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挂断电话,双腿发软。
转身时,我的目光扫过每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班长张婷的珍珠发卡歪在一边,她暗恋的体育委员王浩就坐在旁边。
两人的酒杯碰在一起,像是约好了要共赴黄泉。
我的视线突然停在角落的一张桌子上。
那里坐着的是李老师和他带的竞赛班学生。
李老师的金丝眼镜反射着冷光,镜片后的眼睛瞪得极大,嘴角却诡异地向上翘着,像是在嘲笑什么。
我的胃部一阵痉挛,扶着墙干呕起来,却只吐出几口酸水。
警笛声由远及近,我跌坐在大厅门口的地毯上,盯着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
这是我握笔写字的手,是解出无数难题的手,现在却像是屠夫的手。
“不许动!”
第一个冲进来的警察举枪对准我,他的声音因为紧张而变调。
我缓缓举起双手,听见自己用异常平静的声音说:“他们都死了,只有我还活着。”
刺耳的警笛声撕裂了夜晚的宁静。
我坐在酒店大堂的沙发上,裹着警察给我的银色保温毯,手里捧着一杯热水。
水已经凉了,我却感觉不到。
“陈默同学?”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人蹲在我面前,“我是法医苏雨晴。能告诉我你最后记得的事情吗?”
我抬头看她。
苏法医约莫三十出头,扎着利落的马尾,眼角有一颗泪痣。
她的眼神不像其他警察那样充满怀疑,反而带着一种专业的温和。
“我在敬酒...然后突然头晕...”
我努力拼凑记忆碎片,“我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像是...生锈的门轴转动的声音?”
苏法医的眼睛微微睁大,但很快恢复平静:“你还记得是什么时候晕倒的吗?”
“八点四十左右。”
我指了指大厅的挂钟,指针停在9:07,“我晕倒前看了时间,因为...因为...”
“因为什么?”她轻声问。
“因为李老师说九点要宣布一个'惊喜'。”
我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保温毯,“他说是为我准备的。”
苏法医回头看了一眼宴会厅方向。
那里现在拉起了警戒线,穿着防护服的工作人员进进出出,闪光灯不时亮起。
“你知道是什么惊喜吗?”
我摇摇头:“他说...要等我考上清华再告诉我。”
喉咙突然发紧,“他说那会是我这辈子最大的惊喜。”
“陈默!”一个严厉的声音插了进来。
我抬头看见一个高个子男警察大步走来,他的警衔显示是刑警队长,“我是林毅。请你跟我到警车上做笔录。”
苏法医站起身:“林队,他刚经历严重创伤,需要——”
“三十七条人命,苏法医。”林队长冷冷的打断她,“其中包括他父母。”
我像是被针刺了一样猛地站起来,保温毯滑落在地:“你认为是我干的?”
林队长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跟着他走向警车时,听见两个警察在小声交谈:
“...所有死者都是氰化物中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