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
表弟叫得妈妈真好听，可我以前叫妈妈，她总是说：
“别吵，没看见我正忙吗，为了养活你我得干多少活啊！”
回忆像个不听话的泡泡一样冒了出来。
有一次我摔破了膝盖，举着流血的手想让她吹吹，她正剁着猪骨，头也不回：
“哭什么哭！一点小伤就受不了？男孩子要坚强！你就是太娇气！这样爸爸怎么会喜欢你？”
那时我以为，妈妈是让我变勇敢。
可她对表弟，为什么那么温柔爱护呢？
妈妈给表弟开始了培训。
“你爸爸喜欢聪明的孩子，以后少说话，多笑。可别学以前那个闷葫芦，三棍子打不出个屁，看着就让人来气！”
表弟猛点头。
“还有，吃饭要细嚼慢咽，这样才像是有钱人家的孩子。”
妈妈说完又嫌弃地撇嘴：
“哪像以前那个，看见肉就跟饿死鬼投胎似的，吃相难看死了！”
外婆在一旁补充，语气带着算计：
“记住，你妈杀猪养你不容易，要懂得感恩。等你爸接我们走，你可得好好找你爸要钱孝顺你妈。”
表弟眼珠一转：
“妈妈，如果我听话，我能买那个最大的变形金刚吗？”
我曾多少次指着商店橱窗里同样的玩具，小心翼翼地问：“妈妈，我乖，能给我买一个吗？”
她总是拉下脸：“买什么买！那玩意儿能当饭吃？咱们家什么条件你不清楚？你怎么这么不懂事！”
“你这样不懂事爸爸可就不喜欢你了，不会来接我们回家了！”
我吓得再也不敢要玩具了。
可现在，她对着表弟，脸上竟是温柔的笑：
“买！只要我儿子喜欢，妈妈什么都给你买！”
她立刻拿出手机下单，动作干脆利落。
原来不是爸爸不喜欢我，是······妈妈。
新衣服，新玩具，堆满了表弟的床头。
表弟假装被木刺扎了手，哎哟一声。
我妈丢下剁骨刀冲过去，捧着他的手又吹又哄：
“宝贝疼不疼？妈妈看看！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小心！”
我看着那个曾经属于我的妈妈，
此刻正对着另一个孩子倾泻着温柔，我心口的位置，酸酸的，疼疼的。
表弟毫无顾忌的在家里翻箱倒柜，翻出了我藏在妈妈枕头底下的小泥人。
那是我偷偷用河泥捏的，妈妈生病时我用它哄妈妈开心。
我记得那时的妈妈烧的迷迷糊糊地夸我：
“我盼盼的手真巧。”
表弟举着泥人问妈妈：“这个丑东西是什么啊？”
妈妈嫌弃地皱了皱眉，随手就扔进了旁边烧着水的炉子里。
“一个烂玩意儿。”
妈妈！不要！
我扑到炉子边，可怎么都没办法把火扑灭，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泥人被烧没了。
我好像在哭，可是没有身体，眼泪也流不下来。
我真的很想问问她，妈妈，我对你的爱，你一点儿都不喜欢吗？
“妈，那个屋里是什么？看着好冷。”
表弟好奇地指着后院冷冻室的铁门，一边问一边往过走。
妈妈脸色骤变，一把将他拽回来，声音尖得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