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要仔细查看,不远处忽然传来叶昭谦的呼救声。
她循声望去,脸色骤变。
几个乞丐正满脸坏笑地围着他。
指尖在身侧蜷了蜷,终究还是朝着叶昭谦奔去。
裴靖远麻木地走在石板路上,没走多远,忽然下起了雨。
冰冷的雨砸在脸上,浸透衣衫,刺骨的寒意像千万根细针,扎进骨髓里。
一辆马车飞快驶过,溅起的泥水泼在他外袍上。
裴靖远抬眼,瞥见车身上熟悉的纹章,心里却没半点波澜。
可马车竟在不远处停下,谢栖梧撑着伞快步下来,又随手把伞丢在一旁,就那么站在雨里,朝着马车里的人低声道歉:
“夫君,我错了,你要罚便罚我。”
雨水很快打湿她的衣袍,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妖娆的轮廓。
闪电偶尔亮起,照亮她苍白却带着几分倔强的脸。
裴靖远看着这熟悉的哄人模样,忽然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就滚了下来,混在雨水中,悄无声息地没了踪迹。
走回靖心楼,已是深夜。
案上又放着熟悉的字条:【阿远,事情棘手,晚归,勿念。】
他扯了扯嘴角,简单清洗过后,胡乱给小腿和手背的伤口涂了药。
次日醒来,寝房门被轻轻推开。
换了身长裙的谢栖梧走了进来,双眼红得可怖。
她快步走到床边,仔细查看他的伤势,“阿远,是谁伤了你?是不是墨影又不安分?我明明……”
话到嘴边突然顿住,似是怕说漏嘴。
她俯身吻了吻他的额头,语气坚定:“不管是谁,我都会为你报仇。”

“不用了,我自己会解决。”裴靖远摇了摇头。
接下来的日子,谢栖梧事事亲力亲为:亲自为他洁面净手,亲自为他穿衣绾发,连金创药都是她一点点涂在伤口上。
裴靖远木然地看着她脖颈处若隐若现的红痕,任由她摆弄。
用完早膳,谢栖梧攥着他的手不肯放:“阿远,今日是花神节,我带你去转转,给你摘最漂亮的花。”
花神节是大启青年男女最看重的节日。
女子坐在高台上,男子要闯过重重障碍,爬上高台摘得鲜花,再将花送给心仪之人,把她从高台上“救”下来。
而谢栖梧却让裴靖远坐上高台,她亲自为他夺花,这是她惯用的哄人伎俩。
对面马球场也很热闹,几个世家千金对花神节没兴趣,正凑在一起打马球。
谢栖梧小心翼翼让侍卫把裴靖远送上高台,还特意检查了高台的牢固程度,才放心准备下去。
可她刚转身,目光就黏在了马球场上。
叶昭谦正站在那群千金身边,眼眶泛红,浑身颤抖,像是被强行拉来的。
谢栖梧顿了下,侧头看向裴靖远,语气故作随意,“那是东方先生的弟子,曾托我照拂一二。”
裴靖远没拆穿她,只淡淡道:“不过去看看吗?”
谢栖梧的视线牢牢锁住他,眼底似是划过一抹受伤:“阿远,你忘了?你才是我最重要的人,其他人都不相干。”
裴靖远没应声,默默转过头,望向远处。
谢栖梧爬下高台,走到第一重障碍前,目光却不受控制地往马球场瞥,一次也没看向高台上的他。
直到“夺花”开始,马球场上的纨绔女伸手要去搭叶昭谦的肩,谢栖梧毫不犹豫地转身,朝着马球场跑去。
裴靖远看着她的背影,嗤笑一声,撑着高台的栏杆,准备自己爬下去。
谁知异变陡生。
放着鲜花的高台突然“吱呀”着,毫无预兆地砸了下来。
被砸得晕过去前,他看见谢栖梧正把叶昭谦护在身后,将纨绔推开。
而她转头看向自己时,脸色惨白,撕心裂肺地喊着“阿远”。
原来,这就是她口中的“最重要”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