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察室里的时钟永远停在了规则塌方的时刻。失去了电力,时间变得模糊,只能依靠窗外阴沉光线的变化来判断昼夜。
第一个夜晚在极度不安中度过。门外偶尔会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刮擦声、模糊的嘶吼,甚至是短暂的撞击声,每一次都让挤在一起取暖的幸存者们心惊肉跳。陈一几乎没睡,他的木脚让他无法随意变换姿势,稍一动弹就会发出声响,更重要的是,他那进化后的“规则透视”能力,似乎对周围的“规则扰动”更加敏感,总能隐约察觉到一些不和谐的“波纹”。
天亮后,压抑的气氛并未缓解。饥饿和干渴开始成为更现实的威胁。
观察室里的储备有限:几瓶矿泉水,一些病人没来得及吃的探病水果和零食,还有护士站储备的少量葡萄糖注射液和生理盐水。
“必须分配食物和水。”林婉儿召集了所有还有行动能力的人(包括陈一、王强、李梅,还有一个相对镇定的年轻女病人孙晓雨),“优先保证孩子和有伤需要恢复的人。”
分配方案很苛刻,每人每天只有极少量的水和食物。没人反对,大家都明白这是生存的必要之举。但看着那点可怜的物资,绝望的情绪在无声地蔓延。
“我们不能一直躲在这里。”王强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看着被堵死的门口,“得出去找吃的喝的,还得……看看有没有路离开这鬼地方。”
“外面很危险。”李梅抱紧怀里的孩子,声音颤抖。
“留在这里饿死渴死就不危险了?”王强反驳,语气有些焦躁。
陈一靠着墙,用一把从消防柜找到的小斧头(他让王强帮他把消防斧柄截短,更适合在室内使用)轻轻敲击着自己的木脚,发出“笃笃”的声响。他在思考。
“我的能力……或许能帮上忙。”他缓缓开口,“我能看到一些信息。比如,外面走廊上是否安全,或者……哪些东西可能含有‘可吞噬核心’。”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他身上。
“你是说……像那盆绿萝一样?”孙晓雨怯生生地问。
“可能。也许是别的植物,也许是……动物,甚至别的什么。”陈一的目光扫过众人,“但我要强调,吞噬有巨大风险。成功率低,代价可怕,就像我的脚,还有赵师傅的腿。”他指了指角落里精神萎靡的赵建国。
赵建国的情况没有恶化,但也没有好转,木质化的小腿像个沉重的负担,让他几乎无法移动。
“如果我们能找到……嗯……‘安全’一点的核心呢?”林婉儿沉吟道,“比如,不那么具有攻击性的植物?成功率会不会高一些?”
“不知道。”陈一老实回答,“需要尝试。但这等于赌博。”
最终,经过艰难的讨论,决定由陈一、林婉儿和王强组成一个临时探索队,尝试向最近的医院内部小超市(位于同一层楼,距离观察室约五十米)前进。李梅和孙晓雨留下照顾伤员和孩子。
出发前,陈一再次动用能力,仔细“扫描”了被堵住的门口和外面的走廊。
【区域:急诊科观察室外走廊】
【规则稳定性:低】
【检测到微弱畸变生命信号:3(静止,疑似腐败植物残留)】
【检测到活跃畸变生命信号:1(移动缓慢,能量反应低,类型:未知/小型生物?)】
【风险评估:低-中(需谨慎规避未知信号)】
信息比之前详细了!陈一心中微动,将情况告知林婉儿和王强。
“三个静止的,一个动的,但都很弱。”王强松了口气,“看来没那么可怕。”
“别大意。”林婉儿检查了一下手里充当武器的锋利输液架尖端,又递给陈一一根结实的拖把棍当拐杖,“陈一,你走中间,注意观察。王师傅,你在前面,小心开路。”

小心翼翼搬开堵门的障碍物,一股混合着血腥、腐败和未知腥臊的气味扑面而来,令人作呕。走廊里光线昏暗,一片狼藉。地面散落着杂物、干涸的血迹,以及几具已经腐烂的尸体。
那三个“微弱畸变生命信号”来自墙角几盆同样发生异变但已枯萎的盆栽,不再具有威胁。而那个“活跃信号”……
“在那儿!”王强压低声音,指着走廊尽头一个正在垃圾桶旁翻找什么的黑影。
那东西大约半米长,像是一只放大了数倍的老鼠,但皮毛脱落大半,露出下面暗红色的、不断蠕动的肌肉组织,尾巴光秃,顶端却长着一个骨质的钩子。它的牙齿尖锐外凸,滴着粘稠的唾液。
【个体:变异硕鼠(初级畸变体)】
【状态:规则异化,攻击性中等,感知:嗅觉/听觉敏锐】
【可吞噬核心:劣等血肉核心(低阶)】
【吞噬成功率:15%】
【同化代价:躯体部分兽化(不可逆),食欲亢进,理性削弱】
“老鼠……变这么大?!”王强倒吸一口凉气。
那变异硕鼠也发现了他们,停止翻找,转过身,猩红的小眼睛里闪烁着嗜血的光芒,发出“吱吱”的尖锐叫声,后腿蹬地,猛地扑了过来!速度极快!
“躲开!”林婉儿厉喝一声,同时将手中的输液架如同标枪般刺出!
王强也怒吼着挥动手里的铁质病历夹砸去。
陈一拄着拖把棍,行动不便,但他紧盯着扑来的硕鼠。在他的视野里,那老鼠的动作轨迹似乎变慢了一些,身体某个部位散发着微弱的红光——那是核心的位置!
“它的核心在左前肢腋下!”陈一大声喊道。
林婉儿闻言,手腕一抖,原本刺向老鼠头部的输液架在空中划了道弧线,精准地戳向了陈一指示的位置!
“噗!”
尖锐的金属头刺入!变异硕鼠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冲势顿减。王强趁机一病历夹狠狠砸在它头上!
硕鼠挣扎了几下,不动了。暗红色的血液流淌出来,带着浓重的腥臭味。
战斗结束得很快,但三人都心跳加速。合作的成功带来了一丝信心,但眼前的景象和难闻的气味也提醒着他们世界的残酷。
陈一靠近硕鼠的尸体,那“劣等血肉核心”的提示再次出现。15%的成功率,兽化、失去理性的代价……他毫不犹豫地移开了目光。
“走,去小超市。”林婉儿拔出输液架,脸色冷峻。
五十米的走廊,如同跨越生死线。他们小心翼翼地避开障碍和可疑的污渍,终于看到了小超市的招牌。门玻璃碎了一地,里面一片昏暗。
陈一集中精神,向店内“扫描”。
【区域:院内便利店】
【规则稳定性:极低】
【检测到活跃畸变生命信号:2(能量反应:中,类型:未知/混合体?)】
【检测到可吞噬资源:无(常规食物/水规则污染度:高,不可直接食用)】
【风险评估:高!】
“里面有东西!两个!能量反应比老鼠强!”陈一急忙低声警告,“而且……里面的食物和水,好像……被污染了?提示说不可直接食用!”
林婉儿和王强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食物被污染?这意味着他们最后的希望,可能也破灭了。
就在这时,便利店深处的阴影里,传来了令人牙酸的、某种东西在地上拖行的声音,以及低沉的、混杂着咕噜声的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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