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次和陈清河补办婚礼,闺蜜又跑来借钱。
不多不少,正是足够租婚纱和酒席的三万。
从二十岁到六十岁,每次我要补办婚礼,她都要以各种理由借钱。
可这次,我胃癌晚期,快要死了。
刚发了拒绝的信息,陈清河的电话紧接着就过来。
“方媛,陈娟一个人孤苦大半辈子,她做阑尾炎手术你居然不借给她钱要自己办婚礼,你还是她唯一好闺蜜吗?
“现在她疼晕过去了,来不来你自己看着办。”
我匆忙拿起包打算出门,可经过陈清河电脑时候,屏幕突然亮了一下。
落日黄昏下,一身西装的陈清河在身穿白色婚纱的陈娟额头虔诚落下一吻。
锁屏一张张划过,从年轻时到暮暮垂老,从山川大河到阳光海滩。
身穿不同颜色的西服婚纱,他们求婚,拥吻,相爱。
不多不少,正好三十九张。
......
我顺着屏幕上的照片点进文件夹,握住鼠标的手不停打颤。
文件夹里,按照日期标注了三十九个视频,都在我们结婚纪念日那天。
满头白发的他将同样白发苍苍的她压在身下。
纵情地吻着她的脖颈,每一个眼神都散发着情欲,仿佛要将对方揉进自己的身体。
我跌坐在地上,胃里一阵恶心绞痛。
捧着自己的胸口,却喘不过气。
买菜包里的手机适时震动。
我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将视线从屏幕移开,大口呼吸。
可接通电话,对面却是不耐烦的质问。
“等了你那么久,怎么还没到,赶紧把那三万块钱拿来给陈娟缴住院费!”
滴地一声挂断音后,手机也跟着摔到地上。
用了十年没换的手机终于寿终正寝,烂成两半。
那一刻,四十年的委屈心酸像是被戳破,全部流出来。
我蹲在地上,抱着手机,哭的像个孩子。
第一年,要办婚礼时,陈清河他妈去世。
我听他的话为他妈守孝,不办婚礼,只领了证。
后来每次纪念日,我重提办婚礼的事。
他都敷衍,“老夫老妻,办这玩意干什么,浪费钱!”
于是我开始自己攒钱,每年省吃俭用,攒下三万。
可每到纪念日前,这钱就会被闺蜜陈娟借走。
这些年,她出车祸十二次,拔智齿四次,肠胃炎六次,走楼梯摔下来八次。
天灾人祸,几乎所有毛病都得了个遍。
有时候我实在受不了,委婉提醒,这些根本花不了三万。
可陈清河却比我还着急。
“陈娟没有结婚,在这个世界上已经一个亲人都没有了,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自私,只想着自己办婚礼!”
对上陈娟发红的双眼,我觉得自己像个罪人。
只能一次又一次把卡递过去。
今年他们还想拿走我的钱。
可他们不知道。
等了四十年的婚礼,我其实已经不抱希望了。
因为医生说,我快死了。
最后这三万块钱,是留着给我买墓地的。
刚平复好心情,门口就响起一声清脆的开门声。
见到我,本来有说有笑的两人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