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忍着嘲讽谩骂羞辱,每日回去却强撑笑脸让弟妹安心,就算是最落魄的那段时日,他们也从未短缺过任何东西。
我不求他们感激我,可我原以为他们会懂我,会懂我的不易和艰难——可到了如今,我才如醍醐灌顶般清醒过来。
悲痛到了极点,我反而轻轻笑出了声。
罢了,罢了。
万般都是命,半点不由人——我落得此番境地,我认了。
......
我早已做好了死在刑房的准备,却不料在被关了许多日后,被冷不丁地放了出来。
久不见光,我浑身上下都肮脏极了,破损的伤口和赃污的衣物黏在一处,让我看上去像极了路边的乞丐。
“......受了这么多苦,想来你也晓得错了。”
眼前的宋清清满身绫罗珠翠,衬得她华贵无比,仿若仙子,她抬起眼懒懒地看我,口中毫无诚意地说着些打圆场的话:
“你也别怪阿言和阿婉——他们也是太心疼我了才会这样,毕竟我可是他们的嫡亲姐姐,难免会多心疼几分的......”
我面无表情地跪在她面前,卑微又机械地答着不敢,宋清清满意的看着我顺从狼狈的模样,唇角边扯出一抹微笑来:
“后日便是本小姐的生辰了——我和许小将军商量着,我们的婚礼便在那一日办。”
“寒雁,你会好好服侍我,让我做最漂亮的新娘的,是么?”
她唇角含笑,笑盈盈地盯着我瞧,想从我狼狈丑陋的脸上看到崩溃和难过。
她和我一起长大,几乎知晓我所有的小心思——譬如,这位与我有着婚约的许小将军,便是我喜欢了多年的人。
他曾经亦说自己倾心于我,甚至愿意为了我等了一年又一年——可我从没想到,他会当场悔婚,甚至于如今,还要和宋清清成婚。
是了,是了,想来他最爱的,不过也只是权力和地位而已,是我...痴心妄想了。
可纵使如此,我心底到底也是不好过的——那毕竟是我喜欢了十年的男人啊。
可宋清清显然是打定了主意要看我的狼狈。
为此,在那许小将军上门行嫁娶前的仪式时,她特特召了我前去伺候茶水。
我虽心中难受,可已然是个心如死灰的行尸走肉,礼仪规矩倒是没半点错处,只是那许小将军显得格外局促,茶水到了唇边,却又一次次放回了桌案上。
是啊,如何不尴尬呢。
到底是曾海誓山盟的情人,几日不见成了奴婢不说,甚至还要看着自己和旁人定亲。
何等讽刺和尴尬的场面。
正厅内的气氛尤自尴尬着,宋清清放下手中的茶盏,骤然开口,打断了这满室的沉寂:
“既是奴婢伺候的不好,来人啊,把她拖出去,发卖到最下等的窑子里。”
“许小将军莫怪——这奴婢啊,天生蠢笨不堪,就连沏茶这等微末的功夫,却也是不堪入口,这样的奴才,我们侯府是容不下的。”
今日是侯府大小姐订婚的大日子,故而侯府里的几位主子自然都在。
宋清清的话语将将落了地,就见宋许言和宋许婉对视一眼,眉宇间同时划过一抹不赞同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