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错了吗?”行刑者问。
安柠透过血雾望向单向玻璃轻轻摇了摇头,她知道纪渝川一定在后面看着。就像那年她高烧不退,堂堂黑帮话事人彻夜守在床边,喂她喝药。
最后一鞭落下时,铁门猛地被踹开。
纪渝川接住她瘫软的身体,掌心贴在她血肉模糊的背上:“谁让你们打这么重?”
安柠推开他,自嘲一笑:“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纪渝川眸色骤冷,一把掐住她的下巴:“犯错了就得受罚,无论谁都一样。”
“只要你好好向音音道歉,你和你妹妹都会没事,你还会是尊贵的纪太太。”
“纪太太?”安柠突然笑了,笑声里浸着血味。这个称呼多么讽刺啊。
永远得不到完整爱意的纪太太,名分而已她原本就不在乎。
她知道的,从十六岁被他救下那天起,她就是为沈音音而存在的工具。
保护她,必要时替她去死——这些她都认了。
她甚至能接受纪渝川永远不爱她,毕竟她这条命都是他给的。
可纪渝川也曾在无数次缠绵时说爱她,给了她希望,又将她打入谷底。
在他心里,她付出的一切,好像都抵不过沈音音的一滴眼泪。
“我明白了,我道歉。”安柠垂下眼帘,遮住眼底破碎的光。背上的鞭伤火辣辣地疼,却不及心口万分之一。
安柠一直在沈音音房间门口跪到天亮才得来一句轻飘飘的原谅。
她顾不上休息,回卧室在床头柜的夹层里取出一枚戒指。
这是纪渝川曾经给她的补偿,他自己可能都忘了,但安柠记得。
凭这个信物,她可以绕过他利用他的人脉办三件事。
安柠拿着戒指找到了帮派的二把手付云周,跟他提了三个要求。
第一个要求,找到安玥,让她们姐妹两个团聚。
第二个要求,以最快速度办好离婚手续,并给她和安玥销户。
第三个要求,这一切必须对纪渝川隐瞒。
付云周看到信物,很干脆的答应了。
等这一切做完,纪渝川就再也找不到她了。
付云周说,办理销户和离婚手续最快也要半个月,安柠不敢轻举妄动,生怕被纪渝川察觉到不对。
这个男人虽然不爱她,但对自己的所属物有很强的占有欲,如果被他知道,恐怕再也无法脱身。
趁着纪渝川陪沈音音在医院治伤的间隙,安柠开始一点点清除自己存在过的痕迹。
她将纪渝川专门为她量身定制的婚纱剪成碎片,扔进了后院的焚化炉。
她烧掉了珍藏多年的护身符,尽管那是纪渝川送她的第一件礼物。
她变卖了所有珠宝和名牌包,换成现金存进匿名账户,当做她和妹妹未来生活的保障。
这天傍晚,安柠刚处理完最后一件物品回到别墅,却发现沈音音已经回来了。
她慵懒地靠在沙发上,朝她露出胜利者的微笑:“渝川在洗澡,我饿了。听说你最拿手的是鲜蟹蒸蛋,做来尝尝?”
安柠不想与她纠缠,沉默地走进厨房。
二十分钟后,她端着蒸蛋出来,沈音音却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将整碗滚烫的蒸蛋砸在自己头上。
“啊!”沈音音尖叫着跌坐在地,正好被刚出浴的纪渝川看见。
“音音!”纪渝川冲过来抱住她。
“我只是说海鲜过敏...她非要逼我吃...”沈音音哭得梨花带雨,“我不吃,她就用碗砸我...”
安柠冷静道:“我没有,不信可以问厨房的人,我根本不知道她过敏。”
“够了!”纪渝川厉声打断,“三年前的事还没让你长记性?现在又嫉妒音音?”
沈音音趁机添油加醋:“渝川,算了...她只是太爱你了...”
纪渝川眼神阴鸷:“你不是喜欢做海鲜吗?去厨房,剥一百只螃蟹,全部吃完。否则——”
他凑近安柠耳边,声音冰冷,“明天就送你妹妹去杀手营。”
安柠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转身走向厨房,身后传来沈音音得意的轻笑。
“渝川,我没事的,她毕竟是你的太太,不喜欢我也是正常的。”
纪渝川的声音温柔:“做错了事情就要挨罚,她是我的太太,更要以身作则,她本就出身不好,要是人品也有问题,怎么服众?”
是了,她安柠不过是个替身,正主都回来了,她这个替身也该退位让贤了。
一百只螃蟹的尖刺会划破她的手指,但比起即将获得的自由,这点痛又算什么呢?
渝川不许她用工具,安柠只能徒手剥蟹。
坚硬的蟹壳边缘锋利如刀,才剥到一半,她的十指就已经鲜血淋漓。
血珠顺着指尖滴落在洁白的蟹肉上,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目。
夜深人静时,厨房里只剩下安柠一个人。
她机械地重复着剥蟹的动作,仿佛感觉不到疼痛。突然,一把小巧的剪刀被悄悄推到她手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