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汀嘉难以置信地看着方昱琛，却没有从他的神色中，察觉出任何开玩笑的蛛丝马迹。
指甲嵌进了肉里，她转身面向沈书枝，字句清晰地一字一顿，“对不起。”
可这句道歉只换来沈书枝的一声冷嗤，和扭头就走。
方昱琛追了上去。
良久，裴汀嘉的手机才亮了起来。
“老婆，刚才是我态度急了点。可我要是不这样，之前所有的功夫，都会前功尽弃。”
“你先在台阶上等我一会，沈书枝闹着要自己回家。我先把她送回去，马上回来接你。”
裴汀嘉摁灭手机，止不住的眼泪从两颊淌落，怎么也抹不尽。
胸口有一下没一下的涩痛，她从口袋里取出第六颗药，仰头吞了下去。
裴汀嘉拖着身体的疲惫，弯腰捡拾纸钱和金元宝，毫不在意身上和手上的满身泥泞。
衣服上数不尽的泥点，就好像，她和方昱琛被染上尘垢的爱情，再也洗不干净。
方昱琛迟迟没有出现。
裴汀嘉裹了裹单薄的外套，没再等下去，沿着公路走回家。
手机的电量即将告罄，可她朋友圈里的视频，却还在不知疲倦地一条顶过一条。
沈书枝醉得面色潮红，众星捧月地坐在，以方昱琛为首的京圈公子哥中间。
她颐指气使地指着方昱琛。
“把你房产另一半的名字，通通写上我的。”
“还有其他的一切，也都要分一半给我。”
有人笑着打趣，“沈小姐，这可不成。昱琛是有家室的人了，他的一半是嫂子的。”
沈书枝即刻摔了酒杯，醉眼蒙眬地看向方昱琛，耍赖道，“我不管！”
“方昱琛，你说！你要把那些东西给谁？”
方昱琛叼着烟，垂眸低笑，几乎没有迟疑。
“当然是给你，我的小公主。”
众人的起哄声瞬间掀翻了天，沈书枝的酒有些醒了，不自然的红晕爬上耳根。
心脏下撕裂的疼痛，让裴汀嘉呼吸困难。
她扯了扯唇角，这才意识到，原来他们七年的感情，在方昱琛心里，真的不值一提。
这不是道送命题，只是道送分题。
她了解方昱琛的，他最不擅长表演。
能天衣无缝地做到这种地步，只可能因为，他心口如一。
裴汀嘉关掉了视频，捱着大风，只没有知觉般地，继续往前走。
她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被疼醒的。
方昱琛看见她吃痛地皱眉，立刻屏退了护士，伸手接过棉棒。
“怎么把自己的脚弄成这副样子？”
“那段路那么长，也不给我打个电话？”
裴汀嘉看着方昱琛脸上，难辨真假的心疼，突然想起从前自己发烧的时候。
那个瓢泼的雨夜，方昱琛手忙脚乱地，背着她一路狂奔到医院。
从小没吃过苦头的公子哥，就那样跪在她的床边，守了她一天一夜。
可那段真心以待的过往，现在只能用两个字概括。
曾经。
裴汀嘉的鼻尖骤然酸涩，湿润从眼眶决堤。
方昱琛刚想替她拂去泪水，病房的门便被人用力地敲响。
门口的人没得到回应，径直推门走了进来。
“方昱琛，别整天想着这些儿女情长。你助理在找你，先去把公司的事处理好。”
沈书枝抱着双臂，语气僵硬。
方昱琛愣了一下，随即放下手中的棉棒。
难掩眼底笑意地朝沈书枝走去，“吃醋了？”
“没有。”沈书枝转过头，立马否认。
方昱琛挑了挑眉，故意刺激沈书枝，“那你继续帮我老婆上药，我先下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