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府张灯结彩。
门前车水马龙。
宾客盈门。
陆景琛大排筵宴。
沪上头面人物几乎悉数到场。
觥筹交错间。
全是道贺“督军夫人”有孕之喜的奉承话。
府外长街甚至摆开了流水席。
引得无数百姓围观。
鞭炮声不绝于耳。
一派普天同庆的热闹景象。
宴会厅里。
衣香鬓影。
宴会上,陆景琛一身笔挺军装,小心扶着白轻语,接受八方道贺。
走到我所在的角落时。
我一身素净旗袍,与喧嚣格格不入。
“恭喜大哥大嫂。”
我端起纤细的高脚杯。
声音清晰而平稳。
“祝你们……一家三口,琴瑟和鸣,幸福美满。”
说完。
一仰头。
将杯中血也似的酒液一饮而尽。
陆景琛心头莫名一紧。
念念的酒量,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灯光下。
他恍惚觉得。
对方眼角那颗艳红的泪痣。
竟像一滴凝固了的血泪。
带着凄绝的美。
刺得他眼神闪烁。
“弟妹,”白轻语娇柔的声音适时响起。
打破了他短暂的失神。
她亲昵地挽着陆景琛的胳膊。
笑容温婉。
“这次真是多亏了你输血给我,身子恢复得怎么样了?”
“医生说我还要多休息。”
“不过明日里天气预报说不错,不如我们一起去霞飞路的百货公司逛逛?”
“正好添置些婴儿用品。”
我正要开口拒绝。
陆景琛却抢先一步开了口。
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关切”。
“应该的。”
“你大嫂说得对。”
“你们姑嫂之间是该多走动走动,增进感情。”
话已至此。
再拒绝便显得刻意。
我垂下眼。
掩去眼底的嘲讽。
“好啊。”
翌日,我几乎是被白轻语拽上车的。
霞飞路的百货公司,金发碧眼的白俄女服务员热情迎上来,看看陆景琛,又看看依偎着他的白轻语,最后目光落在我身上,笑着问:“先生,太太,侬好!这位……是姨太太伐?长得真标致!”
姨太太?
白轻语笑容僵住。
陆景琛眉头刚要蹙起。
我却先一步微笑了。
“这位小姐说笑了。”
目光流转。
似不经意地扫过陆景琛和白轻语交握的手。
“沪上谁人不知。”
“陆督军和夫人伉俪情深,情比金坚。”
“眼里心里只有彼此。”
“是模范夫妻。”
“督军这样的英雄人物。”
“又怎么会学那些旧军阀搞什么姨太太?”
“那岂不是自降身份。”
“也玷污了夫人的一片深情?”
听到这话,陆景琛脸白了几分,下意识看向我。
我却垂下了眼帘。
指尖轻抚过眼角的泪痣。
周围的店员和顾客眼神变了。
好奇探究甚至带着一丝看好戏的意味。
周围人眼神变了,开始低语。
白轻语反应极快,立刻娇嗔着偎进陆景琛怀里:“哎呀,弟妹真会说话!我和我们家大帅感情好着呢!”
她挺了挺小腹,“快带我们去看最新款的法国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