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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周宁漫不经心地吃着早餐:“你去把卧室收拾收拾。”
我久违地推开主卧门,就看到我曾亲手洗过铺好的床单如今一片凌乱,陌生内衣散落满地,空气里满是糜烂的石楠花气息。
我僵立片刻,猛地冲去卫生间,扶着水池疯狂干呕。
等我收拾好出来,周宁朝我笑了笑。
我没理会她的挑衅,默默跟在了她身后。
可正要下楼时,她突然回头,一把将我推了下去。
重心骤失,我一直滚了十几级台阶,才堪堪停了下来。
额头撞在墙角,我的视线瞬间被涌出的温热液体糊住。
霍枭就在这时,推开别墅大门走了进来。
他看着我,眉头皱了皱,“这是怎么了?”
我想揭穿周宁,可浑身疼得直冒冷汗,根本没有一丝说话的力气。
霍枭的目光落在我流血的额头上,眼底闪过一丝动容。
眼见他要朝我走来,周宁立马下楼,哭着扑进他怀里。
“枭枭,也不知道妍姐姐是不是被你关太久了,所以手脚没劲,刚刚她又突然脚底打滑滚下楼梯了。”
“枭枭,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让她跟在我后面下楼的。”
周宁的声音哽咽着,眼睛红肿得像兔子,满是惊恐和无措,仿佛真的被眼前的情景吓坏了。
“她作为佣人本来就该随时随地跟着你,”霍枭沉了声,没再看我,反而安抚地拍起周宁的后背,“吓到了?别怕,我在呢。”
周宁瞥向我的眼底满是得意的笑,她眼珠一转。
“枭枭,你看妍姐姐她体质这么虚,是不是该晒太阳补补啊?”
霍枭像是恍然大悟,在她额头上亲了亲,眼神赞许。
“宁宁你说的对,大概她是在地牢关了一个月缺阳光了。”
“来人,”他转头看向我,语气平淡,“将白妍拖去院子里晒晒,给她增强一下体质,别动不动就腿软打滑。”
四十度的高温,毒辣的太阳能将万物融化。
我被绑在了院子里的梧桐树下,铁链缠在树干上,长度刚好够我站着,却够不到任何树荫。
时间一点点过去,身后的树干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牢牢黏住了我的皮肤,我只要稍一动弹,就会感觉到撕裂般的疼。
我却不敢喊痛半分,只因每一次用力的呼吸都像有火在肺里燃烧,每一次难忍的吞咽都带着针扎般的刺痛。
而别墅二楼的窗台边,周宁贴着霍枭,两人不知道在说什么,她忽然笑起来,红着脸窝进他怀里。
汗水顺着额角往下疯淌,我眼前渐渐发花,耳畔嗡鸣不绝,仿佛有无数只蝉在聒噪。
被晒昏前,我看到霍枭将周宁一把抗在肩上往内室走去。
我闭上了眼,心底一片冰冷。
霍枭明明知道,我小时候中暑差点没救回来……
我昏睡了一天一夜。
再醒来时,周宁坐在我床边,咧开红唇微微一笑。
“醒啦?这下身子不虚了吧,陪我逛街去。”
整整一下午,我都跟在她身后替她拎包。
我的右手早就废了,稍微重点的东西都拿不稳,那些奢侈品包包压得我的手不停抽搐,像有无数蚂蚁在钻咬啃噬。
她却故意把最重的包都塞给我,在商场里大摇大摆,引来无数人侧目。
路过一面落地镜时,她将我扯到身边,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
“你看,大家都在看我,谁会注意到你这个残废?”
我咬着唇没说话,她笑得更张扬,狠狠撞开我,“还不快跟上。”
装着包的牛皮纸袋掉落一地,我不得不蹲下身一个个捡。
而每捡一次,我那被晒伤脱皮的掌心,都会泛起一阵细密的疼。
终于撑到回别墅,我想去霍枭的书房找晒伤膏和缓痉膏。
这两样是他为了我大前年专程飞去国外定制的,效果奇佳。
可刚走到书房,我就听见了霍枭在里面和他发小打电话。
“周宁当初为了留住我,不惜挑断妍妍的手筋,”他的声音裹着一丝感动,更透着几分难掩的兴奋,“这种为爱疯狂的执着,我怎么可能一点不心动?”
我静默片刻,木然地走进了卫生间。
痉挛的右手泡进冰水,刺骨的寒意顺着指尖蔓延到心脏。
可奇怪的是,一点都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