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讯赶来的祖父和祖母,被衙役拦住了。
“官爷!官爷开恩!”祖母的声音颤抖。
“我孙女……我孙女定是验尸太多!让阴气冲撞了心神啊!她不是有意的!不是啊!”
“官爷……”
我听到祖父小心翼翼地开口:
“老朽老朽林正德,干了一辈子仵作,给衙门当了一辈子差……求您……看在……”
后面的话噎住了,只剩断断续续的抽气。
透过门缝,我看到祖母扑通一下跪在地板上。
“求您开开恩,让我见见瑶儿,老婆子给您磕头了……”
衙役有些为难:“您别这样,按规矩……”
“规矩!我懂规矩!”祖母擦着眼泪,哀求着。
“可她是鬼迷了心窍啊,官爷!求您放她出来,我们带她回家,求您了!”
我看着祖父祖母焦急绝望的脸,心脏像被人用刀一下一下剜着。
前世,就是因为我,他们倾家荡产四处奔走鸣冤,最后却坠下山崖惨死。
但这次,我必须要留在这里。
只有这样,我才能保护他们。
片刻后,脚步声靠近,审问室的木门被打开了。
我一个激灵,蹿到房间角落。
“啊——!”
我发出一声凄厉到破音的尖叫!
所有人吓住了。
祖母的哭声也戛然而止。
“他……他来了!”
我指着停尸房的方向,眼睛瞪得老大。
“那个……那个没头的鬼!”
“别过来,别过来,滚开!”
我像是真的被那“无头鬼”逼得走投无路,猛地转身,状若疯魔,朝着祖父母扑去。
“救我!救我!”
但我伸出的手,在碰触到祖母温热的手背时,猛地缩了回来。
“滚开!鬼!都是鬼!”
我嘶吼着,头发散乱,表情扭曲狰狞。
祖母下意识想抱住我,却被我胡乱挥舞的手甩开。
“疯了,真的疯了……”
门口的衙役脸色煞白,下意识后退一步,手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
“你们也看到了!她这这实在……”
他话没说完。
祖母捂着心口,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
祖父踉跄着扑过去搂住祖母,他抬起头,看向我的方向。
那眼神。
不是责怪。
是看到唯一希望彻底熄灭后,毫无生气的灰败。
“关去大牢!”衙役再没半分犹豫,厉声喝道。
“严加看管!把门锁死!”
我被几个衙役拖去了后头的大牢里,沉重的木门再次关上,隔绝了外面祖父压抑的呜咽。
我靠着冰冷的墙壁,身体还在控制不住地发抖。
眼泪无声无息地往下淌。
心疼吗?
疼,刀绞一样。
祖父,祖母,对不起。
再等一等,很快就结束了。
祖母倒下的样子,祖父瞬间佝偻的脊梁,一遍遍在我眼前闪过。
我差点就想要放弃计划。
但我不能,我必须狠下心来。
我们林家三代仵作,自从父母意外落水身亡后,是祖父祖母含辛茹苦将我和养妹带大。
重来一生,我绝不能再让他们陷入险境。
油灯的光影摇晃时,牢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