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牢门,在我面前缓缓关上,隔绝了最后一点光。
黑暗中,我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闭上了眼睛。
心,已经彻底死了。
牢门外传来了几个狱卒的醉醺醺的笑骂声。
“大哥,萧将军可真大方,赏了咱们这么多好酒!”
“那是!萧将军马上就是驸马爷了,能不大方吗?听说那永乐公主,可是咱们大周第一美人!”
“啧啧,就是可惜了里面这个,长得也不赖......听说以前跟萧将军关系匪淺呢。”
牢门被打开,两个满身酒气的狱卒走了进来,眼神淫邪地在我身上打转。
我心头一紧,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其中一个独眼龙狞笑着向我走来,“反正你明天就要死了,不如在死前,让哥几个快活快活。”
“萧将军可交代了。”
另一个附和道,“要我们好好伺候你,别让你死得太舒服!”
他说着,就伸手来撕扯我的衣服。
我拼尽全力反抗,张口就去咬他的手。
“啊!”
那狱卒痛呼一声,反手就给了我一巴掌。
“臭娘们!还敢咬人!”
我被打得头晕眼花,嘴角溢出鲜血。
独眼龙一把揪住我的头发,将我狠狠按在地上。
“敬酒不吃吃罚酒!今天就让你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就在那只肮脏的手即将触碰到我时,天牢最深处,忽然传来一声怒呵。
“住手。”
两个狱卒的动作一僵,回头只见一个人影从黑暗中缓缓走出。
我笑出了眼泪:
“你来了,但......我现在还不想走。”
......
第二日。
午时三刻,烈日当空。
我被铁链拖着,一步步走向午门外的法场。
沉重的脚镣在青石板上划出刺耳的声音。
法场周围人山人海,百姓们义愤填膺。
萧决一身银色铠甲,高坐在监斩台上,享受着万民的拥戴。
他看到我,眼中没有丝毫怜悯,只有即将剔除污点般的快意。
“带上来!”
我被粗暴地推搡着,跪倒在监斩台下。
萧决站起身,走到台前,声音洪亮地对所有百姓宣布:
“诸位乡亲,此女名为沈念,乃敌国派来潜伏十年的细作!她假意接近本将,妄图窃取军机,颠覆我大周江山!幸得苍天有眼,让本将识破其奸计!”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人群,声调变得悲愤。
“我知道,你们中有些人曾受过她的小恩小惠,但那都是她伪装的假象!她给你们的每一粒米,每一文钱,都是为了收买人心,为了掩盖她通敌叛国的罪行!她,才是我们大周最大的敌人!”
一番话,瞬间点燃了所有人的怒火。
“原来是这样!真是蛇蝎心肠!”
“萧将军英明!我们都错怪将军了!”
“杀了她!为民除害!”
谩骂声如潮水般涌来,烂菜叶和石子雨点般落在我身上。
我顶着满身污秽,缓缓抬起头,目光穿过人群,直视着台上那个意气风发的男人。
“萧决。”
我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
“你摸着良心问问,我究竟是不是细作。”
他冷笑一声:“死到临头,还想狡辩?”
“我只问你,十年前,是谁把你从北境的死人堆里刨出来,背了三天三夜,才从阎王手里抢回一条命?”
萧决的脸色微不可察地一僵,随即厉声道:
“一派胡言!救我的是一位路过的老猎户,与你何干?”
人群中立刻爆发出对我的斥责。
“无耻!还想冒领功劳!”
我没有理会,继续问道:
“八年前,是谁在你被同僚诬陷,要被处以军棍时,在大雪天里跪在将军府外一天一夜,磕头磕到头破血流,才为你求来一个彻查的机会?”
他的瞳孔猛地一缩,捏着剑柄的手紧了紧,声音却愈发冰冷:
“你血口喷人!我萧决清清白白,从未被人诬陷!你下跪,不过是你痴心妄想,想用苦肉计纠缠于我,令人作呕!”
我笑了。
“五年前,是谁在你身中剧毒,军医都束手无策时,为你尝遍百草,呕血数次才找到唯一的解药?”
“住口!”
萧决终于被我问得乱了阵脚,他猛地拔出腰间的长剑,剑尖直指我的咽喉,眼中杀意毕现。
“你这妖言惑众的贱人!你以为凭你编造的这些谎言,就能抹黑本将的功绩吗?你所谓的恩情,不过是你作为细作,对我进行控制的卑劣手段!”
他转头对百姓们嘶吼道:
“大家看到了吗!这就是敌国细作的嘴脸!她想动摇本将的决心!想离间我们君臣百姓!我们绝不能上当!”
“杀了她!杀了她!”
群情激愤,声浪滔天。
他收回剑,厉声对刽子手喊道:
“时辰已到!行刑!”
我看向他:
“祝你,和你那位高贵的永乐公主…”
“百年好合,断子绝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