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自打他省亲回来,带了那个自称孤女的表妹回府之后,一切就都变了。
苏倩云想去京郊出游,裴元庆便调走京城一整队守军,只为护她出行。
苏倩云说想看演武,他便停下禁军训练,命所有军士上阵表演,只为博她一笑。
军士有怨,百姓有声,上达天听。
父皇问责,他却只淡淡一句:
“是公主骄纵,微臣也无可奈何。”
那一刻,所有的错落在我头上。
我因此受罚,挨了一百军棍,被送去皇家寺庙修苦行一个月。
我哭过,闹过,拦过,劝过,争过。
裴元庆却永远只皱眉不耐:
“云儿丧父丧母,从小便未见过世面,她只是想看看玩玩,有什么大不了的?”
“你是公主,就算有错,也不过修行一个月,吃点苦罢了,陛下不会真要你命。”
“可若是云儿,她一个孤女,承受不起惩罚,可能会被处死的。”
......
回忆过去,我垂着眼不说话,嘴角的苦笑藏也藏不住。
父皇看着我满眼苦涩,声音沉稳:
“先在宫里养伤。若一月之后,我南下巡查回来,你依旧执意要和离,我便亲自赐和离书,按军法处置他。”
我俯身叩谢:“谢父皇。”
父皇未明我是否真要和离,便没有立刻动雷霆手段。
只是在临行前敲打了他几句,点到即止。
裴元庆不以为意,他以为我是在赌气,将这当成了我进宫告状,逼他服软的证明。
依旧我行我素的宠爱着苏倩云,带着她入出各处酒楼宴会。
于是流言四起,说驸马裴元庆纵容乡下孤女欺辱正妻,藐视皇家。
说那苏倩云狐媚心肠,背地里早就与裴元庆情投意合,今朝不过是借着“表妹”身份步步为营,拆了这门皇亲婚。
裴元庆便认定是我命人散布的流言,想靠毁了苏倩云的名声出气。
他便命人编造了我的流言,来压过他与苏倩云的流言蜚语。
说我骄奢淫逸,三日两头命裴元庆调军护行;
说我善妒草菅人命,曾命人打断苏倩云的手,只因她不小心碰到了裴元庆的一件旧袍。
他们说得有鼻子有眼,连御医的药方子都伪造了出来。
甚至我被苏倩云招惹来的流民欺辱的事情也演变成了——
是我自己耐不住寂寞,自甘堕落跟流民们鬼混。
甚至,有巴结他的纨绔贵族子弟也帮他散布流言。
百姓便真的相信这些流言,街头巷尾议论纷纷,纷纷骂我不配为公主,应该早日赐死。
我在宫中养病,并不知民间的流言。
婢女们怕我忧思加重病情,也都瞒着我,只是命人处置散步流言的人。
我知道这件事,还是因为我收到他托人递来的一封信笺。
寥寥几行字:
“云儿这几日因为你闹着和离,担忧自责到茶饭不思。你赶紧回来跟她道个歉。若是你回来,我便出面跟百姓们解释清楚,让他们莫要再骂你。”
我看完,没说一句话,抬手点了火,将信一寸寸烧成灰烬。
侍女见我神色平静,眼中却泛着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