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定铮不自然的神情落入眼中。
我心口如坠,意识到什么,惶然去院里喊多多的名字。
多多是一条老狗,十年前那场洪灾中,它被陆定铮亲手救回来时还只是一只小奶狗,他将它捧到我怀里,给它取名多多。
“从此无病无灾,多喜多乐。”
这十年里,我一直养着多多。陆定铮不在的日子里,是多多替我看家护院,保护过我无数次。
可现在,我四处也找不见多多!
终于,陆定铮阻止了我。
“别喊了,红苗要休息。”
我一脸苍白看向他,不敢问出那个问题,可他先淡淡开了口。
“红苗怀了孕怕狗,我本就想着把它送走,昨天她受伤不轻,正好炖了给她补补身体。”
望着我瞬间失去血色的脸庞,他蹙蹙眉:
“一条老狗而已,比不上孩子要紧……”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见了一堆骨头,心脏顷刻绞痛得无以复加,竟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陆定铮面色一变,半跪着慌张接住我:“莫梨,你不许出事!”
黑暗无边的噩梦中,我听见有人沙哑唤着我的名字。
猛地睁开眼,我抓紧一脸担忧的陆定铮的衣角:
“我做噩梦了,梦见多多为了保护我死了,定铮,你快把它救回来好不好……”
话音未落,看着男人沉默乌眸,我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原来,不是梦。
“我已经把它的骨头安葬了,莫梨,你可以安心。”
陆定铮语带愧疚,粗糙指腹小心抚去我眼角泪痕:“医生来检查过了,说你突然晕倒也有捐肾后遗症的原因。”
他仿佛才记起当年的往事,面色疼惜而恼怒:
“你怎么不告诉我你的身体一直都没恢复?就诚心想让我不好受,是不是?”
我松手,放开他的衣角,哑声喃喃。
“都不重要了……”
他亲手杀了多多,也斩断了我和他之间最后的联系。
一切都结束了。
陆定铮没听清,扶我起身,打开一包热气腾腾的红豆糕。
“这是你最爱吃的,来,我喂你,多吃几口甜的,咱们都忘了那些不好的回忆,好不好?”
他难得耐着性子哄我。
这样的温柔,是我之前求之不得的。
可此刻,我用尽全力推开他,哇地吐了他一身!
鲜红的颜色,让我想起院子里那堆尸骨。
而且红豆糕分明是宋红苗最爱吃的点心,我从来都对红豆过敏……
陆定铮以为我故意闹脾气,拂袖而去。
浑浑噩噩躺了两天,这天,我终于收到一通陌生电话。
“五天后,我来迎亲。”未曾谋面的男人嗓音清沉笃定。
是我乡下那个童养夫。
我愣了愣,刚应声说好。
陆定铮忽然推门而入:“谁的电话?”
我冷淡敷衍:“家里的。”
他顿时正色紧张:“是岳父?他若知道你最近身体不好,要怪罪我了。”
我只觉可笑:“陆定铮,你宋家的岳父怎么会给我打电话?”
陆定铮认定我还在故意闹不高兴,眼底无奈。
“莫梨,别再赌气了,今天难得有空,我带你去省城逛百货商店散散心。”
我原本不愿去,可想到自己即将出嫁,连一身新衣服也没有,便答应下来。
等坐上车,我才发现宋红苗也在。
这一趟说是带我散心,最后却全给宋红苗买了新衣鞋和满满当当的婴儿用品。
我只选中了一件碎花衬衫,陆定铮却为难开口:
“红苗肚子渐渐大了,得先紧着她买些宽松裙子,莫梨,下次我再带你来买。”
我早有预料,沉默掏出钱自己买下。
耳边却突然传来一声高亢尖叫,猛地抬眸,只见一伙流窜犯直直朝这边冲过来!
我眼前一花,正要躲开,却见陆定铮如同一只被触怒的猛兽般暴然跃起,紧紧护住了宋红苗!
而我被他的动作绊倒,闪躲不及,被持刀犯人狠狠刺过来——
陆定铮见宋红苗安全无恙,这才紧张回头:“莫梨,你怎么不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