金属刮擦的嘶鸣,动作猛地一滞,从半空中摔落下来,节肢胡乱抽搐。
“有效!”陈一精神一振!林婉儿这临时的“飞镖”技巧和冷静狠辣,远超他的想象!这位护士姐姐,绝对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还没完!”林婉儿毫不停歇,又一块玻璃片入手,这次目标是那只缓慢靠近的腐朽型聚合体。但它的核心在不断蠕动的烂肉深处,更难瞄准。
玻璃片射入它的身体,如同石沉大海,只是让它蠕动得更剧烈了一些,裂开的口子中喷出一股黑雾!
“屏住呼吸!”陈一急忙喊道,同时他注意到,被林婉儿射伤的迅捷型聚合体,伤口处似乎有细微的规则乱流,它的能量信号在减弱。“婉儿姐!攻击能加重它的不稳定!可能不需要直接击中核心!”
林婉儿闻言,眼神一厉,不再追求一击必杀,而是将手中的玻璃片连续射出,专攻两只聚合体能量信号最混乱、或者刚才被击伤的地方!
她的准头好得惊人!几乎每一块玻璃片都能命中目标,虽然不致命,但不断加剧着两只怪物的崩溃过程。腐朽型聚合体蠕动越来越慢,表面鼓起的气泡破裂,流出更多黑水;迅捷型的那只节肢抽搐,行动变得歪歪扭扭。
王强也鼓起勇气,用病历夹不断拍打靠近的腐朽型聚合体,虽然效果甚微,但至少起到了干扰作用。
陈一也没有闲着,他紧盯着战局,不时出声提示能量流动的薄弱点。他的“规则透视”在实战中似乎得到了细微的锻炼,感知范围和对信息细节的捕捉力有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提升。
终于,在承受了林婉儿十几片“玻璃飞镖”的洗礼后,两只规则污染聚合体先后发出了最后的哀鸣,瘫倒在地,化作了两滩不断蒸发、散发着恶臭的黑色粘稠物质,最后只剩下一点点暗淡的、如同渣滓般的残留物。
【规则污染聚合体(腐朽型/迅捷型)已死亡。】
【可吞噬核心已因过度不稳定而湮灭。】
核心没了?陈一松了口气,又有点莫名的失落。虽然代价可怕,但那种力量提升的诱惑是实实在在的。
战斗结束,走廊里一片狼藉,恶臭扑鼻。三人都累得够呛,尤其是林婉儿,投掷玻璃片对手臂负担很大,她的右手虎口被划破,渗着血。
“婉儿姐,你……”陈一看着她的手。
“小伤。”林婉儿不在意地甩甩手,目光投向安静的便利店内部,眉头依然紧锁,“现在,该看看我们的‘粮食’问题了。”
他们小心翼翼地再次靠近便利店。店内更加混乱,货架倒塌,商品散落一地,很多包装袋都破损了,内容物暴露在外,散发着霉变和另一种难以形容的、类似铁锈和腐败混合的气味。
陈一集中精神看向一包掉在地上的饼干。
【物品:酥性饼干(规则污染)】
【状态:规则结构崩坏,物质性质不稳定,含有微量畸变能量】
【可食用性:否】
【同化风险:食用可能导致肠胃规则紊乱、器官畸变(低概率)】
他又看向一瓶滚落在地的矿泉水。
【物品:饮用水(规则污染)】
【状态:规则结构崩坏,氢键异常,含有惰性畸变因子】
【可食用性:否】
【同化风险:饮用可能导致体液平衡崩溃、组织坏死(低概率)】
几乎所有暴露在外的食物和水,都显示着“规则污染”和“不可食用”的标签!低概率的风险,在生存面前,也是无法承受之重。
“完了……全完了……”王强瘫坐在地,满脸绝望。
林婉儿默默捡起一包密封完好的、掉在柜台下面角落里的压缩饼干,递给陈一:“看看这个。”
陈一接过,提示信息略有不同:
【物品:压缩饼干(密封包装)】
【状态:规则结构轻微不稳,包装隔离有效,污染度:极低】

【可食用性:是(短期)】
【同化风险:极低(长期大量食用有累积风险)】
“这个可以!”陈一眼前一亮,“密封包装的!污染度极低,可以吃!”
希望重新燃起!三人立刻开始在废墟中翻找。最终,他们找到了两箱未开封的瓶装水(包装完好)、一些密封良好的罐头、压缩饼干和真空包装的肉制品。数量不多,但足够观察室里的幸存者支撑一个星期左右。
更重要的是,他们找到了一个宝贵的医疗急救箱和一些可能用得上的工具(如强光手电、绳索)。
返回观察室的路上,气氛稍微轻松了一些。王强扛着找到的物资,脸上有了点生气。陈一看着走在前面的林婉儿的背影,心情复杂。她刚才展现出的战斗天赋和冷静决断,远超一个普通护士的范畴。
“婉儿姐,你刚才那手飞镖……真厉害。”陈一忍不住说道。
林婉儿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头,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波澜:“以前练过一段时间飞镖,业余爱好而已。没想到会用在这种地方。”
业余爱好?陈一不太相信。但那不重要了。在这个末世里,拥有这样一个强大而可靠的同伴,是巨大的幸运。
只是,食物危机暂时缓解,更大的阴影却依然笼罩。规则污染的粮食,能支撑多久?医院之外,又是怎样的一番地狱景象?而林婉儿身上,似乎也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生存的道路,依然漫长而艰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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