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渣男锁死白月光,太子娶我入东宫完章版阅读_温明棠、萧止渊全新篇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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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帮渣男锁死白月光,太子娶我入东宫》精彩章节试读

第1章

萧国,京城,晏尚书府邸的一处清幽院落中。

大腹便便的温明棠正在弹着古筝,然而弹到兴起处,筝弦忽然猛地崩断,将她的手指都割出血了。

温明棠当即将流血的手指紧紧摁住,唤了自己的贴身丫鬟:“如意,我手割伤了,你赶紧来。”

“夫人,听说宫里传来了消息,说是韩贵妃难产,一尸两命啊,咱们老夫人都哭晕过去了。”如意闻声而来,却没有处理温明棠手上的伤口,反而是神色谨慎地看着她,压低声音说了这番话。

韩贵妃,韩芳柔,那是温明棠夫君晏呈礼的嫡亲表妹,之前一直住在晏家,晏夫人将这个侄女是当成亲生女儿一样疼爱的。

这突然一尸两命,晏夫人自然是接受不了的。

“我,我过去看看吧。”温明棠被这个消息扰了心神,也顾不得手上的小伤口了,拎起了裙摆,就随着如意前往晏夫人所在的佛堂。

然而,等温明棠进去之后,却发现阴森森的佛堂之中,空无一人。

而且身后的门也哐当一下关了起来。

温明棠顿时浑身寒毛倒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下意识地紧紧用双手捧住了自己的肚子,她肚子里头的孩子,已经有八个月了。

“如意,你在吗?给我开门啊!”温明棠退到了门口处,使劲拍了一下门。

然而,外头没有人回应,暗处中,却有一人面色阴沉,提着一柄寒光闪闪的利剑缓步而出。

来人神色阴沉得过分,就如同从地狱来索命的恶鬼一般。

温明棠看清来人的面目,也不由得惊愕道:“夫君?”

没错,来人正是她同床共枕几年的夫君,晏呈礼。

“芳柔难产,一尸两命,你知道了吗?”晏呈礼的目光幽冷得过分,就像是看死人一般看着温明棠。

温明棠被他这副样子吓得不轻,肚子已经隐隐有些抽痛了。

“我听说了,正打算去看看母亲。”温明棠声音微弱地回道。

“你有什么资格去看母亲,她有今天的凄惨下场,都是你害的!这个罪魁祸首,你还有什么脸面去见母亲!”晏呈礼忽然猛地厉声一喝,目光怨毒地盯着温明棠。

温明棠被他突如其来的暴怒吓得整个人都瑟缩了一下,不由得退后了两步,然而,她的身后就是被锁上的门板,她退无可退。

“夫君,你何出此言——我,我听不明白?芳柔表妹的事,我也很难过,但是你,你这样子我很害怕——”温明棠倒抽了一口凉气,低声说道。

“你害怕?你这样就害怕了?那芳柔死的时候,她不是更加害怕吗?”晏呈礼冷笑了一声,忽然疾步而来,猛地一把掐住了温明棠的脖子,力度之大,让他的面目狰狞,手上青筋暴起。

“温明棠,当初若不是你在大佛寺遇到了绑匪,我去救你,芳柔就不会落水!”

“她若是不落水,就不会被太子陛下救起,就不会进了东宫当侧妃!”

“她若是不进东宫,她今天就不会因为宫斗被算计,一尸两命,难产而忙!”

“都是你!都是你害死她!凭什么她一尸两命,你却能家庭幸福,婚姻美满,甚至将来儿孙满堂!你配吗?我要你给她偿命!”

晏呈礼死死掐住了温明棠的脖子,眼底的厌恶和憎恨几乎都要溢出来了。

温明棠被窒息感瞬间裹挟,脸色瞬间憋的青紫。

然而,她的双手仍然死死护住自己的小腹。

她觉得小腹开始一阵阵的剧痛,抽痛,痛得甚至压过了自己的窒息感。

“夫君,孩子——我,我要生了——”

温明棠哭着道。

晏呈礼低下头,果然看到了脚下一滩血。

“你还想生下我的孩子?你配吗?我说了,你要给芳柔赔命的!”晏呈礼忽然猛地将手上的剑举了起来,面目狰狞地看着温明棠。

温明棠此时此刻已经吓得浑身发抖。

她不敢相信,一向温文尔雅的枕边人,竟然突然变得如此狰狞可怖。

他居然想要自己的命!

还要孩子的命!

就因为他表妹死了。

原来,他心里装的人,一直是他的表妹——

怪不得,怪不得成婚这么多年,一直对她冷冷淡淡的。

甚至房事都只有那么一两次。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啊。

“夫君,那也是你的孩子啊,你——那也是你们晏家的孩子啊——”

温明棠又是惊吓又是惊恐的,咋然崩溃地大哭起来。

“求求你,让我先生下孩子吧——孩子他是无辜的啊——”

温明棠死死护住自己的小腹,声嘶力竭地求饶道。

她已经痛得走不动了。

太痛了。

她仿佛所有的骨头都被折碎了一般,连呼吸都困难了起来。

然而,她的哀求却并没有唤起晏呈礼的怜悯。

他手持着利剑,直接破开了她的肚子——

“啊——”

温明棠发出了惨绝人寰的撕裂尖叫。

“温明棠,你记住,这是你欠芳柔的,芳柔死的时候,比你更痛。”

温明棠失去呼吸的最后一瞬间,听到的便是这句冷漠无情的话。

“啊!不要!”

温明棠猛地从剧烈的疼痛中惊醒了过来。

然而,映入眼帘的,却是陌生的一抹。

庄严的佛像,袅袅的烟香。

她猛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纤细的腰肢,是柔软的,平坦的。

她没有怀孕。

她猛地记起来了,这是大佛寺。

她重生回到了七年前,回到了大佛寺。

这一日,她本是受到父母之命来大佛寺跟晏家的公子晏呈礼相看的。

然而,她在抄写经书的时候不小心睡着过去了,而且有一群歹徒正好闯进了她所在的禅房,挟持了她。

就这样,晏呈礼恰好赶过来,英雄救美,她也对晏呈礼芳心暗许,后面就顺理成章谈妥了亲事,嫁给他。

本以为是天作之合,喜结良缘。

想不到竟然是一场噩梦啊。

她要阻止这场噩梦!

必须!

温明棠当即起身,就要打开门逃离这个禅室,然而,刚打开门,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就直接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第2章

温明棠当即就觉得头皮发麻,但是好歹也是活了两辈子的人了,她并不像上辈子那般直接吓得惊慌失措,大喊大叫,反而是异常冷静道:“好汉,我包里有钱,都给你,只要你们不伤害我——”

“哼,还挺聪明的,我就是想要几个钱花花而已,只要你不大喊大叫,引来别人,我不会将你怎么样的。”那劫匪冷哼道。

“我明白,好汉也是遇到了难处了,我包里有两百两,足够好汉花一段时间了,我保证一个字都不提,只要好汉将我安全放走。”温明棠尽量语气平稳道。

然而,就在此时,她突然瞥见窗外闪过了一个身影。

是一道熟悉的青绿色的身影。

她记得,当初跟晏呈礼第一次见面,他就是穿了一身的青绿,挺拔清秀,如同青竹。

然而,晏呈礼却并不像上辈子那样上前救下她,反而是停驻了一瞬,直接转身离开了。

温明棠心里头顿时咯噔了一下,当即就明白了过来。

看来晏呈礼也重生了。

也是,上辈子,他可是为了韩芳柔可以亲手杀死妻儿的人,可见对韩芳柔有多么情深义重了。

既然重生了,自然是去救落水的韩芳柔更加重要了。

就在温明棠失神的时候,那劫匪已经拿起了她的钱袋子,塞进了怀中。

他本来要放开温明棠的,但是看到温明棠这副明艳动人的面容,却顿时又起了色心。

“小娘子长得真好,既然给钱我花了,再行行善事,陪我睡一觉吧,让我快活快活吧。”

说着,他就伸手去摸温明棠的脸。

温明棠早有防备,刚才跟他说话的时候,已经暗暗将自己的簪子拔下来,攥在了手中。

就在那绑匪伸手的时候,她猛地对准了他的手,狠狠刺了下去。

那绑匪瞬间发出了一声惨叫。

趁着这个空档,温明棠撒腿就往外头人多的地方跑,并且一边高喊救命。

也是她运气好,刚跑出几步,就猛地撞进了一个冷冽清新的怀抱中。

温明棠刚才可以说是慌不择路了,根本没有看路,也没有看人,这么撞了一下,整个人脚一软,就要跪在地上。

是撞上的男子当即伸手一扶,搂住了她的腰肢,才让温明棠稳住了。

温明棠抬起眼,就对上了一张异常俊美,却又矜贵冷持的脸。

眉目如画,却又冷厉严肃,鼻梁高挺,双唇菲薄,面如冠玉,气质斐然。

她认得出这张脸。

当今的太子殿下,萧止渊。

说起来,她跟萧止渊小时候也算是青梅竹马长大的,是很好的玩伴,不过后来萧止渊长大了,外出求学许多年,两人已经许久未见了,所以难免关系也就疏离了下来。

“见过殿下。”

温明棠迅速敛回了心神,当即朝着萧止渊行了礼。

不是——上辈子这个时候,萧止渊不是应该在救落水的韩芳柔吗?

难道是晏呈礼赶过去救了韩芳柔,所以没有萧止渊什么事儿了?才能让他赶巧碰到了自己?

“你脖子上受伤了?这么弄的?”萧止渊深邃的目光落在了温明棠纤细白皙的脖子上,当即脸色一沉,冷声说道。

其实若是仔细看,便能看到他眼底隐隐的杀意。

“我从那边跑过来的,有个歹徒混进来抢钱——”温明棠当即指着刚才自己逃过来的禅房说道。

“去看看,捉到人,格杀勿论。”萧止渊当即看向了身侧的侍卫,冷声命令道。

“谢谢殿下。”温明棠见几个侍卫应声下去了,当即朝着萧止渊道谢。

“你出来这么偏僻的寺庙上香,身边居然不多带几个人,真是太莽撞了,我的厢房在前面,先处理一下你脖子上的伤口。”

萧止渊抿了抿薄唇,神色冷冽道。

这话倒是提醒了温明棠,让她的脸色也瞬间变得极为难看起来。

她出来,怎么可能不带人呢?

她是带了丫鬟婆子出来的。

但是刚才,她的丫鬟和婆子怎么都退得干干净净的?

“明棠,坐好。孤给你上药,可能会有些疼,你得忍着。”就在温明棠心神恍惚的时候,萧止渊低沉而醇厚的嗓音再次将她的神智拉了回来。

温明棠猛地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跟着他走进了厢房,而且萧止渊还亲自拿出来医药箱,打算给她上药。

温明棠的脸色瞬间就浮起了一抹滚烫的绯色来。

“殿下,男女授受不亲,我这点小伤不碍事的,我还是先找到丫鬟过来吧。”温明棠低声拒绝道。

然而,萧止渊却并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声音微冷道:“你脖子还在流血,等找到人,还得流多少血?是名声重要还是性命重要?再说了,男未婚女未嫁的,大不了孤娶你就是了,反正父皇母后也属意你做儿媳妇。”

这话一出,温明棠的脸色有些尴尬了,低声道:“殿下说笑了。”

嫁东宫,她的确也嫁得,不过她父亲是异姓王,已经是无上勋贵了,再嫁进东宫的话,还不知道陛下会怎么猜忌呢。

这也是上辈子她低嫁晏家的一个原因。

此时,萧止渊已经往她的脖子上涂金疮药了。

的确有点疼,不过还能忍受。

温明棠向来身娇肉贵的,还是发出了一声抽气声。

声音很小,不过萧止渊还是听见了。

他手上的动作轻柔了几分,忽然朝着她的伤口处吹了吹,语气也温柔了几分:“还疼吗?”

这个动作,实在是过于亲昵了。

温明棠的脸色也有些僵硬,只能低声道:“没事。劳烦殿下了。”

萧止渊见温明棠对他如此疏离客气,向来讳莫如深的双眸闪过了一抹淡淡的失望。

再说这边,晏呈礼的确也重生了。

他惊醒的瞬间,就毫不犹豫地撇下了将会遇到危险的温明棠,直奔韩芳柔的厢房。

这辈子,他发誓,要好好守护表妹,绝不会再让她因为失了名节,而被迫嫁入东宫,最后落得那样惨烈的下场。

他要娶表妹,将她当成心上明珠,好好珍宠一辈子。

为了尽快救起韩芳柔,晏呈礼甚至在路上就已经将外套脱掉了。

然而,等他赶到上辈子韩芳柔落水的那个湖边时,却发现韩芳柔正在好端端地跳着舞,并没有落水。

晏呈礼懵了一下。

第3章

不过,晏呈礼只当自己赶到及时,表妹没有落水,那便是天大的喜事了。

“芳柔,你没事吧?”

晏呈礼猛地上前,一把将正在跳舞的韩芳柔紧紧抱进了怀中,力度大得仿佛要将她揉进身体里头一样。

韩芳柔身上穿着的是单薄的轻纱,被他这么一抱,就弄的有些凌乱了,看起来,竟然有几分衣衫不整的感觉。

“表哥,你怎么了——这——这让姑母看到了,会骂我的。”

韩芳柔吃了一惊,不知道晏呈礼为什么突然会赶到这边的。

晏呈礼对她的心思,她是知道的。

但是她姑母那个人,明面看着疼爱自己如同亲生女儿,其实是个捧高踩低的,一心想给表哥娶个高门贵女呢,而且她昨儿听说了,姑母还特意安排了人,要让人假扮劫匪去吓一吓那晋阳王的千金。

这样一来,表哥正好英雄救美,轻而易举就成就一桩好事了。

而她,表哥虽然喜欢她,不过也只是会让她做妾的。

她韩芳柔的心气高,一个区区探花郎的妾室,她还瞧不上。

所以,韩芳柔今日借口跟着过来,其实也是有自己的谋算的。

昨晚姑母跟姑父商议婚事的时候,无意被她听见了,太子殿下今日也会来这里上香。

所以她是特地在这里等候太子殿下的。

只要太子殿下路过的时候,她假意落水,太子殿下那样正直侠义的心肠,定然会救她的,她故意穿了轻薄的轻纱,一落水,就十分贴身,与太子有了肌肤之亲,为了她的名声,殿下必定要对她负责的。

哪怕是要做妾,她也要做最尊贵的妾室。

韩芳柔本来计划得好好的,谁想到晏呈礼不在那边英雄救美,反而跑到这里来跟她搂搂抱抱的,这不是要坏她的好事吗?

“芳柔,我们回去吧,这里如此偏僻,不安全。”晏呈礼神色凝重地看着韩芳柔,语气也温柔异常,“回去之后,我就跟娘亲说,我不去相看了,我心里喜欢的是你,我要娶你当正妻。”

这话要是放在早几日,韩芳柔说不定就感激涕零了。

可惜,她现在有了更好的选择。

那可是太子殿下啊。

将来等他荣登大宝,她就是贵妃娘娘了。

区区晏家,区区一个探花郎,算什么?

不过韩芳柔也是个聪明人,她自然不会将话说死的。

“表哥,你不去相看了?你这个时候带我回去,姑母不会对你怎么样,肯定会将我打死的。而且晋阳王不是一般门第,明明约好的事情,你却如此爽约,肯定会追责的,到时候姑母还不是将一切都怪罪到我的头上?”

“表哥,你对芳柔的心思,芳柔明白,芳柔也不强求什么名分,只是芳柔也不想给表哥添麻烦,只要能跟表哥在一起,哪怕是当妾室,芳柔也满足了。”

“表哥现在还没有助力,难以平步青云,那晋阳王府的千金,可是你的青云梯啊,你赶紧去见一面吧,后面的事,我们从长计议。”

韩芳柔现在只想赶紧将晏呈礼打发走。

别让他坏了自己的好事。

晏呈礼被韩芳柔三言两语的,竟然也说服了。

上辈子,娶了温明棠,晋阳王府一家对他都是倾心相助的,所以短短七年,他从探花郎就爬到了尚书的位置。

既然芳柔肯屈居自己做妾,要娶温明棠也不是不行——

晏呈礼抿了抿唇,最终作出了选择:“芳柔,还是你贴心,既然你这么说,那我过去看看,你先回厢房等我,千万不要靠近水边,知道了吗?”

韩芳柔点了点头,道:“好的,我知道了,表哥,你快去吧。”

目送晏呈礼离开后,韩芳柔这才火急火燎地看向了自己的贴身丫鬟,道:“怎么样?让你打探的事情怎么样了?太子殿下走到哪儿了?”

那丫鬟也面露急色,道:“太子殿下本来是要往这边走的,但是路上碰到了那个晋阳王的千金,他将人给救下了,又回厢房了!”

这话一出,韩芳柔气得直跺脚。

她就说,晏呈礼是坏了她的好事了!

明明是给他安排好的英雄救美,他不去!竟然让太子殿下救了那温明棠!

气死她了!

“小姐,殿下的厢房距离这里不远,要不还是兵行险着吧,你先跳下去,然后我假意去求救,引着殿下过来救你——”丫鬟低声建议道。

“眼下也只能这样了,你抓紧些。”韩芳柔不愿意错过这么好的机会,当即整理了一番自己,然后慢慢走进了湖中。

那丫鬟见她下去,当即火急火燎地跑到了萧止渊的厢房外头,装作惊慌失措的样子,大喊道:“救命啊,来人啊,有没有人啊,我们家姑娘落水了,来个人啊,救命啊——”

此时此刻,萧止渊正好给温明棠将伤口包扎好了。

听见窗子外头有呼叫声,萧止渊俊美的脸上瞬间冷然:“怎么回事?难不成那个歹徒还没有捉到?怎么有人落水了?孤去看看。”

一听见这个声音,温明棠就知道是韩芳柔了。

上辈子,就是萧止渊救了韩芳柔。

但是既然晏呈礼这么喜欢韩芳柔,而且韩芳柔嫁进东宫之后结局也不好。

这辈子,温明棠决定要成全晏呈礼和韩芳柔这对苦命鸳鸯。

“殿下,你也听见了,是人家姑娘落水了,你一个外男,不适合,还是我去看看吧。”

温明棠当即站了起来,阻止了萧止渊。

萧止渊想不到她居然会为自己考虑这个,心里顿时有一丝窃喜。

温明棠顺着声音过去,果真看到湖中有一个人身影在扑腾。

然而,她还没有走近,就看出了端倪来。

因为韩芳柔在水中的姿态实在太美了。

楚楚可怜,款款动人。

如果是不会水性的人落进了湖中,早就惊慌失措,连连呛水了,哪里会有这么好看的妆容和姿态啊?

这韩芳柔是装的。

她分明就是会水性的。

看来,这是流水有意落花无情啊。

原来晏呈礼是单恋啊。

第4章

不过单恋也没关系,有她出手,总能让他得偿所愿,这辈子和韩芳柔双宿双飞的!

也杜绝了那渣男将来想祸害她的可能。

温明棠施施然的朝湖边走了过去。

故意装出惊诧的模样:“咦?这不是韩大小姐吗?韩大小姐在湖里游泳呢,好不好玩?”

温明棠笑意吟吟的。

韩芳柔却险些把肺气炸。

这个贱人,她不是应该被劫匪掳走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边奚落她?

韩芳柔是会水。

但这会儿她的计谋还没得逞,只能装模作样的赶紧又挣扎了几下。

她的双手不断拍打了湖面,在湖里浮浮沉沉的,却又控制着,没让水面没过脖颈。

此刻韩芳柔的贴身小丫鬟已经跑回来,正焦急的张望着,见温明棠竟然是从太子所在的厢房中出来,而太子却毫无踪迹,又急又恼的,冲着温明棠没好气的道:“温大小姐的眼睛是出问题了吗?看不出来我们家小姐是落水了?”

小丫鬟说着,双手放在嘴边,呈喇叭状,朝着萧止渊厢房的方向又喊了起来:“救命啊!快来人啊!救命啊!我们小姐落水了!”

温明棠被怼了也不恼,反而还故作张皇,语气紧张的道:“呀!真是落水了呀?”

“可我也不会水啊!我也没法救你啊!韩大小姐。”

“怎么办呢?”温明棠佯装思考,“这太子殿下倒是会水,原本是可以来救你的。但可惜他刚刚离开了——这现在能叫谁过来救你呢?”

“算了,不管了,我也跟着一起喊救命吧。不管把谁喊过来,韩大小姐你就都认了吧!”

“毕竟这时候,性命要紧。”

温明棠说完,作势就要喊人。

韩芳柔却急了,压低了声音低斥道:“住嘴!你们两个都给我住嘴!”

她才不要喊过来一个陌生男人!

她今天穿的太单薄了,这会儿被水一浸,更是几近裸露,活色生香的。

这大佛寺里又三六九等的什么人都可能进,这若是喊来了个下等男子,她岂非要名声扫地,只得嫁给那人了?

她做这么多,是想嫁给太子,享受荣华富贵的,可不能随随便便嫁给一个陌生男人啊!

折腾许久都没见太子过来的韩芳柔心里本就起了疑心,怀疑之前得到的消息有误,这会儿听温明棠说太子已经离开,她更是火急火燎的,赶忙划拉着就往岸边游。

温明棠看的凉凉一笑:这韩芳柔还真是冲着太子殿下来的!

太子殿下仁义,上辈子估计也就是听她喊救命,才中了她的诡计,娶了韩芳柔的吧?

对韩芳柔也不一定有真感情。

太子殿下刚才到底救了她,还给她上了药,她帮忙给他掰断一枝烂桃花,也是应该的。

温明棠站在湖边,居高临下的看着游的欢快的韩芳柔。

“咦,你这不是会水吗?会水你还——”

身后陡得传来一声急促的喊声。

“芳柔!”

紧接着宴呈礼疾步跑了过来。

眸光落在矗立河边的温明棠的脸上,他脚步一顿,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劈头盖脸的冲着温明棠吼了起来:“你竟然见死不救?”

“温明棠你不是会水吗?你就这么站在岸边,看着芳柔在湖里苦苦挣扎而无动于衷?”

“你真是太过分了!太歹毒了!”宴呈礼指责的理直气壮的。

可此时的他凭什么指责她呢?

温明棠凉凉的反问:“你谁啊?我和你很熟吗?大庭广众之下,公子这般直呼我的名讳,您倒是真好的教养!”

“扑通”一声,刚跳进水里救人的宴呈礼瞬间一噎。

是了,现在的他根本不该认识温明棠,又怎么可能知道她会水呢?

倒显得他故意打探过她似的。

宴呈礼的脸色微微黑了。

韩芳柔:“......”该死的!

她刚才不是都已经把宴呈礼哄骗走了吗?

他怎么没去救温明棠,还又过来掺和她的事情?

她这以后还能嫁给太子吗?

本来她游到岸边,赶紧离开,这一场落水戏码也就平静的结束了。这现在宴呈礼又跑了过来——

电光火石间,韩芳柔一咬牙,猛地朝湖水下面沉去。

宴呈礼瞳孔骤然一缩,也顾不得想温明棠的事情了,急急划过去,揽上了她的腰,把人抱回了岸上。

滴滴答答的水从头上、身上滴落下来,韩芳柔看着穿着还不如不穿的薄衫,又气又羞的!一张脸瞬间爆红起来。

宴呈礼已经脱下外衫包裹住了她。

韩芳柔蜷缩在他怀中瑟瑟发抖。

她不敢说自己是故意跳水的,只能把脏水往温明棠身上泼。

她紧紧揪着了宴呈礼的衣服领口,在他怀中哆嗦着,楚楚可怜,凄凄惨惨的告状道:“表哥,表哥你帮帮我。”

“芳柔都不知道怎么惹着了温大小姐,她竟然过来这边,直接把我推入了湖中。”

“表哥,芳柔好怕,好怕......”她钻进了宴呈礼的胸膛,把整张脸都藏得严严实实的。

温明棠:“......”原来她还知道丢脸啊!

不过她倒是没想到,这韩芳柔竟然会倒打一耙,说是她推的!

果真就是个贱人!

不过渣男配贱女倒真是天生一对!

温明棠冷笑了声,刚想反驳。

宴呈礼已经把韩芳柔紧紧拥在怀中,大喊起来:“报官!必须得报官!堂堂的温家大小姐竟然这般草菅人命,推我表妹进湖里!这事儿我晏家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

“小娥,去报官,赶紧去报官!我要让温家给我们晏家一个交代!”

宴呈礼怒不可遏的,说这话的时候,颈间的青筋都暴凸起来。

温明棠却听得眼神一冷。

宴呈礼上辈子一心想要巴结上晋阳王府,好借助晋阳王府的助力在官场上平步青云。这辈子他不想用婚事来巴结了,便想要威胁晋阳王府吗?

无耻!

恶心!

她温明棠也不是吃素的,当即便冷声回怼道:“她说我推的就是我推的吗?堂堂晏家公子,长着那个脑袋是当摆设的吗?我为什么要推她下水?我害了她对我有什么好处吗?”

第5章

“那谁知道呢?这地方就我们三个人,我好端端的在岸边跳舞,却突然掉进了湖里。除了是你推的还能是什么?”韩芳柔脑袋瓜子转的速度,哭哭啼啼的质问道。

宴呈礼狠狠点头:“就是!表妹向来不会撒谎,她说是你推的就一定是你推的。”

“孤倒是不知道,原来我朝的新科探花郎是凭借一人之言便定是非对错的啊?”萧止渊在厢房里久久没有等到温明棠回去,走出来又听到这边吵吵闹闹的,便阔步走了过来。

他恰巧听到韩芳柔和宴呈礼的话,当即便剑眉一拧,走过来给温明棠撑腰。

萧止渊直接走到了温明棠的身边,上下打量她一番,见她并未有任何不妥,这才又冷眼看向了宴呈礼和韩芳柔。

属于上位者的压迫感陡然袭来。

宴呈礼气势陡然变弱,微微垂眸道:“见过太子殿下。学生也不是仅凭表妹一人所言便说这女人歹毒有错的。实在是小娥就在表妹身边,是有人证的。”

“那便是主仆二人串供好了说辞,想要栽赃嫁祸给明棠的。”萧止渊说的斩钉截铁的,还不忘看了一眼温明棠,解释道,“孤先前是和明棠在一起的。她是听到外边有人喊救命声才出来救人的,又怎会是推人下水的始作俑者?”

宴呈礼哑然。

他怎么都没想到温明棠会和太子殿下在一起!

脑子里突然想到她被劫匪所劫,再听听太子殿下对她的亲昵称呼——难道刚才是太子殿下救了她?

温明棠也太好命了些!

韩芳柔也气的恨不得咬碎了一口银牙!本来她是想把脏水都泼到温明棠身上,好让宴呈礼憎恶上温明棠的。

这样,依着宴呈礼对她的重视,温明棠即便嫁到晏家,也绝对拿捏不住她!

谁曾想到她费心勾引的太子竟然会帮温明棠作证?

她倒是没法再辩驳了。

韩芳柔只能牵强的堆出一抹笑来,冲着温明棠道:“那看来是我误会了。抱歉,温大小姐。”

说完,她“阿秋”声打了个喷嚏。

宴呈礼听得心中一紧,赶忙也冲着萧止渊赔罪道:“表妹落水受了惊,难免有些害怕,一时误会也是情有可原的,想来太子殿下应该也不会因为表妹的误会便惩治她吧?”

“学生还得赶紧带人回去。这便先行告退了。”宴呈礼拥着韩芳柔急急离开。

萧止渊也送了温明棠回府,这才离开。

温明棠刚刚进院子,晋阳王妃便急急迎了过来,满脸含笑的问她:“如何?今天让你相看的那晏家公子可合你的心意?”

温明棠嘴巴一撇,当即挥了挥手道:“算了!母亲,我可不想嫁给那样一个见死不救的人!”

“母亲你都不知道,我今天在大佛寺厢房中遭到了劫匪。我想求救,可那宴呈礼竟然对我视若无睹的!这便算了,他竟然还为了他那表妹,指责我歹毒!”

“他表妹自己愿意跳进湖水里玩,是他们的事情,和我什么干系?我为什么要去救她?母亲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是是。”晋阳王妃脸上的笑容早已经凝住,等到听温明棠说完所有,更是恼火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太可恶了!”

“这宴呈礼明摆着是喜欢他那表妹!有了心上人还来求娶我晋阳王府的千金,这便算了,还敢无视我的棠儿,指责我的棠儿?还敢对我的棠儿见死不救?他宴呈礼算是哪根葱啊?”

“这般眼瞎心盲,胆小龌龊的男人,我们晋阳王府要来做什么?”

“这桩亲事我们晋阳王府绝对不会再同意的!”

“来人!”晋阳王妃是个雷厉风行,说风就是雨的性子,当即喊了人进来。

如意和一众丫鬟应声而进。

晋阳王妃冷声吩咐她的贴身丫鬟吉祥:“去宴府走一趟,告诉他们的当家主母,就说我晋阳王府的千金绝对不会嫁去她晏家!”

“王妃我去吧。”如意这会儿却自告奋勇道,“小姐今儿个所遭遇的事情,奴婢更清楚些。若是晏家想要个理由,奴婢也能说的明白。”

这倒也是。

晋阳王妃摆了摆手:“快去。”

如意掉头就走。

温明棠瞧着她离开的背影,却微微眯了下眼睛。她晋阳王府和晏家本来就是门不当户不对的,派个人去说这桩婚事告吹便是了,那儿用给他们什么理由?

如意倒是把晏家看的挺重要啊!

再联想到今天她在大佛寺求救的时候,如意和她身边的丫鬟婆子们都没有踪影——温明棠瞬间觉得这如意有些问题!

而此时如意已经到达宴家,把晋阳王妃的意思传达了一遍。

原本还喜气洋洋的宴母当即焉了,难以置信的看着站在下方的如意道:“不是——这是为什么呀?我们家呈礼知书达理,一表人才的,且还高中了探花,现如今陛下虽然还没有给他分配具体官职,可将来肯定也是前途不可限量的。你家王妃先前不是也对他赞不绝口的吗?”

而且今日大佛寺之事是她先前一手安排的。温明棠遭遇劫匪,宴呈礼英雄救美——按理来说温家该催着晏家赶紧定了婚期的呀,这怎么反倒把婚事搞黄了?

宴母想不通。

赶忙走到了如意跟前,褪了手腕上的一只镯子戴到了如意手腕上,笑着道:“如意啊,你知道的,我对你和你家小姐其实都是一样喜欢的。我原本还想着,将来等你家小姐嫁过来,就安排你当呈礼的贵妾,可你瞧这事儿弄得——你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宴母亲热的拉着她的手,仿若是真心喜欢她一般。

如意听得心花怒放的,当即便道:“说来此事也不怪我家小姐生气。我家小姐那会儿遇到了劫匪,恰好宴公子路过。奴婢也不知道宴公子是没认出我家小姐来,还是怎么回事儿,总之,他理都没理我家小姐的,走掉了,直接去找了在贵府府上借住的韩家小姐。”

原来是这样!

原来竟然是这样?

宴呈礼这个蠢货!

她故意给他安排了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让他在温明棠跟前表现,好让温明棠对他死心塌地的!他倒好,他竟然对温明棠见死不救,还去找了韩芳柔?

他想干什么?

他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第6章

宴母气急败坏的,勉强堆着笑容把如意送走,转脸,她就一脸黑沉的吩咐贴身嬷嬷:“去给我把少爷叫过来。”

宴呈礼这会儿正在晏家偏房中喂韩芳柔喝驱寒的姜汤,得知母亲传唤,放下药碗便急急来了正厅。

刚进正厅的门,宴母便没好气的斥责他道:“混账东西!你知道你今天做了什么混账事儿吗?你竟然敢对晋阳王府的千金见死不救?”

“母亲先前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我是不是提前就让你看了温明棠的画像?我是不是千叮咛万嘱咐的告诉你,一定要想法博取温大小姐的好感!让她非你不嫁!结果呢?宴呈礼你竟然对人见死不救?好了,现在温家来说这桩婚事不成了!黄了!”

宴母气急败坏的。

她操碎了心,一心一意的想为这独子的将来铺路,可他答应的好好的,转头却给她弄出这么一出来?

宴母被气的呼吸都粗重不少。

往常宴呈礼见她生气,很快便会道歉,过来哄她的,可今儿个,宴呈礼不仅没来哄她,还反倒噗通声直接跪在地上,冲着宴母重重磕了两头道:“母亲赎罪。实在是孩儿心中已有所爱了。”

“孩儿想要娶芳柔为妻。”反正他和温明棠不可能了!那他势必要为自己所爱的女子争取最大的权益的。

宴呈礼说的情真意切的。

宴母被气笑了,难以置信的瞪着眼睛又问了他一遍:“你刚才说什么?”

宴呈礼又重重磕了一头:“还请母亲同意,孩儿想娶表妹为妻。”

“你想都别想!”宴母差点厥过去。

但她自己的儿子,她自然知道什么脾性。

她越反对,他有时候反倒越固执。

宴母只能深呼吸一口气,勉强压制住了心里头的滔天怒火,缓步走了过去,弯腰搀扶起了宴呈礼,语重心长的道:“儿啊!母亲知道你和你表妹常在一起,对她有所好感也是在所难免的。”

“母亲也不反对你把她放在身边。可你绝对不能娶她为妻子。”

“你的妻子,应该是高门大户的嫡女,应该是对你有所助益的女子!那韩芳柔能给你带来什么?她什么都没法给你的!相反,那温明棠能给你一切!”

“晋阳王是咱们朝唯一的异性王,他在朝堂中的地位不用母亲细说,你也明白。若是有他给你周旋活动,你这个御赐的探花郎便能得到一个好职位!这还是刚开始!”

“以后你若是能再把温明棠给哄得服服帖帖的,那你作为晋阳王的女婿,作为他最看重的温明棠的夫婿,他肯定会把所有的资源,所有的人脉都用在你身上的呀!那时候你何愁官场诡谲?你定然能一路坦途,一路平步青云,步步高升的啊!”

“儿啊,你苦读良久,盼的不就是当个高官吗?盼的不就是为咱晏家光耀门楣,你自己也能被所有人高看一眼,出门有人敬着,捧着么——”

宴母分析的郑重其事的。

宴呈礼却听得满脸不耐烦:“孩儿有真才实学,为什么非要凭借裙带关系在朝中立足?没得还让旁人说孩儿这个探花来的蹊跷,质疑起孩儿的真实实力来。”

“母亲!即便没有外家鼎力相助,孩儿相信,凭借自己的能力也一定能在朝中崭露头角,所向披靡的!陛下最是爱才,他一定会给我个好官位,我也一定会不负圣恩,不负母亲期盼,平步青云的。”

他可是有两辈之才之人,绝对能靠自己在朝中站稳脚跟,步步高升的!

宴呈礼说完就想离开。

宴母却拉拽住了他,没好气的斥责道:“你这孩子,你这想法也太天真了些!没有外家助力,就凭咱晏家这低门低户的,你怎么可能会走的坦途?母亲是为了你好!”

宴呈礼最烦她这副打着为他好的旗帜劝说他的样子,当即便没好气的回怼道:“那也是孩儿自己选择的路!”

“孩儿就想凭借自己的才华在朝中立足!”

“你——”宴母气的还想要斥责,宴呈礼已经拂袖走人。

风声中传来他清冷固执的声音:“孩儿今日已经毁了表妹清誉,所以母亲,孩儿定然会娶了表妹,对她负责的。”

宴母被气的眼前一阵发黑的,脚步踉跄一下,她险些栽倒。

还是她的贴身嬷嬷赶忙扶住了她:“夫人消消气。大少爷年轻气盛不懂事儿,夫人您何必非要和他对着说?”

也对!

这事儿的不该怪呈礼,都怪韩芳柔那骚蹄子!

宴母平缓了下心情,搭着贴身嬷嬷的手,气势汹汹的去了偏房——韩芳柔所住的房间。

韩芳柔刚喝完姜汤,正要睡觉。猛不丁房门被重重推开,她下意识的偏头看来。

便见宴母怒气冲冲的过来。

刚进门,宴母便怒声斥责道:“好你一个小骚蹄子!我念你双亲无靠,留你在府上暂住,倒是没成想你不仅不感念我对你的收留之情,竟然还敢勾搭你表哥?想让他娶你为妻?”

她没有勾搭。

只是在那种情况下,她只能装柔弱,扮可怜,让宴呈礼对她关心呵护,她才能让自己将来过得好些啊!

可她不敢把这话说出来。

她慌忙从床榻上翻下来,直挺挺的跪在了宴母跟前,泫然欲泣的道:“姑母冤枉啊!芳柔怎么可能敢主动勾引表哥啊?”

“芳柔知道姑母对表哥寄予厚望的,还曾劝表哥要想方设法去博取晋阳王千金的好感呢!芳柔实在不知,姑母这指责从何而来?”

她说的情真意切,楚楚可怜的。

身上已经换了一件簇新的衣衫,从头到脚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看起来只有端庄。

只是那腰肢纤细,时不时吸着鼻子的模样,看着确实是我见犹怜啊!

到底是她兄长家的女儿,这身段相貌确实是一等一的好。

宴母的火气消了些,直言问道:“今儿个你那边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侄女儿今日在大佛寺的湖里落了水,表哥路过,估计是担心我就那么溺水死了,这才下水救了我的。估摸着是这事儿让晋阳王千金不高兴了!”

韩芳柔没敢说实话,三分真七分假的糊弄了一遍后,又膝行上前,伸手轻拽住了宴母的衣服,摇晃着,撒娇道歉道:“姑母,姑母要是觉得此事破坏了表哥的婚事儿的话,芳柔愿意跟着姑母一起过去晋阳王府赔罪道歉的!”

“我可以给晋阳王千金解释。芳柔真的只是想让表哥好,想让姑母得偿所愿啊!”

正好她也能找温明棠再试探试探,看她和太子到底是什么关系!

若是关系没那么密切的话,那她说不定还有机会!即便当不了太子殿下的侧妃侍妾,那她当个通房也是好的。

只要能进东宫,她有的是手段上位!

但若是她和太子殿下确实无缘了,她再嫁给宴呈礼当妻子也是可以的。

如此进有路,退亦有路,才不枉费她这一番好算计!

宴母不明她的心思,见她主动提及要去晋阳王府道歉,当即软了神色,同意下来。

第7章

而此时晋阳王府,温明棠的院子中。

温明棠一袭明艳矜贵的紫色华服端坐在太师椅上,正在喝茶。

她的跟前,丫鬟、婆子、小厮分列两排站立。

各个噤若寒蝉,严阵以待的。

如意刚刚踏进院子里,温明棠便一声厉喝。

“给我拿下!”

两个粗壮有力的婆子当即便朝如意走了过去。

“小姐!”如意猝不及防被人拿住,押跪在了地上。

她一脸迷茫的看向温明棠,问出口的话也隐约带了一丝质问:“小姐你这是干什么?奴婢是做错什么事情了吗?您这么大阵仗的让人拿我?”

她可是温明棠身边的大丫鬟,是连宴母都要巴结讨好的人,温明棠怎么能这么不给她脸面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拿她?

如意心里有些委屈。

温明棠冷笑一声,把茶杯重重放下。

纤手往一溜儿的婆子丫鬟身上一指,她冷声道:“我刚才问过了,她们都说在大佛寺,是受了你的指使才出去,才没来得及救我的!”

“如意!本小姐倒是想问问你,本小姐是哪儿对不起你了,你要把我一个人留在厢房中?让那歹人伤了我?”

言语之间,竟是怀疑她不良居心,让那贼人伤她?

如意大吃一惊,赶忙磕了一头,喊冤道:“奴婢是让随行的丫鬟婆子们都离开了,可小姐——奴婢那是为了让您和宴家公子能够自由独处啊。”

“是吗?”温明棠声音凉涔涔的,“那你离开也是为了让我们独处自由些?”

见如意还真点头,温明棠冷声呵斥道:“你少在这里给我满口谎言的狡辩!”

“即便是我们独处,也该由你守在外头的。怎的,你家小姐这脸面不是脸面吗?你就放心我和他孤男寡女的独处一室?”温明棠问的太过犀利。

如意额头隐隐冒汗。

她赶忙匍匐在地,头都没敢再抬的道:“是奴婢考虑不周了——”

“你岂止是考虑不周,我瞧着,你根本就是故意的,巴不得宴呈礼毁了我的名声,好让我不得不嫁给他吧?”温明棠猜测的不错。

上辈子她遇到劫匪,得宴呈礼相救,自然没有多想。

只觉得宴呈礼那人不错,是个义勇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便欢天喜地的嫁给了他。

而当时她出嫁,便带了如意当陪嫁丫鬟。

在宴家多年,也是如意帮她多多周旋。

每次宴呈礼和她闹矛盾,也是如意在中间传话,给两人消除隔阂。她还真以为如意是个实打实的忠仆!

可忠仆怎会诓骗她到宴母的佛堂把她关起来?

忠仆怎会任由宴呈礼对她剖腹取子,让她活活痛死?

若说上辈子宴呈礼是害死她的刽子手,那如意绝对是帮凶!

想到上辈子惨死的画面,温明棠望着如意的眼神便越发冷了。

如意浑身上下都冒了凉汗。

她想要解释。

可温明棠一个眼神,原本矗立在她身边的婆子又抓起了她。

如意吓得赶忙挣扎。

挣扎间,手腕上戴着的镯子不小心露了出来。

抓着她的婆子把她一按,抬手就在她脸上甩了一个巴掌:“吃里扒外的小贱蹄子!竟然还真敢收取旁人的贿赂?说,这是谁给的?又是谁指使你害小姐的?”

如意白了一张脸,慌里慌张的赶忙摇头解释道:“不是,不是这样的!我没想过要害小姐,今日那事儿当真是意外,是意外啊!奴婢真的没想到会遇到劫匪的呀!”

如意说着跪爬着往前。

“小姐你相信我,您便是给奴婢一百个胆子,奴婢也绝对不敢有害您之心的!”

“那镯子——那镯子是宴夫人给我的!是因为她想知道小姐退婚的具体原因,又怕奴婢不会据实告知,所以才收买奴婢的。”

如意爬到距离温明棠只有两步之遥的地方又被人按住了。

她只能抬头,满脸是泪的看向温明棠。

温明棠拿着婆子递过来的镯子,摩挲着,心里却是止不住的冷笑。

上辈子,她确实在宴母手腕上看到过这只镯子。只是宴母向来喜欢这只镯子,她会因为想要知道亲事不成的真相便这么大方的赏赐如意?

怕是宴母之前就许诺过如意,让如意帮她做些什么吧?

想着,温明棠便把镯子往地上一扔,怒声道:“都现在了还不说实话?来人!给我上板子!”

“打!重重的打!一直打到她说实话再停!”

院子里的小厮当即拿板凳的拿板凳,拿板子的拿板子去。

不多时,如意便被婆子按压在了长条凳上。

有小厮高高扬起长棍,重重打在了她的后背上。

如意吃痛,赶忙求饶:“小姐,小姐奴婢错了——奴婢说,是宴夫人说,宴公子害羞,怕有人在旁边盯着会表现不好,让小姐您不喜,才暗中找到奴婢,让奴婢提前把人清走的。”

“但奴婢当真不知道会遇到劫匪啊!”

还在嘴硬?

“给我继续打!”温明棠冷言冷语的。

那模样,仿佛她是地狱归来的女阎王一般。

如意一点儿都不怀疑,她要是再继续隐瞒下去,温明棠真敢打杀了她!

于是在小厮再度扬起长棍的时候,如意便赶忙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全都说了出来:“奴婢说!奴婢都说了!其实最主要的是奴婢爱慕宴公子!奴婢确实想撮合小姐您和宴公子在一起的!这样,奴婢便能以陪嫁丫鬟的身份跟您过去宴府,日日看到宴公子了。”

如意说完,便滚下长凳,冲着温明棠重重磕头道:“奴婢错了!奴婢不该惦念宴公子,更不该因为想要见到宴公子便听从宴夫人的话,把所有人都调走,让小姐您受惊受伤的!奴婢认错!只求小姐您大人大量,看在奴婢之前勤勤恳恳伺候您多年的份儿上,饶了奴婢这条贱命吧!”

如意试图通过诚恳的认错来唤回温明棠心底那点柔软。

若是上辈子,温明棠可能还真会绕过她。

可她这辈子不会了!

但她也做不到杀人。

温明棠狠狠瞪着如意,使劲磨了磨牙,道:“好,那我就如你所愿,留你一命。但如意,背叛主子,这院子里,这晋阳王府里是绝对容不下你了!”

“便灌了哑药发卖去煤矿上做苦力吧!”

那煤矿上的活儿根本就不是人干的!

如意拼命摇头:“不要,小姐,奴婢知错了,奴婢真的知道错了,求小姐轻点发落啊——”

还敢为自己求情?

温明棠越发怒了:“把她全家所有人都给我找来,灌了哑药,发卖去煤矿!”

这就相当于断绝了如意回来的可能性。

也断了有人会向她温明棠复仇的可能性。

如意听得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第8章

如意一家被悉数灌了哑药,悄咪咪的扔去了煤矿。

这边的宴母却一无所知的,第二天还带了韩芳柔上门来,试图挽回这桩婚事。

但晋阳王妃压根儿都没让人进大门,直接把人堵在了门口,阴阳怪气的讽刺她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新科探花郎的母亲宴夫人啊!”

“宴家门楣不高,那心眼子倒是不少!明明探花郎都有心上人了,还想着要我家棠儿嫁过去,还嫁一送一?宴家倒真是好大的胃口!”

“得亏我家棠儿聪明,早早识破了那探花郎的心思!这婚事儿啊,我们晋阳王府绝对不会松口的!”

“宴夫人还是请回去吧!”

这会儿正是辰时,人流往来最多的时辰。

晋阳王府又是在京城最繁华的主干道上。

晋阳王妃这么一嚷嚷,几乎让路过的人都听了个正着。

宴母当即被臊的坐回了自家马车上。

但外头还是传来零零碎碎的交谈声。

这个说新科探花郎艳福大,还没成家便有了一堆的风流事儿。那个说晏家无耻,宴公子有了心上人竟然还妄想求娶晋阳王千金——一个个的,无非都是在看她晏家的笑话。

而她现在也确实成了桩笑话!

宴母气的扬手就在韩芳柔脸上甩了一巴掌:“都是你干的好事儿!”

“你早不去大佛寺,晚不去大佛寺,谁让你偏偏昨天去的?去便罢了,你怎么就还偏偏落水了?”

那她也没让宴呈礼去救她啊!

韩芳柔捂着脸颊,委委屈屈的红了眼眶。

她想打探的事情都没问出口,反倒挨了这一巴掌,她如何能忍了这口气?

她不好,那温明棠也休想好了!

她绝对不会让温明棠和太子走到一起的。

韩芳柔垂眸思考一阵,蓦的抬头又看向了宴母,柔柔弱弱的道:“我知道姑母气恼,可芳柔也不想的啊!不如这样吧,姑母——”她凑到宴母身边,悄声嘀咕。

宴母脸上的恼怒褪去,定定地瞪向了她。

片刻,她重重点头:“就这么办。”

几日后。

晋阳王怒气冲冲的从茶楼里回来。

刚刚到家,便忍不住冲着晋阳王妃吐槽:“奶奶的,茶楼那帮龟孙,竟然敢编排我家棠儿!”

“怎么回事儿?”晋阳王妃赶忙问道。

晋阳王磨牙霍霍的:“还能是怎么回事儿?就是茶楼那帮听书的人说,说什么我家棠儿前几日去大佛寺上香遇到了歹人,险些遭难,是宴呈礼,就那个之前让棠儿相看的新科探花郎救了她!还说我晋阳王府欺人太甚,嫌晏家门楣低,故意在自家大门口拒婚,污蔑那探花郎是个薄情寡义,风流浪荡之人!”

“我呸!我家棠儿什么情况我不比他们清楚吗?偏巧这事儿,本王也没啥证据,没法和他们辩个是非明白。而那个说书先生今儿个说新的评书,竟然说的是以我家棠儿和那宴呈礼为原型的新话本子!”

“你说说这算是什么事情?”晋阳王气的吹胡子瞪眼的。

晋阳王妃也非常气恼:“肯定是晏家让人做的这事儿!晏夫人那心眼子全都用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上了!”

晋阳王也猜测这事儿应该和晏家脱不了干系:“可现在说此事的太多,咱们知道实情,他们不知道啊!这棠儿这名声岂非要被他们败坏完了?”

“那怎么办?”晋阳王妃这会儿也有些团团转。

主要是关乎到自己的掌上明珠,她心里慌啊,一时之间竟是拿不出个万全的应对方案来。

温明棠也听到了风言风语,此刻刚刚过来,立马应声道:“那就报官吧!”

“我去京兆府告状。把此事儿闹到最大,最好能折腾到御前!让皇帝亲自来审判这桩案子,这样,有太子的证词,我的清白无忧,晏家也肯定能受到教训。”

温明棠说的轻松。

晋阳王夫妇却不约而同的蹙起了眉头。

晋阳王更是风风火火的就想往外走:“哪能让你一个闺阁女子去告这种状?若不然我直接进宫告御状算了!”

“父亲你要是拿这点儿小事进宫麻烦皇上,皇上反倒还会觉得您大惊小怪呢!毕竟那宴呈礼还未正式入朝,这么做反倒显得咱们晋阳王府确实有仗势欺人之嫌。只有把此事彻底闹开,京兆府不敢做判,让他们去找皇帝评判,此事才更显公正,也更能堵住那些人的悠悠之口。”

倒也是这个道理。

晋阳王当即就想陪着温明棠去京兆府。

但温明棠拒绝了,她这会儿就是不想亮明身份,而且她要告,也不能直接告晏家,她只能先去状告茶楼的说书先生等人!

温明棠带了几个可靠的丫鬟坐上马车前往京兆府。

却不妨,半道上又遇到了宴呈礼。

宴呈礼也听到了那些流言蜚语。

他不知道宴母和韩芳柔曾经去过晋阳王府还被人讽刺了,只听说了温明棠遇匪,而他英雄救美的流言,他当即误会了,直觉这是温明棠的手段。

那温明棠定然是像上辈子一样,对他一见钟情了,这才不惜放出这种流言,想要逼他娶了她呢!

蠢货!

当真是蠢极了!

宴呈礼听得嗤之以鼻的,打马就想回府。

哪料,眼睛一瞟,却见温家的马车正从茶楼不远处经过,而车帘随风荡起一角,他竟是看到了温明棠。

宴呈礼当即打马上前拦住了人。

“温大小姐,您莫不是觉得自污己身,闹的沸沸扬扬的,我便会迫于流言,娶了你吧?我告诉你,我这辈子绝对不会娶你的!”

“你若是想嫁,那便只能委屈你,当我的妾了!毕竟,我的正妻之位还要留给我的心上人呢!”

宴呈礼说着还想要去撩车帘。

毕竟像温明棠这般自甘下贱的女子,他宴呈礼也没必要对她有一丝的尊重。

温明棠赶紧从内把车帘按住,没好气的道:“晏公子多想了,我温明棠是绝对不会嫁给你的!”

这人真是有毛病!

他哪儿来的优越感,觉得她会自污,只为嫁他?

当真是可笑!

温明棠说完,便吩咐车夫赶紧走人。

宴呈礼瞧的冷笑:“无妨,你就嘴硬吧!我瞧你最后是不是得求着我娶你!”

第9章

温明棠权当没听到他的疯言疯语,坐着马车直奔京兆府,敲响了堂鼓。

“咚咚”的堂鼓声响起,温明棠脊背挺直的,朗声冲着大堂方向道:“京城的翰悦茶楼中,有人故意散播民女在大佛寺被歹人所劫,得宴府公子所救的流言,让民女不胜烦扰。”

“民女现在要状告翰悦茶楼里的说书人和那些听客们造谣诽谤,毁我清誉,更要状告翰悦茶楼的老板纵人污蔑之罪。还请京兆府尹为民女做主!”

言语朗朗,不卑不亢,内容又是关于男女纠葛,英雄救美之事儿。

京城的百姓们对此相当感兴趣。

京兆府门前很快便汇聚了不少百姓。

京兆府尹头疼的不想升堂。

这温明棠虽然没提宴呈礼的名字,但她都来告状了,明摆着这事儿和宴呈礼脱不开干系啊。

毕竟这流言蜚语中,就两个主角,一个是温明棠,一个是宴呈礼。

温明棠是晋阳王的掌上明珠,宴呈礼是新科探花郎,且这探花郎深得皇帝喜欢,前途不可限量。

这两个人他谁都招惹不起啊!

京兆府尹没让人传唤温明棠,而是派了人先去劝说。

他想着,温明棠毕竟是个闺阁女子,总不好把此事闹得人尽皆知的吧?哪料到,他的人刚到门口,温明棠便朗声道:“还请京兆府尹即可升堂,给民女主持公道!”

这还怎么劝?

被派来劝说的那人神情一僵,又急急回去。

跟在温明棠身边的是她之前院里的一个丫鬟,名唤绛珠,刚提升为大丫鬟。

这会儿见这情况,绛珠立马冲着京兆府里大喊起来:“什么意思?京兆府里的大人们这是不想受理我家小姐的案子吗?”

“我家小姐被人这般冤枉,难不成还不能为自己讨个公道了?”

这话一出,当即撩动了围观百姓们的神经。

民和官自古以来就容易有对立的矛盾,当官的若是不能为民做主,这些百姓们的唾沫星子便能淹死他们!

当即便有人大声喊道:“就是,京兆府尹赶紧升堂判案!”

“京兆府的大人们莫不是听到这事儿牵连到新科探花郎,便不想管了吧?”

“京兆府尹你是不是想官官相护?欺负这告状的女子?”

这会儿谁管温明棠到底是什么身份?谁管他,她的势力是不是还要比晏呈礼大?谁管他,晏呈礼现在是不是已经当了官?反正这女子抛头露面来告状本就不容易,何况还是个闺阁女子?

温明棠下马车的时候便已经蒙了面纱,不让真容暴露于人前,但她身形芊芊,却有勇气来敲鼓告状,还是让人心生怜悯啊!

围观的百姓太多,京兆府尹一时进退两难。

这案子他不敢判啊,怕惹了皇帝的心头爱。要不然他现在进宫一趟,问问皇帝的意思?

京兆府尹当即便要准备进宫。

萧止渊一直让人暗中关注着温明棠的情况,这会儿也早得了信息,急急忙忙便赶来了京兆府。

此刻,他正带着温明棠进来。

一袭绛紫色名贵衣衫,从容矜贵,气势骇人,不苟言笑的模样更是带了几分不怒自威的天家威严。

京兆府尹万全没想到太子殿下会亲临此地,赶忙下来,跪地相迎。

萧止渊云淡风轻的挥挥手,坐到了旁听桌子上:“不必多礼。实在是此事也关乎到了孤,免不了待会儿还要旁听作证。府尹大人不必有心理负担,秉公处理此事便是。”

太子都发话了,那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审判这桩案子了。

京兆府尹当即让人去抓了翰墨茶楼的老板,说书人以及几个还在猖狂说此事儿的听客们。

惊堂木一拍,那说书人当即就怂了,急急招认道:“是宴府的人让我这么说的!”

“那人给了我十两银子,要我按照她的要求新写一出话本子!小人实在不知道此事可能会伤害到晋阳王的千金啊!”

“就是,咱们也都是收了晏家的银子,才按照她教的说辞说的。大人若是不信,尽可以唤宴府的人来和我们对峙!”

“可知是宴府何人?”京兆府尹尽职尽责。

堂下跪着的众人却连连摇头:“咱们只知道她是宴府的下人,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人啊!”

那这还怎么审?

总不能把晏家所有人都叫过来审问吧?

那到底也是新科探花郎的家!

京兆府尹下意识的看向萧止渊。

萧止渊已经起身往外走去:“此事到底也牵扯到了新科探花郎。兹事体大,便直接过去宴府审问辨认吧!”

路过温明棠的时候,萧止渊还瞟了她一眼。

温明棠也不傻,当即跟上了他这个大靠山。

京兆府尹带领着衙卫们也速度跟上。

围观百姓们也一窝蜂的涌了过去。

宴呈礼乍然见这么多人上门,有些发懵,还以为是温明棠要借着这阵势逼婚,在和太子见过礼后,便沉下脸走到了温明棠身边,压低了声音质问道:“你便非要闹得这般兴师动众的吗?”

不闹的兴师动众的怎么好让他把脸丢尽?

温明棠回他一抹耐人寻味的表情。

萧止渊已经冷声冲着京兆府尹道:“开始吧。”

京兆府尹硬着头皮上前,满脸赔笑道:“是这样的,探花郎,本官是来查晋阳王千金在大佛寺遇到贼匪之事的。”

宴呈礼不以为然的冷声道:“我猜到了。”

说着,他还又狠狠瞪了一眼温明棠。

看来这两人之间确实有恩怨啊!

京兆府尹只觉得事儿更加棘手,瞟了一眼萧止渊,见他面无表情的坐在了晏家下人搬过来的椅子上,他只能再度赔着笑脸道:“可现如今晋阳王的千金说此事有不尽实之处,状告翰墨茶楼说书人造谣,毁她清誉。如今那些人招认是被宴府中人收买——”

京兆府尹的话还没说完,宴呈礼便一脸错愕的反驳道:“这不可能!我晏家人无缘无故的为何要毁温明棠的清白?”

他又不想娶她!

可太子驾到,晏家所有人已经都被召集了过来,宴母和韩芳柔等人也来到了院子里。

说书人被带到晏家人跟前,当即就指了宴母身边的嬷嬷,朗声道:“是她!就是她过去找我的!”

“对!我也认出来了!确实是这位嬷嬷收买我们,让我们在茶楼散播那些流言的!”那些被抓的茶楼听客们立即附和道。

那嬷嬷是照顾宴母的贴身嬷嬷,见众人指认,心中一慌,当即招认:“是夫人让我这么做的。”

第10章

晏母怎么也没料到,会东窗事发,引火烧身,额间隐隐冒汗,心慌不已。

这会众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在晏母身上,着实丢颜面,让她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

对上晏呈礼疑惑不解的双眸,不忍因此事让他们母子二人生了间隙,当即就想供出韩芳柔。

到嘴边的话还未说出口,韩芳柔见风使舵,先一步柔柔开口:“大人息怒,属实是表姑母太心仪温小姐这个儿媳妇,鬼使神差之下,这才这么做。而且温小姐确实遭遇了匪徒,这是属实并非造谣,若不是表哥出面相救,温小姐恐怕早已被匪徒占了便宜。”

“倘若这并非属实,就算是借表姑母一百个胆子,也断然不敢断章取义,去诬陷晋王府的千金。表姑母不忍日后温小姐被流言蜚语所伤,这才先一步提出,想与晋王府结亲,却不曾想,温小姐瞧不上表哥探花郎的身份,拒绝结亲。”

“无奈之下,表姑母才出此下策,这才把事情闹得这般沸沸扬扬,甚至还惊动了京兆府尹。”

太子殿下在场,自然不能惹得一身腥。

瞧着韩芳柔伶牙俐齿的模样,晏母心里不禁松了一口气。

着实没有白养韩芳柔。

如若不然,京兆府尹若是真的追究下来,她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不仅如此,还会让她和晏礼心生间隙。

韩芳柔瞧着晏母那副沾沾自喜的模样,韩芳柔心里止不住冷笑。

当真是目光短浅,愚蠢至极,被人卖了还替别人数钱。

韩芳柔言之凿凿,句句在理,让人着实挑不出错处。

照这么一说,在场的人顿时天马行空的一番。

围观在门口的百姓当即便高声扬起,指责温明棠的不是:“想来是晏家想对晋王府的千金负责,温明棠狗眼看人低,不愿认账。”

“仗这个是晋王府千金的身份,恩将仇报,不惜告到京兆府尹这,要毁了晏呈礼这个探花郎的身份。”

百姓们议论纷纷,无一不是在谴责温明棠忘恩负义,借着权势,妄图毁了当今探花郎的仕途,真真是最毒妇人心。

晏呈礼自然也是这么想的,看向温明棠的目光越是厌恶。

温明棠当真是与上辈子如出一辙的心肠歹毒,不惜闹得人尽皆知,也要与他结亲。

声声恶语,悉数落入温明棠耳中,欲想出言反驳,话还未说出口。

坐在一旁的萧止渊倒是先发声:“孤怎不知,是探花郎救了温小姐?探花郎莫不是想抢孤的功劳?”

萧止渊不紧不慢的坐直了身子,细细说来:“孤那日恰好路过,又恰好出手救了温小姐,拿下了匪徒,匪徒尚未触碰到温小姐一分一毫,又何来的毁清白一说?我记得探花郎那日也在,更是瞧得真切,你说是与不是?”

萧止渊目光冷布丁的挪移到了晏呈礼身上,晏呈礼霎时间头皮发麻,放在身侧的手紧了紧,恭顺谦虚道:“太子殿下所言极是,那日我只是恰好路过,出手救下温小姐的确实是太子殿下,我可作证。”

面上波澜不惊,心里却是好奇。

重活一世,他怎不知,温明棠和当今太子萧止渊的关系这般要好?

起初在佛寺之时,他为救表妹,忧心忡忡,并未多想温明棠与太子两人之间的关系。

上次温明棠与太子相遇属实巧合,这倒也说得通。

可一而再再而三,这很难不让人起疑。

余光不动声色的落在眉眼平静的温明棠身上,放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眼中闪过一丝不愉与嘲弄。

他倒是忘了,温明棠心机深沉的很,一边想引起他的注意,另一边又不知羞耻的想勾引太子。

呵!

真不愧是温明棠,身为晋王府的唯一千金,竟这么不知廉耻,吃着碗里的,瞧着锅里的,早早为自己想好了退路。

上一世,就是表妹心思单纯,才会被温明棠这般迫害,落得个一尸两命的下场。

这般想着,晏呈礼瞧着温明棠的目光愈发的热切,这一点,男人半点都尚未察觉。

许是晏呈礼的目光过于炽热,温明棠眼睛一斜,恰好对上晏呈礼那双不屑的双眸。

照她对晏呈礼的了解,不用多想,便能轻易猜出,对方此时的想法。

上辈子,她嫁入晏家之后,心思全都扑在了晏呈礼身上。

不仅自降身价为其做羹汤,拿着丰厚的嫁妆补贴晏家,甚至还拉下脸皮,虚心向先前晏家共事几十年的嬷嬷虚心请教,了解晏呈礼的为人。

她为晏呈礼费尽心思,却也不曾惹得对方半分正眼。

尽心竭力的照顾,落到晏呈礼口中,却是成了不知廉耻,下贱做作的勾当。

一想到这,心便一抽一抽的疼,小脸也一时失了血色。

想她一腔真心喂了狗,最后还为自己的愚蠢行径买单,落得个一尸两命,尸骨无存的下场。

被生剖肚皮的痛,历历在目。

这辈子,她要让晏呈礼亲眼瞧瞧,离了这对渣男贱女,她温明棠过得何其的潇洒。

坐于主位上的萧止渊,面上虽波澜不显,注意力却一直都在温明棠身上。

瞧着温明棠小脸煞白,心中却是一紧,莫不是身体不适。

这般想着,情绪收敛,漫不经心的开口道:“如此说来,温小姐也确确实实乃是清白之身,晏家凭空捏造,坏了温小姐的名声,又该如何?”

“孤还得再提上一嘴,撇去晋王府千金身份一说,温小姐一个闺阁小姐,为了自己的清白,不惜抛头露面,也要自证清白,京兆府尹也得给个交代不是?”

“更别提,温小姐还是晋王府唯一千金,备受晋王晋王妃宠爱,如此这般诬陷清白,若是不给个合适的交待,想来晋王府那边,也断然不会善罢甘休。”

刹那间,京兆府尹只觉得冷汗涔涔,压力山大,心里更是欲哭无泪。

这当如何是好,不管是晋王府,还是当今备受皇上宠爱的探花郎,都不是他能招惹得了的。

更何况还有太子殿下为晋王府的千金撑腰。

这这这…这不是明摆着把他架在火架子上烤嘛。

第11章

京兆府尹左右为难,权衡利弊之下,终归还是硬着头皮猛拍惊堂木:“晏氏,证据确凿,虽说是无意之举,却坏了温小姐的名声,此事波及大,按例当重打五十大板,以此惩戒!”

晏母闻言五十大板,只觉头晕目眩,且不说五十大板,就算是三十大板也能要了一个才高八斗大汉的半条命。

更何况她已年岁快过百,这五十大板下去,定会非死即残,当即吓得双腿发软,跪在地上连忙喊冤:“大人,我冤枉啊,此事乃是…”

“大人!”晏母话还未说完,韩芳柔蓦地的开口,双膝直挺挺的跪地,双手交叠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想将所有的罪责全都揽在自己的身上:“此事与表姑母无关,是民女,民女…”

眼见晏母将所有的罪责都揽在自己的身上,晏呈礼当即冷声开口制止:“芳柔!休要胡闹,此事确实是晏家做的不妥,与你何干,我敢做敢当,还未无用到需要一个弱女子为我承担。”

面上虽然责备韩芳柔,心里却是感动不已。

不管是前世今生,表妹都还是如此单纯善良。

明明自己还是个弱女子,无依无靠,却还是在这般冷峻的场面,试图将所有的罪责全都揽在自己的身上。

这般想着心中便是更加厌恶温明棠,咄咄逼人,斤斤计较。

韩芳柔泪眼朦胧,感动的望着晏呈礼,声音柔柔哽咽:“表哥。”

心里却是狂喜,早就猜测到,依照晏呈礼对她的宠爱,必然不会眼睁睁的让自己受苦受累。

若是不开口顶罪,想来此事过后,表姑母竟然不会宽恕她。

即便有晏呈礼护着她,凭借着晏母的手段,也定然会给她一些苦头吃。

主动顶罪,不仅能惹得晏呈礼怜惜,还能在太子殿下跟前刷一波存在感,加深太子殿下对自己的印象。

如此一来,等下次契机,必然能抓住机会,一举飞上枝头变凤凰,嫁入东宫,成为贵妾,可谓是一箭双雕之法。

心里美美的幻想着,眼神不由自主的飘向,坐在主位上端庄神圣的萧止渊身上,顿时俏脸一红。

真不愧是她韩芳柔看上的男人,不仅身份尊贵无双,就连容颜,都这般俊美无双,光是瞧上一眼,便让她心悸不已。

温明棠将韩芳柔的小动作不动声色的尽收眼底,心中虽疑惑,可这会她只想朝着晏呈礼出糗。

依照晏呈礼那高高在上的性子,想来又会在心里蛐蛐她,时不时的拿她与韩芳柔做比较。

可偏偏,她就是要将晏呈礼的铮铮傲骨踩在地上反复碾压。

这一世她倒要看看没有晋王府的帮衬,仅凭晏呈礼口中不轻不重的几句励志话,能不能爬到尚书的位置。

听韩芳柔这么一喊,晏呈礼心里软的一塌糊涂,柔声安慰着:“表妹莫怕,一人做事一人当,你莫要糊涂把自己给搭进去。”

说罢,目光倔强地看向双腿发软,胆战心惊的母亲:“娘,只是确实我们有错在先,必然得磕头认错。”

全然不知,自个心心念念的人儿,这会正在惦记别的男人。

晏母险些被气厥了过去,头晕目眩虚弱的伸手轻扶住太阳穴,这会无暇争论对与错。

公堂之上,容不得她们大吵大闹,拉拉扯扯,纵使心有不甘,也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磕头:“大人,民妇知错,念在初犯,还请大人从轻发落。”

那五十大板,她这把老骨头属实承受不住。

晏呈礼不忍母亲受苦受难,双手交叠,行了一礼:“大人,母亲年迈无知,在下无法眼睁睁瞧着母亲在我跟前受罚,这五十大板,我替母亲挨了。”

晏母面色煞白,颤抖着声音妄想制止:“不可,若是你有个三长两短,你让母亲该如何向你爹交代。”

儿子是她唯一的希望,若是被打个残废,那她晏家,若想再往上爬,必然举步维艰。

晏呈礼目光坚定,语气铿锵有力:“母亲犯错,我这个当儿子的,受罚也是应当的,难不成母亲想让我落得个不孝的名声!”

晏母被堵得哑口无言,可谓是悲痛交加,老泪纵横。

京兆府尹为难的看向萧止渊与温明棠:“这…温小姐和太子殿下有何看法,此乃新晋探花郎,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皇上一旦问责,下官百口莫辩。”

若是让他对出手,倒没什么可顾及的。

可晏呈礼主动请缨,让他着实有些难办。

温明棠眉眼恭顺,淡然道:“我只想求一个清白,犯错之人如何受罚,还请大人定夺。”

已然闹到了京兆府尹这,晏家丢了面子,再这般咄咄逼人,倒显得她的不是。

她虽是晋王府唯一的千金,可当今天下对女儿家还是有些许偏见。

将掌控权交到京兆府尹手上,京兆府尹也竟然会给她一个公道,如若不公,小孩站在门口的百姓也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不等京兆府尹开口,萧止渊悠悠开口:“探花郎确实有才有能,我朝讲究的是才德兼备,父皇虽说惜才,若那人有才无德,人品不正,巧言令色,也未必会让其当以大任。既如此,晏才子暂时无需去翰林院报道,在晏府反思己过。”

一番话宛如晴天霹雳,重重的劈在晏家人的心口。

轻飘飘的几句话,便决定了晏呈礼的仕途。

即便晏呈礼再怎么讨皇上的喜爱,若是人品不过关,无法进入翰林院,日后的仕途,便也变得雾霾浓浓,望不到边。

再者,萧止渊没有给确切的时间,也不知须在家中思过几日。

进翰林院的机会被剥夺,晏呈礼虽心有不甘,却无理以反驳,记得拳头愈发的收紧紧握,忍气吞声的应答道:“学生明白,学生定然在家中面壁思过,承蒙太子殿下开恩。”

家中好不容易培育出了一个人中龙凤,照这么一弄,全都前功尽弃。

晏母本就悲痛交加,再被这么一刺激,精神再也支撑不住,两眼一翻,猛地朝着后方倒去,两眼一闭,彻底的晕死过去。

“娘!”

第12章

晏呈礼面色一惊,忙把人扶住。

“表姑母!”韩芳柔也装腔作势的上前搀扶,秀丽的小脸早已泪眼朦胧,语气自责:“若是我早点拦着表姑母些,也不会闹到这般地步。”

豆大的泪珠顺着脸颊滚落,那楚楚可怜的模样,可把晏呈礼给心疼坏了。

碍于公堂,晏呈礼强忍着伸手将佳人泪拂去的冲动,压低声量轻声安慰着:“这并非你的过错,只是有人蓄意为之,见不得我好,所以才这般针对,逼我妥协。”

边说边把晏母背在背上,韩芳柔在一旁帮忙。

话你意有所指,惹得韩芳柔疑惑不已,用衣袖轻抚着脸上泪水,娇柔的语气中带着一丝震惊:“表哥,你的意思是…”

晏呈礼绷着一张脸点头,路过温明棠时,脚步一顿,眸中满是厌恶之色,冷冷道:“温明棠,你别以为这般,就能逼我妥协。纵使你费尽心机,我也不会多看你一眼,你就死了这条心,莫要以为有母亲助你,就能使你嫁入晏府,当真是痴心妄想。”

“我晏呈礼今日就把话放在这,只要我尚有一口气在,你这辈子都别想嫁入晏府。”

这一次,他必然会护好表妹,断然不会走上一辈子的老路。

上辈子虽名利双收,却失去了一生挚爱。

这辈子,即便没有温明棠帮衬,凭借着他两辈子的才能,必然能靠自身实力平步青云,成为人上人。

温明棠委婉一笑,面色故作诧异,语气虽然不大,却能让在场的人都听得真切:“瞧瞧,温才子这是在白日做梦呢。我虽答应父亲,母亲与你相看,父母之命,不得不听,可这不代表,我必须得嫁入晏家,你我不过才见面两次,温才子怎的就这般自信,我非你不嫁?”

“凭借我的身份,就算嫁入晏家,也是你们高攀了,更别说我还尚未看上你。而且我早已听闻你心悦于你的表妹,我更不会做棒打鸳鸯之事,还请问才子莫要凭空捏造才是。”

在场的人都听得出温明棠话中之意,这明摆着是瞧不上这新科探花郎。

不过话也说得并无道理。

人人皆知晋王府备受皇上器重,是朝中唯一的异姓王爷,除了皇上,这层中权力最大的莫过于晋王府。

但晋王府向来低调,极少以权力压人,却也众所周知,这温明棠是晋王府唯一的千金,可谓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封号也是迟早的事。

如此一来,就算晏家与晋王府喜结连理,也是晏家高攀,更何况温小姐还看不上新科探花郎。

痴心妄想的应当说是晏呈礼才是。

晏呈礼与旁人的想法不同,温明棠的这番作为落在他眼中,无非就是在欲擒故纵罢了。

与温明棠做了一世夫妻,她可太清楚温明棠的为人了。

上辈子温明棠对他一见钟情,可谓是非他不嫁,这辈子亦是如此。

无非是因自己满心满眼都是表妹,招惹温明棠记恨,心中耿耿于怀,这才不惜大闹,想借此让他妥协。

晏呈礼嘴角抿成一条直线,眼中厌恶更浓,恶狠狠的唾弃道:“哼,我倒希望如此,温小姐可莫要忘了自个今天说的话,日后若是纠缠,我定然不留情面。”

瞧着晏呈礼如此咄咄逼人,绛珠哪里坐得住,当即为自家小姐出头:“温才子莫不是自作多情了,您虽说是新科状元郎,且不说家境低微,心思不正,句句不离我家小姐,句句诬陷我家小姐对你抱有期望”

“您若是在这般污蔑我家小姐清白,恰逢太子殿下与大人都在这,咱们说清楚,莫要出了这个门,还在诬陷我家小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家小姐欺负了您,凡是明事理的人都瞧得清,是您句句不离我家小姐,惹得别人闲话。”

新科状元郎竟这么不要脸,着实让人高看。

温明棠嘴角微翘,真不愧是绛珠,说话当真是有一套一套的。

晏呈礼面色一沉,万万没有想到,如今竟被一个小小的丫鬟这般怒怼,当即质问起了温明棠:“晋王府就是这般教导下人,不懂规矩,横冲直撞。”

韩芳柔也在一旁怯怯的开口:“温小姐,我知道您身份尊贵,可表哥到底是新科状元郎,皇上也极为喜爱,您这般不给面子,让一个小小的下人冲撞表哥,这不是不把皇上看在眼里嘛!”

说着,用一副说错话的模样,躲在了晏呈礼的身后,两只杏眸胆怯的望着温明棠。

温明棠端正身子,微微道:“绛珠,掌嘴。”

“是,小姐。”绛珠恭恭敬敬的应着。

韩芳柔心里暗自得意,尚未露出笑意,尚未防备就被人从晏呈礼身后强行拽了出来。

晏呈礼手里抱着晏母,一时反应不过来,只能眼睁睁的瞧着韩芳柔被人强行拖了出去。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在公堂内响起。

韩芳柔白嫩的脸颊顿时出现五道明显的巴掌印,通红不已。

绛珠打完人,便恭恭敬敬的退到了温明棠的身后,眉眼低顺,乖巧的不行。

火辣辣的痛在脸上蔓延,韩芳柔紧紧的捂住脸颊,泪眼汪汪委屈的望着温明棠:“温小姐,您这是何意,公堂之上,您居然敢使唤下人,众目睽睽之下对我动手。”

泪水无声的从眼角滑落,配上我见犹怜的眼神,让人心一紧。

晏呈礼瞧着心悦之人受了委屈,当即便想出言维护,到嘴边的话尚未说出,温明棠却先发制人开口:“韩小姐,我听说晏夫人把你当做亲生女儿一样看待,想来是没少请人教你规矩,如此看来,想来是你学艺不精。”

说罢便是无辜看向萧止渊和百姓们,伶牙俐齿的回怼着:“诸多百姓在这瞧着,还有太子殿下亲临坐镇,又有京兆府尹在这,都知此事是你们晏家之错,晏才子得理不饶人,说话如此不中听,我身旁的大丫鬟自然是护住,半分错没有。”

“这本就是个人恩怨,怎么到你的嘴里,还将皇上给牵扯了出来,皇上怎是我们这帮人能随意议论的!”

第13章

韩芳柔闻言,顿时红了眼眶,鼻头一酸,委屈开口:“我…”

温明棠压根不给韩芳柔机会,目光落在京兆府尹和萧止渊身上,出言打断韩芳柔的话:“大人和太子殿下可都要为我做个见证,并非我蓄意造谣,这话可确确实实是从韩小姐嘴里说出来的。”

众所周知,在背地里议论当今皇上可是重罪,更别提在公堂之上,张口闭口就拿皇上当挡箭牌。

公堂上的人个个都双眼清明的紧,韩芳柔张口闭口就是皇上,落在他人耳中,便是在讥讽皇上有眼无珠,对一位道貌岸然的探花郎甚是喜爱。

京兆府尹身为判官,反应力敏捷,重拍惊堂木:“大胆!胆敢公然当着本官的面议论皇上,该当何罪!”

韩芳柔慌了神,双腿一软,忙跪在地上,哽咽着磕巴开口:“民女并非这个意思,民女一时糊涂,才这般口无遮拦,还请太子殿下和大人恕罪!”

温明棠淡然的瞧着狼狈不堪的韩芳柔,嘴角微微勾起。

如今的温明棠,当然不会像前世那般,随意让人利用,一片真心被人践踏,愚昧至极。

上辈子虽说与韩芳柔并没有过多的接触,但到底还是间接性害死她的杀人凶手。

这辈子,她断然不会让这对渣男贱女好过,定然不会再重蹈覆辙,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手不动声色的抚摸上小腹,眼中闪过一丝悲切之心。

只可惜她的孩儿,尚未出世,便被晏呈礼活生生的给剖了出来,连降生在这个世上的资格都没有。

这个孩子是她上辈子唯一的遗憾。

晏呈礼怀里抱着晏母,瞧着自己放在心尖上的人儿,跪在地上一副担惊受怕的模样,心疼不已,欲想开口,话还未说出口。

萧止渊便轻飘飘的说道:“探花郎莫不是还想求情!当着孤的面议论父皇,罪加一等,以你的职责,还不够格求情。”

轻飘飘的几句话宛如泰山压顶,将晏呈礼压的喘不过气来。

目光不动声色的瞟向罪魁祸首,瞧着温明棠一副淡定自若的模样,心里愈发厌恶温明棠。

这个毒妇,当真就这么容不下表妹,想赶尽杀绝不成。

她若是有表妹这般大度,又怎会落到这般地步。

心中虽对温明棠有怨,但头上还有萧止渊压着,即便心中再有气,也得往肚子里咽,低着头闷声瓦气的回应道:“学生不敢。”

萧止渊轻飘飘的瞥了一眼京兆府尹,京兆府尹接收到指令,轻拍惊堂木:“来人,韩氏口无遮拦,掌嘴五十,以作惩戒。”

三名衙役上前,两人扣住韩芳柔的肩膀,另一人站在韩芳柔的跟前扬起手来。

啪啪啪啪——

连绵起伏的巴掌声在寂静的公堂内不断的响起,紧随而来的还有韩芳柔的惨叫声。

衙役的力气较大,一巴掌下去,韩芳柔都觉得脑瓜子嗡嗡作响,更何况五十大巴掌。

温明棠在旁瞧着,心情那叫一个愉悦。

晏呈礼瞧着更是心如刀割,双眼猩红的盯着心爱之人,被人欺凌却无能为力,这种感觉,让他无比憎恨。

五十巴掌结束,韩芳柔那张素气的小脸,早已肿成猪头。

两名衙役将其松开,人便如同棉花一样,再也靠不住,倒地不起,晕死了过去。

晏呈礼心疼的目赤欲裂,看着站在不远处呆若木鸡的晏家下人,低声吼道:“还在那站着做什么,没看见表妹晕了吗?还不赶紧带人回府。”

两名嬷嬷上前接过了晏呈礼怀里的晏母,另外几名丫鬟则搀扶着韩芳柔,离开了公堂。

晏呈礼离开时,还意味深长的瞟了温明棠一眼,旋即冷哼,拂袖而去。

温明棠并未放在心上,目光不动声色的挪移到了萧止渊身上。

萧止渊会出现在这属实意外。

即便萧止渊不出现,污蔑造谣她之事,也能解决;但能让晏呈礼无法进入翰林院,仕途不明,也未尝不是一件开心的事。

没了晋王府的帮衬,凭借着晏呈礼心高气傲的性子,在朝堂之上,也断然不会好过。

上一世,父亲虽然并不喜晏呈礼,看在她的面上,没少在朝堂之上帮衬晏呈礼。

其余官员碍于晋王面子,自然不会自讨没趣,去为难晏呈礼。

这也就是为何,晏呈礼起初在朝堂之上能平步青云的原因。

退堂后,温明棠领着绛珠缓步挪到萧止渊跟前,微微欠身:“今日之事,多谢太子殿下出手相助。”

萧止渊莞尔一笑,看着温明棠的目光尽显温柔,不同方才的疏离语气,反倒多了一丝亲近之色:“举手之劳罢了,孤只是不愿为他人做嫁衣,为此毁了一个清白姑娘的名誉。”

温明棠尚未察觉萧止渊的亲近之意,抬眸看向萧止渊,眼前的男儿尊贵无双,漆黑的瞳孔中倒映着她的身影,好似满心满眼都是她一般。

温明棠心蓦地漏了一拍,下意识的后退了半步,微微欠身:“不管如何,还是多谢太子殿下,母亲心里惦念着我,我便先行告退了。”

说罢,便领着绛珠离开了京兆府尹。

萧止渊瞧着温明棠的倩影,嘴角勾起一抹凉薄的笑意,轻笑一声:“呵,来日方长,棠棠。”

晋王妃已然在门口等待,瞧着女儿平安归来,这才松了口气,引着人一边入府,一边关照道:“你若是再不回来,我便让你父亲去京兆府尹那边寻人,以你的性子,我当真是无法安心在府中坐着等你归来。”

瞧着母亲一副担忧模样,温明棠亲密的搂着母亲的手腕,小孩子气一般的撒着娇:“母亲,女儿如今能独当一面了,您就莫要担心了。”

绛珠也在一旁开口道:“王妃莫要忧心,今日在公堂之上,小姐不仅没有吃半点亏,连带着太子殿下也来为小姐撑腰了呢,活生生的气晕了晏母与探花郎的表妹呢。”

听绛珠这么一说,晋王妃来了兴致,拉着温明棠坐在凉亭上,好奇的询问道:“快同我说说,让我也听听那家子人是如何不要脸的。”

瞧着母亲那副兴奋样,温明棠无奈,将在公堂上发生的事事无巨细的告知母亲。

第14章

晋阳王妃闻言,直呼活该:“这晏呈礼倒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晏家门檐低,本就高攀了你,还这般死不要脸,竟会觉得你心悦于他,若要我说,你倒不如嫁入东宫,我倒是瞧着太子殿下对你心生情意。”

温明棠本来心情好,可一听母亲这般说道,着实被吓得不轻,没好气地娇嗔道:“母亲,您可不要胡说,我与太子殿下清清白白,又整来心生情意一说!”

这可打趣不得。

她与萧止渊虽说算得上是青梅竹马,却是万万不敢肖想能嫁入东宫,但对萧止渊没有情意。

被母亲这么一提,人更是被吓得不轻。

经过上一世的苦楚,这辈子她已然决定孤独终老,也不愿意嫁人,更别说嫁入东宫。

萧止渊日后是要继承皇位的,一入宫门深似海,后宫佳丽三千,多少嫔妃为了上位,用尽了手段。

光是想着入后宫与那些嫔妃尔虞我诈,温明棠便不禁打了个寒颤。

她可没什么手段,斗不过深宫后院那些妃嫔,不想死在深宫内,成了梅花树的养料。

光是这么一想,温明棠愈发对东宫那位没有想法。

晋阳王妃宠溺的捏了捏温明棠的鼻尖,笑意冉冉的调侃着:“瞧你这番模样,我不过是与你开了一句玩笑话,怎的把小脸都给吓白了。”

温明棠没好气哼了一声:“母亲,这一点都不好笑,您这想法着实把女儿吓了一跳,女儿只想好好陪着您和父亲,不愿出嫁。您想,日后我若是嫁出去受了委屈,无人撑腰可怎么办?”

想起上辈子嫁入晏家,饱受磋磨,丈夫不爱,婆婆不喜,最后还落得个一尸两命的下场。

每每想到上辈子的下场,便有锥心刺骨之痛,痛不欲生。

晋阳王妃当即冷了脸:“我看谁敢这般对你,胆敢亏待了你,我和你父亲都要将那畜生剥皮抽筋。”

“若是不愿嫁,那便不嫁,日后若是瞧见中意的,你同母亲说,母亲在为你们安排,必然把你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捧在心尖尖上的女儿,自然是不愿在外受委屈的。

一想到晏呈礼恬不知耻,公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妄图败坏棠儿的名声,晋阳王妃的心情便没有那么美妙了。

温明棠娇笑出声:“我就知道母亲对我最好了。”

与母亲唠了几句后,温明棠这才领着绛珠回到院中。

坐在院子内品着茶,一边想着方才在公堂上晏呈礼那副面色黑沉如墨的模样。

晏家当众毁她名声,自然不是闹到公堂上,还她一个清白这么简单。

自然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瞥了一眼在身旁尽心竭力伺候的绛珠,对其勾了勾手,轻声说道:“绛珠。”

绛珠乖巧的凑得过来:“小姐。”

温明棠伏在绛珠耳边轻声低语。

三言两语过后,绛珠眸光微亮,信誓旦旦地向其保证道:“小姐您就放心吧,奴婢保证把此事办得妥帖,定然不会让外人察觉。”

说罢,便悄无声息的离开了院子。

绛珠办事下来细心,断然不会粗心大意让人抓到把柄,温明棠淡定自若的抿了一口茶,回忆起前世种种。

上辈子这个时候,韩芳柔借着落水没了清白为由,想嫁入东宫。

只是听外界传言,萧止渊不愿娶韩芳柔,是因半个月后的蹴鞠赛上救了萧止渊,以救命恩人的身份博得了嫁入东宫的机会。

而后,韩芳柔嫁入东宫成了贵妾,虽说连侧妃都算不上,却是因为手段了得,最后混上了侧妃之位。

萧止渊登基之后,又顺理成章的坐上了贵妃之位。

不得不承认,韩芳柔还是有些许手段的。

如若不然,也不可能在后宫中坐上贵妃之位,最后落得个难产而亡的下场。

若是没有难产而亡,想必韩芳柔说不定还会成为后宫之主呢。

只可惜,这一次,有她在自然不会让韩芳柔加嫁入东宫,也当做是华萧止渊一个恩情吧。

不过还有半月时间有余,这半个月的时间,她还得好好的调养生息才是。

虽说上天有好生之德,让她重活一世,可日日夜夜都被噩耗缠身,每一夜都被噩梦惊醒。

上辈子所经历的苦楚,在梦中历历在目,次次都惊得她冷汗蹭蹭。

须得好好调养才是,省得被晏呈礼和他人看出端倪。

临近傍晚时刻,晏府。

晏母幽幽转醒,伸手轻柔的额头,转头看向正在贴身伺候的嬷嬷,哑着声音虚弱问道:“呈礼呢?”

嬷嬷弓着腰,连忙把晏母搀扶坐直,老实的回禀着:“少爷正在照顾表小姐。”

“什么!”晏母不禁拔高的声量,一张老脸更是狰狞扭曲:“这个贱人居然还有脸呈礼去照顾她!当真是没脸没皮,哥哥怎的就生了这样一个放荡不羁的贱蹄子!”

晏母被气得两眼昏花,只觉得一口气提不上来。

倘若不是因为韩芳柔那个贱蹄子出的馊主意,又怎会闹到公堂之上,连带着呈礼的仕途也被暂且搁置。

现如今,居然还不知廉耻的勾引着呈礼,着实有些后悔,将这小贱蹄子接进府中养着。

也顾不上休息,晏母匆忙起身:“给我更衣,我倒要看看,韩芳柔是怎么不知廉耻的勾引我儿的!”

贴身嬷嬷起身伺候着晏母。

殊不知危险悄然而至的晏呈礼,正坐在韩芳柔的闺房内,守在床边,心疼的看着双脸肿胀的韩芳柔,拿着热毛巾小心翼翼的轻抚着韩芳柔的脸颊。

韩芳柔躺在床上昏迷不醒,泪水挂在睫毛处,让人愈发心疼。

瞧着韩芳柔这番模样,晏呈礼心里更是愧疚不已,情不自禁的嘟囔着:“若是我再有用些,也不用眼睁睁的瞧着你受皮肉之苦,被人如此欺辱,都怪我没本事。”

正在装睡的韩芳柔,心里更是止不住的嫌弃。

若是有用些,我也不必在太子殿下跟前丢人现眼,还被人打成了这般模样。

一人自责的自我反省,另一人则心中暗自嘲讽。

忽而,一到厉声打断了晏呈礼的话:“呈礼!”

第15章

晏母在嬷嬷的搀扶下,快步踏入韩芳柔的闺房。

目光锁定晏呈礼手上的热毛巾,瞬间气急了眼,气急败坏的加快步伐往里走:“好你个小贱蹄子,供你吃,供你穿,居然还敢勾引你表哥,今日我不扒了你这层皮,便咽不下这口气!”

一张老脸狰狞可怖,手张牙舞爪的就想把人从床上拽下来。

晏呈礼反应迅速,一手扣住晏母的手,目光不悦:“母亲,您这是何意?方柔也是受害者,若不是温明棠蓄意而为之,我又怎会颜面尽失,落得个思过的下场!”

晏呈礼将所有的祸端全都归根结底到了温明棠的身上。

若不是温明棠斤斤计较,咄咄逼人,又怎会落得这般下场?

晏母气得怒目圆瞪,怒火中烧的说道:“你为了一个女人,居然和我对着干!我做这些都为了谁,我呕心沥血,将你培养成才,不是让你与这小贱蹄子来谈情说爱的!”

这让她怎能不气?

晋王府和晏府的亲事本就板上钉钉。

若非韩芳柔从中作梗,两家恐怕早就已经喜结连理,哪里会落得个反目成仇的下场。

偏偏她这儿子,却被这无依无靠,没有半分作用的孤女迷了心智,如此这般袒护,着实令她心寒。

晏呈礼自然是不愿韩芳柔受灾受难,身子挡在床边,松开了晏母的手,阴沉着一张脸,加重语气道:“母亲,我同你说的明明白白,我心悦的只有表妹。”

“温明棠虽说是晋王府唯一的千金,却是嚣张跋扈,性格泼辣,尚未嫁入晏府,便屡次三番的为难表妹,如此放任不管,日后若是进了府,那岂不是更嚣张!”

他属实对温明棠提不起半分兴致。

若非是对他仕途有所帮助,温明棠这般毒妇,他瞧都瞧不上一眼,更别提把人娶回府,碍人眼。

晏母险些再次被气厥了过去,怒不可遏的低吼道:“你当你是谁!温明棠又是何等人物,乃是晋王府备受宠爱的千金,性格张扬一些那又如何,若是对你仕途有帮助,就算是让老身将温明棠当成祖宗一样供着,又何尝不可!”

“你真当以为,仅凭我们晏家的低门槛,就能让你在朝堂之上平步青云不成!我如此呕心沥血的促进你与温明棠,无非就是想借着晋王府的势力,将你送上云端,你怎的就不明白为娘的良苦用心!”

为了晏家人在朝堂之中有一席之地,她这些年做了多少牺牲,已然记不清。

总之心里清楚,她将所有的赌注都悉数压在了她唯一的儿子身上。

儿子若是不争气,那她的努力,将全都前功尽弃,付诸东流。

晏呈礼的脸色愈发难看,语气沉闷:“我又怎会不知母亲的良苦用心?”

晏母脸色有所缓和,长舒了口气,继续质问道:“你既已知道,为何还如此执迷不悟,为了韩芳柔,不惜与温明棠作对,闹得如此难看!”

若是呈礼现在迷途知返,倒也能挽回一些损失。

晏呈礼嘴角抿成一条直线,想起上辈子,温明棠为他尽心竭力的鞍前马后打点人际关系,自信再度涌上心头,信誓旦旦道:“母亲莫要忧心,温明棠早在寺庙之时就对我一见倾心,这般作为无非是想引起我的注意罢了。”

晏母话到嘴边,听着这番话,险些被咽死。

这是哪里来的结论?

回想起温明棠在公堂上瞧呈礼的眼神,晏母没好气的冷哼道:“不是为娘贬低你,若是为娘是这温小姐,也当然不会第一时间选了你。

皇朝之中,多的是皇亲国戚任温小姐挑选,哪家不是背景雄厚,你唯一能占优势的便是你的才能!我费尽心机,为你创造条件,你却是这般不领情。”

“如此一来,你又真的能信誓旦旦的保证,温小姐早你也对你情根深重。”

晏母活了大半辈子,看得通透。

虽说自家儿子确实优秀,但也不得不否认,若是将其挤进那些皇亲国戚里,呈礼压根不够看。

她一个女人家之所以能将晏家打理的井井有条,正是因为有一双毒辣的眼睛。

之前所创造的条件,全都已经功亏一篑,自然是不相信,温明棠会对自家儿子一见倾心。

反倒是被这么一闹,还将她所有的努力全都白费,甚至隐隐还有被晋王府记恨的风险。

晏呈礼一听,顿时不乐意了,不悦的反驳道:“母亲,我可是您的孩儿,您这般贬低我,又是如何!”

凭借着他对温明棠的了解,对方已然对他一见倾心。

这几番作为,无非是想引起他的注意力。

也不怪晏呈礼这般想,上辈子,温明棠为了嫁入晏家,可没少下功夫。

这也就是为何,晏呈礼会如此有自信的缘故。

晏母重重地叹了口气,手轻拍着晏呈礼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宽慰道:“你尽管听为娘的,娘总归不会害你,一切都是为了你好,读书人最忌讳的就是自负,莫要因此,毁了你的仕途!”

目光落在躺在床上鼻青脸肿的韩芳柔身上,退一步劝慰道:“娘可以不反对你和芳柔,你若想给芳柔一个家,就必须拼命的往上爬,如今你是新晋探花郎,暗中多的是有人想在你尚未成长起来时除掉你。”

“若想平步青云,就必须得借助晋王府的势力,为了你和芳柔以后,你也得多想想才是!”

既已知道这小贱蹄子在呈礼心中的分量,那便将计就计。

晏呈礼眉头紧蹙,觉得母亲所言句句在理。

母亲虽然有些愚钝,却是眼光毒辣,看得长远,如此说来,他确实也不得不与温明棠有所牵连。

罢了。

将温明棠娶回来无妨,只要这一世护好表妹,莫要让她嫁入东宫,步了上辈子的后尘即可。

这般想着,晏呈礼终归是发软的态度:“母亲,我与温明棠的事还得多麻烦您,只希望您莫要再为难芳柔,芳柔是孩儿的心尖肉,若是她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我要这仕途,也无用!”

第16章

上辈子,成了有权有势的尚书,却是失去了一生挚爱。

这辈子,定要弥补遗憾,权势和挚爱他都要。

唯有护好芳柔,他才能安心往上爬。

知晓母亲的性子,定会因公堂之事迁怒于表妹身上,只能先行给母亲打个预防针。

晏母虽恼怒儿子满心满眼都是韩芳柔那个贱人,可为了呈礼仕途,却是不得不妥协,老脸挂上慈爱的笑,一副慈母模样:“那是自然,我一直都把芳柔当成亲生女儿看待,只是此事芳柔做得实在太过,我一时急火攻心,才会这般冲动。”

断不可能因为一个平白无故的小丫头,就坏了她与呈礼的母子情。

身处晏府,待儿子离家,她有的是办法收拾小贱蹄子。

晏呈礼煞气收敛,松了口气,母亲虽有些愚昧,却是满心满眼都在为他与晏家操心。

看在他的面子上,母亲定然也不会为难表妹,如此想来,晏呈礼放软了态度道:“母亲,要出这档子事,必然要登门赔礼道歉,才能与那温小姐化干戈为玉帛,孩儿不知该如何挑礼,此事还得麻烦母亲。”

转身替韩芳柔掩好被子,坐在椅子上,用毛巾在滚烫的水里滚了一圈拧干,小心翼翼的敷在韩芳柔的脸上,以此消肿。

心知温明棠早已对自己情根深种,但为了芳柔和母亲,给温明棠一个台阶下又何妨?

一想到温明棠会引起他的注意,不惜大闹公堂,闹得人尽皆知,便不由得嗤之以鼻。

这女人的手段还是同上辈子一般,下做,上不得台面。

不知怎地,心里虽厌恶温明棠,却是一想到对方绞尽脑汁,也只是想引起他的注意,心里便引起了一丝愉悦之感。

按照上辈子的发展,表妹早已在寺庙失了清白,整日郁郁寡欢,而后因为一次偶然,救了太子殿下,这才堵住悠悠众口,被太子强行娶进东宫。

如今表妹尚未失去清白,太子也尚未对表妹感兴趣,日后说不定能与温明棠一同娶入门。

虽不能让表妹为平妻,只能为妾,却是也不妨碍他独宠表妹一人。

而温明棠,能将她迎娶进门,满足她的一桩心愿,已然是对他莫大的恩赐了。

光是想着,这辈子不仅能获得权利,尚且还能拥有一生挚爱,心里便止不住的高兴。

晋王府。

正在品茶,为这辈子做打算的温明棠冷不丁的打一个喷嚏,秀眉微蹙,目光落在因振动起微微涟漪的茶水上。

想来是有人又在念叨她。

不用多想,定然又是晏呈礼在背地里阴阳她。

“小姐~”耳边响起绛珠娇俏的声音。

温明棠端正身子,又抿了一口茶,芊芊玉手将瓷杯轻放在杯盏上,温声细语道:“事情可办妥了?”

绛珠行了一礼,毕恭毕敬道:“小姐,奴婢让人找了一套小叫花子穿的衣裳,乔装打扮一番,又花了些银两,往集市上散播了些许好消息。”

“又借机用新来的乞儿身份,悄无声息的混进了城外的破庙乞丐庙之中,用铜板,让一些小乞儿拿了些许好处,将您说的全都打点了下去,说书先生那也没有落下。”

“即便是惹得晏公子恼羞成怒告公堂,也断然不会怀疑到奴婢身上。”

温明棠闻言,心满意足。

她果然没有看错人,绛珠这丫头,不仅懂得察言观色心细,还聪明得紧。

瞧这绛珠脸上还有些许污渍,嘴角微勾,朝着绛珠勾了勾手,一边夸赞道:“你这丫头倒是机灵的很,懂得不引火烧身的道理。”

绛珠笑眯眯的靠近,将脸凑了过去,任由自家小姐为她擦拭脸上污秽,娇俏道:“那是自然,再如何也不能连累了小姐。”

若是绛珠背后长了一条狗尾巴,定然摇的巨欢。

“你呀。”温明棠被逗得哭笑不得,一张俏脸眉眼弯弯,惹得院中的花儿都黯然失色。

她不过是礼尚往来,这不过是个开胃菜罢了。

不过短短半日的时间,京城的茶楼,好几家说书先生,都同一步伐的流传着一段书。

新晋探花郎晏呈礼,虽有大才能,却是人品不佳。

为了高攀晋王府唯一的千金,竟不惜纵容自己的母亲在外更放谣言,谣传晋王府千金,对其情根深重。

凡是碰见晋王府千金便端着架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区区新晋探花郎是比晋王爷还要大的官呢。

分明心有所属,却是在公堂上大言不惭,晋王府千金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使的好手段,这着实不要脸些。

除了读书用功,人品却属实低下,不知孰轻孰重。

好巧不巧,晏呈礼正与昔日玩的较好的同窗,正在一处茶楼吃茶,恰逢楼下的说书先生,说的主人公便是这晏呈礼。

一位身穿月牙白长衫,浑身充满书卷气息的书生,满脸笑容的打趣的晏呈礼:“晏兄,若是不细听,我倒是真没发现,这说书先生说的居然是你,这小故事还真是编得娓娓动听,让人听着有感而发!”

此人名为许云岚,平日与晏呈礼交好,两人寻常无事之时,便爱好在茶楼吃茶,沉浸在读书的海洋之中。

谁都没想到今日吃茶之时,还能听到有关于晏呈礼的故事。

被这么一调侃,晏呈礼顿时黑了脸,瞧着楼下说书人拿着一把折扇,正绘声绘色的说着。

越听心里越堵得慌。

“哼!”晏呈礼冷哼一声,一掌拍在桌面上,怒不可遏道:“当真是危言耸听,凭空造谣!分明是温明棠迫不及待的想嫁于我,怎的落在他们嘴中,便成了我不要脸,人品不佳!”

心里越想越气,心里更是断言,这定然是那温明棠的手段。

想来又是欲擒故纵,想用手中的权力压他妥协。

真真是毒妇也,他愿意给温明棠一个台阶下,已经是最大的格局,却不曾想,尚未登门,温明棠便送上这样一份大礼。

许云岚摆弄着手中的折扇,抿了一口茶,震惊的抬头道:“晏兄,你当真是有这想法!听在下一句劝,你虽读书用功,又是新晋探花郎,前途无量,可莫要好高骛远的好,那温家小姐,可不是咱们能高攀得起的!”

第17章

“温家乃名门高第,且又是在萧国唯一一个异姓王爷,其千金更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在下虽说听闻晏家与温家有过相看的打算,但温小姐是何等的身份,又怎会看上我们这等人!”

许云岚是真心把晏呈礼当成好友至交,想多提醒几番。

这番话落到晏呈礼耳中,却又是另外一番道理。

晏呈礼当即冷了脸,不悦的说道:“云岚兄,你我可是至交好友,可是连我的话都不信,甚至还觉得我,高攀那温家。”

“若不是那温明棠想方设法想引起我的注意,又深得我母亲喜爱,我又怎会多看她一眼?”

近日本就祸事缠身,心情烦躁的很,好不容易抽空出来走走,吃吃茶,散散心,却是被同窗好友这般数落。

许云岚:“......”这怎的好赖听不出。

他这般苦口婆心的劝导,却惹得对方不悦。

罢了罢了,到底是他多管闲事了。

想来是先前瞎了眼,知晓晏呈礼读书有好本事,却不曾发现,在儿女情长这方面,这般的不知廉耻。

既不爱听真话,那说些恭维话,那又何妨。

想着,便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为晏呈礼打抱不平道:“晏兄,你这般优秀,又是新晋探花郎,惹得千金贵女喜爱,并非奇事。只是这温小姐,会引起你的注意,这般居心叵测,属实让人厌烦。”

“你若是不喜欢,那便不听不看,外人说你,你就当是在说畜生,莫要听进去了!”

许云岚前半段说的亢奋不已,夸的晏呈礼有些飘飘然,这倒是毫无察觉,最后说的一句,有些怪异。

晏呈礼不愉的心情有所好转,这才是同窗好友该说的话嘛!

朝着晏呈礼那愉悦的模样,许云岚神情一顿,果真是看错了人。

正如说书先生说的那般,光顾着觉得晏呈礼读书是个好人才,却疏忽另外几方面,是实打实的愚笨之才。

本想着晏呈礼是新晋探花郎,日后更是风光无限。

自己虽说没什么本事,但是能抱好大腿。

想着日后晏呈礼有了出头之日,还会念一念他这同窗好友。

现在却是要好好思量思量,晏呈礼值不值得深交。

晏呈礼全然未察觉许云岚的异样,只觉得说书先生说的话愈发刺耳,当即冷了脸快步下了楼,快步走到说书人身旁,怒不可遏的呵斥道:“简直就是危言耸听,谁叫你这帮散播谣言,颠倒黑白,诬陷他人清白的!”

往日,唯有温明棠对他尽心竭力的讨好,怎会反的过来,成了他去高攀?

光是这几番话,就让人听着不爽。

说书人被这么一吼,又不知来人身份,当即变臭了脸:“你同老夫有什么可急的,那日在京兆府尹处,前去围观的百姓都瞧得真切,都是同老夫说的那般。”

“你又不是那晏呈礼,你与老夫急什么,更何况,也不止这一家茶楼这般说,连带着在城内乞讨的乞儿,都深知,那晏呈礼是恬不知耻的货色。”

“不仅会甩脸色,还觉得晋王府唯一千金高攀了他,这属实恬不知耻了些,莫说那姑娘家家瞧不起,连带着咱们这些爷们,也瞧不上晏呈礼这个二爷,诸位说是与不是!”

说书人理直气壮的与晏呈礼争辩,还不忘遵循台下听书人的意见。

台下听书的人不少,当即有一人起哄道:“就是,那晏呈礼还自持是读书人,却是不知礼义廉耻,还不如我们这些大字不识一个的,那晋王府千金是何等的身份。”

“若是想,多少皇亲国戚,名门公子,提着重礼踏破晋王府的门槛,又怎会瞧上一个,尚未有爵位,看似风光的新晋探花郎!”

那人说完还不问哈哈大笑,捏着盘里的一颗花生米,丢至半空用嘴接。

此话一出,惹得在一场的人皆哄堂大笑。

连带着跟在身后的许云岚,也拿着折扇半掩着嘴憋着笑,这位兄台属实是说到他心坎里了。

有一人开路,台下的人纷纷起哄,数落起了晏呈礼。

“我若是新晋探花郎,被晋王府的千金瞧上,就算是心有所属,也竟然将仕途放在身前,便是让我入赘,我也甘之如饴,早就听闻晋王府的千金国色天香,京城无一人媲美,若是这般,心有所属之人便半点都比不得这千金!”

“此言甚好,我与你有同样的想法!”

......

在场的人多的是想做高门婿之人,大部分都在嘲讽晏呈礼,看不清局势。

被这么多人数落,晏呈礼只觉落了面子,却又不屑与这些草夫相争,只能气急败坏的拂袖而去。

出了茶楼后,嘴里更是气急败坏的怒道:“荒谬荒谬!一群草草匹夫,自是双眼蒙蔽,格局甚小,真是气煞我也!”

许云岚心里憋着笑,一边安抚着晏呈礼:“晏兄莫气,一群匹夫怎能看得长远,若是他们有你这等眼界,又怎会大字不识一个,一辈子只能做平凡人!”

若不是顾及两者的身份,刚才在茶楼内,他也想好好数落晏呈礼一番。

虽说有许云岚安抚,晏呈礼却还是心情郁闷的紧,与许云岚告别,便心怀不满的回晏府。

绛珠将得来的消息,一五一十的告知温明棠,巧笑嫣然的低讽道:“那晏呈礼当真以为而且非他不可不成,这京城比他优秀的男子多的去了,也不曾像他这般目中无人,恬不知耻的自视清高。”

“若非有探花郎这一层身份加持,就他这般模样,当真是不知哪个臭水沟里来的肮脏臭虫,连给小姐提鞋都不配!”

温明棠被逗得哭笑不得,芊芊玉指抚摸着刚差遣人送来的蹴鞠服,宠溺的轻点着绛珠的鼻尖:“你这嘴倒是甜的紧,这话在府中说说便好,外面可说不得。虽说他人招惹不起我们,隔墙有耳,还是得预防那些居心叵测之人才是!”

这效果远要比她想象当中的要好些,短短半天的时间,晏呈礼的名声便臭名昭著。

绛珠俏皮的吐了吐舌,目光落在温明棠抚摸的蹴鞠服上:“小姐,这可是你给表少爷准备的?”

第18章

“小姐真是料事如神,宫中传来消息,半个月后,一些朝中官员可通知家中年轻气盛,有才能的青年,还有小姐们,与皇子太子们参加蹴鞠赛,表少爷恐怕也会参加!”

绛珠口中说的表少爷,名为江冥厌,打小父母便战死沙场,他父母与晋王年轻时乃是生死之交。

晋王和晋阳王妃心疼江冥厌,将其接到身边养了一年,原本想一直养在身边,让江冥厌称她们为表姑姑与表姑丈。

江冥厌为了继承父母的衣钵,拒绝了你两人的抚养,年仅九岁的少年郎,与父母昔日的战友共赴战场,一直驻守边疆。

温明棠与江冥厌,两人打小便关系好,一直都有书信来往。

江冥厌很小的时候便奔赴了战场,王府内的丫鬟和下人,没少换新,知晓他存在的人少之又少。

绛珠之所以知晓,是因为近日伺候到温明棠身旁,偶尔听闻这家小姐口中念叨这位表少爷。

虽说从未见过,却没少听说过表少爷丰功伟绩,所以打心底崇拜这位表少爷。

偶然得知小姐嘴里念叨着表少爷会回来参加蹴鞠赛,所以便大胆揣测,这是为表少爷所赐的蹴鞠服。

温明棠没好气的轻捏着绛珠的鼻尖:“你啊,越发的没有规矩了,居然敢妄自揣测主子的心思。”

绛珠任凭自家小姐捏着鼻尖,站的笔直,乖乖巧巧的应着:“奴婢只敢在小姐面前这般模样,到了外面,是万万不敢这般嚣张的。”

温明棠弯腰将蹴鞠服折叠好,让绛珠将其收好。

坐在树荫底下,望着湛蓝的天空,温明棠神情有些恍惚,凭借着前世的记忆,江冥厌确确实实会回来参加蹴鞠赛。

与她见过一面后,得知她即将嫁人,送上祝福之后,便再次奔赴沙场。

上辈子再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得到的便是江冥厌战死沙场的消息。

温明棠紧紧地咬着下半唇,只觉得鼻头一酸,强忍着落泪的冲动,想起那个以她事事为先,时刻挂念着她的表哥,心里便涌上一股酸楚。

也不知这一次,能不能知晓一些小道消息,给表哥一些提示,然后规避暂时沙场的结局。

瞧了瞧时辰,想着江冥厌要回府拜访,温明棠吵着刚从屋内走出来的绛珠吩咐道:“给我更衣,迎接表哥回府。”

刚换好衣裳,便有下人来报:“小姐,王爷和王妃请您去正厅一趟。”

温明棠喜上眉梢:“是表哥回来了!”

说罢,便领着绛珠快步前往正厅。

刚到正厅处,温明棠第一眼便瞧见了正厅那一位气宇轩昂背影的男子。

男人身着军装,浑身都散发着一股子威严之气,就好似奸诈小人都不敢靠近一般。

温明棠强忍着激昂之心,平静开口道:“表哥?”

正在与晋王和晋阳王妃寒暄的江冥厌听闻耳边的娇俏女声,高大的身影一僵,转头与温明棠对视。

朝着眼前亭亭玉立,国色天仙的娇人儿,江冥厌强忍心中的悸动与激动之情,语气沉稳道:“许久未见,表妹竟出落得如此明艳动人,当真是女大十八变!”

温明棠提着裙摆,走到江冥厌跟前,不动声色的上下打量着眼前高大威猛,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莞尔一笑:“再如何我也是您的表妹!”

眼前的男人,虽身着军装,一张俊脸却是醉玉颓山,威严之气包裹着霞姿月韵,两者半分都不冲突,让人瞧着当真是清风霁月,与当今太子,是不同的风范。

娇娇人儿晃花了江冥厌的眼,饶是再怎么装镇定,也一时之间失了神,未反应过来。

晋阳王妃娇笑着上前道:“刚才我和你父亲还在说他呢,回来不知让人知会一声,居然独自在军营之中落脚,悄无声息的回府拜访,着实把我和你父亲吓一跳!”

晋王也在一旁附和着:“这臭小子,快十年没见了,这身板真真是赶上本王了。”

温明棠嗤笑着,巧笑嫣然的询问江冥厌道:“表哥,听闻你在边疆战功赫赫,已经成了小有未名的战神小将军,成了军中的主心骨,您突然回来,皇上可是允了?”

温家身为萧国唯一异姓的王爷,在外人眼中看来可谓是权势滔天。

当今世上本就忌惮温家实力,又知晓江冥厌底细。

两者相见,易引起皇上猜疑。

其不然,恐怕还会忌惮温家权倾天下,导致皇上大权旁落,最后有铲除温家的想法。

事实证明,温家而后被人告上朝堂,应有策反之心,引得皇上大怒,坐实证据,最后势力被一步步架空,自己最后也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上辈子若是父亲和母亲健在,晏呈礼也断然不敢对她抛膛破肚,落得个一死两命的下场,所以才会问上这么一句。

江冥厌微微点头,温声解释道:“边疆有叔父们坐镇,短时间内敌军不敢来犯,军事不紧,想念姑姑二人,这才飞鸽传书,皇上恩准我回来,与你们相见。”

说罢,便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小巧的盒子,递到了温明棠的跟前:“这是给你带回来的礼物,金城内可没有这种小物件。”

温明棠将其接了过来,一打开,一支精美的簪子出现在了众人的跟前。

上面点缀着红色的宝石,还有一颗偌大的蓝宝石在花蕾中央,边上点缀的叶子,小小的一片,做的十分细致,纹路都瞧得一清二楚,长长的流苏,闪烁着光芒,格外精致好看。

上一世偶然见过,这种簪子可谓是价值连城,听说世界上只有一只,在韩贵妃手中。

这般精美的物品,她先前也有幸见过一眼,没想到这一次居然会落到自己手中。

上辈子,江冥厌回来之时,可尚未有送礼之说。

江冥厌目光落在温明棠身上,不经意的问道:“可还喜欢?”

温明棠扬起一抹笑意:“当然喜欢,瞧这当真是让人欣喜,谢谢表哥。”

这种精美的小物件,温明棠自是无法拒绝,这辈子既属于她,自然是不会拱手让人。

江冥厌不动声色的松了口气,朝着温明棠和晋阳王妃等人拱手:“我需进宫一趟,觐见皇上,先行告退。”

第19章

晋阳王妃与晋王对视了一眼,语重心长道:“皇上面前,切记一定谨言慎行,莫要惹得天子动怒,一定切记。”

江冥厌表情严肃,双手微微一拱:“谨遵教诲,冥厌定然谨言慎行。”

寒暄几句过后,江冥厌便离开了晋王府。

晋阳王妃眉头紧紧皱起,面上满是担忧之色:“倒希望一切顺利。”

温明棠将盒子收好,轻声安抚着母亲:“母亲您放心,进宫觐见,必然是没事的,毕竟表哥现在是军中主心骨,就算皇上再怎么忌惮,也断然不会摆设鸿门宴。”

晋王也一同安慰道:“我们尚未犯错,事事都以百姓为先,从未有过异心,皇上定然不会动我们的,一起放一百个心。”

这么一安抚,晋阳王妃的心瞬间就好受了些。

温明棠回到院中,心里把玩江冥厌送的簪子,瞧着出神。

这原本属于韩芳柔的东西又怎会落在她的手中,依稀记得,这是晏呈礼赠予韩芳柔的。

晏呈礼上辈子事事都以韩芳柔为先,大费周章,花了不少银两才得来了这价值连城的簪子。

起初原以为是赠予自己的,高兴了几天几夜都没睡好,却不曾想,是他异想天开了。

权是因韩芳柔孕期郁郁寡欢,晏呈礼暗地里大费周章,花大把的银两差遣寻宝人寻找最珍贵的珠宝,又托人暗地里送入宫中,只为博得美人一笑。

没想到这一世居然会落在自己的手中。

小小的簪子做得格外的精美,连带着着色,还有上面的珠宝都是价值连城,难得一见,寻常的宝石可没有簪子上透亮有光泽。

这一坐便是一下午。

直到绛珠来报,江冥厌相安无事的回到了军营之中,温明棠这才舒缓心情,将簪子好生保管着。

入夜。

夜寂静无声,偶有蝈蝈在石缝中唱着夜曲,夜空繁星点点,月亮高挂长空,又大又圆。

温明棠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噩梦萦绕,宛如困在深海之中一般,浓密的海水紧紧的包裹着她,压抑的她喘不过气来。

蓦地。

“不要!”温明棠睡梦中惊坐起来,早已惊出一身冷汗,黄豆般大小的汗珠顺着额头滑下,朝着身后看去,被褥早已被汗水浸湿。

又梦到了。

梦到将死之时,晏呈礼那张狰狞可憎的脸,拿着狰狞锋利的刀,硬生生的捅进她怀胎几月的肚中,将即将降世的孩儿,硬生生的活剥了出来,血淋淋的,让人瞧着害怕。

温明棠坐在床上大口的喘着气。

在门口守夜的绛珠一听到动静,小心翼翼的推开门,快步走到床前,问声细语的问着:“小姐可是又做噩梦了。”

温明棠咽了口唾沫,魂不守舍的点头,虚弱的靠在绛珠的怀里,好半晌才缓过来,起身走下床:“把被褥重新换一套。”

“是!”

温明棠坐在桌旁,连喝了几杯茶,这才稳定心神。

死在晏呈礼手中的场景历历在目,日日噩梦萦绕,还有无数的冤魂在耳边堤畔。

还有上辈子在她跟前惨死的至亲之人,皆一一呈现,目目血腥,让她辗转难眠。

直到绛珠将被褥换好,温明棠这才起身上床,侧过头瞧着守在床头的绛珠,哑着声音说道:“你先去休息吧,我有事再叫你!”

待绛珠退下,温明棠不敢再入睡,只是睁着眼睛放空冥想。

蓦地,一道黑影突然闪过。

温明棠本就心绪不宁,被这么一惊扰,更是有些担惊受怕,小心翼翼的坐了起来,轻声呼唤着:“绛珠!”

连着喊了好几句,绛珠也没有回应。

温明棠心中暗道不好,绛珠恐怕遭遇不测,欲想打开门出去查看情况。

黑影“唰”的一下便出现在了跟前。

一股檀香味涌入鼻尖,温明棠吓得大脑宕机,双腿一软,情不自禁的往下滑。

那人反应迅速伸出手将人捞入怀中,檀香味越发浓郁。

温明棠又惊又怕,又觉得这味道好似有些熟悉,只是一时半会想不起来。

“孤恰巧路过,不小心脚一滑,恰好掉入温小姐的闺房,没吓着温小姐吧!”耳边响起男人沉稳磁性的声音。

温明棠眉头一蹙,连忙脱离男人的怀抱,后退了几步,两者拉开了距离,确保对方不会动手动脚,这才顺势将床头处的灯给点燃。

瞧这身穿一袭黑袍的萧止渊,温明棠一脸不悦,对萧止渊好不容易升腾起来的好印象,消失的荡然无存。

一张小脸紧绷着,却把自己穿着得当,这才不悦的质问道:“你把绛珠怎么样了!堂堂太子殿下,不在东宫好生待着,竟做起了采花贼的勾当,这若是传出去,你当百姓们如何做想?”

王府本就戒备森严,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内院,只有武功高强之人。

萧止渊能悄无声息地进入此处,想来身手也不凡。

温明棠忌惮的看着萧止渊,心里盘算着,应当如何脱离魔爪。

毕竟三更半夜出现在此,必然不会有好事。

见温明棠这般远离自己,萧止渊眼中闪过一丝落寞,表面却是一副沉稳内敛模样,语气平稳:“孤在东宫捉拿刺客,那刺客武功高强,险些追捕到手。”

“谁曾想路过温小姐闺房之时,温小姐大喊一声,惊得我从空中滑落,好半晌才稳住身形,却是让那小贼逃脱孤自然是要过来讨个公道的。”

温明棠一愣,显然是没想到,萧止渊竟是这说辞。

瞧着男人脸上没有半分心虚,一时分不清真假,不知怎么的有些心虚。

可这未必也太巧了些,她恰好被噩梦萦绕惊醒,又恰好将萧止渊给惊了下来。

不等温明棠有所表态,桌面上却是多了一个精致的小瓷瓶。

萧止渊瞧着温明棠那苍白无力的模样,心里虽说心疼,面上却不敢表态:“此乃安神丹,是宫中太医特意为孤调制,如今倒是便宜了温小姐,孤可不想因此事再被温小姐惊得让小贼逃跑,你那丫鬟没事,会一觉睡到天明。”

温明棠刚想开口,萧止渊纵身一跃,还贴心的将瓦片盖好,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此处。

温明棠蹙眉,瞧着摆放在桌上的瓷瓶,嘴里嘟囔着:“当真是误会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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