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金萍 、 顾时枢 的小说名字是老太太重生:不孝女一巴掌, 不孝儿两巴掌 ,这是一本非常精彩的现代言情书籍,由作者佚名编写,这本书一波三折,精彩纷呈,张金萍、顾时枢主要讲述了:第1章白幡从三楼楼顶倾斜下来,横拉到百来平院子对面。院中,三个道士围着摆着案几、贡品摇铃做法。这样规格的道场,全村也就只有顾家请得起。屋里,张金萍失神地坐在棺材旁边,被儿女们围得严严实实的。明明今天才到老头子的头七,四个儿女就迫不及待的想来抢他留给自己的东西了。
《老太太重生:不孝女一巴掌,不孝儿两巴掌》精彩章节试读
第1章
白幡从三楼楼顶倾斜下来,横拉到百来平院子对面。院中,三个道士围着摆着案几、贡品摇铃做法。
这样规格的道场,全村也就只有顾家请得起。
屋里,张金萍失神地坐在棺材旁边,被儿女们围得严严实实的。
明明今天才到老头子的头七,四个儿女就迫不及待的想来抢他留给自己的东西了。
“你们爸才走几天你们就要赶我老婆子走?房子是他留给我的,钱也是他留给我的养老金!”
“妈,你一个人住三层楼跑步呢?腿脚都不利索了,就回老房子待着去吧。”
小女儿顾纁夏仰望老大顾元序,眼里满是巴结。
“大哥现在正是晋升的关键期,手里头没钱操作怎么行?以后大哥发达了,能短了你老吃喝?”
“我不用你们养!我有养老金,存折呢!把我的存折还给我!”
张金萍向老三顾芳春伸手,要前几天她说拿去看看的存折。
顾芳春利索扔给老太太。
张金萍打开看,她是不认识字,但她识数啊,全是0!
“钱呢!我的养老金呢!”
张金萍目光穿过顾芳春,望向扒在门沿上顾芳春的二女儿。
这个外孙女跟老头子姓,老两口打小就把她养在身边,当亲孙女看待。她向来在他们老两口跟前孝顺,张金萍也就只把密码告诉过她!
外孙女迎上张金萍锐利的目光,心虚得连忙低下脑袋。
张金萍的心在滴血,咬牙攥紧存折。
“那是老头子留给我的,你们,你们怎么敢!把钱还给我!”
“妈,你说什么糊涂话呢,你还有几年好活的?能用得了二十万?我们几兄妹又不是丢下你不管,以后每个月都给你500打零花。”
顾芳春温声细语,指责张金萍不为自己子女考虑。
“大哥工作上要花钱打点不说,马上又要给你再添个大胖孙子了。二哥的一双儿女也要考研考公,处处都是钱。小妹也准备结婚了,你做妈的也该补贴点。”
张金萍气笑了。
老头给她留的养老钱被骗走了不说,还想把她所剩无几的私房钱掏空!
“三姐看你说的,爸给的钱就相当于妈的那份了,妈你愿意给就给,不愿意就算了。”
顾纁夏故作大方,其实眼珠子都快钻进张金萍平时装钱的小匣子里了。
老二顾秋风看了看时间,猴似的瘦脸拉长。
“爸留下的钱大哥占了大头,等会买房子的人拿钱过来,我要占大头。”
“凭什么?”顾纁夏肩膀一抬,眼神鄙视顾秋风。
“大哥的钱是用在正道上的,该是给他多的,给你?牌桌上有多少都不够你输的!”
“老子迟早能赢回来!”
顾秋风不甘心叫唤,余光瞥一眼顾元序侧脸冷笑一声。
“他能用多少在他的正道上?还不是趴女人肚皮上,那孩子是不是他的种都难说。”
顾元序皱起眉头,声音低沉警告,“老二,你不要说胡话。”
“我说胡话?”
顾秋风冲张金萍抬抬下巴,“妈你知道吗?老大把外面小的扶正了,那小的你猜是谁?”
“就是寡妇王翠翠她闺女!王寡妇打从你年轻时候就跟你不对付!有那样的妈能是啥好的!老四这个狗腿子,以前跟你一道骂人家呢,现在一口一个大嫂叫的比谁都殷勤!”
“你说谁狗腿子呢!”顾纁夏双手撤下跺脚。
张金萍顾不上他们两兄妹耍嘴皮子功夫,只觉得眼前一阵阵的黑。
王翠翠那张跟她斗了半辈子的嘴脸,突然就在她面前直得瑟!
张金萍顿时喉头涌上一股铁锈味,竭力咽回肚子里,挥手冷声赶人。
“滚,你们都给我滚!”
“这房子老头子是留给我的,写的也是我的名,你们卖不了!”
顾元序捏着一沓文件,“妈,你忘了前几天你摁过手印的东西了?房子可是你老自愿卖的。”
张金萍盯着那份文件眼珠子都要凸出来了。
“你,你不是说这是你爸的死亡证明吗?什么时候变卖房子的东西了!”
“瞧您说的,这白纸黑字写的明明白白的,还能作假不成?”
“不要脸的东西!”张金萍手旁抓住一个水杯砸过去。
“欺负老娘不识字!拿你爸来骗我!”
顾元序拍拍身上的水渍,脸上的神情骤然冷下来。
“做儿女的还能让你吃亏不成?我们也都是为了你好,相信爸在天之灵也能理解我们的良苦用心。”
“只怕你爸死不瞑目!”
张金萍扯着破锣嗓子喊,甚至想把棺材里还没下葬的老头子喊醒,让他看看他们的好儿女们!
院子里响起车喇叭声,两三个男人走下来看着还没收完的道场吐口唾沫直说晦气。
“你们卖的这么着急干嘛?家里死的活的老人都没收拾利索,触着我霉头减两万啊。”
“总共也没卖您多少钱,哪有减的?”顾秋风立马上前陪笑说好话。
顾元序递给顾纁夏一个眼神,“你和老三把妈送回老房子去。”
“我不走!”
张金萍猛地甩开两女儿的手。
顾芳春满脸不耐烦,“妈你就别给我们添乱了,哥哥们过好了能让你差哪去?你现在闹的不像话,那不是让爸死了都不安生吗?”
顾纁夏垂下嘴角,撇撇嘴就要来拉张金萍。
张金萍心头憋着一团火,一股劲。
想她为了儿女辛苦操劳一辈子,就落到这个下场!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老头子死前为她铺好的路,到头来全被他们亲生的儿女毁了!
要是知道他头七没过自己就被搜刮干净赶出去,他该有多心疼?
“老娘就是死也不会让你们这群没良心的如愿!”
张金萍咬牙冲出去,不利索的腿脚跑出百米冲刺的气势。
一头撞在老头子的灵柩上!
“啊——”
顾纁夏失声尖叫。
顾元序想捂她嘴也晚了。
闹哄哄的丧事立马引来了村里人围观。
“我刚刚蹲她家窗台下抽烟可听得一清二楚,他们把张老太的养老金匡没了,还欺负老太太文盲,骗她把房子卖了!”
“顾老爷子头七都还没过呢,他们家儿女就叫人上门收地!把老太太逼死了!”
张金萍咕噜最后一口气,翻白的眼睛最后扫过四个孩子的脸。
他们最好这辈子都别再回村里来,老家的人能把他们脊梁骨戳断!
这都是他们的报应!
第2章
“金萍,金萍。”
恍若隔世的声音把张金萍从迷蒙中拉出来,一眼看见她那活生生的老头子顾时枢。
“老头子!你,你还活着!”
张金萍噔地一下坐起,腰不酸腿不疼的,只觉得浑身轻快的很。
顾时枢掺着半银的发丝朝后梳的一丝不苟,一身灰黑色长衫不见褶子,像是一早给他用热水才熨好似的。
不对,本来就是她一早熨好的,这习惯几十年如一日!
张金萍上手捏起顾时枢的脸,脸上还有点肉,眼睛也清明,沉淀着他惯有的包容和智慧。
这明明是他四十出头的样子!
顾时枢任由她扯着脸,“今天是不是不舒服?不舒服就再躺会,我去给孩子们做饭。”
“别!”
张金萍翻身下床,抬抬手跺跺脚,舒服的不能再舒服!
“那么大些人还等着老两口养像什么话?以后,轮到他们给咱做饭!”
张金萍下意识摸了摸额头,撞上去的那地方似乎现在还在疼。
顾时枢不由得纳闷,“你不是说让孩子们好好学习,家里的事尽量少管?”
张金萍恨不得给自己两嘴巴子。
“村里头人都说了别把孩子惯坏了,现在不兴地主做派吧,还把孩子当少爷养的话,指不定哪天又把咱们当坏分子打了。”
顾时枢以前是个真正的地主家的少爷,张金萍就是他家给他买来的童养媳。
斗地主那会,顾家被拎出来当典型,一家老小死的死散的散,只有张金萍陪着顾时枢忍辱偷生这么些年才等来了平反。
不知道是不是那时候的日子太苦,张金萍顾不上管教儿女才让他们打小长歪了。
儿女不孝,多半是父母无德。
重来一次,张金萍势必要以德服人,如果他们不服,那就别怪她略通一些拳脚了!
顾时枢把张金萍的话听进去了,点头答应,“家里一切听你的。”
张金萍抬脚走两步又退回来,“老头子,你们那扫盲班还收人吗?”
“只要想学习,随时可以去学。”顾时枢探究的眼神在张金萍身上打量,“你想去认字了?”
张金萍重重点头,“我以后不仅要认字,我还要看书!”
该死的老大他们,居然敢拿老头的死亡证明书骗她摁手印,她以后再也不上他们这种狗当!
顾时枢垂下眼睛思索,点头,“想学是好事,以前我说教你你还不愿意。”
“世道不一样了。”
张金萍都不好意思说,他死后自己被骗的裤衩子都不剩的。
“再不一样能不一样到哪里去?妈你就别搞什么幺蛾子了,好好把家里饭做好,衣服洗干净比啥都强。”
顾元序跨进门槛就听见张金萍要学习的事,立马反对。
都多大年纪了还要去学习,学得会嘛!家里的事还顾不顾了?
张金萍眼神斜到老大身上,抬手就是一巴掌扇过去。
“你爸都没意见轮得到你反对了?”
顾元序瞪圆眼珠子一副见了鬼的样子,“爸,你看......”
啪!
又是一巴掌甩上去,两个巴掌印对称的很。
“看什么看!老娘告诉你,从今天起你们四个轮着干家事,你是老大就从你开始,要是不爱干就滚!”
张金萍看着他这张脸心头火就直窜。
继承了他爸温文尔雅的脸,结果心是最黑的!
以她对他们四兄妹的了解,要是没他带头,其他三个就是有贼心也没贼胆!
“爸!你看妈是不是疯了!”
顾元序指着张金萍的手指气的都哆嗦。
顾时枢背着手看着他,眉头皱起来露出不喜。
“怎么能这么说你妈?家里的事向来你妈说了算,你只管听就行了。”
张金萍翘起下巴,她老头最好的就是这点:听她的话!
顾元序霎时红了眼眶,也不知道是不是要被气坏了。
冷哼一声转身就要走,到底想到回来的重要事,忍着气性回头。
“爸,其枝等会要来我家,我跟她的婚事您跟她说上两句?只要您说话了,她爸指定不拦着我俩。”
顾元序巴巴望着顾时枢,只要这事他爸能给他说话,那这事基本上就没跑了。
无他,因为顾时枢救过陈其枝父亲的命。
张金萍却是想起,那时顾元序死皮赖脸求着老头子答应下来。
表面上陈家是欠老头子人情,但陈家是干部家庭,为了求娶陈其枝这个大小姐,老头子私底下奔波不少,挺直的腰板在陈家逐渐弯下,
十来年里面被陈家有意无意驱使办事多少次,病根就是这么落下来的,最后先她一步走人。
张金萍眼眶顿时就红了,心头火窜到脑门,上前揪着顾元序衣领啪啪几巴掌。
“癞蛤蟆就别惦记吃天鹅肉!”
“你要有本事就自己去娶,别拖你爸下水!”
“老娘扇醒你这个痴心妄想的孬货!”
顾元序被他妈扇的脑瓜子嗡嗡的,稍微清醒一点立马捏紧拳头。
“金萍!”
顾时枢恰时叫住张金萍,向她招手站到他身边。
张金萍还在哆嗦的手被顾时枢握在掌心里,另一只手抬起,手背贴上她的额头,眼中流露出担忧。
“今儿个火气怎么这么大?是不是真的不舒服?”
张金萍嗫嚅几下嘴皮没发得出声。
本来是很不舒服的,但是看到他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就没那么不舒服了,气也扇在好大儿身上扇痛快了。
“爸,尼扑惯......”
猪头似的顾元序说话都挤跑调,恨恨的眼神刮在张金萍身上。
张金萍心头冷笑,这是把她这个亲妈记恨上了。
还得是老大年轻时候能看出他想法,等他在单位里混成老油条时,喜怒都分辨不出来。
“顾叔叔......”
陈其枝进门叫了一声,顾元序下意识回头。
陈其枝跟被掐住嗓子似的,眼睛竭力挪走看向张金萍和顾时枢。
“......这是......”
张金萍发红的眼一下子就流下两行泪来,从顾时枢掌心里抽出手,抬起袖子擦着眼泪走近陈其枝。
“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是婶子打的。”
“老大提了跟你的事,婶子不知道你是真喜欢我们家老大,还是顾及我家老头跟你爸的情分。”
“婶子想,要是你跟老大真的情投意合,那就让老大自己支楞起来,挺直了腰板向你爸提亲,而不是求着他爸捏着对你爸的恩情娶你。”
第3章
“怎么会?”陈其枝下意识反驳。
张金萍凝视她的双眼,直截了当问。
“那你喜欢我家老大吗?”
“我......”
陈其枝提起一口气,眼神闪烁不定。
张金萍身后的顾元序急的抓心挠肺的,连忙走上前,“棋子......”
张金萍冷哼一声,伸手抓来顾元序,把他那张猪头脸怼到陈其枝面前。
陈其枝顿时后退两步,顾元序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婶子是个大字不识一字的农村妇女,讲不出什么大道理。但婶子知道你是孝顺孩子,为了你爹才给老大面子,以至于老大都认不清自己是山鸡还是凤凰。”
陈父是个重恩情的。平反后的这几年间不但逢年过节走动,就连平日里也是频繁带礼问候着。
人家礼数周全的偿还恩情,倒是让这小子生出软饭硬吃的心!
这老大以后借着岳父的势起家的第一件事,就是踹掉原配抬二奶。
张金萍瞥一眼老大那张招恨的脸,反手又是一巴掌刮上去。
陈其枝被这巴掌声叫回神,抬眼看一眼顾元序,又看向张金萍。
“婶子,我......”
“婶子不愿你为难,这些年我家收下的礼早就还的够够的。以后啊,能不来就别来了。”
“你是个好孩子,别让不配你的人磋磨你一辈子。”
张金萍坦然割断跟陈家的来往,犯不着把恩磨成仇。
想到他养的那个二奶,张金萍又手痒痒了。
陈其枝鼻音轻呼,眼眶红润的看着张金萍。
张金萍手痒的掌心到底是轻飘飘落在她肩头,“回家吧孩子,回家吧,晚些日子我让你顾叔叔亲自上门跟你爸说道说道。”
陈其枝低眸掩鼻,“谢谢婶子,谢谢顾叔叔。”
张金萍再轻拍她两下,目送她离开。
没几秒就嘶了一口气,老二家的讨债鬼正往家走呢。
张金萍正看着,身后的顾元序猛地爆发。
“你不是我妈!”
他妈再怎么生他气也绝不会一言不合扇他嘴巴子!
张金萍转身,顾元序顺势一推!
张金萍一屁股坐地下,地里的碎石子实实在在的扎屁股墩上。
“嘶——”
“金萍!”
顾时枢三步做两步上前扶张金萍。
顾元序怒视张金萍,“你......”
“你妈死了!”
张金萍怒而暴起,抄起一旁的扁担往顾元序身上招呼。
“老娘非得把你旧社会的少爷作派揪回来不可!”
喧闹声惹的村民趴上她家院头围观,没大会就趴满了。
“张婶子咋舍得对她宝贝儿子动手了呢?”
“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还不是她这儿子先动手推她的,那一下子我听的可实在了。”
“得亏张婶子身子骨硬朗,要不然那屁股墩子得碎好几瓣!”
张金萍是他们村出了名的童养媳糟粕,组织上也曾做主让她恢复自由身,但架不住他两多年感情。
村里头谁四十来岁的时候能比上顾老头温文儒雅派头?
况且这一家子全靠张金萍操持——工分她挣,孩子她养。
这个旧社会恶习残留下来的女人以丈夫为天,在外为一工分都敢动手的女人,在内对着家里老小那是一个响屁都不带放的!
“都围我家墙头干嘛呢!下去下去!”
老二媳妇李若笹挺着半圆的肚子赶人,跨进院子里的时候跟见了鬼似的。
她婆婆妈怎么,怎么把大哥当鬼子打?
张金萍这番着实废了不少气力,还得是老头子搭了把手,不然还治不了这孽障!
张金萍抹一把汗,向围观的众人道歉。
“不好意思,让大家看家里的笑话了。”
“打得好!”
隔壁家小尖头鼓掌叫好,他看不惯死装的顾老大很久了。
村民们陆续点头。
“张婶子,你总算是舍得下手教训你家孩子了,我听村支书那边对你家意见可越来越大了。”
“你家老三......我们都不想说她,你这心可要擦亮了,下手千万别轻!”
“还得是棍棒底下才能出孝子,不然你看你家一个个的。”
那人的眼神还扫过李若笹,怀着身子还沾着烟味儿,准又是从牌馆出来的!
张金萍被村里邻居当面告状,愧疚地低下头。
“对不住各位,给大家添麻烦了。”张金萍讪讪道歉。
村头的妇女主任杀到院里。
“轮不到你一个童养媳道歉!你在外头累死累活挣工分,你家男的一肚子墨水不教孩子,他干嘛呢!”
“顾叔可是在村支书那里当文书人员,孩子不向来都是家里女人的事吗?”
妇女主任横眉冷对说话的人,“妇女只能顶半边天,顶不了你们男的那半边!”
眼看着要闹大,顾时枢这时候站出来。
“孩子没教好确实是我做父亲的失职,以后请大家监督。”
张金萍从他身后看着他屹立的背影,恍惚回到他们还戴上坏分子名头,他们被抓上台做典型的时候。
张金萍甩了甩头,孩子的事上他们两口子确实错大发了,她这次心服口服!
“以后我张金萍绝不手软!”
村民散去,妇女主任交代张金萍几句也走了。
李若笹打着哈欠到灶边转一圈出来。
“妈,光顾着整这些死动静,饭都不做了?”
张金萍瞥她一眼,“你儿子呢?”
“他,我妈带着的吧?”李若笹又打哈欠,“妈,赶紧给我做两碗饭,肚子里的孩子想睡觉了。”
张金萍看她今天要么是打麻将打累了,要么是输完了才这么早回来。
“今天是老大做饭,老大不做那就没得吃。”
门槛上坐着的老大被他爸擦药擦的直吸凉气,刚想发火,被按的嗷嗷叫唤,眼睛一下子对上他爸警告的眼神,憋着一口气瓮声瓮气的说。
“妈,我被你打成这样,哪还能做饭?”
“那就到老二家的做。”张金萍抬下巴,“老二家的,你去做吧。”
“我又怀着你们老顾家的金孙还敢叫我做饭!”李若笹挺着肚子威胁,“饭吃不上你家的金孙就可就保不住了!”
张金萍心烦的很,翻个白眼给她。
“那就保不住吧,省得再多一个祸害打不过来。”
第4章
李若笹面露错愕,肚子不自觉缩进去,胸脯起伏。
余光瞥到顾元序猪头样,狰狞着脸,一脚踹翻地上铝盆。铝盆在地上接连打滚,撞的坑坑洼洼的。
张金萍啧一声,歪过头来叫,“老二媳妇!”
李若笹甩手往外走,“那就都别吃了!”
也不知道她是去牌馆还是娘家,张金萍懒得管她。
看一下日头倒是恍然想起来,下地该迟了!
“老头子该上班了!”
张金萍跑回屋摸了四张饼,揣顾时枢兜里两个,拽起他就跑。
顾元序擦一半的伤眼巴巴望着,“我,我呢!”
跑到农田前,两人就要分道扬镳。
张金萍伸着脖子看在点名,拍拍顾时枢胳膊推他一把。
“你也赶紧去报道吧,下完地我去你们扫盲班认字去!”
“你慢点!”顾时枢在身后叮嘱。
张金萍头也不回挥手,嘴里叼着饼三两下啃干净。
“张金萍!”
“到——”
钱素芬听她那噎着的声儿,赶忙把壶递给她。
张金萍把这几口饼咽下去,连连拍胸,“谢谢你芬儿~”
打从张金萍还被当坏分子打压的时候,钱素芬就这样真诚待她了。她心眼实在,以后跟着自家孩子去享福时,张金萍是真切的为她感到高兴。
现在再见好友,张金萍总算是找到第二件高兴事了。
“说什么谢不谢的,别没被你家孩子气死,先噎死在这了。”
钱素芬帮张金萍一并拿上她的农具,两人一起到划给她们的地里。
张金萍觉得非常有道理,下次不能再这么干了。一群小王八犊子还没收拾利索就先嗝屁了,多亏啊!
想到怎么收拾家里那几个不成器的,张金萍虚心向钱素芬请教。
“孩子不能一味的打,他们也大了,跟他们讲道理他们能听得进去的。”
“别人家的孩子或许可以,老顾家的还真不行。”
邻田的几个老姐妹耳朵尖,赶着凑上来给张金萍支招。
“她家几个小的管他多大,就是得先打服了,你得在那群羊瘪犊子里确定自己领头羊的地位,之后讲道理才有用。”
“她家男的是死的啊?老张你就负责打,老顾一肚子墨负责讲呗,这话叫什么来着,什么棍子,什么糖?”
“给一棒子给颗甜枣。”
“对,就是......”
声音突然就断了,几个女人的眼光登时被吸引到来人身上。
明明是跟她们一样灰不溜秋的农装,穿在来人身上,硬生生突出人家妖娆的曲线。
那勒出来的胸,收紧的腰,挽起裤腿白得晃眼的皮肤,引得地里男人挪不开眼。
几个凑在一起的女人轰地散开,揪起自家男人耳朵一阵骂。
“看看看,骚娘们能让你多挣两分啊!”
“我警告你,要是你敢跟这寡妇搞破鞋,老娘饶不了你!”
“呸!净勾引男人的骚狐狸!”
王翠翠勾起鬓间碎发,挺直她骄傲的脖子,对那些女人的唾弃嫌弃的撇了撇嘴角。
她王翠翠也不是饿的什么都吃的人。
张金萍白了她一眼,她啊,就惦记她家老头了!
两个女人的眼神汇聚在一起,都是老对手了,一眼就明白对方在想什么。
张金萍为什么跟王翠翠不对付,就是因为她三天两头找些有的没的凑顾时枢面前。
那勾引人的劲也就顾时枢眼瞎不接茬,不搭理的次数多了,王翠翠反而越挫越勇!
她家老头王翠翠是没得到,但是她女儿是把她家老大哄到手了,临死前这张脸还在她面前得瑟。
张金萍怒了!
“金萍啊,顾大哥人可真好。刚刚我去问他我最近在读的关关雎鸠在河之洲是什么意思,他居然能从这八个字里说出不少典故来。”
“对了金萍,你认识关关雎鸠在河之洲这几个字吗?”
王翠翠半眯着脸,看似笑着,实际上既是挑衅又是离间。
张金萍以前就因为这些没少跟顾时枢闹别扭,甚至怕落个善妒的名声自己忍着没对王翠翠动手,偏偏嘴皮子功夫也耍不过她。
但现在......
“老娘嘴笨,就喜欢动手!”
张金萍满手泥地扑上去,直把王翠翠扑进地里裹一身泥。
揪着她那冒尖尖的衣领哐哐扇上几巴掌,泥巴沾在她娇俏的脸上,登时只露两个眼。
王翠翠反应过来掐着张金萍脖子想要翻过身来。
奈何她那一天天没吃饱保持身材的小身板,张金萍一只手撰住她两只手,骑在她身上又是几巴掌给她醒醒神。
紧接着把她掖着的衣服掏出来,故意整的腰带给她扯了。
“要挣工分那就来脚踏实地干活,要来展露你的风骚劲那就去勾栏里站着去!”
“你管老娘的!”
“你看我管不管!明天要是再让我看见你整这死出,我非给你全扒了不可!”
“嘿嘿!好!”
不远处的单身汉积极响应,霎时气红王翠翠双眼,恨不得把张金萍吃了。
“张金萍!王翠翠!你们不挣工分就回家闹去!别耽误集体!”
张金萍立马起身,怒目瞪回王翠翠。
“你要是敢耽误我挣工分,我拿牛鞭去你家抽你去!”
王翠翠敢怒不敢言,爬起来告个假灰溜溜跑回家。
张金萍重新回到自己地里干活,一群女人没一会又凑过来给她竖大拇指。
当天活儿干完了算好工分,张金萍立马往扫盲班跑。
知青了解过张金萍的基础情况,教她从壹开始认。
张金萍顿时感到头大,她怎么记得一就是一横,现在怎么变壹了呢?
“在重要文件和书信里都需使用这样的字,防止被他人篡改。”
回家路上顾时枢为张金萍解惑,顺便再领着她巩固巩固。
张金萍敲了敲自己的脑袋,都快五十岁的人了,脑子可没有年轻人灵光,但好在理解能力强。
“老四,放学了还不回家?”
张金萍眼尖的看见她家倒霉孩子。
顾纁夏转身过来的一瞬间有些慌张,稍稍镇定下来立马扬起笑往顾时枢跟前贴。
“爹~今天累不累啊?”
“不问问你妈我?”张金萍冷着一张脸。
顾纁夏垮下一半的笑面向张金萍,“妈你咋样?”
张金萍磨了磨牙槽,这死孩子!
“你在这鬼鬼祟祟的干嘛呢?”
顾纁夏眼神飘移,不吭声。
张金萍胳膊肘碰两下顾时枢,顾时枢再问一遍。
“是在帮谁打掩护呢?”
顾纁夏眼神蹭一下发亮,“爹,你真厉害!”
“我是在帮......”
林子里面突然爆发争吵声。
第5章
张金萍和顾纁夏一个箭步钻进林子里,里面站着的赫然是老三和一个陌生男人!
顾芳春吓了一跳,看见张金萍一下子慌张起来,眼神埋怨顾纁夏。
“妈......”
“他是谁?”
张金萍盯着陌生男人直奔主题。
顾芳春咬了咬嘴唇,憋了半天没放出来个响屁。
“婶子好,我是春春她对象赖志远。”
“你不是!你要走就走好了!走的远远的!以后我就当不认识你!”
顾芳春冲着赖志远发脾气,两人又接着吵闹。
张金萍盯着赖志远看个清楚,猛地睁大双眼。
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个男的——原来这个男的就是老三大女儿的亲生父亲!
张金萍才想起来这张脸她是见过一两次的。是去镇上供销社排队买东西时,看见过他给供销社搬运货物。
能对他有印象全是因为老二的酸言酸语。
羡慕他家家庭条件肯定不差,能让他年纪轻轻就拥有一份铁饭碗,念的张金萍脑袋发胀。
但张金萍从来没把赖志远和她家老三放在一块过!
既然赖志远有好工作,好家庭,为什么不能娶了老三?为什么从老三生下来孩子之后,就再也没从他们乡镇这边路过过?
更别说来看一眼了!
这不就是玩完她家老三,提裤子走人的渣男啊!
顾时枢后一步钻进来,张金萍连忙握住他的手缓缓神。
“你们,你们怎么打算的?”
“婶子,我想请你把春春嫁给我。”
“嫁?你家里同意你娶我吗?靠你自己,你什么时候才能娶我?”
顾芳春眼圈发红,嘴上半点不饶他。
张金萍目光挪到顾芳春肚皮上。她有点忘了,现在这个时间点,老三孩子多大月份了?
“你这么好的女孩子,我妈肯定会同意的!等我跟我爸这趟差跑完回去,我就回来娶你!”
“我有自己攒的老婆本,指定能风风光光的娶你!”
赖志远铿锵有力的向顾芳春许下年轻人的承诺,真切是真的,但没影也是真的。
顾芳春既有些意动,又明显为分离感到难过。
“那老三肚子里的孩子你们打算怎么处理?”
张金萍算好时间,轻飘飘的扔出一颗炸弹。
“姐你居然怀了!”
“春春你,有了?”
“我有孩子了?”
当事人比顾纁夏都还震惊,顾芳春发懵的看着张金萍。
“妈,我......”
“你没察觉你最近的反常吗?就连情绪也这么起伏大,妈是过来人,你这一看就有情况。”
也就只有张金萍一个人淡定,她身边的顾时枢都紧了紧她的手。
也没办法,她上辈子已经激动过了。
她当初得知的时候,立马厉声反对孩子的出生。
亲爹人都跑了,这孩子就留不得,生下来造孽不说,还受村里人指指点点,好长一段时间他们一家子都抬不起头。
到了孩子长大以后,老三还埋怨他们老两口没把她孩子带好。
张金萍那叫一个气,这回把罪魁祸首抓个现行,她是怎么都不会当这个里外不讨好的猪八戒了!
“你要走要留我不拦你,但你得把你孩子的去留解决好,不然我就去请村支书解决。”
张金萍拉着顾时枢转身离开。
赖志远是专门给供销社送货的工人,送的地方越多,赚的越多,眼馋的也就越多。要是因为个人问题闹起来,那他这个工作恐怕就保不住了!
顾时枢回到家里坐在长凳上像是才回过神来似的。
“老三她,真有孩子了?”
张金萍鼻音嗯了一声,“怪我没教好,让孩子被那臭小子哄了。”
顾时枢锤两下腿,叹气站起来,“今天村支书跟我说了老三跟别人拉拉扯扯的事,我以为他们顶多牵牵手,谁能想到都......”
张金萍瞥他一眼,“也怪你这个爹,小时候净给她讲些有的没的故事,才敢让她生出这么叛逆的心。”
“现在是有自由恋爱的风气不假,但他们也太放肆了,我们老两口的脸面被老大踩完老三踩,说不定老二还得来踩踩。”
顾时枢长叹一口气,门外顾秋风脚下带风地冲进来。
“得,说着讨债鬼,讨债鬼就回来了。”
张金萍放下水瓢,没等顾秋风站稳脚步就先吭声。
“以后家里的家事轮流做,你老二一家不乐意做,那就滚出去。”
顾秋风差点没刹住脚,“妈,你是想分家?”
“不做你们老二家的保姆就得分家?”张金萍扬了扬脖,“正好你爸也在,那就分吧。”
张金萍打定主意老二不敢分家。
就他两口子赌鬼,活儿不好好做,赚的不够他们输的,每个月还得靠他们老两口掏点补贴孩子。
“爸,你这是纵容妈瞎胡闹?”
顾秋风的猴脸急的挠腮。
顾时枢跟张金萍对一眼,默默点头,“家里的事你妈说了算。”
“凭什么啊!家里四兄妹就我成家了,我负担多重啊!你们还指着我欺负!”
张金萍看着他急头白脸的模样,再添上一句。
“以后我们不会再给你们老二家一分钱,两口子有手有脚只会摸麻将不成?”
“你家儿子既然那么喜欢给他外婆带,那往后就给她带啊,钱也让他外婆掏吧。”
老二媳妇仗着是顾家长孙,老是拿捏着他们老两口,给钱才能看,给钱才能带。
把他们老两口给贱的。
顾秋风愣的半晌说不出话来,颤巍巍指着张金萍。
“大哥说的没错,妈你真是失心疯了!”
张金萍一水瓢呼他脑瓜子上。
“你大哥挨的打你也少不了!”
“说老娘失心疯!老娘这些年给你们做牛做马得到什么了!回家来一个好脸都没有,只会要饭要钱,老娘欠你们的啊!”
“一个个的德行也不知道跟谁学的,咋滴,瞧不起你妈大字不识一个是吧!也是你们这个瞧不起的妈把你们养大成人的!就差没给你们摘星星摘月亮!”
“我把你们当祖宗供,你们把我当牛马骑!我打不死你们这群不孝子!”
张金萍心头积攒的怨气在此刻彻底爆发出来了,骂着孩子倒是把自己眼眶染红了。
“金萍!金萍!”
顾时枢一脚踹开顾秋风,上前抱住张金萍,宽厚的手掌抚慰她的后背。
“都是我不好,是我没把孩子教好,是我的错。”
他们两在不恰当的时间里生下孩子,顾时枢的情绪全靠张金萍照顾,从而忽略了孩子。
也是他没能及时纠正孩子,是他这处的老根出问题。
张金萍埋在顾时枢胸口哽咽,“老头子,都怨你。”
哪怕他提前为她铺好路,她也是怨了他那么多年的。
孩子,不是她一个人的。
“以后孩子我来打。”
第6章
张金萍趴在顾时枢肩头止住声,还没来得及不好意思,顾时枢转身去捡笤帚。
“爸!你来真的啊!”
顾秋风爬起来踉跄一下,扒着围墙开跑,留给老两口屁滚尿流的背影。
“呸!没出息!”
张金萍恨铁不成钢。
歹竹还出好笋呢,她家怎么一个好的都没有!
李家。
李若笹坐在小板凳上择菜,时不时抬头看一眼过往的人。
手上心不在焉地扯着菜叶,抿成直线的嘴唇透露出心底的不安。
她男人能让婆婆妈掏钱把她哄回去吗?
要是之前她百分百肯定,但看到大哥被扇成猪头的样......
“挨千刀的!你要是耽误你弟回家吃饭,仔细点你的皮!”
赵大红一声吼回李若笹的神,李若笹手上的菜啪地砸地上。
“妈,我都是有身子的人了,能帮你干点活不错了。”
“老娘生你当天还在下地呢!”
“把你们两母子的伙食费交了,领着你儿子回老顾家当祖宗去!”
赵大红抱着不到两岁的顾东东走过来,一把扔李若笹怀里。
李若笹晃了晃身子稳住,放孩子到地下,蹭一下扶着肚皮站起来。
“东东他奶给的钱哪回不是给你攥着?现在还没吃上你这顿饭呢,连粒米都要算清楚!”
“李军倒好,张口要件衣服,你咬着牙连他裤子也一块做好!”
“你能跟军儿比?他可是能考上大学的人,最近跟人知青好上了,要花钱的地方不少,拿钱来!”
赵大红掌心朝上。眨眼功夫,掌心上面叠个掌心。
抬头一看是顾秋风,青肿着一双眼盯着赵大红,吓赵大红一跳。
“李老二搞女人还花我妈给东东的钱?把我妈的钱还来。”
“你怎么......”
李若笹也吓着了,猪头样的不是大哥吗?
怎么现在变成她男人了!
李若笹心疼坏了,伸手去摸顾秋风的脸,刚抬起来就被他另一只手打下去了。
“别碰!”
“我妈真是疯了,又提分家又给我一顿揍,要是我再跑慢点,我爸的笤帚都要上身了。”
“分家?”赵大红耳尖一动,“张金萍她真敢提?”
“你看把我都打成这样了,还能不敢?”顾秋风不注意碰到脸,哎哟哎哟直叫唤。
赵大红哼一声,“老虔婆的把戏!她就这么一个金孙,能舍得?”
“走,我亲自看看她耍什么花招!”
赵大红抱上顾东东就走,顾秋风在她身后显得犹豫。
“......说不上来我妈到底哪不对劲,但目前不是很适合惹她。”
赵大红斜楞着眼看他们小两口,“牌馆还下不下了?”
顾秋风拉着李若笹立马跟上。
“妈你真是说对了,我这脸是不太能见人了,就该去牌馆坐几天,我有预感,这次手气好的很......”
张金萍坐在水盆边正准备擦身上泥呢,院头扯着嗓子开始嚷嚷。
“金萍啊!孩子扔我那都多少天了,你也不说来看看,问也不带问一声的,到底谁才是他亲奶诶!”
赵大红一嗓门把村里大伙都招来了,扯着顾东东接着哭诉。
“我这闺女肚里还揣着一个呢,连口吃的都不愿意给,还得回娘家讨口饭,大家伙评评理,这像话吗!”
张金萍脖上挂着布条子走出去,一眼看见赵大红光打雷不下雨的死动静。
“亲家母,你把大家伙当傻子耍呢?你家闺女牌馆串完回来,我给她做的饭少了?”
“十里八乡你问问看,谁家儿媳妇有你家闺女这福享?一次不做就成仇人,我是供不起这大佛!”
“就连这孙子,你看他叫我一声奶吗?你赵大红把我孙子攥手上拿捏我,得拿这个数才能让我见孙子啊!”
张金萍冲大家伙比一个数,引得大家唏嘘不已。
赵大红眼看不妙,想开口辩驳,张金萍立马拔高声音截话。
“我张金萍天天下地做满工分都才挣几个子啊?挂念着就老二这一个孩子结婚,就当换个法补贴他们小两口点。”
“家里其他三个孩子私底下怨我不说,到现在连这小两口也埋怨我给少了,我也是人啊!哪怕我是牛,他们也是榨着我的血喝我的奶!”
张金萍嘴皮子打颤,目光扫过站在赵大红身旁的小两口。
所有人的目光也都聚集在他两身上,两颗脑袋仿佛秤砣压着颈椎骨往下垂。
“人家金孙是宝贝,张婶的金孙那是真镶了金啊,就李家这么狮子大张口,谁看得起这孙子啊!”
“顾老二这赌狗,成天牌桌上转,还敢带着丈母娘欺负自家亲娘,瞧把张婶欺负的跟孙子似的!”
“张婶也别说看孙子了,就她自个拿镜子一照不就看着了!”
赵大红咬了咬牙,转头就逮着人骂,“你这人咋说话的!看你那缺德冒泡的样!”
“我能有你缺德?捏着人张婶儿子一家来不就是来要钱的吗!你说要多少,我看你能不要脸成什么样!”
赵大红被提前揭了老底,要多少不行,不要也不行,硬生生憋红了脸。
张金萍擦把脸,泥点子底下白净的脸跟赵大红比起来,那叫一个苍白。
风风火火的劲头折腾到现在也见底了,她是真累够呛。
张金萍深呼吸几口气,过刚易折的道理她懂。
也不跟赵大红比嗓门硬刚,长叹一口气,垮下脸角线条,舔了舔嘴唇吱声。
“亲家母,我能掏出来的钱早就都给你了,再要也就是我跟老二他爹今天挣的这些,都给你就是了。”
张金萍从衣服内侧缝的小兜里仔细捏出几张褶皱毛票,带着裂口混着泥的手指当众点一遍递给赵大红。
好些来凑热闹的年轻人不忍心地别过头去,暗骂老东西。
张金萍心疼得紧,但她更想看看老二是什么态度。
“我们两口子没多大本事,看不起东东,就麻烦亲家母你多照顾着点。”
嘴上的话是对着赵大红说,眼睛却是看着顾秋风。
顾秋风察觉到她的目光,一抬头,母子两的目光就对上了。
一刹那,顾秋风的心猛地咯噔一声。
赵大红眼睛粘在毛票上,手向前伸过去的同时,嘴里也在给自己找补。
“看你说这话,我们一家人不说两......”
“你不要欺负我妈欺负的太过分了!”
顾秋风收回眼神,打掉赵大红的手,心头徒然升起的恐惧让他的手控制不住哆嗦。
以前他朝他妈要钱再怎么着也都是哄来的,就今天顶嘴一句都被打成狗似的。
他可以是狗,但绝对不能成为丧家犬!
他怕他妈真不要他这个儿子......
赵大红眼睁睁看着到手的钱飞回去,还是这死赌鬼作的妖,当即撸起袖子跟他干起来。
“老娘不拿钱,哪有钱给你们两口子牌桌上输的!赌鬼赌的自己姓什么都忘了,还护上你妈了!”
顾秋风被张金萍按着打那是他愿意,这回他不愿意。
“你就是我丈母娘,想骗我妈的钱都没门!”
“我妈的钱只有我能骗!”
第7章
张金萍气笑了,敢情老二也知道他骗她钱呢?
她这次掏钱出来就是想看看老二还有没有良心。要是合伙跟赵大红合伙把她收刮干净,老二今天就卷铺盖滚蛋。
结果算是有良心,但不多。
“妈!妈!你别挠我男人!”
“秋风!别跟我妈打了!”
院子里就只有李若笹急的团团转,捧着肚子不敢上前劝架。
眼光环视一圈,村里人别说劝架,就差拍手叫好了。
顾东东揪着李若笹衣角,小嘴一瘪,泪汪汪的看着两人打架。
“外婆——爹——”
李若笹咬了咬牙,恨恨的看向张金萍。
“妈,你就任由他们两为你打个不停?”
张金萍面露讥讽,“为我?还是为钱?”
“有区别吗?我妈帮你带孙子出力,你出钱,不对吗!”
“还提分家?要不是你提了,我妈也不会找上门来问!”
李若笹埋怨死张金萍。她男人跟亲妈打,伤着谁她都心疼。
张金萍冷笑一声,她就是再没劲也不会让这屎盆子扣她头上。
“帮我带孙子?你要真知道东东姓顾,那就该安生的放我们顾家!”
“你天天把东东带你妈跟前喊我掏钱,这钱我是掏不起了,以后让东东姓李也行。”
李若笹瞪大眼睛,“妈你......”
“还有!”张金萍接着说,“每个月我也没要求你们小两口交家用,家里的活计你们也是丁点不碰,还得把我这快五十岁的身子骨使唤来使唤去。”
“我不分家我怎么活?”
光是让顾东东姓李,就炸的顾秋风和赵大红打不下去了。
赵大红干出一顶鸡窝头,惊讶的合不拢嘴。
“你真舍得让你唯一的孙子跟我老李家姓?”
“放屁!我顾秋风的种那指定跟我姓一辈子!”
顾秋风脖子上又添两道血痕,看这丈母娘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
再看亲妈张金萍,顾秋风忍着气性哄。
“妈,你别说这种话招人笑,以后东东就拎回家来给你带。”
“别啊!”张金萍接不下这烫手山芋,“你们小两口一没死二没残的,给我带我还得给你们镀层金身是不?”
“我家庙小,容不下你们一家大佛。”
顾秋风叫痛的心思都没了,他看得出他妈是认真的。
“不跟我老李家姓,还想不掏钱,让老娘给你老顾家白带孩子,没门!”
赵大红气不顺,“你们要分出去,正好都去牌馆窝着吧。”
“妈!”
李若笹红着眼瞪她,这个时候还落井下石!
赵大红斜楞眼警告她,“我家不养吃白饭的窝囊废。”
说完眼睛还故意往顾秋风身上扫一眼。
“看看,人赵大妈多有远见啊。自己亲闺女都不愿意养,张婶不仅养还掏钱,养出两白眼狼了!”
“还得是顾老二命好,孩子都快两个了,还不干活,不交家用,我要是像他似的,坟头草都两米了。”
“我去请村支书过来给张婶分家!”
小尖头刚从墙头跳下去,听见噗通一声,立马又爬上去。
顾秋风一双膝盖跪的响亮,绷着腮帮子给自己两嘴巴子。
“妈,儿子错了!”
“儿子再怎么混账,那也不能让媳妇孩子跟着我睡玉米地!”
“以后我,我......”顾秋风狠了狠心,闭上眼发誓,“以后我要再去赌的没人性,我这手就该剁了!”
顾秋风跪着膝盖往前走,抱住张金萍大腿。
“妈,东东以后就我们两口子带,明个我跟你下地挣工分,该交的家用我一分不少交你。”
张金萍俯视老二,脑中重叠出他在记忆里讨好过的每一张脸。
老二就是这样,哪怕最后捅她刀子,嘴上也是抹了蜜的。
张金萍眼神聚焦到眼前这张脸,掌心轻拍两下顾秋风的脸,嘴角勾了起来。
“老二,这可是你当着大家伙承诺的,明天就跟着我下地挣工分。”
“要是做不到,你就主动带着你媳妇孩子睡玉米地去吧。”
张金萍的笑,笑的顾秋风打了个冷颤。
顾秋风没时间多想,眼前最要紧的事,就是不被赶出家门,忙不迭地点头。
“行,那就去做晚饭吧,你爸该把菜摘回来了。”
张金萍把顾秋风扯起来推屋里去。
李若笹明显有话说,但看了看赵大红,又看不见顾秋风了,拉上顾东东也跟着进屋。
“亲家母,这时间也不早了......”张金萍话还没说完,赵大红脸色一变。
“坏了!军儿该回来吃饭了!”
赵大红风风火火地往家跑。
当事人都不见身影了,一伙人也都跟着散了。
顾时枢回来时,只能听到个尾声。
“发生什么事了?”顾时枢凑张金萍耳边,扫了一眼灶台边的小两口,“老二又不懂事了?”
张金萍点头,“没事,还有的是时间教他做人。”
要是再晚几年,这孩子张金萍还真不想要了。
但现在20岁的老二,上赌桌也不过两年时间。
这两年虽然经常去赌,但他好歹有底线不跟人玩大的,兜里有钱输光就完事,也没开口借。
至少目前为止,张金萍从来没听谁说过,她家老二欠谁钱。
“你该跟村支书说说村里打牌的事了。快到农忙的节气,一干劳动力都泡牌馆怎么行?”
“咱们村的现象越来越严重了,要是被上头查着,咱们村该被罚了,到时候不说抓人的事,就是上大字报丢不丢脸啊?”
顾时枢一边帮张金萍擦泥,一边答应她的话。
“明天我跟村支书提提,我们这个村的风气确实越来越不好了。”
村里平时没啥乐子,打点小牌是允许的,但是赌博这东西,那就不是啥好玩意!
张金萍是没读过书,但拎出来当典型打的坏分子见的不少。
灶台边的李若笹正跟顾秋风闹呢。
“孩子我带不了!”
顾秋风一根柴往灶里捅,没擦手就捂上李若笹嘴巴,往门外看一眼回头。
“你能不能小声点?我妈现在惹不起,你们母女俩还非惹她干嘛?”
“她当奶奶的,啥事都不做了,全扔给我们干怎么行!”
李若笹磨了磨牙,“要在你家又做饭又带孩子,我还不如回娘家光给我弟做饭呢。”
“孩子是我一个人的啊?”顾秋风低头看一眼她肚子,“你要不想带,这个孩子你也别生了,打了算了。”
李若笹刷一下眼眶通红,一拳锤他胸口。
“顾秋风!你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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