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人。
这两个字像淬了毒的钢针,狠狠扎进我的心脏。
长老的话,将我拉回了那日血染山门的记忆。
确实,那日是我任性,非要去后山采摘百年一开的驻颜花,想给师尊当寿礼。
也是师尊,在魔尊偷袭我时,毫不犹豫地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了我的面前。
那穿透他胸膛的魔气,至今仍是我的噩梦。
我百口莫辩,只能将头重重磕在地上:「弟子知罪,甘愿受罚。」
「罚?怎么罚?」晏川的声音从殿内传来,他走了出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中满是失望,「罚你能换回师尊的健康吗?灵昭,我真没想到,你平日里受尽师尊宠爱,关键时刻却如此自私!」
周围的弟子越聚越多,对着我指指点点。
那些平日里对我笑脸相迎的同门,此刻的目光像刀子一样。
「就是她害了仙尊!」
「枉费仙尊那么疼她,真是个祸害!」
我跪在冰冷的石板上,浑身冰冷。
我无法反驳,因为他们说的都是事实。
是我的错。
可如果……如果师尊真的是一具傀儡,那他为我挡下那一击,是出于本心,还是出于刻在他骨子里的……程序?
这个念头让我不寒而栗。
不,不可能。
师尊待我的好,不是假的。
他会在我练剑累了时,递上一碟亲手做的桂花糕。
他会在我受了委屈时,不动声色地为我撑腰。
他会在冬夜里,于我的窗外布下暖阳阵,只因我怕冷。
他是楚玄清,是我的师尊,不是任何人的傀儡。
那些画面,一定是幻觉。
对,是魔族入侵时,我中了什么幻术!
我猛地抬起头,眼中重新燃起一丝希望:「长老,师兄!弟子怀疑自己中了魔族的幻术,心神不宁,还请长老为我查探一番!」
晏川皱眉,显然不信。
戒律长老却沉吟片刻,点了点头。
一道精纯的灵力探入我的眉心,在我识海中游走一圈。
片刻后,长老收回手,面色凝重地摇了摇头:「你识海清明,灵台稳固,并无中幻术的迹象。」
我最后一丝希望,破灭了。
不是幻术。
那就意味着,那些记忆,是真的。
「够了,灵昭。」晏川不耐烦地打断我,「别再找借口了。从今日起,你禁足思过崖,没有我的允许,不准离开半步!」
思过崖,是太清门最苦寒的地方,罡风如刀,灵气稀薄。
我被两个执法弟子押着,像个真正的罪人一样,走向后山。
一路上,我反复回想那段记忆。
那个红衣的「我」,到底是谁?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师尊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吗?
无数个问题在我脑中盘旋,得不到解答。
我唯一清楚的是,我不能坐以待毙。
我必须查清楚真相。
在被押送到思过崖的途中,我用尽全身灵力,挣脱了桎梏,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狂奔而去。
「灵昭!你要去哪儿!给我站住!」身后传来执法弟子惊怒的吼声。
我充耳不闻。
我要去藏经阁。
如果是真的,那「我」所用的傀儡术,必然是禁术,或许能在藏经阁的顶层找到蛛丝马迹。
我赌上一切,也要弄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