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太子皇兄都是先皇后所生,自然情谊深厚。
父皇虽娶了新后裴氏,却受裴家掣肘,因此对我早逝的母后更加怀念,对我更是爱若珍宝。
原本父皇想让我嫁给裴与安,劝他扶助皇兄。
可前世的惨剧已让我明白这都是妄想。裴与安冷血凉薄,就是死我也不愿嫁了。
我摇头:“我是公主,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父皇不能为了我朝令夕改,就让女儿去吧。”
“只是临走前,女儿向父皇讨一件东西。”
次日一早,我独自随裴与安的队伍流放冀北。
刚出城门,衙役就将我团团围住,一只只不安分的手伸过来扒衣服。
“阮玉阑,你不再是公主,怎么能穿这样的衣服?还不赶紧脱光换上囚服?”
娇嫩的肌肤被粗手推搡,霎时间就起了几块青紫。
我忍着疼,任由他们撕了我额头上刚敷好药的伤口,躲到角落换上脏臭的囚服。
那上面还有带着腥气的白色粘液,令人作呕。
刚换上囚服,马车里的周婉儿就将我唤去。
“本小姐的琴弦断了,你赶紧修好我还要给与安弹琴。”
我垂眸,琴弦完整,只是都换成了锋利的金蚕丝,一碰就能划破肌肤。
周婉儿得意地按着我的手碰上琴弦。
琴弦应声而断,割破我的指尖,深可见骨。
周婉儿见了,抱着琴就想跳车,被策马而来的裴与安接在怀中。
马鞭带着疾风打在我身上。
周婉儿抚着琴流泪控诉:“公主就这么看不惯我吗?我不过弹几下琴,公主何必冲过来毁琴?”
“这把琴是与安送我的定情信物,信物已毁,我也不必活了!”
说着,她又作势挣扎,裴与安眸光一痛。
“阮玉阑还要骄纵到什么时候?你现在不是公主,只是本帅的奴隶!”
他面若寒霜,抬头却看到我满身褴褛,囚服难掩玉白肌肤。
“谁让你穿成这样的?”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却擦到伤口引得血流不止。
我忍不住呼痛,他下意识地软了力度,眼底划过一丝心疼。刚想开口,却听周婉儿嘤咛一声倚进他怀里:“公主用手毁琴,与安也会心疼的。你想为与安奏一曲《凤求凰》何不直说,一定要抢我的琴不得,还要毁琴吗?”
闻言,裴与安脸色骤变。
他指尖狠狠掐进我的十指伤口中,满眼不耐:“重生之后你就想了这个办法?用婉儿死前的《凤求凰》讨好我,你不觉得自己手段恶心吗?”
“你想弹,我偏不让!来人!挑断她的手筋,我要让她从此以后再也不敢碰琴!”
他不记得,天下最好的一曲《凤求凰》出自我手,是三年前冀北城墙上我向他求爱的绝世一响。
我的那把琴也在一场大战中为他挡剑折断。
琴断以后,是弹琴人心死。
我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只觉得胸膛好似破了个大洞,爱意倾泻于尘烟。
路过雁门关,城墙边种一颗遮天蔽日的梧桐树。
那是我母后在时与我一同种下,那一年她告诉我:“凤凰只落梧桐树,玉阑要找到自己的那颗梧桐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