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时,我曾用钱砸了霍之禹三年。
家里破产的那一天,我逼他陪我最后一晚。
可是当夜,酒店里起了大火,为了救他,我被烧毁了半张脸,在医院昏迷了三天。
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拖着病体去找霍之禹。
可在霍禹之的病房外,我听到他的朋友们在欢呼:
「这女的本来就丑,现在毁了容又破了产,更配不上我们禹之了。」
「禹之不是申请了国外交换生吗,多好一个摆脱丑女的机会啊,你怎么还和她纠缠?」
熟悉冷淡的嗓音响起:「只是玩玩。」
我愣愣地看着瓷砖玻璃上,我被烧得面目全非的脸。
心里好像是破开了一个口,冷风不断从心口灌入,痛得心脏发沉发苦。
我离开了海城,以为这辈子不会再和霍禹之见面。
但在我为了凑够女儿学费,经人介绍来到富人区做家教时,我又重新和他相遇。
他正柔声叮嘱男孩:「我先去工作了,你要听老师的话。」
时隔五年,他成了家,而我祛了疤,微调了脸。
他转头与我颔首,没有认出故人。
1.
走进客厅的那一刻,我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男人起身,朝我看来,高挺鼻梁上的无框眼镜衬得他更矜贵冷隽。
「你好,是程老师吧,请进。」
他礼貌地与我颔首,面色没有变化。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的雇主就是霍之禹。
那个曾经被我用钱侮辱逼迫屈服的贫困校草,如今事业有成。
好像,还有了孩子。
「小舟,和程老师问好。」
他拍了拍身侧男孩的肩膀,语气温和。
我生生压住想逃离的念头,安抚着自己没事,艰涩出口:
「你好呀小舟,我是程老师,是你的钢琴老师。」
我没忍住去看霍之禹的表情。
他的目光还落在孩子身上,嘴角含笑,不见刚才的冷淡,俨然一副慈父的样子。
我被引着来到钢琴房,推门而去入眼的一架钢琴,让我呼吸一滞。
那是我祖父在意大利买卖会上拍下送我的生日礼物。掀开的琴盖内侧,有一道浅到看不清的印痕,是儿时的我不愿练琴泄愤时留下的。
再后来家中破产,价值百万的钢琴也被抵押。
兜兜转转,此刻的重逢显得突然又荒谬。
往事裹挟着情绪翻涌,我极力恢复平静,开始今天的授课内容。
小舟很外向,他大胆问我:
「程老师,可以给我弹弹别的曲子吗,这些钢琴曲我都听腻了。」
我答应了他的要求,触碰到琴键的手指像有记忆一样,熟悉的旋律在指尖倾泻而出。
一曲终了,我恍惚抬头,在瞥见门口的霍之禹时,瞬间清醒。
「霍先生......」
他一半脸隐在黑暗中,神色莫测。
「程老师怎么会选了这首歌?作为初学者的授课内容,似乎不太合适。」
他声音冷冽,神态平静。
是的,我刚弹的是一曲小众的流行乐,是和霍之禹在一起时弹的,当初的我任性地逼着他与我合奏。
小舟抱住霍之禹的大腿,解释道:「爸爸,老师今天交的我已经全部学完了。这首是我让老师随便弹的。」
「不过好巧,这首曲子爸爸是不是也会弹?」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懊悔刚才太投入,忘了自己处境。
「不熟,不是什么很好听的东西。」
他冷冷地否定,听得我心脏一梗,苦笑出声。
也是,对于他来说,和我在一起的时光就是屈辱。
「程老师你住哪儿,我送你吧。」
「不用。」我下意识开口,「我自己回去就好。」
「这边不好打车,离地铁站也很远,我正好要出去。」
他已经将话说到这里,我只好坐上了霍之禹的车。
他专心开着车,我闭目养神。
直到到达目的地,他礼貌地送我下车,正巧和来接我的女儿撞个正着。
我下意识挡在女儿安安面前。
「你女儿?看起来和小舟差不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