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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月沉疴》精彩章节试读
那杯柠檬水里的冰块正在融化,水珠沿着杯壁滑落,像一滴无声的泪,洇湿了她掌心的纹路。周围那些压抑的低笑声,其实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刺耳,因为当一个人的心已经沉到最深的海底时,海面上的风暴就再也伤不到她了。
她只是在想,自己这三年的光阴,究竟像什么?
大概就像这杯柠檬水。看起来清澈见底,实则酸涩难忍。而池砚舟,就是那个制造了这杯水,却一口都未曾尝过的人。
林织夏站起身。米色的亚麻裙摆随着她的动作,在昏暗的角落里划出一道毫无波澜的弧度。她将那杯水轻轻放在路过侍者的托盘上,动作轻得像是在摆脱某种沉重的枷锁。
“谢谢。”她轻声说,声音沙哑,淹没在觥筹交错的喧嚣里。
她没有回头去看池砚舟,甚至没有去确认苏晚意是否真的站在那里。视觉有时候是最骗人的东西,她这三年看错了太多次。但触觉和感觉不会骗人——刚才池砚舟从她身边走过时,带起的那阵风,是冷的,带着一种急于撇清的疏离;而此刻,隔着攒动的人群,她仿佛都能感受到另一个方向传来的、某种名为“珍视”的热度。
这种落差,像一把钝刀,终于割断了最后一根名为“或许”的神经。
露台的玻璃门被推开,冷风瞬间灌入,吹散了宴会厅里甜腻的香水味,也吹乱了她额前厚重的刘海。她走到最边缘的角落,手肘撑在冰凉的石质栏杆上。
京市的夜晚,灯火辉煌,像一场永不落幕的盛大假面。
她拿出手机。屏幕的冷光映在她厚重的镜片上,模糊了一片。她没有点开任何社交软件,也没有去看来电提醒,而是径直打开了浏览器。
搜索框里,光标在安静地跳动。
她盯着那跳动的光标看了很久,久到仿佛在看自己这二十几年不断退让、不断隐忍的人生。然后,她的拇指缓缓落下,敲下了一行字:
【文物修复师海外进修项目】
没有犹豫,没有删改。
在按下“搜索”的那一瞬间,她仿佛听到了某种碎裂的声音。不是手机,也不是这露台上的玻璃,而是她心里那座用“顺从”和“等待”搭建起来的、摇摇欲坠的危楼。
风更冷了。
她看着搜索结果里那些陌生的地名——敦煌、开罗、佛罗伦萨,甚至是一些在新闻里只伴随着硝烟出现的中东城市。它们在这一刻,不再是遥远而危险的词汇,而是变成了一个个闪着光的出口。
手机屏幕的光,映在她眼底。
那里面,曾经盛满了对一个人的期许和温吞的爱意,此刻,那些东西像潮水般退去,露出了底下坚硬、冰冷、却无比清醒的礁石。
身后,宴会厅的喧闹声仿佛被隔绝在另一个世界。
她没有再走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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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市的夜风,带着凛冽的寒意,穿过露台半开的玻璃门,像一条冰冷的蛇,钻进林织夏宽大的亚麻长裙里。
她没有动。
指尖还停留在手机冰凉的屏幕上,那行搜索结果像某种无声的宣判,悬在她眼前。敦煌、开罗、佛罗伦萨……那些遥远的地名,此刻散发着一种近乎救赎的引力。
身后,宴会厅的喧嚣被厚重的玻璃隔绝,只剩下模糊的人影晃动,像一场无声的默剧。她站在这里,仿佛站在两个世界的交界处。身后是她即将抛弃的、金玉其外的牢笼;身前是未知的、或许充满荆棘却绝对自由的荒原。
第2章
她缓缓吸了一口气,肺部被冷空气刺得生疼。
然后,她收起手机,转身,重新走进了那个喧嚣的世界。不是为了回头,而是为了彻底地离开。
穿过人群时,她低着头,厚重的刘海和镜片是最好的掩护,没有人注意到这个格格不入的女人。她像一抹幽灵,悄无声息地穿过那些衣香鬓影,穿过那些虚伪的笑脸,走出了这座名为“静夜思”的华丽囚笼。
***
回到池家别墅时,已经是深夜。
偌大的宅子里一片死寂,只有玄关处一盏昏黄的感应灯,在她推开门的瞬间亮起,照亮了她脚下那片冰冷的大理石地面。
这里被称为“家”,却比酒店更没有温度。
林织夏换鞋,走进客厅,没有开大灯。她习惯了在黑暗中行走,习惯了把自己藏在阴影里。
她没有去卧室,而是径直走向了别墅一隅的独立工作室。
推开门,一股熟悉的、混合着化学试剂和陈旧木头味道的气息扑面而来。这是她在这个家里唯一的避难所,也是她唯一能找到自我的地方。
工作室的灯亮起,惨白的光线下,一切都清晰可见。靠墙的架子上摆满了各种修复工具和器皿,正中的工作台上,静静地躺着一块残缺的战国铜镜。
那是她前几天从库房里挑出来的,镜身碎裂,纹饰斑驳,却依然能窥见当年的精美。
这是她在这个家修复的最后一件东西了。
林织夏在工作台前坐下,摘下那副厚重的黑框眼镜,随手放在一边。没有了镜片的遮挡,她那双总是被刻意隐藏的眼睛露了出来。眼尾微微上挑,瞳仁黑得像浸了水的墨,只是此刻,那里面一片荒芜。
她戴上护目镜和手套,拿起一块最细的砂纸,覆上那块铜镜的残片。
沙沙——
沙沙——
砂纸摩擦金属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单调,重复,像一种苦行僧般的修行。
她的动作很稳,很有耐心。指尖隔着薄薄的橡胶手套,依然能感受到那残片粗糙的边缘和冰冷的触感。
每打磨一下,仿佛就能磨掉心中一点多余的期待。
每一下,都像是在切割自己与过去的连接。
她想起池砚舟在宴会上说的话——“带她出来,是为了向各位证明,我池砚舟不好色,只重‘内涵’。”
当时周围那些压抑的低笑,像无数根细小的针,扎进她的皮肤,不深,却密密麻麻地疼。
林织夏池砚舟 这本的开头可以说真的是虐到不行,看到后面发展还是挺不错的,值得一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