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家护养妹,我高嫁东宫他们急了是什么小说_林清婉、赵琮小说在线读

林清婉赵琮 的小说名字是 全家护养妹我高嫁东宫他们急了 ,这是一本非常精彩的古代言情书籍,由作者佚名编写,这本书字斟句酌,回肠荡气,林清婉、赵琮的详情概要:第1章丞相府。“夫人,小姐跳湖了!”丞相夫人林氏伸过来的手还没碰到林清婉,听到这话怔然一愣,眼眶蓄了半天的泪终于涌出来。可这眼泪本该是给才被找回来的亲生女儿林清婉的。林氏一阵眩晕,颤声道,“我的燕婉···”“快救人!”“叫府医过来!”一群人前呼后拥跟着林氏往江燕婉的院子里去,林清婉就这么被晾在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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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家护养妹,我高嫁东宫他们急了》精彩章节试读

第1章

丞相府。

“夫人,小姐跳湖了!”

丞相夫人林氏伸过来的手还没碰到林清婉,听到这话怔然一愣,眼眶蓄了半天的泪终于涌出来。

可这眼泪本该是给才被找回来的亲生女儿林清婉的。

林氏一阵眩晕,颤声道,“我的燕婉···”

“快救人!”

“叫府医过来!”

一群人前呼后拥跟着林氏往江燕婉的院子里去,林清婉就这么被晾在门外。

差一点就能被亲生母亲抱在怀里了。

不过没关系,她回家了。

冬月的风如刀子割在脸上,林清婉穿的衣裳薄,因为这是唯一一件看起来像样子的裙裳,可惜比起相府丫头都还不如。

林清婉快被冻成冰棍了,才又跑出来一个婆子,上下打量一眼,连一声小姐都没唤,只道,“进来吧。”

好大的园子。

这么冷的天,池子的水都没结冰,还有鱼儿在游。林清婉前十五年连做梦都不敢想她会是大宁丞相江肃的嫡亲女儿。

林清婉被带进一间小院,屋前种着两株落梅,屋里热气逼人。婆子指着个嫩生生的小丫头,“这是暮雪,以后由她伺候你。”

“有什么不懂就问她。”

婆子留下这么两句话就急匆匆往外去,还不忘叮嘱,“小姐那边出了事,府里现下乱,你别乱跑。”

这口吻···生怕她这个时候给相府添乱。

林清婉眼里的暖意不知不觉散了几分,好在暮雪及时上前缓解了尴尬,“奴婢给小姐请安。”

这是第一个唤她小姐的人,长得也好看。

林清婉伸手去扶,结果露出满是冻疮的手背。

暮雪吓了一跳,“小姐的手怎么···”

林清婉尴尬,想抽回手却被暮雪抓得更紧,小丫头眼睛都红了,“这、都是陈年冻疮!小姐在外头受苦了。”

“奴婢去拿药膏。”

林清婉本以为会被嫌弃,尤其暮雪的手又白又软,衬得她越发狼狈。

然而“受苦了”三个字正中林清婉心尖,一想自己寄人篱下,受尽养母折磨的十五年,就觉喉咙一阵苦涩。

她现在总算知道为什么养母程氏不喜欢自己了。

程氏原是丞相夫人林氏,也就是林清婉生母的贴身婢女。十五年前,林氏在祈福路上遭遇刺杀,受惊早产,生下林清婉。担心难以逃出生天,程氏便把自己的女儿和林清婉调包,让自己的骨肉替林清婉去死,好让相府留下血脉。

本以为必死无疑,没想到丞相及时赶到,林氏化险为夷。而程氏抱着林清婉引开追兵,自此杳无音讯。

程氏被刺客毁容又弄瞎了眼,历尽千辛万苦带着林清婉活下来。半年后,程氏丈夫拿着相府给的一大笔银钱找到她们,二人选择在山野落脚,并没有送林清婉回相府。

林清婉五岁开始照顾程氏起居饮食,寒冷冬日还要在湖边浆洗。饶是如此,程氏不痛快了就要用鞭子打她,口口声声说,“要不是你,我也不会瞎了眼。”

林清婉感念养母把自己带大,每次都缩着身子默默承受。

得知真相那日,林清婉想不通为什么程氏非要带着自己在外头受苦而不回丞相府?程氏当年的义举足够她安享余生。

直到程氏病入膏肓,想听亲生女儿唤一声“娘”,林清婉才知她宁愿受苦,不惜苛待自己,竟是想让自己的女儿做相府千金,享荣华富贵。

林清婉认了,十五年为奴为婢,全当是替相府还了程氏当年的恩情。

那个燕婉···就是程氏的女儿吧。

清婉、燕婉,连名字都这么像,母亲和程氏是真的情同姐妹。

江燕婉替她享受了十五年相府千金的日子也是应该,毕竟当年若是相爷来晚一步,林清婉就欠下一条命了。

不多时,暮雪拿了药膏回来,先用温水帮她洗净双手,又把几种药油倒进水中,让林清婉泡了好一会儿,有些冻疮伤口竟然软了许多。

暮雪小心翼翼给她涂药膏,冰冰凉凉有些痒。

“小姐忍忍,这药膏是宫里赏赐少爷的,可管用呢。保管睡一觉,裂开的口子都能愈合,再抹一两次就全好啦。”

林清婉不敢相信,“真的?”

暮雪信誓旦旦,“奴婢不骗小姐。”

既如此,林清婉咬牙忍下想抓痒的冲动。

待她双手被包扎起来,才想爹娘等等要见她。林清婉虽是山野长大,可骨子里到底流着江家的血,不用特意教,也懂规矩。

再者,一个丫鬟都这么心疼她。若被亲生爹娘看见···

林清婉摇头,“先拆了吧,被母亲看到,平白惹她难过。”

母亲这个词从她口中说出来,心也跟着暖暖一跳。

暮雪眼神微暗,华光院乱作一团,夫人还在燕婉小姐那里,也没人来传话好好照顾林小姐。

林清婉问,“她怎么会落水?”

相府小姐必是奴仆小心伺候着,怎么能出这么大的纰漏?

暮雪欲言又止,正打算糊弄过去,一道充满怒火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

“林清婉,你给我出来!”

“是少爷!”暮雪下意识皱了皱眉。

林清婉急忙起身。

江振麟,比她小一岁半,是她的亲弟弟。

当真近乡情怯,林清婉只觉全身血液都热了,该怎么叫他才好,阿弟还是阿麟?

暮雪已经开了门,仓皇间她从袖袋掏出一个竹编的蜻蜓,阿弟会喜欢的吧。

外间日头尚好,少年笔挺如松的身段映入林清婉眼帘,一身金线描边的劲装衬得少年风姿凛凛,十分好看。

林清婉的欢喜都写在眉眼间,却不想江振麟见她出来,怒火中烧,上前一脚揣在她腹间,“你跟她说了什么?”

“她那么怕冷的人到现在还没醒!”

“都已经接你回来了,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她碍着你什么了,你要逼她跳湖?”

江振麟拳脚功夫不错,这一脚带着怒气,又揣在柔软腹部,林清婉霎时就冒了冷汗,连呼吸都被迫停了几秒。

林清婉怎么也没想到是用这样的角度仰望血亲弟弟,“你、说什么?”

江振麟见状,又要抬脚,“你还装!今日就告诉你,就算她不是爹娘亲生,她也是小爷的姐姐!”

“你别以为是江家血脉就能欺负她!”

眼看这一脚又要踏下来,暮雪跪趴着抱住江振麟小腿,“少爷息怒!清婉小姐还没进门,小姐就跳湖了。”

江振麟神色一怔,“什么?”

没人告诉他这个啊。

他一回来就听说林清婉回了府,阿姐跳了湖,他一怒之下就来找林清婉算账。

林清婉这才回过神,努力咽下喉间一股腥甜,呛得咳了两声。

江振麟听那咳嗽声猛地放下脚,才发现地上的人疼得蜷缩起身子,鬓发贴在脸上,看不清容貌。

这姿势···一点江家骨气都没有,跟个臭要饭似的。

这一想,刚才生起的一点愧疚转瞬消失。

暮雪又道,“少爷,跟清婉小姐没关系。”

江振麟皱眉,“就算她没说什么,阿姐跳湖也是因为她。怎么跟她没关系!”

林清婉被踹倒的时候,手里的竹蜻蜓就掉了,这会儿又被江振麟踩扁。腹部再疼,也抵不上心口绵延而来的撕裂感。

一口一个阿姐,叫得她真是羡慕。

“咳咳。”林清婉又咳了一声,震得腹部更加剧痛。

暮雪抱着她,察觉她身子发颤,“小姐,奴婢去叫府医。”

江振麟冷哼,自己根本没用力,哪里就能疼?必是装可怜想让爹娘多疼她一些!山野间的粗鄙手段。

“府医都在阿姐那儿!若是阿姐还不醒···”

江振麟威胁的话因为林清婉唇间滴下来的鲜血戛然而止。

一滴,两滴···

吧嗒,吧嗒。

林清婉身前的地砖晕开数朵血红色的花纹,触目惊心。

暮雪倒吸一口冷气,“您流血了!”

林清婉拉着暮雪,“先紧江小姐救治。”

“我、不要紧。”

暮雪鼻子发酸。

江振麟松了口气,就知道她是装的。

“小爷根本没用力,你安分待着,爹娘不会亏待你。”

第2章

江振麟出来后满脑子都是林清婉嘴角渗血的情形,心里烦躁。

到底是江家血脉,是他流露在外的亲姐姐,相府把人接回来是要好好养着的···即便她是装的,要是传出去见了血,终归不妥。

他走出一段路又回头揪住个婆子。

婆子见他是从林清婉院里出来,还一身煞气,颤巍巍一跪,“老奴给少爷请安。”

江振麟心想,府医都在阿姐那儿,哪有功夫伺候她!

“叫个药徒过去给她瞧瞧。”

婆子愣了一瞬,“给、给林小姐?”

刚刚进去还好好的,怎么少爷去了一趟就要看病了?才进门就这么多事。

江振麟心里也不痛快,眉峰一挑,“让你去就去!”

“是。”

吩咐下去后,江振麟便把这事抛之脑后,匆匆去华光院看他心心念念的阿姐江燕婉。

暮雪搀着林清婉躺下,见她脸色苍白,唇角血渍还在,颤声道,“少爷没轻重,这一脚踹得不轻,奴婢还是请府医过来给您看看。”

林清婉这会儿没先前那么痛了,眼神也淡,“我包袱里有止痛药粉,你帮我拿过来就行。”

暮雪听她声线柔和,口吻却是少有的坚决,便没再坚持,急急去翻包袱。

一块洗旧了的粗布,里头装着两身褪了色却很干净的布裙,旁边有几包药粉,除此之外就是几本泛黄的医书。

一个正值豆蔻的姑娘,包袱里连一盒胭脂都看不见,更别说首饰簪子。

暮雪知道外头的日子比不得相府,却也没想过她浑身上下连个值钱东西都没有。

听说要不是程姑姑临终前托人送了消息回府,林清婉还不知道要被卖给哪个汉子做媳妇。

还好回来了。

暮雪喂林清婉喝了一包止痛药粉,又帮她盖好被子,自己蹲在床前巴巴守着她。

林清婉身上疲惫,却无困意。

她知道江燕婉必然和自己一样,骤然知晓身世真相难接受,何况对方在相府无忧无虑过了十五年,有爹娘弟弟疼爱,他们之间的感情并非自己一时就能取代。

林清婉也没想过取代。

可到底盼着认祖归宗,有爹娘亲人陪伴在侧···毕竟她时日无多。

程氏并非主动给相府送信,而是被逼无奈。她担心林清婉回了相府,自己的女儿受苦,便逼林清婉喝了慢性毒药。

林清婉是赔上性命回来认亲的。

然而今日和她预料了千百次的情形一点都不同。更没想到江振麟那样凶神恶煞要往死了踹她。

林清婉心口一阵寒凉。

“林小姐,少爷给您请了药徒过来。”婆子的声音打断了林清婉的思绪。

暮雪眼神一亮,“小姐,先让药徒看看也可以!”

林清婉不愿被发现自己身中剧毒,当下手指微蜷,“让他回去吧,我没事,睡一觉就好了。”

“可是万一···”暮雪很不放心,毕竟都吐血了。

林清婉背转过身,“我不是因为那一脚才吐血。”

“我睡会儿。”

暮雪瞧她缩在被子里像个受伤的刺猬,心中也是一阵难受。小姐刚回来,夫人就围着江小姐脱不开身,少爷还误会她···

换了谁不难受。

暮雪出去和婆子说了两句,婆子一听又不看了,拉着脸,“折腾什么。”

“少爷来的时候就不舒服,少爷不在就没事了。”

“到底是外头养大的,心思多又重。”

暮雪蹙眉,“你说什么呢!小姐是不愿意给府里添麻烦,怕府医在那边儿抽不开身。”

婆子冷笑,“怕添麻烦就不该回来。”

“她是江家的嫡亲小姐,你、怎么敢以下犯上!”

婆子一点都不担心,“她算哪门子上。”

正经小姐回府都要专程挑吉日早早准备,而相爷和夫人什么都没说,给林清婉的院子偏僻不说,连衣裳首饰都没提早准备。

下人一看这情形就知相爷并不看重这个亲生小姐。

也对,一个是悉心栽培了十五年的千金小姐,一个半路领回来个山野村姑,能是什么光彩的事。

大户人家,血脉是重要,可若是让颜面有损的血脉就另当别论了。

婆子的话,林清婉听得一清二楚。

快到傍晚,腹部又疼起来,暮雪进来说江燕婉醒了。

林清婉粗粗呼吸两下,“醒了就好,否则怕不是得让我偿命。”

暮雪一哽,“小姐说的哪里话。相爷和夫人接您回来是好好疼您的。您和燕婉小姐一样重要。”

林清婉苦笑。

暮雪自己说着都心虚,又道,“相爷回来了,夫人请小姐一块儿去前厅用饭。”

林清婉四肢有些软,犹豫半晌将自己亲手绣的一块粗布帕子和一件藏青色香包小心拿好才去往前厅去。

花样是她卖了家中物件找镇上绣娘学的,熬夜做出来,想着送给父亲做见面礼,想告诉他们,自己很想他们。

一出门,冷风嗖嗖往衣服里钻,她打了个寒颤,强自镇定心神。

院里灯火通明,还没进前厅就听到江燕婉孱弱委屈的声音。

“是燕婉不好,害母亲···”她本就脸色憔悴,声音孱弱,这一停顿,杏眼欲湿未湿,好似咽下天大的委屈,“不,害夫人担心了。”

林氏知道今日有多凶险,江燕婉险些没能救过来,到底是她养了十五年的孩子,又背负着程敏对她的情意,一听江燕婉叫“夫人”,心都碎了。

林氏把江燕婉抱在怀里,抽噎道,“好孩子。我一辈子都是你的娘。”

“就算清婉回来,你、也是我们的孩子,一切都和从前一样。”

“傻丫头,别再往娘心上捅刀子了。”

林氏想到今日在华光院听江燕婉身边的丫头婆子说起,原来自打燕婉知道自己不是江家亲生女,就十分内疚惭愧,自责霸占了清婉十五年的疼爱和富贵,好几次说要以死谢罪,每每都是放不下她们才作罢。

今儿知道林清婉回府,实在没法子了才狠心跳了湖。

林氏心都要碎了,都怪她不好,疏忽了燕婉的心思。

今日若是没把人救回来···林氏不敢再想。

江振麟看江燕婉哭也难受,“你永远是我阿姐,我也只认你一个阿姐。她回来又怎样,你才是爹娘养大的江家大小姐。”

“她不敢欺负你的!”

林清婉远远看着这一幕,目中刺痛,下意识把布帕和香包藏进绣袋,与此同时浑身都像被抽干了血一般喘不上气。

迟疑间,丞相江肃看到了她。

林清婉与他四目相对,脑中有些空白。

那双眼充满精芒与审视,像一把冰冷的剑,也像一滩深不见底的湖。

这就是她的父亲。

林清婉有些紧张,交握的双手紧了紧。

江肃声音很沉,“程氏没教过你规矩?”

林清婉表情未见起伏,眼里那点笑意却不再上扬,像冬日的阳光,是没有温度的冷清。

父亲见到她没有惊喜,没有激动,也没有问询她这些年过得怎样,只在意她有没有规矩。

林清婉跪在冰冷的台阶上,“拜见江丞相。”

里头的暖灯照不到她身前,她也不敢叫一声父亲。

第3章

一声丞相让江肃脸色又沉下几分。

他直接起身,对林氏道,“给她弄身像样的衣裳,学学规矩,再吃团圆饭不迟。”

言毕,转身离开。

里里外外所有目光都落在了林清婉脊背上。

她额头贴着冰凉的地砖,规规矩矩拜了父亲,连一声“免礼”都没得到。往后在相府的日子只会更难。

江振麟看她清瘦的脊背想起下午自己踹了她一脚,便忍着火对着外头的暮雪道,“怎么不给她换身衣裳再过来?一身破烂来见父亲,生怕咱们不知道她在外头过得不好。”

暮雪冤枉,不是她不给换,是府里根本没有准备林小姐的衣裳!

但她一个丫头又不敢越界,只能请罪,“奴婢糊涂,请少爷责罚。”

“阿麟,别这样说,都是怪我。”

江燕婉靠在林氏怀间,虚弱开了口,“是我占了小姐的福分,才让小姐在外头受大苦。我、我···”

说到激动处,她连着喘了几下,秀眉紧促,十分内疚。

江振麟见她难受,立刻变顺毛小狗,“阿姐别急,我不说就是了。”

林氏拍了拍怀里女儿的肩膀,再看看跪在外头的亲生女,一颗心好像被撕成两半,又累又疼。

“暮雪,扶小姐进来,外头冷。”

林氏发了话,暮雪赶紧上前,碰到她的时候才发现林清婉浑身冰冷。

林清婉僵冷的心因这一句话微微跳动,眼里也生出几分明媚,可惜林氏接下来的话将她再次打入冰窟。

“程敏当年用亲身骨肉替清婉送死,这些年定也不会亏待你,更不会不教规矩。”

林氏咬字格外清楚,如鼓槌击打在林清婉心上,她愕然看向那张温婉中不失庄严的面容,确定自己并没曲解亲生母亲的意思,失望在冰裂似的心头蔓延。

林清婉没有掩饰自己眼中情绪,有一瞬间想掀开衣服,让她看看程氏打在自己身上的鞭痕!

但她忍住了。

林氏对上她失望的目光,忽而垂眸,“是我思虑不周,没让人送两身衣裳去凝思园。”

那个园子叫凝思,思谁?思程氏,还是思江燕婉的救命大恩?

“我屋里还有许多衣裳没穿过。”江燕婉对林清婉挤出一丝笑,“若小姐不嫌弃,我让人给你送去。”

林氏闻言,满脸欣慰,“如此,甚好。”

江振麟当即说道,“阿姐的衣裳都是最时兴的料子,花色也独一无二,多少小姐姑娘求之不得,哪里就谈得上嫌弃了。”

他边说边告诫地瞪了林清婉一眼。

江燕婉也等着她答复,虽然林清婉一身穷酸,可眉眼长得实在好看,若正经打扮一番···

不行!

江燕婉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她恨死了程氏,既然在外十五年没有音讯,干什么要在临死前揭穿这个秘密!血亲终归是一道难以逾越的高墙,她唯一的优势就是当年是为替林清婉而死。

江家欠她,只要她稍微施展些手段,就算林清婉是嫡千金又怎样,十五年山野生涯早就断了她再回枝头的可能!

“林小姐有没有特别喜欢的样式或者花色?”江燕婉小心翼翼又十分热情地问道。

林清婉看她依偎在母亲怀里,又有弟弟守在身边,就连扑闪的睫毛都像水一样轻柔动人,时不时轻喘两下就能让林氏和江振麟满心满眼都是爱怜。

“江小姐的衣裳穿没穿过都是你的衣裳。”林清婉口吻中听不出任何情绪。

“你我虽年纪相仿,但体型身量都有不同,我穿着未必好看。”

江燕婉愣了一瞬,立刻转变态度,“是我唐突。到底你才是真正的江家小姐,哪能穿我这个赝品的衣裳。”

“燕婉!”林夫人眉心一紧,“你不是赝品。”

江燕婉笑了笑,“这十五年是我几世修来的福气,就算即刻要死,我也毫无怨言。”

江振麟也扑过来,“阿姐说什么糊涂话!哪个要你死了。”

林氏也道,“傻孩子,千万不能再有这种念头,娘会被吓死的。”

江燕婉哽咽,本就苍白的眉眼又因沁了眼泪更叫人心疼。

江振麟下意识看向林清婉,满脸写着“都是因为你,才让阿姐这般难受”!

林清婉看着他们相亲相爱,识趣地退了两步,“没什么事的话,我就不打扰江小姐休息了。”

她兀自转身,不想被江振麟愤然抓住胳膊,回头对上少年冒着星火的双眸,林清婉心里也不痛快。

“江少爷还有何指教?”

明明她声音不高,可那双清亮的眼睛就是看得江振麟不舒服,“你、就这么走了?不该跟阿姐说点什么吗?”

他没意识到自己手劲大,把林清婉的胳膊都快掐肿了。

林清婉抿唇,“说什么?”

江振麟瞪眼,“说你回来不是跟她抢江家大小姐的位子,说你不会欺负她,让她安安心心,像从前一样快快乐乐待在相府!”

林清婉的视线从母亲林氏脸上扫过,林氏低头帮江燕婉擦眼泪,丝毫没有阻止江振麟的意思。

她下颌线绷成一条直线,声音有些颤,“我不需要抢,我和江少爷一样,身上本来就流着江家的血。”

江振麟瞳孔一缩。

江燕婉亦是心头一颤,捂着胸口闷咳了两声。

林清婉趁机抽回自己胳膊,忍着疼冷笑,“我实在不知江少爷哪只眼睛看到是我要逼她、欺负她?”

“你···”江振麟下意识要反嘴,却又无话可说,探手又去抓,却见从林清婉身上掉出一块布帕和香包。

林清婉咬唇,面上滚烫,弯腰去捡。因动作太着急反而让江振麟又误会。

他冷道,“什么破烂东西也往相府带。”

林清婉没说话,胸口窒息一般。

走出屋子,只觉寒风虽冷,却不至要命。身后屋子里的温暖才会将她烧得什么都不剩。

林清婉走着走着就红了眼,没忍住落了泪。

回来之前,她觉得爹娘也和她一样期待相见,甚至在看到林氏的第一眼,就已经想象被母亲抱在怀里是什么感觉。

可事实是她的血亲没人期待她回来。

林清婉不知道自己在院子里走了多久,回到凝思园发现林氏亲自送了衣裳首饰过来。

林氏眼下有淡淡的乌青,看得出她很疲惫。

林清婉愣在外头,还是暮雪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裳,率先行礼,“奴婢参见夫人。”

林清婉这才恢复神思,也跟着屈膝行礼,哽了一声道,“夫人。”

林氏屏退左右,“你流落在外十五年,好不容易回府,娘却未曾厚待你,你心中有怨是自然。”

林氏拿起一件嫩黄色儒裙朝林清婉走过来,神色间没有先前的冷淡,声音也很温软,“燕婉当初毕竟是拿命替你,当年刺客追杀害她落了病根儿,这些年我们对她才如视珍宝。”

“但娘没有一日不想你。”林氏细细看着林清婉的眉眼,真的像极了年轻时的自己,瞬时哽咽万分。

林清婉鼻子一酸,抿紧的双唇忍不住发颤。

“本以为程敏凶多吉少,没成想她竟把你养了这么大。”林氏泪如雨下,“她这一番心意,我这辈子也难以回报。”

听到这,林清婉便知这眼泪也不是为自己流的。

果然,林氏下一秒就说,“燕婉身子不好,她亲生母亲又已去世,孤零零一个女孩子,离开相府就没法儿活了。”

“她心思细,娘担心她心里不舒服才故意冷落你。”

“清婉,她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能懂娘,对不对?”

林氏含泪的双眼尽是期盼,林清婉捏了捏拳,垂首没说话。

林氏当她答应了,一把将人抱在怀里,“好孩子。”

“往后少不得要受些委屈,但好在你回到了爹娘身边。”

“燕婉不一样,她什么都没了。”

林清婉苦笑,明明她这十五年才是什么都没有。可即便再觉苦涩,娘亲抱她了。

她颤声唤,“母亲···”

林氏泪如泉涌,“儿啊,以后你和燕婉好好相处,咱们一家高高兴兴的。”

林清婉心头那点儿软被这话堵了回去,说来说去,这才是目的。

她失笑不已,“您这话应该跟江小姐、江少爷说才对。”

林氏吸了吸鼻子,顺着她的话道,“振麟脾气急,但本心不坏,你与他相处两日便知道了。”

言下之意,就算林清婉说自己被踹吐了血,母亲也不会追究江振麟的责任。

林清婉来时有多大的期盼,这会儿就有多灰暗。

这还不够,林氏擦掉眼泪,郑重道,“你记住,你和燕婉是双生子,你当初遇刺命悬一线,不得不养在菩萨名下。”

“你和燕婉都是江家女儿。”

林氏的手温软细腻,隔着袖子重重拍了拍林清婉手腕,没察觉她故意缩起的手背,反而对上她清冷明亮的眸子,又补了一句,“这也是你父亲的意思。”

第4章

林清婉沐浴的时候看见腹部被江振麟踹的地方散开大片青紫,蔓延到肋骨处还有些许血丝。

连使劲呼吸都牵扯得发疼,好在包袱里带着药油。

林清婉养父是个走南闯北的药商,家里放着不少好东西,本是备不时之需,没想到成了她的救命稻草。

暮雪帮她擦干头发,“小姐,宵夜是鱼汤面,奴婢给您端一碗过来。”

林清婉饥寒交迫来到侯府,团圆饭连桌子都没靠近,这会儿确实饥肠辘辘。

她也不矫情,“多谢。”

浓厚雪白的鱼汤,加上软硬正好的细面条,要不是暮雪还在旁边,林清婉想把碗舔一遍。

“小姐还要吗?”暮雪是真心疼她回了家连顿饱饭都没吃上。

林清婉原本担心被人嘲讽,可又觉得难道不多要一碗,就不被嘲讽了吗?

她目光灼灼点了点头,“要。”

暮雪来回厨房的脚步走得贼快,一怕汤冷,二怕面坨。

林清婉吃的倒是香,丝毫不知厨房的婆子已经笑话她没见过好东西。

“脸盆大的碗,一碗还不够。啧啧,正经小姐哪会在这个时间吃面条?”

“外头的小鱼儿哪能和相府熬了几个时辰的鱼汤比。”

江振麟从江燕婉院子里出来也觉肚子饿,顺路往厨房找吃的,还没进门就听到里头热乎的议论。

“她爱喝就喝呗,反正一大锅汤底,剩下还不是喂狗。”

几个婆子没拘束,闻言大笑起来。

江振麟拳头捏得咯咯响,顿时想起林清婉那句“我和你一样,身上流着江家的血”。当即掀袍踹门,轰然声险些吓走婆子们的魂儿。

他凶神似的往那一站,直接掀翻鱼汤锅,滚烫的汤汁洒到婆子们身上,皮肤立刻大片发红。而她们哪怕疼死也不敢呼喊,跪趴在地,“少爷息怒!”

江振麟嘴唇抿成一条线,指着洒在地上的浓汤,“舔、干、净。”

婆子们不知这祖宗又发什么疯,只能瑟缩着照做。

足足半个多时辰,三人实在舔不动了,哭着求少爷开恩。

江振麟嘴角抽了两下,“再听见你们乱嚼舌根,小爷就拔了你们舌头!”

华光院。

丫头夏言伺候江燕婉喝了药,将凝思院要两次宵夜的事跟她说了一遍。

江燕婉听到林清婉连吃两碗面,嗤笑,“相府又不是没银子,别说两碗面,就是二十碗也不差她的。”

夏言也笑,“难怪相爷看她一眼就拿规矩说事。她哪儿能和小姐相比。”

江燕婉兵行险招,加上之前散播谣言说林清婉回来要逼死她,弄得相府上下都不待见林清婉,母亲什么都没给她准备,父亲也没给好脸,今日算是首战告捷。

她心里满足,却又听夏言说江振麟莫名其妙发了一通邪火,江燕婉眉心微蹙,“阿麟性子火爆不假,但他从不发无名火。”

“他可说了什么?”

夏言仔细想想,“告诫婆子不许嚼舌根。”

夏言说完又自作多情,“少爷定是为您好,不许下人拿林清婉和您相提并论。”

这话倒是不假。但···

她想起林清婉和江振麟的对峙,单单一句身上流着江家血脉就让她始终不安。

“头一天回来不哭不闹,被阿麟那样凶的告诫威胁都不变脸色。”江燕婉搓了搓手指,“我倒是小看她了。”

“奴婢瞧她就是吓傻了。”夏言不当回事,“夫人都叮嘱了,对外说您和她是双生子,您做大,她做小。您永远是江大小姐。”

江燕婉脸色好了些,却到底不能宽心,“仔细盯着。富贵迷人眼,她既回来,必定是不甘心。”

“明日我和母亲说说,让容妈教教她规矩。”

远在凝思院的林清婉既不知江振麟发了一通脾气,也不知江燕婉时刻想着要找她麻烦,只觉吃饱肚子,心情也比先前好了些,暮雪给她涂了冻疮膏,用轻巾裹着手伺候她歇下。

“奴婢就在隔间,您有事就叫奴婢。”

暮雪的声音很轻,圆溜溜的眼睛加上一个小梨涡,分外可爱。

林清婉心里感激,“好。”

身下的床褥很厚,怎么翻滚也不会察觉到木板咯身子,棉被是织锦缎的,摸着十分柔软,盖在身上又轻又暖。

然而林氏那些话萦绕在林清婉脑海,让她蜷缩着身子,不敢接受这点暖意。

相府把江燕婉保护得真好。

直到此刻,她终于接受一个事实,她回来认亲真的给相府造成了麻烦。心心念念的亲人对她···还不如一个毫无关系的丫鬟。

母亲说没有一日不想她,却不记得她一整日水米未进。

回府的第一顿饱饭还是暮雪张罗照顾的。

前半夜,林清婉腹部隐约疼了几次,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睡了会儿。梦到程氏掐着脖子喂她喝毒药,林清婉一口气没上来骤然惊醒。

天才蒙蒙亮,外头有说话声。

林清婉起床,顺手叠好被褥。

暮雪进来拿了昨日林氏送的那件嫩黄色儒裙伺候她更衣,林清婉瞥了眼,“还穿我自己的。”

暮雪动作倒也利索,没有多言。

“刚刚谁在外头?”她问。

暮雪道,“夫人派人过来说您舟车劳顿,先好好休息两日。”

话音落了,暮雪又低低道,“还问小姐住得可习惯?缺什么就告诉奴婢。”

林清婉低头饮茶,“不缺。”

暮雪微微松了口气。

林清婉早猜到后半句是这小丫头自己说的,心里很是感激。

洗漱后,暮雪又给林清婉涂了次药膏,屋里味道还没散,江振麟院里的婆子就送来一碗燕窝和两盘芋泥饼。

“少爷吩咐,清婉小姐往后有什么想吃的就差人跟他说。”婆子声音不小,眼睛直往林清婉手背上看,“还说小姐尽量白日吃好,晚上吃多对身体不好。”

暮雪听着不高兴,“小姐昨日什么都没吃才···”

婆子瞪了暮雪一眼,“你对少爷的话有异议?”

暮雪不敢再说。

林清婉苦笑,真对她好,何必今日才来送吃的。

她把双手藏于袖下,“相府应该还没穷到多添一副碗筷,就得少爷省一口吃得匀给我吧?”

婆子脸色一黑,“清婉小姐这是什么话!整个京城能让少爷惦记的也没几个。”

林清婉轻笑,“那我真是荣幸之至。”

婆子神色才要缓和,又听她道,“多谢江少爷好意,但我不爱吃这两样东西,你拿回去吧。”

江振麟听了婆子回复,直接推翻面前的燕窝,“不识抬举!”

婆子趁机又道,“昨儿您让药徒过去,她拒而不见,说要休息。”

“指定是怕药徒看穿,再说要真有个什么,哪儿能吃下两碗面!”

“她就是装的,想惹您和夫人心疼。”

江振麟恍然,手指捏得咯咯响,只觉自己昨日在厨房发作那几个说她闲话的婆子,是被利用了!

第5章

林清婉昨晚吃得饱,加上刚才被恶心了一番,没什么胃口,只吃了碗清粥。

“暮雪,你陪我出去买两身衣裳。”

暮雪星星似的眼睛眨了眨,“小姐,您不必亲自出去,奴婢跟夫人说一声,下午就有绣娘过来给您裁衣裳的。”

林清婉道,“我想有两件自己的衣裳。”

虽然林氏没说,但她一眼就看出尺寸不对,而且衣摆绣着芙蓉花,她没记错的话江燕婉在正厅穿的那件也有芙蓉。

暮雪沉默片刻,“那奴婢去跟夫人说一声,咱们得拿对牌出门。”

林清婉点头,“好。”

林氏似乎早就知道林清婉要出去,一早将对牌给了院子里的一等丫头,暮雪拿到手也没费劲。

她其实很怕夫人生气,毕竟夫人昨儿送衣裳过来的意思很明确,林小姐穿江小姐的衣裳就成。

门房一早安排了马车,到了成衣铺,暮雪都还没回过神来。

然而好几个掌柜见林清婉穿着简陋,浑身上下没一件值钱东西,不是让小二打发她们,就是爱答不理。

最后林清婉在远处看好衣裳,让暮雪进去买。

暮雪眼睁睁看她拿出几锭银子,惊得合不拢嘴,“小姐还有银子?”

说完惊觉不妙,“奴婢该死,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林清婉轻笑,“昨日跟夫人要的。”

“夫人?”暮雪不懂。

林清婉也不避讳,“母亲昨日低姿态希望我答应相府安排,以后也不找江燕婉的麻烦,我便跟她换了银子买两身衣裳穿。”

她虽笑着,眼神却冷得透彻。

江家嫡女的血脉就换了两身新衣裳。

等暮雪买衣裳的功夫,林清婉就近去了趟药铺,回来后被暮雪带着换了身掐丝月蓝的儒裙,很衬她雪白肤色,有种隐于繁华下的落落寡欢,看上去惹人疼爱,却又碍于冷清的气质叫人不太敢靠近。

“奴婢还给您订了件暖红的大氅,年关出门穿正好。”暮雪比林清婉还要高兴。

年关?

林清婉想了想,她应该是能活到年后的,“好。”

从铺子里出来,车夫看呆了,结巴道,“小、小姐请上车。”

裙摆有些长,暮雪帮她拂着,行动间一股清凉的甜味撞进轿夫鼻腔,他愣了一瞬,目光追着林清婉上了马车,而后蹙了蹙眉。

这一刹那的迟疑落在了林清婉眼里。

上了车,她盯着自己已经不显通红的手背,目光一点点收紧。

暮雪发现了,“小姐,可是伤口疼了?”

林清婉清冷的眸子闪过一丝锋利,“不疼。不过有件事想问你,药膏既是宫里赏少爷的,怎么你轻易就能取来给我用。”

暮雪没想到她会这么问,旋即抿唇,“小姐怀疑奴婢?”

林清婉不置可否。

暮雪猝然发现自己动弹不得,惊愕看着林清婉,见她慢悠悠拢了袖口,“你只有一次机会,一盏茶后毒药发作,神仙也无回天之力。”

暮雪眼睛一红,害怕又委屈,更不知她什么时候给自己下了毒。

“我陪少爷踢毽子,他高兴赏我的。”

“你从前在他身边伺候?”

林清婉带着一腔没用的感情回到相府,两眼一抹黑,不得不谨慎些。哪怕活不了多久,她也希望清白的死,而不是被江燕婉弄一身的脏污。

暮雪咬唇,“夫人嫌我总陪少爷玩耍,一月前把我调去外院打扫。您回来时,府里没有合适的贴身丫鬟,我才被安排过来。”

“求小姐开恩,奴婢不想再去外院干活了。”

像她这样的丫头,去了外院,少不了要被占便宜。暮雪给林清婉用好药,确实存着伺候好主子的重用的心思,可意识到林清婉往后生存艰难,她也没打算放弃。

再不得宠也是江家小姐,总比在外院强。

林清婉定定看着她,也没别的办法,赌一把吧。

华光院。

夏言在江燕婉耳边说了几句,江燕婉眉头微动,“确定?”

“那东西金贵得很,不会弄错。”

江燕婉又问,“阿麟呢?”

“少爷一早给她送燕窝被拒,找到凝思院的时候发现人不在,骂骂咧咧出去了。”

江燕婉也没想到夫人会让她们出门买衣裳。

林清婉比她预想的还要麻烦。

不过她深信野生嫡女敌不过她这样被细心调教出的贵女。

*

江振麟上月在骁骑营谋了个职位,上午过去点了个卯,因为林清婉的事心不在焉。

与他自幼臭味相投的尚书府庶子高朋,见他脸色不好,道,“江二小姐昨日才回府,你又多个阿姐,怎么这幅表情。”

江振麟没好气,“相府的事少打听。”

高朋倒不怕他那狗脾气,笑道,“我就是问问,你二姐给你的见面礼是什么?”

江振麟磨着牙,见面礼就是害阿姐想不开跳湖自尽!还不肯和阿姐好生说句话!

半夜吃两碗面闹笑话,早晨拒绝他送的燕窝,还要出府去买衣裳,成心让人笑话!

“去去去,别烦我。”

江振麟推了高朋一把,对方也不生气,死皮赖脸拉着他往酒楼方向去,“喝点酒就不烦了。”

“不去!”

“诶,瞧那摊前的蓝衣女子,背影妙曼,气质清冷,京城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个美人,我竟不知道?”

高朋眼珠子都快出来了,江振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表情一僵,“是她?”

“你认识?”高朋拉着他就往过跑,“正好给我介绍介绍,是翠红楼新来的头牌吗?”

“你倒是快点儿,人都走了!”

市集人多,林清婉就在江振麟眼皮子底下走了。

堂堂相府小姐,在人堆里露面,还在地摊前等许久,她是瞎了还是傻了,没瞧见好多目光往她身上瞅?

这就是她说的出门买衣服?

江振麟牙根都快咬碎了,正欲追上去,被人拉住袖子,回头一看是江燕婉身边的丫头春雨。

“少爷,小姐昨儿落水,胳膊上起了好多疹子,家里的药不管用,上次宫里赏您的琼露膏能否让小姐试试?”

“起疹子了?”江振麟面带忧虑。

春雨点头,“大夫说是湿气入体,小姐现下虚弱,才发作出来。”

江振麟再扭头已经看不见林清婉身影,罢了,阿姐的身子要紧。

“你跟我回去,小爷拿给你。”

江振麟也顾不得和高朋打招呼,离开前只听见高朋询问摊贩林清婉方才做什么。

摊贩说,“那小姐可怜,给弟弟的见面礼被踩碎了···”

江振麟回了相府,把自己院子里外翻了个遍也没找见那瓶药膏,他也早忘了自己当初随手赏了暮雪。

“见鬼!还有贼敢来相府偷窃?”

江振麟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火气,烦躁得紧。

忽然听婆子道,“少爷,奴婢早上给清婉小姐送燕窝,闻着她身上似乎有琼露膏的味道。”

什么?

江振麟惊讶,婆子又道,“暮雪先前在少爷院子里打理花草,她是知道您有这东西的。”

江振麟脸色骤然阴沉,“好啊,才回来一天就会收买丫头偷东西了!”

婆子看他阴雨欲来,又瑟缩道,“兴许是奴婢闻错了。清婉小姐刚回来,不如奴婢去问···”

话还没说完,江振麟夺门而出。

第6章

“燕婉,你身子还没好,不必过来的。”

林氏昨儿睡得不好,有些头疼,一听江燕婉拖着病躯还来给她问安,心里又酸又软。

弯腰扶江燕婉时又发现她是用胭脂强行涂出好气色,“你这孩子逞什么强,若有个三长两短,叫母亲怎么好。”

江燕婉眼睛一红,“燕婉糊涂才做下错事,人多嘴杂,传出去不好,思来想去还是仔细些才好。”

“燕婉不能一错再错。”

她这般懂事,甚得林氏的心。

不知想起什么,林氏眉心蹙了一下,抓着江燕婉的手叹息,“我的儿,还是你更懂母亲。”

江燕婉软绵绵道,“母亲悉心教养十五载,燕婉不敢为相府抹黑。”

林氏一直对江燕婉比亲生的还更精心,江燕婉又句句说在她心坎上,再对比刚回来的林清婉···

昨日她都说成那样了,林清婉还非要出去自己买衣裳。

如此看重身外物,绝非好事。

可到底是她亲生的,又流露在外多年,哎···

林氏就是因为这才没睡好。

江燕婉来之前问过厨房,知道林氏没吃早饭,特意端了她喜欢的糕点,哄着林氏吃了几块,又听门房的人说林清婉回来了,她道,“母亲,咱们去看看清婉买了什么衣裳。”

林氏怕她不高兴,“燕婉,其实···”

然而江燕婉倒是一脸欣喜,“我昨儿冒然问她倒显得不用心。今日看看她买了什么,往后便知清婉喜好,再吩咐绣娘多做几件。”

林氏心情舒畅不少,“好,好。”

江燕婉和林氏才过了中桥,就见江振麟气势汹汹往外头跑,婆子小厮追在后头,一行人竟都没瞧见她们。

林氏才好没一会儿的心情又蒙了灰,“谁又惹了这祖宗,凶神恶煞干什么去!”

江燕婉忙道,“夏言,去叫少爷身边的婆子来回话。”

“让人拦着少爷先别出府。”

林氏宽慰,幸好她身边有燕婉。

相府门前。

林清婉前脚刚进门,江振麟的吼声就劈面而来,“你还知道回来?”

“你还有脸回来!”

他一双眼红得像滴血,呼出的气息都叫人战栗。

林清婉捏了捏拳,放松面部表情,“是相府派人将我接回京城,我不回这儿还能去哪儿?”

要不是养母和相府都承认,林清婉自己都怀疑她和江家到底有没有血亲关系。

“你!”江振麟被她噎了一下,太阳穴青筋突跳。

“明面儿给你的时候不要,暗地里偷小爷东西!”江振麟直奔主题,话一出口,引来一阵低呼。

“你偷什么不好,偏要偷琼露膏!你是打量阿姐今儿要用,故意的是不是!”江振麟咬牙切齿,恨不得一口吞了林清婉。

有昨日那一脚在前,林清婉也不意外。

她也没给好脸,“谁说我偷的?”

见她冷静得不可思议,江振麟气的抓狂,“你还想狡辩,你···”

“阿麟!”

江燕婉跑了两步,呼吸一急,声音就带了喘。

林氏在后头眼神一暗,“快扶着燕婉!”

江燕婉已经拉住江振麟,弱柳扶风的眼神和林清婉撞了一下,意识到暮雪没跟在她身边,心里觉得不大对劲。

然而江振麟一闹起来就收不住,她只能先按计划行事,“阿麟,你怎么跟清婉这样大呼小叫。”

“昨日我不是叮嘱你了,怎么还不懂规矩?”

她特意把规矩两个字咬得很重。

江振麟怒火中烧,一想阿姐起了疹子还出来,就越发恨死林清婉了,“她偷我的琼露膏,我还不能问问了!”

江燕婉秀眉微蹙,一脸惊讶,“你胡说什么?”

“我没胡说!”

江振麟急于证明自己,又一次使劲抓起林清婉手腕,质问,“小爷让药徒过去,你拒而不见,推说没事。转脸就让人拿我的琼玉膏。”

林清婉一眨不眨看着他,“我没有。”

她越是不承认,江振麟的火气就越旺,他甚至没想过林清婉手背哪来那么多旧伤,只一味捏紧她腕骨,“不是琼露膏,你手上哪儿来的这味道?”

“不是琼玉膏,你这口子能好这么快?”

他火气一上来,说话都不过脑子,“才一日功夫就敢图谋小爷的东西,收买丫头给你偷,说你是江家血脉都丢不起这人!”

林清婉瞳孔一缩。

林氏沉声打断,“住口!”

“非得在门前吵闹,怕别人听不见?”

“你们不要脸,相府还要呢!”

林氏气得不轻,带人回了前厅,又撵了下人出去,只留几个亲信。

她一拍桌案,视线从江振麟脸上掠过,又看了眼林清婉满是伤疤的手背。

林清婉抱着侥幸,也许母亲会问问她的伤怎么回事。

可林氏口只问她,“到底怎么回事?”

林清婉愣了一瞬,神色就淡了,“这话母亲该问江少爷。”

林氏直言,“振麟院里的婆子已经说了来龙去脉,你到底···”

她停顿了一下,“琼露膏从哪里来的?”

林清婉眼角微红,喉咙发苦,“我不知什么是琼露膏。”

林氏眉头一挑,目光十分失望,偏偏林清碗脸上的失望比她还更甚。

江燕婉好心道,“母亲别问了。琼露膏本就是治伤的东西,清婉用得着就好,不必为一个东西失了和气。”

她嘴上劝和,却给了婆子一个眼神,当下婆子和车夫一同指证在林清婉身上闻到了琼露膏的味道。

“夫人,暮雪之前在少爷院里伺候···”婆子说道,“不如把她叫过来问问。”

江燕婉假意生气,“住口!”

江振麟立刻吩咐,“把那贱丫头带过来!我倒要看看她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林氏欲言,但没有阻拦。

林清婉垂眸低笑,她还期待什么呢?

生母的沉默比养母的鞭子还让她窒息。

没一会儿,暮雪就被带过来,两个婆子下手重,小丫头眼里都有泪了。婆子没在暮雪身上找到东西,正要开口,江振麟第一个冲上来,“吃里扒外的东西,你给她偷的琼露膏?”

暮雪摇头,“奴婢没有!”

“琼露膏是宫里赏赐少爷的东西,虽然之前您喜欢和奴婢踢毽子,一时高兴赏了奴婢。可奴婢知道轻重,不敢要,后来放回去了。”

江振麟闻言,脸色一变,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当时没有其他下人在,因而事情只有暮雪和江振麟知道。

她这么一说,婆子慌忙看向江燕婉,江燕婉不动声色,但一双剪水的眸子到底有了波动。

林清婉这才开口,“那你把东西放回哪里了?”

暮雪道,“平日这些东西都放在少爷私库,奴婢进不去,就先放在少爷床头的百宝格了。”

“想着哪日少爷高兴再说,可惜后来被发落去外院做事,再没机会见到少爷。”

屋里静得落针可闻。

江振麟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可他确实把屋里翻了个遍没想到床头的百宝格。

他红着眼,冲身边小厮吼,“去看看在不在!”

小厮倒也跑得快,没一会儿就折返回来,小心翼翼掏出怀里的瓶子,“少爷,在、在呢。”

江振麟打开闻了,确定是琼露膏不假,低着头不说话了。

林清婉松了口气,虽然用毒药挟持暮雪配合,但到底不敢百分百相信。

还好,她赌赢一次。

林清婉挺直脊背,问江振麟,“谁跟你说我偷你的东西?”

江振麟还没从愤怒和惊讶中回神,闻言想到自己是被院里的婆子提醒才认定林清婉偷了琼露膏。

婆子察觉到不妙,跪趴着往江燕婉的方向求饶,“清婉小姐身上确实有琼露膏的香味,奴婢没闻错。”

江振麟皱眉,他也闻到了。

林清婉撸起袖子,露出腕子上新旧交错的伤痕,“我手上涂了冻疮膏,不过这是我自己带回来的。”

“里头加了心草花掩盖苦涩,你说的味道可是这个?”

第7章

江振麟半信半疑凑过去,仔细一闻确实和琼露膏的味道相似,甚至更浓,但后味明显比琼露膏烈,不是一种东西。

他先前拱起的火变成热浪一下一下从面颊掠过,抬不起头。

这感觉持续了片刻,他又怒道,“你不早说?”

林清婉无奈勾唇,“又不是光彩事,不值得特意拿出来说,反倒让有些人觉得我是卖惨。”

“你!”江振麟不是不知道自己错怪了她,可她这什么态度!

两人之间的气氛绷紧,江燕婉的声音徐徐入耳,“弄清楚就好。”

“阿麟,你少说两句。别再让清婉受委屈了。”

江燕婉一句话把责任都怪在江振麟头上,这位小爷被骄纵偏爱着长大,就算知道自己错了,也绝不可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低头。

委屈两个字顿时让江振麟眼里又烧起火苗,“好!我昨天让药徒过去,你也没说。非要这样闹一出,不就是想说小爷委屈你了!”

“收起你这些见不得光的伎俩!”

江振麟振振有词的嘴脸让林清婉委实惊讶,说瞎话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本以为他年纪小,脾气暴躁,又和江燕婉感情深厚,昨日才在情急之下踹了自己。

却原来是她想得美了,江振麟根本就是个顽劣之辈!

林清婉认亲的心不被看见,还屡次三番被告诫老实、本分,明明冤枉了自己还要说她使手段!

林清婉一时气急,“说到这,我也想知道江少爷为什么好端端请药徒看我?”

江振麟又是一哽,好啊,在这儿等着他呢!

就说她不是善类,此刻若是让人知道她一回来就被自己踹吐血,以后做什么都是她对了!

江振麟怒不可遏,“小爷只恨那一脚踹轻了!”

林氏和江燕婉听到这也是大惊失色,他还踹了林清婉?

到底是亲生女儿,林氏再次打量林清婉一遍,声音比刚才软了几分,“踹哪里了?”

可一想,林清婉好好站在这儿必然没什么要紧,阿麟也不是不知轻重的人,说不准是林清婉说话不中听惹了阿麟不高兴。

因而,林氏把请府医过来的心思压下,“昨日怎么不说?”

就算在前厅没机会,后来自己特意去凝思院安抚,她也只字未提。既当下不说,现在怎又提起来。

林清婉捕捉了母亲的担忧,可也只有一瞬间。

胸腔破碎的心好像被针穿起来,打着弥补的口号刺得她血淋淋。

从头到尾,无论她清白与否,母亲从没在意过她手上的冻疮,即便露出胳膊的伤,也视而不见。

知道江振麟踹了她,也只怪她昨儿不提。

一个婆子和车夫就能指证她偷东西,江振麟对她口出恶言也无伤大雅。

林清婉好奇,自己看上去这么贱?

若不是她察觉异样,在外头匆忙做了铺垫,不敢想这会儿这些人的嘴脸得有多恶毒。

她只觉呼吸一口都痛不欲生,“江少爷以为是我跟燕婉小姐说了什么逼得她跳水轻生,因而踹了我一脚。”

林氏眉心皱起。

“当时···”林清婉刻意拖长调子,见江振麟虽目露凶光,却不敢看自己,双手也捏得很紧。

“当时确实很痛。”

听着她清晰的声音,江振麟想起她流血的情形···

“暮雪和江少爷解释清楚,后来江少爷让药徒过来,我便当他是同我道歉了。”

江振麟呼吸一颤,愕然看过来,可惜只看到林清婉清瘦坚韧的侧脸线条。

林清婉没提吐血的事。

因为在她看来,即便说出来,林氏也不会怎样,反倒让江振麟更添一层火,对自己毫无益处。

江振麟紧握的拳头肉眼可见松了。

林氏没说话。

江燕婉道,“是阿麟的错,昨晚我骂他了。说到底是我不好,昨儿做了错事,连累清婉受委屈。”

“清婉,你要怪就怪我,别生阿麟的气。”

她眼里噙了泪,满脸都是自责。

不等林清婉开口,林氏抢先道,“傻孩子,与你没关系。”

“事情弄清楚便罢,以后有什么事好好说,万不可再像今日这般大呼小叫,让人看笑话。”林氏揉了揉太阳穴,有些烦闷。

江燕婉眼疾手快搀上来,“母亲,我扶您回房歇息。”

林氏莞尔,亲昵拍拍她的手,“好。”

林氏心想,阿麟莽撞,可燕婉就知道凡事先按耐住他的脾气再说其他,今日在门前若林清婉说话好些,阿麟也不至于火烧理智。

她转身看着林清婉,“往后有什么事让丫头来回我,你在府里好好歇息,别出去乱跑了。”

“阿麟冲动,你是阿姐,说话软些,他也并非不讲道理。”

林清婉站在那儿,犹如万箭穿心而过,感觉血液一点点流逝,身体开始变冷,四肢也僵硬难捱。

说来说去,都是她的错啊。

她看着林氏背影,想到自己在养母手中的十五年,说话做事谨小慎微,生怕一不留神惹养母不高兴又挨鞭子。

天没亮就起床干活,从湖边回来冻得嘴唇发紫,养母连一口稀汤都没给她留。

冷锅冷灶,冷床湿被。

她不止一次想,如果是亲生母亲一定舍不得她这样受苦。

林清婉看着林氏背影,指甲深深陷进肉里才忍下蜂拥难捱的痛苦,沙哑着问,“他们冤枉我偷东西,就这么算了?”

凭什么!

如巨石打破沉静的湖面,所有目光看过来,如刀子般逼着她。

江燕婉脸色微变,林氏眉心也蹙得更紧。

江振麟觉得林清婉是指他,几乎捏碎手里的琼露膏,“你想怎样!”

林清婉尽量保持声音平稳,“我在外头长大,可能不懂相府规矩。我只想问,若今日婆子和车夫说燕婉小姐偷东西,母亲也这么处置?”

江燕婉定定看着林清婉,眼神一变再变,呼吸微微紧了些,却没说话。

下人们更是屏息凝神,大气不敢出。

江振麟傻乎乎道,“怎么可能!阿姐是江府大小姐,她偷什么东西!这些混账若敢冤枉她,岂不是找死!”

林清婉点头,“那我晓得了。”

“母亲,我和清婉是双生子,我亦是当初受害者之一,这些年没能在母亲身边尽孝实属无奈。可我到底是江家血脉。”

“今日他们敢挑拨我与江少爷,明儿还不知要怎么害燕婉。”

“我虽见识浅薄,却也知道母亲管家艰难,手底下万不能有这般险恶的刁奴。”

林氏头疼不已,周身已然降下凌厉威严。

这是在挑衅她相府女主人的颜面!林氏瞧她那般坚决,今日若不给她个交代,怕是难了。

若换了燕婉,定不会让她下不来台。

江燕婉适时道,“这事是下头的人没弄清楚,阿麟昨儿又和清婉有些嫌隙,今日才吵起来。”

“清婉刚回府,是喜事。母亲不愿动怒。”

江燕婉给林氏挽回面子,又道,“可也不能惯着下人不敬主子。不如这样,罚这二人两月例银。”

林氏沉声道,“就这么办。”

“此事往后不必再提。”

林清婉笑得冰凉。

凝思院。

暮雪吃了林清婉给的解药,想到今日局面,心下一阵唏嘘。

林清婉让她离开,她不肯,“奴婢愿一辈子侍奉小姐。”

“跟着我可落不了什么好。”

“奴婢会尽力保护好小姐。”暮雪心里清楚,若不是林清婉扭转了局势,今日照江振麟的脾气,断然不会承认赏给自己琼露膏,说不定夫人还会趁机把自己拖出去打死。

原本,夫人就觉得她勾引少爷。

而在燕婉小姐眼里,她已经是林清婉的人。

与其这样,还不如跟着林清婉博一条出路。她算看出来了,清婉小姐心性坚韧,不会一味由着被欺负。

林清婉道,“我不需要保护,你顾好自己就行。”

今日她摸清了林氏和江燕婉、江振麟之间的关系,林氏信任江燕婉,江燕婉也可越过她代行职责。

而江振麟就是个有勇无谋被人当靶子的料。不过因为林氏偏爱疼宠,江燕婉也懂得怎么顺毛捋。

这三角关系挺坚固。

林清婉一想自己余生没几日的活头要在这里度过,无奈又补了句,“你跟着我,我许不了什么好处。”

“小姐今日已经救了奴婢一命,奴婢做牛做马难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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