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源庵在京城百里外的深山,常年香火冷清,都是些犯了错的女眷。
母亲挽着陆明渊的手。
她的目光扫过我,没有停留。
"看见她,我就心里堵得慌。"
陆明渊轻拍她手背:
"那就别看了,我陪你去花园散心。"
他们转身要走。
我攥着昨夜偷偷缝的小荷包,里面装着从花园捡来的玛瑙珠。
那是母亲去年丢的,我珍藏了好久。
"娘......我有东西要给你。"
母亲皱眉停步。
陆明渊替她接过荷包。
我小声说:"这里面有娘的玛瑙珠,我替娘保管了好久......"
母亲忽然面色大变,攥过荷包狠狠摔在地上!
玛瑙珠骨碌碌滚落满地。
她用绣鞋尖踩碾那荷包,情绪彻底失控。
外婆厉声呵斥:
"你是存心惹她不痛快?家里有怀瑜,早就不需要你这个孽种了!"
我眼泪决堤。
但我仍望向母亲:
"娘......今日是阿昭的生辰。能要一碗长寿面吗?您说过的,等陆大人升官,就给我补过生辰......"
母亲蓦然对上我的目光,如被针扎,转身便走。
就在这时,看院的恶犬,低吼着扑向她!
我想也没想挡在前面。
犬牙狠狠咬上臂膀,钻心的疼。
母亲怔怔看着我血流如注的手臂,声音发颤:
"为什么......"
我疼得说不出话,却努力挤出一句:"娘......阿昭记得您在北戎就怕狗......"
那一刻,她眼神似乎软化了。
她的手甚至下意识抬起。
"还愣着做什么!"外婆的拐杖重重杵地,
"赶紧把这丫头带走,别让她这副样子再惹夫人心烦!"
母亲的手僵在半空,最终缓缓垂下。
她看着我的眼神迅速冷却,那点柔软瞬间冻结。
我伸着手,徒劳地朝向母亲。
下一秒,被府里随从抱起,塞进马车。
马车碾过青石板路,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等我醒来,伤口已被随从包扎,依然隐隐作痛。
马车已停在清源庵山门前。
山门外古木参天,落叶铺满石阶。
荒凉冷清,连香客都少见。
陆明渊安排妥当,临走前对我说:
"在这里好好修行,等你及笄,我会来接你,给你寻门亲事。"
语气温和,却透着疏离。
待马车驶远。
年轻师太望着远去的马车,拨弄着手里的佛珠,冷笑:
"陆大人真是菩萨心肠,北戎孽种也肯养。可惜,终究上不得台面。"
我从来没奢望过当陆家小姐。
我只是想当娘的女儿。
一个月后,我在庵中成了"神童"。
经文过目不忘,佛理辩论无人能敌。
主持师太兴奋地给母亲写信报喜。
我渴望地等在旁边,想听到母亲的消息。
师太读完信,面色骤变:
"夫人说......送你来就是让你学规矩。让我们该打就打,该罚就罚。还有,你的月例银子,全部充作香油钱。"
从那以后,日子坠入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