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慕雨瞬间心领神会,连忙抱住我的腰,款款深情道:
“阿时,我不会抛弃你的,残废又如何,就算江婶要将我们拆开,我也绝不会答应!”
“燕娘子,你就跟了怀瑾弟弟吧,我带着你这份心走就够了!”
我边咳边冒柳絮,活像一个被自责内疚逼疯的家伙。
阿妈目瞪口呆。
周围人顿时恍然大悟,对着阿妈指指点点。
“啧,原来是亲儿回来,威胁养子将这门好亲事让出来,孔融让梨都没她家能让啊!”
“我作证!顾时之前不要命的出海赚钱,就为了给一家老小换口饭吃,没想到顾家竟是这般忘恩负义!”
“是啊,况且燕慕雨和顾时从小一块儿长大,棒打鸳鸯么这不是?”
我抽泣着,看向面色青白的阿妈。
“怀瑾弟弟想要,我这个做哥哥的,理应让给他才是。”
宋怀瑾从小养在府里,哪见过这唾沫横飞的场面,拼命摇头:
“不是,我没说我想要啊,我可是相府嫡子,区区一个渔村医女,哪里配得上我!”
他说完,拂着袖愤然离去。
阿妈跺了几下脚,忙朝着亲儿子追过去。
我和燕慕雨霎时收了眼泪,跟大伙作别,踱步往珍珠塘那边去。
“等这些蚌成熟了,我出海去趟东瀛,那里的人最爱这珠子,倒腾一卖攒够钱,咱就离开这!”
燕慕雨捏了捏我的脸颊,笑道:“不愧是我家阿时,真会做生意。”
“对了,我近日听友人说,宋相门生替他集了证据,一纸诉状告了上去,不出意外,宋相很快就能出狱。”
“宋怀瑾应该不久后就会被接回去,你和阿妈他们……”
我沉默了一会,顺手择了跟芦苇放嘴里嚼着,不在乎道:
“养子不如亲儿好,这是她亲口说的,是他们不需要我在先。”
“我少时能跟相府要得断亲书,来日亦能与顾家断个干净,我顾时,到哪都能吃得开!”
燕慕雨弯起眼,迎着夕阳跟我击了个掌。
检查完所有蚌壳,我回了家中,小小院落乱成一片。
宋怀瑾丢了脸面,躲在屋子里不出来。
阿妈在外头急得团团转,见到我,就像忽然找了个出气口。
“你还有脸回来!我们顾家养你十多年,不过一门亲事,你让给怀瑾又如何!”
“要不是我们收养你,你能认识燕慕雨吗,这都是你欠我们的!”
我歪着头,听着她把心里话往外吐,心中最后一点留恋消失殆尽。
她气急,扯着我的纱布道:
“你这手坏了,我们家可不养吃白饭的人,你给我滚得越远越好!”
顾尘几天没去学堂,灰头土脸补着竹篓,黯然开口:
“以前都是阿兄赚的银子,是我们吃了他的白饭。”
阿妈有一瞬的哑然。
我没理会,径直回了房。
几个星期后,家里的米缸越来越空,先前晒得咸鱼干也快吃完了。
宋怀瑾仍旧整天变着法的要银子,脸上总是挂着不加掩饰的嫌弃。
阿妈嗫嚅着,几次三番想和我聊聊,我一概置之不理。
一直等到开蚌的那日,我清点完数量,跟码头约好出海的日子,喜滋滋往家走。
村道上,横亘了一辆异常华贵的马车。
车头灯笼明晃晃一个“宋”字。
为首的公公下来,冲着我家门口喊道:“我家少爷可在这?”
我心下了然,宋怀瑾那尊大佛可算要被移走了。
宋怀瑾听见动静,无视阿妈挽留的眼神,冲到马车旁。
“是父亲派人来接我回去了!”
他收拾好衣摆,对着公公伸出手,“愣着做什么,不认识我了?赶紧扶本少爷上去!”
公公眯起眼,避开他的手,谄媚的看向我。
“错了,老奴是奉大人之命,来接咱们相府的嫡亲长子回去!”
我一头雾水,“啊?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