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梦立大功 , 奶团走上人生巅峰 的主角是 沈在在 ,这是一部非常好看的古代言情小说,由作者佚名编写,这本书才思敏捷,思路开阔,做梦立大功,奶团走上人生巅峰的精彩概述是:第1章辽北边境,深夜,采石场。这是哪儿?她又做预知梦了?沈在在环顾四周,搓了搓小胳膊,雪厚三尺,深山荒凉,很是吓人。“你们干什么!干什么?!放开我——”远处传来女人凄厉的尖叫。沈在在听到这个声音,脸色突变。
《做梦立大功,奶团走上人生巅峰》精彩章节试读
第1章
辽北边境,深夜,采石场。
这是哪儿?
她又做预知梦了?
沈在在环顾四周,搓了搓小胳膊,雪厚三尺,深山荒凉,很是吓人。
“你们干什么!干什么?!放开我——”
远处传来女人凄厉的尖叫。
沈在在听到这个声音,脸色突变。
这是娘亲的声音!娘亲有危险!!
“娘亲——”
尽管知道这是梦,沈在在脚下也没慢半分,蹬蹬蹬朝声源跑去。
很快,她就看见两个官差将娘亲按在地上,凶狠地撕开她单薄的囚服!
“你们放开我娘亲!”
沈在在顾不得许多,咬着牙,直冲两个官差跑去,靠着惯性撞得两人趔趄在地。
“兔崽子!你敢坏老子好事!”
啪!离她近的官差,转身狠狠甩了她一巴掌。
他犹不解气,还要扇第二下,沈在在抓住他的手,用力咬下!!
“啊!!!小逆贼!”官差吃痛猛地甩开沈在在。
沈在在脑袋砰地磕在碎石上,登时血肉模糊一片。
沈在在如有实感,痛得晕死过去,耳边的声音却没断。
娘亲急忙上前,将她抱在了怀里。
娘亲气得直抖,厉声质问官差,“我虽流放至此,但我仍是当朝宰相之女!你们敢动我?!”
两个官差大笑,“宰相之女?你夫君定国公勾结康王,犯的是谋逆大罪!”
“你们母女运气好,赶上太后六十寿诞大赦天下,保住一命。但有人可不想你们活着!”
“沈庭谋逆根本就是陷害!”
娘亲急切辩驳,更猜到官差的动机。
“你们到底收了谁的好处?是谁非要我母女二人死不可?”
“此人定是背后陷害我家之人,你们如实相告,翻案后我必当百倍酬谢!”
娘亲临危不乱,威逼利诱,无奈官差不为所动。
寒夜中长刀出鞘声格外刺耳,“想知道就去阎罗殿问吧!”
沈在在惊得直冒冷汗,拼命醒过来。
好不容易睁开双眼,却见一把长刀从娘亲胸口破身而出!
“!!!!娘亲!!”
——沈在在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她大口大口地喘气,整个人都没从娘亲死在眼前的惊愕里回过神。
娘亲......死了?爹爹谋逆?
沈在在闭了闭眼,小脸上满是绝望。
她很少做梦,但只要她做过的梦,都会成真。
时辰、地点、说的话都会与梦中分毫不差。
她曾梦到过哥哥被退亲、爹爹与义伯断绝关系、家里田庄走水......
桩桩件件,都已经应验。
只是那时候,她还说不清楚话,想提醒家人避祸也有心无力。
耳边响起一道温柔悦耳的声音:“在在?怎么了?”
沈在在僵硬地转头。
然后,就看到坐在床边的娴雅贵妇。
“娘亲!”沈在在扑进娘亲温热的怀里,赖着不肯挪开。
孟婉韵无奈一笑,怜爱地摸了摸小奶包炸毛的软发。
“怎么了?做噩梦了?”女儿软乎乎的身体,萦绕着淡淡的甜香,孟婉韵心中稀罕得紧,怎么也抱不够。
沈在在点头,还是接连两个滔天大祸的噩梦。
她还梦到爹爹、哥哥也相继死了。
沈在在心里乱得很,抬头扫视屋内,软榻、纱帐、青釉茶壶、双记荷花酥。
处处干净整洁,茶点常备。
但按梦里的时间,这富贵日子她顶多在享受三月。
三月后从夏到秋,她便会去流放。
那时,爹爹已经喝下御赐的鸩酒含冤而死。
倒霉哥哥会在流放路上死于流匪刀下,到了深冬,她和娘亲更是会被官差所残杀。
支着的窗户外传来“咻咻”的练剑声,沈在在立刻跑下床,跑到窗边。
十五六岁的少年身姿挺拔修长,长剑快如疾风。
是哥哥......
这时房门推开,一道带笑浑厚的声音传进来:“夫人,夫人,你瞧我这袭宝蓝色长袍如何?”
是爹爹......
沈在在眼眶一热,呜的一声,又转头跑回去抱住娘亲。
她要她的哥哥爹爹娘亲都好好活着呜呜呜呜......
沈在在咬住唇瓣,心里暗下决心,她绝不能让梦里的事情发生。
——她要为全家改命!
沈庭不明所以地看向孟婉韵:“夫人,在在这是怎么了?”
“大约是午睡过头了。”孟婉韵笑着摸摸女儿,然后说,“清泉山庄夜间寒凉,你穿身上这套去合适些。”
清泉山庄?!
沈在在立刻不哭,清泉山庄爹爹不能去!
梦里,爹爹也去了康王这个所谓的赏画宴。
三月后,参宴所有人,无一例外,全被认定为参与谋逆,问罪赐死,家人或充奴或流放。
说时迟,那时快,沈在在小身子扑过去,紧紧圈住沈庭。
她瘪着嘴,泪眼汪汪,“爹爹,呜呜,我刚才做了特别特别可怕的梦呜呜,要吃爹爹钓的鱼才能好,呜呜。”
既然去了宴会就是死路一条,那不去宴会不就好了!
今日无论如何,她都要拖住爹爹步伐,不让他去赴宴!
沈在在仰着泪水哗哗的小脸,一眨不眨看着沈庭。
沈庭原本还有些犹豫,晚间的宴会可是有刘其鸿的孤品画作可赏,难得一遇。
但一对上小奶包的眼睛,当即心软。
区区一幅画,与女儿比起来算什么!
沈庭立刻抱起乖女儿,“好好好,爹爹现在就给我们小在在钓鱼鱼熬汤汤,吃了在在长高高就不怕噩梦了。”
孟婉韵无奈地看着这对父女,女儿一耍赖撒娇,比圣旨还管用!
沈在在搂着爹爹的脖子,晃悠着白软的小萝卜腿,脸上挂着自信满满的笑。
爹爹钓鱼,十次有九次半会空杆,每当这时,爹爹就会不信邪,非得钓到天黑才罢休。
天都黑了,爹爹自然不会再去那个什么山庄。
她略施小计,全家人的命就保住啦!
她可真是智谋无双,天纵奇......
哗啦——
胖鲤鱼出水,溅起一大片水花。
沈在在:“?”
第2章
池水很凉。
沈在在的心也很凉。
沈庭喜出望外,提着六斤重的鲤鱼,比捡了六斤金子还高兴:“在在,喜不喜欢?开不开心?”
没......没关系!
她有的是力气和手段,她一定能拦住爹爹!
沈在在暗暗握紧小手,扫视一圈,嘴一瘪,“爹爹,刚才有蜻蜓咬在在,爹爹帮在在捉蜻蜓好不好?”
沈庭微愣,蜻蜓还会咬人?
想来,是他宝太招人稀罕,人见人爱,虫见虫亲,“敢咬爹爹的心头宝!岂有此理!爹爹给你抓来!”
沈在在拿起西瓜冰饮,胸有成竹地慢慢品尝。
家里的蜻蜓都成精了似的,快如清风,根本抓不住。
吸溜、咕咚、吸——
“元宝!看!都抓到了!”
沈在在:“。”
无妨!
小小挫折,怎会难倒她丹雀街一霸!
沈在在咕咚几口喝完西瓜汁,打起十二分精神,“爹爹,我们......”
捉蝴蝶、捉蛐蛐、摘果子、洗马......
她有的是平日里得玩半日的事儿!
然而老天却像是故意跟她作对,竟然事事顺利,府内跑了一圈,只过去半个时辰!
沈在在看着日头高照,表情严肃。
看来,她只能使出最后的狠招了!
沈在在深吸口气,大声道:“爹爹,我想读书!”
沈庭傻眼:“元宝你想做什么?”
“读书!爹爹,我要读书!”
有谁能拒绝自家孩子主动说“读书”二字!
沈庭登时激动得什么都忘了,立即吩咐小厮去备启蒙书。
还让人叫夫人、儿子,一同前去书房,见证这重要时刻!
孟婉韵进屋落座,看眼乖巧的小奶团,觉得哪儿哪儿都不对劲。
随后而来的沈清厌,瞥了眼混世小魔王的妹妹,挑了下眉,散漫随意靠在椅背上,静静看戏。
沈在在则端端正正坐在矮书案前,神情认真,满脸写着“我爱读书。”
沈庭清嗓,“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沈在在跟读:“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女儿开蒙,沈庭格外重视,读完一句,还细细讲解原文何意。
沈在在不管听不听得懂,一律回答听不懂,让爹爹细细说来。
不知不觉,日暮西垂,烛花摇曳。
读了整整半日,沈在在困得眼皮打架,强撑着不睡。
但这会儿,实在有些撑不住了......
天色已晚,想必爹爹不会再去赴宴了。
就算去,也赶不上了......砰!
小脑瓜砸在书桌上,发出沉闷的碰撞声,伴着少年一声轻啧。
沈在在半睡半醒,揉揉脑门,喃喃:“宇......宇宙洪荒......爹爹,我还要读......”
“醒醒,爹去赴宴了。”
沈清厌捏着妹妹软嫩的肉脸,懒洋洋道:“别装了,你又欺负王大人家的小孙子了?想装乖少挨罚?”
“才没有欺负小胖......赴宴?!”
沈在在猛地清醒,脸色唰地一下白了!
爹爹为什么还去赴宴了?!天不是都黑了吗?!
沈在在立刻跳下课桌:“哥哥!快去拦住爹爹!”
沈清厌摁住妹妹的头,“没用的,爹这会儿估计已经出城门了。爹爹爱画成痴,恨不得飞过去赶散场前看。”
沈在在放下心来,“那爹爹,说不定赶不上吧?”
沈清厌只当妹妹又在撒娇要爹要娘,随口道:“不会,明日还有一场,这宴会办两天。”
轰隆——
天色转阴,天边炸起一声巨雷。
沈在在万念俱灰,眼前发黑,恍惚间,她似乎又回到梦里抄家那一晚。
梦里的那一天也是阴天。
乌云厚重,似乎有一场大雨即将来临。
她拿着根超酸糖葫芦,要去分三颗给哥哥,可就在此时,数千黑甲卫突然持刀闯入家中。
不由分说,摁着他们跪地接旨。
“定国公沈庭谋反证据确凿,经三司查明,太子殿下复审,绝无纰漏。”
说完,有位太监端来毒酒递给爹爹,“国公爷,请吧,太子殿下开恩,留您一具全尸。”
而后,沈家天翻地覆。
......不行!
她不能坐以待毙,既然爹爹已经走了拦不住,那她就想别的办法,一定要救下一家人!
但还有什么办法呢?
沈在在拿出自己足足五年的人生阅历,细细捉摸,捕捉到一个关键人物——太子殿下!
既然案子是太子殿下主办,那她还可以去找太子殿下!
沈在在难掩激动:“哥哥!太子殿下!我想见!”
沈清厌一愣,摸上妹妹的额头:“也没发烧啊,怎么突然就开始神志不清了,太子殿下是咱们想见就能见的?”
沈在在看哥哥一眼,小大人似的长叹口气。
倒霉哥哥虽然常常坑算她,但还算靠谱,梦里的事告诉他也无妨,全家的命还能多几分胜算。
沈在在招招小手,示意沈清厌附耳过来。
小屁孩儿煞有介事的模样,好玩有趣,沈清厌配合俯身。
沈在在踮脚,趴到哥哥耳边,小声讲述整件事。
然而,沈清厌什么都听不到。
“小元宝,你敢耍我?不吭声一个劲儿吹气,吹得我耳朵痒。”
!!!她明明说了超多话!
哥哥怎么一句都听不见?!
这时,孟婉韵拿着披风走进来,披在沈在在身上。
沈在在不死心,继续朝娘亲比手画脚,复说起来龙去脉。
孟婉韵神情也毫无变化,还点点她的小鼻子:“又耍什么宝呢?怎么只张嘴不说话?好了,别闹了,该去用晚膳了。”
沈在在又拿起纸笔试图画出来。
可她明明想画的是前世的事情,手却好似不受控制,笔尖落在纸上,变成鬼画符。
“............”
看来,她梦里的事情无法告诉任何人。
也就是说,改变命运,拯救全家这件事,只能靠她自己。
·
沈在在坐进餐桌前的高椅,这个高度正合适她与餐桌齐平。
沈在在戳戳米饭,心不在焉。
娘亲、哥哥不知道预知梦的话,是不会带她去见太子殿下的。
靠她自己怎么才能见到太子殿下?
见到太子殿下后,她要说什么做什么才能让他相信,爹爹没有谋反的意思,根本不是康王的人?
孟婉韵见平日没心没肺的小奶团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奇怪地看向儿子。
沈清厌言简意赅:“她要上天,王大人的小孙子她欺负够了,如今想与太子殿下切磋交流一二。”
孟婉韵:“......”
那确实是要上天。
第3章
吃完饭,孟婉韵抱起想上天的软团子闺女回了房间。
沈在在一整晚都蔫蔫儿的,躺在床上也不似平时缠着娘亲要听话本。
孟婉韵挥着团扇,见女儿闷闷不乐,松口道:“王家的小佑书邀你明日游湖,你可想去?”
王小胖约她出去玩?
估摸又想出招报复她。
沈在在闷闷地翻个身,“我不想去。”
她不似王小胖这般心大,事到临头,还有心思报复别人。
王小胖明明说过,他祖父严命他认真读书,不得贪玩。
因为不日,皇上就要为五皇子、六公主、七皇子选伴读,还任命太子考较功课,选拔人才。
如此大事,他不好好备考,还......等等!
选伴读?
沈在在眼睛猛地一亮,唰地坐起身!
她去参选,岂不是就能见到太子!?
知女莫如母,沈元宝眼珠一转,孟婉韵就猜出她肚子里的小主意。
孟婉韵直截了当,“绝无可能。”
被娘亲看破心思,沈在在噘起小嘴,眼眶顿时泛红,蓄满泪水。
小模样演得可怜又可爱,让人恨不得应下她所有的话。
孟婉韵坚持三息,败下阵来,“只准进宫瞧瞧,不准惹事。”
宫里的赵皇后与谢贵妃,互相争斗多年,背后势力盘根错节,不是好相处的。
只从皇后生的太子殿下,自幼养在贵妃身边,就可见其复杂程度。
孟婉韵怕女儿不知深浅惹了祸,特意强调了凶险。
沈在在听完,瘪瘪嘴,说了句,“娘亲,贵人们的大戏比南曲班子还有趣。”
“嘘!”孟婉韵急忙捂住女儿的小嘴,“这种话可不能乱说,这是冒犯。”
沈在在用力点头:“唔唔唔!”谨言慎行!
孟婉韵笑说,“你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也不愧是沈、孟两家的后辈,骨血里带着无畏明锐。
这种性情,自是应该长成能经得起骤雨疾风的大树。
进宫见识见识也好,沈孟两家护得住她。
沈在在不知娘亲心中万般思虑,她正在愁另一件事。
进宫见到太子后,她该如何证明爹爹忠君爱国,绝不会谋反?
......有了!
沈在在悄悄翻身下床。
夜色浓稠,值夜的小女使们昏昏欲睡。
沈在在放轻脚步,溜进爹爹书房。
灯火不亮,她摸黑靠近,有规律地敲打书架,咔嗒一声,成功打开暗匣,拿出一方——印信!
俗话说得好——破财消灾!
俗话又说得好——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她手里这方印信,娘亲说过,可以调动家中所有钱财。
她把定国公金印送给太子,意思就是用钱买命,以太子殿下的聪慧,定能明白她的意思,然后就放过沈家啦!
回到屋内,沈在在将印收进小包。
日升月落。
再睁眼,懒腰还没伸完,沈在在便被床头厚厚一摞书吓清醒。
她认得这些书,这是爹爹给她备的启蒙书......
戏要演到底,沈在在只得被迫打起精神苦读。
终于,六日过去,清晨,天刚蒙蒙亮,半醒的沈在在坐上了进宫的马车。
沈在在今日穿了宫装,柔暖的嫩黄祥纹袄裙,衬得她俏皮又文雅。
马车缓缓行驶,沈在在昏昏欲睡。
迷迷糊糊间,她又做梦了,这次她梦到一座华丽雅致的宫殿。
宫殿中坐着一位贵妇人,旁人称她为皇后娘娘。
沈在在轻车熟路地找了个角落坐下,根据经验,这是预知梦,是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
皇后柔和含笑的声音响起,“沈在在活泼机灵,与六公主性子互补,本宫很是喜欢,就定她为六公主伴读。”
诶?
居然选了她当六公主的伴读......怎么会选她呢?
她们家跟皇后娘娘也没亲呀。
但当了公主伴读,她就能经常见到太子殿下了!
若是这次送钱财贿赂不了太子殿下,以后她还能想别的办法,那全家活命的概率,就又多了三四成!
好!
车内,孟婉韵看着女儿的小脸,一会儿茫然一会儿喜形于色,轻轻莞尔,真是有趣。
“吁——”
“夫人,小姐,到宫门前了。”
车夫驾马停车,马车剧烈晃动,沈在在被迫从梦中惊醒。
孟婉韵安抚地拍了拍她的小手,牵着她下了车。
抬眼,有位清秀的小太监上前来领着她们进宫。
小太监木着神色,不喜不悲,路上也不说半句话。
直到无人处,孟婉韵递了银子。
他接过掂了掂重量,才低声一句:“夫人小姐来迟了。”
来迟了?沈在在皱眉不解,她们天蒙蒙亮动身,来得还不是最早吗?
孟婉韵也觉得不对劲,想多问几句,小太监却不理人了。
小太监仿佛没接过银子,继续木着脸,领着她们到了高耸的金殿前。
“春宁宫到了,皇后娘娘、贵妃娘娘在等着沈小姐。”
孟婉韵心一紧,“公公,我不能进去吗?”
小太监这次答了,“夫人,皇后娘娘与贵妃娘娘,只想瞧瞧孩子们,夫人去侧殿稍候。”
母女二人偏头看向侧殿,里面坐着五位贵妇人。
沈在在松开孟婉韵的手,反过来安慰她,“娘亲在外面等我,我们回家吃冰酥。”
说完,沈在在规规矩矩迈步,走进殿内。
推门进殿,见到殿内众人,沈在在敏锐察觉气氛不对。
殿内有许多不善的目光盯着她。
沈在在不明所以,先按规矩给五位贵人行礼问安。
从皇后娘娘、贵妃娘娘,行礼到五皇子、六公主、七皇子。
行完礼,却无人叫她起身。
沈在在悄悄抬眼,看向坐在正中的皇后,她身穿靛蓝织金的宫装,端庄贵雅。
与她梦中一模一样。
接着,又不着痕迹地看向皇后身侧,容貌娇媚的谢贵妃。
下一瞬,谢贵妃开口,也是直指她,“姐姐,选伴读这么重要的日子,沈家女都敢晚到,可见是个不守规矩的。”
说着,谢贵妃还上下打量了她一遍,“穿着也不得体稳重。若让她当六公主伴读,恐怕会带坏公主。”
赵贵妃话落,殿内空气陡然滞住。
沈在在侧眼去瞧王小胖,王小胖眼神焦急,透出五个字,你怎么来了?
“......”沈在在收回视线。
王小胖与另外五位公子、小姐,穿着款式、配色相差无几的雅青长袍,比她的裙子,确实要稳重许多。
但沈在在不慌。
贵妃挑刺不想她当公主伴读,但她的梦不会出错,谢贵妃算盘要落空了。
第4章
果不其然,赵皇后淡淡地驳回了谢贵妃的话:“孩子总该活泼些才好,就连太子年幼时,陛下也是不拘着他的,贵妃何必与孩子斤斤计较。在在,起来吧。”
沈在在乖巧起身,站到王小胖身侧。
谢贵妃就轻笑一声,抚了抚云鬓,端的是娇媚夺目,盛气凌人。
“六公主八岁还不能开口说话,皇后娘娘是忘记自己的过错了?三年前若不是皇后您失责,让刺客混进后宫,六公主也不会惊吓过度失语。”
沈在在惊恐,这么跟皇后说话的吗??
赵皇后也被气得闷声咳嗽,脸色骤然苍白:“你放肆!”
“此事陛下早有定论,是刺客狡猾多端,绝非本宫治下不严!”
谢贵妃道:“就算如此,宫中也不能再进来没规矩的人,我是公主母妃,绝不能让她再出事。”
赵皇后盛怒:“本宫是她生母,更不会害她!”
眼看一后一妃剑拔弩张,大殿内众人大气不敢出,一位小太监低头进来:“禀皇后娘娘、贵妃娘娘,北疆传来急报,太子殿下今日不能过来了。”
沈在在原本也在屏气,乍一听这话,睁大了眼——太子殿下不来了?
那她今日不就见不到他了??
沈在在咬住下唇,小心脏不安地跳动。
从那个梦见全家冤死的梦开始,她所有试图改变命运的行动,都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失败,阻止不了爹爹赴宴,又见不到太子殿下。
难道......预知梦是不能改变的?
他们全家最后还是要走到梦里的结局?
沈在在好绝望,好难过,一张小脸皱成包子。
......不对。
等等。
沈在在又突然想到,在那个全家冤死的梦里,她并没有被选为公主伴读,可入宫车上的梦却告诉她,她会成为伴读。
所以梦不是不能改变,只是要找对路子?
沈在在瞬间多云转晴,重新振作。
——她不知道的是,她这边心理活动丰富,脸色变来变去,全被皇后身边的小公主看在眼里。
小公主眨了眨眼,似是不明白,一个人怎么能有这么丰富的表情?
这边,沈在在还在分析,只觉得这个区别于梦境的伴读事件至关重要,飞快转起小脑瓜思考。
皇后娘娘为何非要选她当伴读?
贵妃娘娘又为何就是不想要她?
总不会是没有原因,纯粹因为贵妃要气皇后,所以偏要唱反调吧?
那日娘亲对她说,赵皇后年长谢贵妃十六岁。
谢贵妃没进宫之前,皇后与皇上是少年夫妻,琴瑟和鸣。
但自从谢贵妃因父兄战功,受恩入宫为妃起,便独占帝王恩宠。
更甚至,皇帝还怜惜她多年无子,将赵皇后所出的三皇子——也就是现在的太子殿下,送到贵妃膝下抚养。美其名曰,皇后体弱。
皇后是体弱,但嬷嬷宫女那么多,又不是寻常百姓家,哪里需要皇后事事亲力亲为?根本废不了皇后多少精神,这么将太子送到贵妃身边,可见贵妃盛宠的程度。
也是自此之后,宫内渐渐传出两人不和的消息。
忽然,殿内响起很轻的笑声。
皇后先是一愣,然后快速看向身侧的女儿,“锦月,你是笑了吗?”
六公主锦月没有说话,视线落在沈在在身上不肯挪开。
这太稀奇了。
自从三年前那次刺客闯宫吓到六公主后,六公主平时就总是安安静静不言不语,更不常笑,皇后都快忘了上次听到女儿笑是什么时候。
皇后喉头有些哽咽,嗓音放得温柔:“锦月看着沈家丫头,是不是喜欢她呀?让她陪着你好不好?”
谢贵妃还想再继续阻挠。
但皇后为了女儿,直接一语定夺,“沈在在活泼机灵,与六公主性子互补,就定她为六公主伴读。”
谢贵妃:“姐姐......”
皇后声音加重:“贵妃如果有意见,可到陛下面前分说,为何本宫喜欢,公主喜欢,贵妃你就是不喜欢?”
谢贵妃终究是不情不愿地住了口。
毕竟再拒下去,她就得有拿出手的理由了。
沈在在眼观鼻鼻观心,小小脸上,波澜不惊。
果然。
她被选上伴读了。
预知梦再次应验。
之后,皇后又给两位皇子定了伴读。
是王小胖和工部侍郎马家的小公子。
剩下的三人,自然是落选了,但同样得了文房四宝的赏赐。
赵皇后定下三日后进宫,便让她们出宫回家准备。
·
马车平平稳稳,行驶在回府的路上。
沈在在观察着娘亲脸色,解释自己为何入选。
孟婉韵听完,摸了摸女儿脑袋。
她私心不愿意女儿入宫,虽然女儿机灵,但毕竟才五岁,万一不小心得罪贵人,贵人可不会看她是小孩儿就放过。
自故宫门深似海。
但皇后懿旨,她不愿意也无法。
回到家里,沈庭和沈清厌听说此事后,脸色也同样担忧,但也是同样没办法。
一家人愁云惨淡,唯独沈元宝心情甚好。
进了宫,肯定有机会见到太子殿下,六公主可是太子殿下的亲妹妹,见到他的可能性就更大啦!
至于病弱的皇后,跋扈的贵妃,自闭的公主,在此刻的沈在在看来,都没有睡个饱觉来得重要。
深夜。
沈在在盖上软乎乎的被子,轻轻闭上眼。
没多久,耳边传来嘈杂的声音。
“来人啊!来人啊!!”
??这是又是什么梦??
沈在在赶忙睁开眼。
四周漆黑静谧,夜色中,身穿华服,气度超凡的少年身旁无人,与一个提灯的小太监一起走在宫径上。
突然!
花丛簌簌,黑衣刺客从中跃出,手中长剑直取少年咽喉!
小太监惊慌失措,高呼:“有刺客!快来人啊!保护太子殿下!”
沈在在惊讶,这少年是太子??
太子侧身避开长剑,刺客有备而来,左臂持剑,右臂握刀,这还不算完,他的鞋底还藏着暗器!
沈在在下意识想惊呼,提醒太子避开。
可惜,梦到这里就散了,她又沉沉陷入睡梦。
......
夜色过半,但有人不得安眠。
宫外,暗牢。
与沈在在梦中一模一样的少年出现。
太子祈景宸一袭月色锦袍,缓步走下台阶。
暗牢阴湿,常年不见日光,空气里含着一股难闻的霉味。
是血腥味。
伴着牢内高低起伏的痛苦哀嚎,像极了十八层地狱,而他却走得从容不迫,一直到地牢的深处。
“陈大人,今日可想告诉孤康王藏兵之地?”
少年嗓音温润,悦耳好听,似是真的来看望亲近的伯伯。
而被他询问的那位陈大人,被绳索吊在半空,因为日夜拷打,满身的皮肉破开,宛如一个从血池里捞出来的人。
这一切,都拜眼前看似温润的少年所赐!
“......康......王殿下,是先帝爷,属意的、的太子人选,你们父子篡位......殿下拨乱反正,乃是顺应天理......”
祈景宸笑一声:“怎么还是这套说辞?”
他侧头,示意侍卫五堂将食盒掀开。
食盒里躺着几块玉佩,刻着相同的陈字。
陈大人原本已经奄奄一息,见状,又似回光返照,拼命挣扎:“你、你把她们、把他们怎么了?!你小小年纪,如此心狠手辣,迟早遭报应的!”
第5章
再刚硬的人,也有软肋。
陈大人这个挨过七七四十九道刑罚的“忠臣”,终究还是为了妻女松了口。
祈景宸留下侍卫好好问,自己则离开了暗牢。
这暗牢的气味实在不好闻,殿下是有洁癖的。
回到东宫,沐浴更衣,换上干净的衣物,殿下的脸色好看了点儿,侍卫五堂也拿着陈大人的供状回来了。
祈景宸接过,一目十行看完,挑了一下俊眉:“他没提沈国公?”
陈安河是康王最得力的臂膀之一,他费了好大的工夫才悄声无息抓来暗牢,他竟然也不知道沈国公如何为康王效力?
五堂点头,“属下特意试探了,陈大人的反应不似作假。”
说着说着,五堂也有些烦躁,“沈国公在康王那里,究竟是个什么角色?”
康王密谋造反的宴会他次次都去。
可任他们挖空心思,也找不出他和康王的联系。
祈锦宸收起供状,随意道:“人过留声,雁过留痕,他不可能天衣无缝,继续盯着吧。”
五堂跟在主子身后,忍不住好奇,“主子,万一怎么查,都查不到证据,那要怎么办?”
夜色中,祈锦宸声音温和:“那就算他厉害。”
主子这是在说他们懈怠!
五堂赶忙,“属下定会查到沈国公谋逆铁证!”
......
“——我爹爹不是逆贼!”
沈在在从梦中惊醒。
“元宝,你说什么?”孟婉韵闻声进来,身后还跟着伺候梳洗的女使。
沈在在缓了一会儿才回神,闷闷地摇头,“没什么。”
她就是又做那个被抄家的预知梦了。
孟婉韵也没太在意,抱起沈在在,开始帮她梳洗。
沈在在在心中算着日子。
从她第一次做抄家的梦到现在,已经过去十二天。
虽然离被抄家的日子越来越近,但她今日就要入宫了,马上就能见到太子殿下了!
这次她不仅要送金印贿赂太子殿下,还要美救英雄!
在太子殿下遭遇刺客时,挺身而出,面对救命恩人,太子殿下总不好意思再残暴地斩尽杀绝吧?
沈在在已经在心中策划好了一切,这几日她除了读书,还练习了弹弓的速度准头。
不是她自吹自擂,她的速度准头,可是连爹爹和哥哥都要甘拜下风!
在全家不舍的目光中,沈在在进宫了。
这两日,她每天都陪着六公主祈锦月读书。
公主安安静静无事发生,沈在在苦等的刺客,也迟迟没有出现。
行刺的地方好找,沈在在很快确定是御花园。
但是具体哪天深夜行刺,实在难说。
眨眼间,又到了第三日傍晚。
“唉......”沈在在心里苦。
春宁宫的狗洞都被她钻进钻出撑大了一圈,刺客到底什么时候行动?
听沈在在唉声叹气,祈锦月放下毛笔歪头看她,然后挥退宫人。
等宫人退出去,祈锦月神神秘秘,拉着小伴读的手手走进寝殿。
沈在在不明所以:“公主,怎么了?”
祈锦月平时不说话,兀自从床底下拽出一个小木箱。
沈在在:“?”
祈锦月打开木箱,从里面拿出一只木头做的鸟,她不知道捣鼓了哪里,木鸟竟然飞了起来!
沈在在小嘴张成圆形,“公主,你有这——么——威风的玩具,你每天还在发愁什么呢?这是谁给你做的啊?”
见她喜欢,祈锦月直接将木箱推到她眼前。
沈在在立刻翻了翻,只见里面还藏着木鲤鱼、木狸奴,还有一把弹弓!
弹弓上面有三处齿轮,沈在在知道这是机关,有机关的弹弓她从未见过,她迫不及待想试试:“公主公主,这个怎么玩?”
祈锦月便操作给她看,先是拿起木球,然后像拉寻常弹弓那般拉开皮筋,齿轮转动起来。
手一送,木球咻——地飞出,将远处桌上的点心砸了个稀巴烂。
沈在在:“哇——!!”
比一般弹弓杀伤力更大!!
祈锦月看得出沈在在是真喜欢,总是黯淡无光的眼眸亮了一下。
她没想到,会有人这么喜欢这些东西。
母后和嬷嬷都不准她玩的。
沈在在只觉得有了这玩意儿,她救下太子殿下的胜算又增加了!
怀抱着成为太子殿下救命恩人的渴望,沈在在抱住六公主的小大腿:“公主~好公主~能借我玩两天吗?”
祈锦月毫不犹豫点头,直接给她。
沈在在一把抱住她,“姐!亲姐!你比我亲哥还亲!”
软乎乎的身体扑进怀中,祈锦月呆住,突然很想开口说些什么......
但最后,她只是轻轻将沈在在推开。
沈在在并不在意,有了这个弹弓,沈在在半夜爬狗洞都比往日快。
今日踏进御花园,沈在在敏锐地察觉有点不对。
这种不对是熟悉感,就好像她经历过一遍这样的事,她瞬间明白——来了!
刺客来了!
沈在在立刻躲进草丛!
这个地方她千挑万选,既不会被察觉,还能最快出手救下太子。
沈在在小手抓紧弹弓,屏气凝神。
不多时,太子与小太监出现。
静谧的御花园,一瞬间动了起来!
刺客从花丛跃出,小太监尖叫:“来人啊!来人啊!有刺客!”
沈在在弹弓出手,啪啪啪!!
石子不断打出,精准打中刺客,刺客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身上被打得疼痛难忍,龇牙咧嘴转身盯住沈在在!
“!!!”沈在在第一次直面这种嗜血的眼神,吓得一僵。
刺客大概是被激怒了,直接朝沈在在扑过来,他要杀了她!
沈在在手忙脚乱掏出石子,但刺客已经来到眼前,她睁大眼睛,满脑子都是完了完了完了!!
利刃当空劈下,沈在在一瞬间想起梦里娘亲被一刀捅死的画面——不行!!她要救娘亲!!
她对着刺客拉开弹弓——噗!
刺客被打中面部,摔在地上,而御林军也已经赶来,眼看刺杀失败,刺客当场就要咬舌自尽。
但没成功。
被赶来的五堂卸了下巴。
沈在在飞快钻出草丛,激动地同手同脚,晕晕乎乎。
她、她成功了!!!
她对太子有救命之恩了!!
她冲到太子面前,指着自己:“太子殿下,是我,是我救了你,是我!我是沈在在,沈国公家的沈在在!!”
太子看着这个一蹦一跳的小孩儿,温声细语:“孤认得你。沈在在赏黄金百两、锦缎十匹......”
还有赏赐?!太子殿下也太好了吧!
沈在在连忙就想说,她不要这些,她想要全家的命。
但在她开口之前,好人太子殿下话锋突转,“......棺材也用金丝楠木的,毕竟,费心费力给孤演了出好戏。”
说完,他垂眸看向沈在在,笑得温润无害。
沈在在笑容僵在脸上。
什、什么情况?
第6章
沈在在猫脸懵圈,乌黑的眼珠呆呆看着太子。
什、什么??
祈景宸勾着嘴角:“为何半夜出现在御花园?为何手里还拿着改造过的弹弓?为何能与刺客同时动作?为何面对刺客不慌不忙?孤赏你棺材,冤枉你了?”
!!他居然怀疑她跟刺客是一伙的!
沈在在马上跳起来,但她那小短腿就算跳起来也没眼前的少年一双腿高。
“才、才不是!我的桃桃发簪掉了!那是我娘亲亲手给我做的!我记得是掉在御花园,所以才来御花园找。弹弓是......我哥哥给我的!”
想到六公主藏在床底可能不想让人知道的木箱,沈在在撒了个小谎,反正太子不会为了这种小事去问哥哥。
祈景宸听着:“哦,这样啊。”
“嗯嗯!就是这样!”沈在在猛猛点头,力度越大,她说的话越可信!
可祈景宸明明笑得越来越温柔,沈在在心里却越来越打颤。
难、难怪大家说太子殿下阴晴不定,喜怒难辨,最好不要招惹......呜呜,沈在在想哭了,怎么屡战屡败啊。
她刚才差点就死在那个刺客刀下,他没看到吗?
她几乎是拼命救的他,就算她是别有所图,但她确确实实是他的救命恩人。
天底下,谁不是对救命恩人感恩戴德的?
怎么会有人倒反天罡,想杀救命恩人?
委屈涌上心头,沈在在金豆豆不停地掉,她抬起肉手抹泪,顺便偷瞧眼太子。
见太子还在看她,沈在在抽噎着嘟嘟囔囔,“娘亲~爹爹~哥哥~在在要被冤死了呜呜呜,在在冒着生命危险救了太子殿下,可殿下觉得在在跟刺客是一伙儿的,要杀了在在呜呜!在在只有五岁,五——岁——啊——怎么跟刺客串通一气呢呜呜呜......”
祈景宸垂眼,看着她。
正常自然没人怀疑五岁的孩子行刺,但眼前的胖汤圆儿出现得太巧。
而且,她还是沈国公家的孩子,很难不惹人怀疑。
见祈景宸不为所动,沈在在扯开嗓子,哭得更大声。
哭声震天响,饶是祈景宸都忍无可忍,“别哭了,再哭先送你去牢里受刑。”
沈在在一顿,接着哭得更!大!声!了:“如果受刑能证明我的清白,那殿下快点送我去吧!”
祈景宸:“......”
“殿下,六公主来了。”五堂突然道。
沈在在一边哭一边回头,果真见到祈锦月朝她跑来。
想到赵皇后说过,祈锦月是因为刺客被吓到失语,沈在在下意识侧过身体,挡住身后的刺客。
祈景宸看她一眼,眼底意味不明。
夜色昏暗,祈锦月没注意沈在在身后的人,她拉住沈在在的手,仰头直勾勾地看着太子哥哥。
两人明显是从春宁宫偷跑出来的,宫人察觉会追来。
此事不宜闹得太大,祈锦宸最后看了沈在在一眼,暂且放她随六公主离开。
反正她就在宫里,他想问想审想查,方便的是,眼下重要的是——
祈景宸走到那个昏厥的刺客面前,一句话:“带去地牢。”
·
急匆匆跑回春宁宫,沈在在一屁股坐在地上,三魂七魄还没归位。
祈锦月拿起纸笔,写道——别怪太子哥哥。
窗外人影晃动,是巡夜的宫人。
沈在在嘘声,拿起笔写——谢公主救我小命!
祈锦月rua了rua她的脸,烧掉纸,拉着她去睡觉。
沈在在盯着烛影晃动的帷幔,深深叹口气,也不知道,太子到底有没有信她的话。
太子真不愧是能要她们全家命的人,阴晴难测,捉摸不定。
下次行事,她不能再像今天这般草率,弄巧成拙差点把自己搭进去。
清晨迷迷糊糊睡醒,又到了上课的时辰。
去崇文斋的路上,沈在在无意听到宫女说话,“干活仔细小心些,太子殿下昨夜遇刺,刺客居然是御林军,陛下震怒,御林军副统领失责,连夜被革职了,贵妃娘娘在宫里发了好大的脾气......”
沈在在小脑瓜顿时清醒,飞快转动!
怪不得刺客能轻易混入宫中,原来本身就是御林军的人。
啊......太子昨晚遇到刺客那么处变不惊,该不会是早就知道吧?
他是故意纵容刺客动手?好顺理成章换掉御林军副统领?
沈在在咬指甲,这件事该不会跟康王谋逆有关吧?
就是因为太子早早布防,康王谋逆才会失败。
......才会连累他们全家也被清算。
沈在在垂头丧气。
太子心思如此缜密,怎么才能跟他搞好关系,她的金印什么时候能送出去?
沈在在愁,但有人比沈在在更愁。
康王一宿没睡,就等着宫里传来捷报。
万万没想到,传来的竟然是太子没死,反而是他的党羽——御林军副统领,被换掉了!!
他气得直喘粗气,书房里的东西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废物!你们都是废物!一个毛头小子都杀不了!”
他的心腹侍卫颤巍巍跪在碎瓷片上,“王爷息怒,属下办事不力,请王爷降罪。”
“降罪!降罪!降罪!”祈承泽抄起烛台就要砸向侍卫肩膀,但脑海突然冒出一人的千叮万嘱。
他强忍怒火收起烛台,挥手让侍卫起来,“跪就跪,跪在瓷片上做什么?本王再给你一次机会,让祈景宸死!”
侍卫埋首请罪,“经副统领安进宫的暗桩,全被太子拔了。”
康王不可置信:“本王三年心血,一夜之间全毁了?”
侍卫点头称是,康王眼中刹那闪过恐慌。
没了宫中暗桩,她会生气的。
他本是心疼她,看她为了除掉太子夜不能寐,人也越来越憔悴,他想让她开心些,这才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下令刺杀太子。
反正就是个毛头小子,能有多难杀?
谁想祈景宸平日不显山露水,但实则心机深沉,害他误判被反将一军!
康王重重捶了一下桌子,咬牙说:“去,吩咐人办赏酒宴,召集人议事。”
祈景宸必须死,死得越早越好。
为那个人开心,更为他将来谋得皇位后,小兔崽子再生事端,成他心腹大患。
这一次,他定会细细谋划,让祈景宸死无葬身之地!
第7章
东宫,落白书苑。
落白书苑草木四季常青,味道清雅,是陛下特命人修建,让太子用来处理政务。
听说祈景宸昨夜遇刺,赵皇后和谢贵妃都遣人送来清淡温补的小食。
两拨人走完,五堂看向祈锦宸,“殿下?”
祈景宸放下奏折,看眼两份小食,平淡道:“撤下去。”
听不出亲疏远近,五堂挥手让人撤走。
接着禀报,“属下连夜审了刺客,他咬死不认识康王,也不知道沈在在为什么出现。依属下看,这应该是死士,父母妻儿的身家性命在康王手里,宁死也不敢吐出一个字。”
祈景宸屈指敲桌,思忖良久,“走,去崇文斋看看。”
崇文斋就是公主皇子平日上课的地方。
祈景宸到时,刚好听见五皇子惊喊:“蛇!有蛇!小六快跑!”
一条小黑蛇从草丛窜出,距离五公主仅三步之遥!
人对蛇,有天然的恐惧,五皇子已经吓得脸发白。
五堂下意识要动手,太子却抬手制止。
因为沈在在也在那儿。
她一把拉住祈锦月不让她动,小脸上露出不符合年纪的冷静:“公主别怕,我们不动蛇就不会咬人。”
蛇在原地嘶嘶地吐着红信子。
她低声:“只是普通的草蛇,我们不动,待会儿它会自己爬走的。”
五皇子着急地看着不动的两人,“沈在在你干什么?!快带着小六跑,小六被蛇咬了你担待得起吗!”
“笨蛋,遇到蛇不能跑的。”沈在在不动,祈锦月信她,也不动。
果然,没一会儿蛇悠悠爬走了。
但很快它落入武夫子和内卫的手中。
祈景宸看完全程:“......”
五堂佩服:“沈在在一个女娃娃,比五皇子殿下还小两三岁呢,胆子居然这么大,不愧是武将之后......难怪昨晚看到刺客能临危不惧。殿下,咱们会不会是误会她了?”
爹有问题,不代表女儿有问题,对吧?
祈景宸没说什么。
有惊无险的沈在在拉着祈锦月走,她今日可以出宫回家,心情正雀跃呢。
结果一转弯,就撞上祈景宸站在那儿看她,心嗖地提到嗓子眼!
沈在在下意识想跑,但太子已经走到她面前,“你还会认蛇?谁教的?”
怎么又是来试探她!!
沈在在憋憋屈屈,老老实实:“哥哥。”
“又是哥哥?”祈景宸双眸微垂,睨着沈在在。
沈在在立刻指着自己头上的桃桃发簪,“这就是我昨晚丢的发簪,御花园的宫女姐姐帮我找到的,殿下不信可以去问。”
祈景宸顺着她的小胳膊去看,便看见她头上毛绒圆润的绒花发簪,深层有些泥土留下的痕迹。
可,“就不可能是你自己扔下的?”
沈在在瘪嘴:“殿下已经认定我是坏人,那无论我说什么做什么您都觉得我可疑,这样的话,您还是把我抓去大牢吧!”
祈锦月见状,又护在沈在在面前。
这时,陛下宫里的太监行色匆匆而来,“殿下,圣上急召。”
算她走运。祈景宸没理沈在在了,转身往太正殿而走。
沈在在狠狠松了一口气。
祈锦月示意她赶紧回家。
沈在在连连道谢,背着小挎包哒哒往宫门口跑。
不是她不想攻略太子救全家,而是她现在没有很好的办法。
她得先活着才能救全家!
沈在在边跑边摩挲着包里的金印。
这金印,她还是暂时放回书房吧。
她送金印,太子殿下只会怀疑她居心叵测,赏她棺材板!
“元宝!元宝这里!”
沈在在闻声抬头,看到爹爹冲自己招手,这才发现已经出了宫门。
爹爹后面马车旁,还站着面带笑意的娘亲、好似不耐烦的哥哥。
沈在在眼尖看到哥哥手里提着她爱吃的果脯、桃花酥、梅酱饮子。
“爹爹!娘亲!哥哥!”沈在在暂时忘记烦恼,像个小炮弹似的冲下沈庭怀里。
“哎哟!又重了!爹爹量量长多高了?”沈庭一把将她抱进马车。
“长到两米八啦!”沈在在含着哥哥递给的果脯,超大声!
沈清厌狠狠揉把她的头,“你当自己是竹子精呢?”
“沈清厌!”沈在在咬牙切齿,小拳头邦邦两拳。
打完还恶人先告状,“娘亲!你看他!又欺负我!”
一家人坐在马车里说说笑笑,忽而,沈在在注意到街上此起彼伏的诵经声。
沈在在探身掀开车帘,有几拨成群结队的百姓,往同一方向走。
人人手里提着篮子,有的放着供果,有的是自己做的素饭。
“娘亲,她们是去做什么?”沈在在呆头呆脑。
孟婉韵也不知,刚才还没这些人。
沈在在拦住位头发花白的妇人,“阿婆,你们是去哪儿呀?”
老妇人忙着赶路,见马车里钻出的娃娃讨喜,才驻足答道:“福慧师太圆寂了,老婆子赶着去上香送她一程。”
圆寂?说书先生提过,圆寂就是佛门弟子去世。
拿过最爱吃的荷花酥递给老妇人,沈在在软声,“阿婆慢点,劳烦阿婆帮我也尽一份心意。”
“好好好,福慧师太会保佑小施主的。”老妇人笑着接过,继续往灵华寺走。
坐回马车,沈在在见孟婉韵神情惋惜,“我小时候发热惊厥,多亏福慧师太在京,才保住一命。夫君,明日我们也去上炷香吧。”
“嗯,我们一起去。”沈庭不信神佛,念佛诵经,不如本事在身。
但福慧师太是值得敬重的长辈。
她十几岁参悟佛法,长秋寺落发出家,师父传授医术,二十岁学有所成下山。
她心怀苍生,一边讲授佛法劝人向善,一边救治穷苦百姓,几十年间踏遍万里山川,各地都有她的事迹。
游历几十年后,八十岁高龄才来到京城,进了灵华寺。
沈在在沈清厌听完,也说明日跟着去上香。
沈清厌又问道:“福慧师太德高望重,儿子之前为何从未听过?”
孟婉韵道:“你们猜猜福慧师太高寿。”
大越最高寿的老人约莫是九十二岁离世。
但既然娘亲让猜,肯定会超出常理。
“一百岁?”
孟婉韵微笑摇头。
沈在在大胆道:“一百二十岁?”
孟婉韵还是摇头,不再卖关子:“一百三十九岁。”
沈在在沈清厌双脸震惊。
沈在在突然想到:“我出宫时,太子殿下急匆匆被叫走议事了,会不会也和福慧师太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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