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男夺我凤位?重生后我携死对头踹他下皇位》由著名作者佚名精心创造,小说主角是 纪兰卿 、 谢云濯 ,小说内容非常好,辞藻华美,文笔极佳,大力推荐。《渣男夺我凤位?重生后我携死对头踹他下皇位》完整版小说精彩概述:第1章“姐姐,这太子妃的位置,总归要让出来了吧?”纪兰卿被两个奴仆反扣着双臂,强迫她跪在地上。她艰难地抬起头,一双凤眼不甘心地盯着眼前的女人。今日本该是她加冕凤冠的日子,她一早便精心梳洗打扮,等一封圣旨。没想到等来的却是一道赐死的密旨。
《渣男夺我凤位?重生后我携死对头踹他下皇位》精彩章节试读
第1章
“姐姐,这太子妃的位置,总归要让出来了吧?”
纪兰卿被两个奴仆反扣着双臂,强迫她跪在地上。
她艰难地抬起头,一双凤眼不甘心地盯着眼前的女人。
今日本该是她加冕凤冠的日子,她一早便精心梳洗打扮,等一封圣旨。
没想到等来的却是一道赐死的密旨。
纪兰卿想不明白,她为妃十载,替谢之璘苦心经营,甚至带着她背后的整个纪家祝他孤注一掷,怎么就落得如今这个下场。
她定要去讨个说法。
没有见到李之璘之前,这些人说的话,她一个字都不会信。
定是有人从中作梗。
纪兰卿奋力挣扎,想要挣脱身后婢女的禁锢。
奈何她一个普通弱女子,根本抵不过两个做惯了粗活的奴婢。
“大胆,我身为太子妃,你们以下犯上,还不知错?”
纪兰卿愤怒开口道。
柳玉莺嗤笑一声,看着徒劳挣扎的纪兰卿,觉得甚是好笑。
往日里都是她日日向纪兰卿请安,如今也终于是扬眉吐气了。
她伸出纤纤细指,轻抬纪兰卿的下巴:“纪兰卿,你还在做你当皇后的春秋大梦吗?”
她逼近纪兰卿的脸庞,两个人近到甚至可以互相感受到彼此的气息。
“你已经是弃子了。”
“你们整个纪家,都是弃子了!”
柳玉莺将纪兰卿的脸用力地掰向了一边。
柳玉莺玩弄着自己的手指,看向纪兰卿的眼神里充满了怜悯。
“反正你都要死了,我也不妨让你死个明白。”
她将一盒脂粉甩到了纪兰卿面前。
脂粉落在地上,撒了满地的绯红,纪兰卿的脸色却在霎那间变得煞白。
她颤颤微微地捡起脂粉盒,眼里满是哀痛。
“五年前,正是此物害得你堕胎失子。”
“柳玉莺,我待你如同亲生姐妹,你好狠的心。”
纪兰卿字字哀切。
“呵,好姐姐,你未免过于天真,你好好想想呢,这脂粉,是谁人赠与你的?”
纪兰卿愣在原地,脑海里浮现出她的夫君,如今的天子李之璘的身影。
那日他说这是西域来的稀罕异香胭脂,唯她与先皇后特有。
这样的偏爱十年如一日,未曾想香虽是好香,里头装着的竟是毒药。
她这十年的真心相待又算什么呢?
“噢对了,当年你那祖母最是看我不顺眼,处处刁难我,幸好有之璘撑腰,暗地里解决了那个老太婆。”
纪兰卿又是当头一棒。她记得自己最爱的祖母去世后,她日日茶不思饭不想,李之璘便日日夜夜守在自己身畔。
这般的深情,都是他装出来的吗?他图什么呢?
纪兰卿情绪冷静了一些,睁着一双通红的美眸盯着柳玉莺:“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信,我要见圣上,你们放开我!”
“啪。”
一个响亮的巴掌扇在了纪兰卿脸上。
柳玉莺二话不说,掰住了纪兰卿的嘴巴。
“把毒药拿来。纪兰卿,你认命吧!这就是你的命!”
“什么姐妹情深,不过都是我装出来哄骗你的,你这个傻子,你居然还信了。”
“你的婢女,你的祖母,你的身边所有亲近的人,都是李之璘杀的,你还有什么幻想呢?”
“你应该感激我,感激我让你做个明白鬼。”
她忽然摁住了纪兰卿的头顶。
“给我跪下磕三个响头,我让你走得体面些!”
纪兰卿咬着牙,怒目圆瞪。
“柳玉莺,你疯了吗?你竟敢以下犯上!”
见摁不动纪兰卿的头颅,柳玉莺收回了手,冷冷吩咐道:“给我把她的衣服扒了。”
纪兰卿身后的两个婢女得令便开始扯她身上的衣服。
趁着身上的两双手离开了自己身体,纪兰卿挣开了束缚。
她一巴掌扇到了柳玉莺脸上。
柳玉莺一个蹑趄,摔倒在了地上。
“你!你们还不快抓住她!”柳玉莺尖叫着吼道。
“柳玉莺,我纪兰卿有仇向来都是当场就报,你这般对我,我定要你陪葬!”
纪兰卿一把扯下自己头上的簪子,挥舞着簪子就往摔得动弹不得的柳玉莺脖子上扎去。
柳玉莺的尖叫声中混杂着一声破空而出的箭啸声。
纪兰卿闷哼一声,拿着簪子的手血淋淋地垂在了身侧。
那根利箭贯穿了她的手腕,也贯穿了她的心。
射箭之人站在门外,看向她的眼神绝情又冷漠。
纪兰卿浑身的劲忽然就泄了下去。
只一个眼神,她好像就已经明白了,所有问题的答案。
柳玉莺哭唧唧地爬到李之璘腿边,拽着李之璘的衣袖,十分楚楚可怜:“皇上,妾身肚子里的孩子......”
李之璘将手中的弓弩放下,温柔地扶起了柳玉莺,神色紧张:“去将太医请来。”
他抬起头看向纪兰卿时,眼神里却满是怒火与恨意。
“还不快处死这个贱人,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纪兰卿捂着自己流血的手腕,想说些什么,却觉得力不从心。
他连一个眼神都不舍得给她,他也会心虚吗?
夫妻十载,一朝登基,便杀了她这个结发妻子。
哈哈哈哈。
纪兰卿凄惨地笑出了声。
她鲜血淋淋的右手上还插着一支箭羽,然而她却像感觉不到疼痛一样,捡起了地上掉落的簪子,抵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死在你们手里,我嫌脏。”
“李之璘,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你们欠我的,我要一一地讨回来!”
或许是怨气太重,她自杀后迟迟入不了轮回。
她以为化身厉鬼便能为所欲为,冲着便想去报复李之璘,却被一道无形的力量挡在皇宫外。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李之璘为了泄愤,将她一块块尸骨扔在了皇城外,头骨被锁进了冰冷的地窖。
只能眼睁睁看着柳玉莺挺着肚子踩在她的尸骨上,咒她尸骨被万人践踏,咒她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只能日日夜夜飘荡在皇城上空,看着渣男贱女混得风生水起。
这比活着还要折磨她的心智。
她死后的第七日,忽见皇城外千里铁骑卷起滚滚黄沙,直奔皇宫而来。
为首的将军面容冷峻,眉间似乎是凝了一层霜,看着甚为吓人。
纪兰卿眯着眼,有些心虚。
此人乃开国大将军谢云濯,他一生戎马无数,立下赫赫战功。
至于心虚,是乃她还活着的时候,便与帝王密谋,谢云濯手中兵权极大,日后定为隐患,必要除之而后快,以保他的帝位稳固。
于是她与新帝一起策划了这场鸿门宴。
她活着的时候为了李之璘的帝位,干了不少坏事,如今死了,看着眼前坚毅的将军,那股后悔劲就上来了。
她已经很久没见过谢云濯了。
在她的记忆里,谢云濯还是那个柔弱的翩翩少公子。
而不是眼前满是杀戮之气的谢将军。
年幼时她拒了与他的婚约,还当众侮辱他,转身就攀附上了彼时的四皇子李之璘。
他应当是恨她的。
可下一秒,谢云濯的行为令纪兰卿心神巨震。
他身着铠甲手执银枪,翻身下马,沿着皇宫北门,一步步,一块块,捡起了她的尸骨。
纪兰卿眼神哀伤,她万万没想到,最后来给自己收敛尸骨的,竟是自己年少时最看不起的少年郎。
这是一场鸿门宴。
只要他踏进了皇宫的门,便再也出不来了。
纪兰卿感到锥心的悔痛。
然而她连自己的命数都改不了,更救不了此刻的谢云濯。
鲜血洒满了玄武门。
纪兰卿悔恨地闭上了双眼,整个魂魄都支撑不住地开始颤抖。
第2章
再次睁眼时,纪兰卿发现身下摇摇晃晃,环顾四周,明白了自己身处一艘船上。
她揉了揉眉头,低头看着自己还未发育成熟的身体,粉红石榴裙,脑子里一时之间飘过很多思绪。
李之璘和柳玉莺恶毒的面庞在自己脑海中挥散不去。
她不是死了吗?
等等,船上?
纪兰卿小跑到窗口,拉开窗往外看了一眼。
此时船已行至河中央,河的两岸张灯结彩,花团锦簇,挤满了凑热闹的人。
她想起来了,这是景宁十八年三月初的花灯节。
为了嫁给四皇子李之璘,她趁游会的花船未离岸之时钻进了四皇子的厢房里。
纪兰卿暗自咒骂,前世的自己怎么这么作贱自己,赶着给人送人头。
但这次不一样了,前世欠下的债,这次她都要讨回来。
他爱江山,她便抢他的江山。
他爱表妹,她便亲手将表妹送给他。
她也要让他尝尝钻心蚀骨之痛。
她与李之璘之间,有着血海深仇。
船已离岸,纪兰卿坐在桌子旁,冷静思考了一下自己的出路。
外面烟花声阵阵,好不热闹,可是纪兰卿知道,前世李之璘便是在烟花声停的时候醉醺醺地进了厢房。
纪兰卿看着桌子上的花瓶,计上心头。
干脆直接趁他不醒人事的时候将他砸晕?
想到李之璘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高大身躯,纪兰卿摇了摇头。
不行,她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到时候人没砸晕,自己还要背上谋害皇子的罪名,说不定直接喜提重生体验券了。
她今生定要好好活着,让前世伤害自己的人都得到应有的报应。
还有一件重要的事,那就是她要报恩。
想到前世谢云濯的死,纪兰卿忍不住红了眼眶。
直到谢云濯身死那一刻,她才知道,警惕聪明如他,若不是为了她最后的那块头骨,他断不会回城,更不会入宫。
只是李之璘言而无信,取了谢云濯的性命,直接将纪兰卿的尸骨和谢云濯的尸身扔进了他养的狼狗群中。
李之璘惯会假意惜惜,她知难逃一死,求着他放过纪家,他满口应下。
等纪兰卿饮下毒酒,李之璘转身便屠了纪家满门。
她与纪家并无深厚情分,为妃十载,她与纪家也不过是相互利用,互相成就。
但纪家终究是因自己而灭,纪府的人心眼再坏,也罪不至死。
门外传来皇子们的交谈声,纪兰卿回过神来,抹干净眼里的泪水,眼神里已经是一片决绝。
她不会水,但如今情势紧迫,逃生要紧。
女子名声为大,今日她若是在四皇子的厢房中出现,她今生,也再无自由可言了。
转身准备跳窗时,纪兰卿目光又注意到了桌上的花瓶。
她没有犹豫,动作迅速地将瓶中的水倒进了床上的棉被里。
又借着窗外响亮的一声烟花炮响,摔碎了花瓶,将花瓶碎片尽数塞进了被褥里。
随着末尾的烟花炮竹声,纪兰卿打开窗户纵身一跃,跳进了河里。
三月的河水依然刺骨,纪兰卿屏住呼吸,脑海里浮现出幼时的自己和谢云濯。
谢云濯年幼时便体弱多病,平日里书卷不离手,在纪兰卿眼里,谢云濯活脱脱就是个书呆子。
那日他手捧一本杂书,嘴里振振有词:“卿卿,你瞧这水,咳咳,并没有什么可怕的。”
“古人云,‘游者以足蹶,以手柿’,你快来试试,我们克服恐惧。咳......咳咳。”
那时纪兰卿因溺水怕水,并不想理会谢云濯的教学。
重活一世,她早就克服了对水的恐惧,但仍然是不会游水。
她回忆着记忆里的只言片语,不断调动自己的双手双脚,调整自己的呼吸。
没想到竟真让她抓住了要领,让她不至于溺水而亡。
岸上,一双阴鸷的眼神一直紧紧地盯着皇子们登上的花船。
直到那船边扑起翻腾的水花,谢云濯的眼神划过一丝慌乱。
他情急,整个人冲到围栏旁,俨然一副准备跳进水里的模样。
谢云濯身后的侍卫莫琴急忙拉住了自家公子。
谢云濯因为情绪激动,引发了咳喘,一只苍白的手死死攥着栏杆,另一只手放在嘴边,猛烈咳嗽起来。
“咳......咳咳,快,快去救人。”
谢云濯一手将莫琴扯过来,一手指了指水里的位置。
莫琴很快将人捞了起来。
谢云濯看着浑身湿透但意识尚且清醒、身体并无大碍的纪兰卿站在自己面前后,一改之前的紧张,脸色又冷又臭。
“路过见有人落水,没想到竟是你。”
一脸嫌弃,仿佛救上来了什么晦气的东西。
纪兰卿整个脑子还是懵的,她在水里虽不至于呛到,但也学不会如何游到岸边,正想不到对策时,竟有人从天而降,救了自己。
在纪兰卿记忆里,年少时的谢云濯尽管一副病秧子的模样,人却是始终温和有礼的。
仔细想来,前世谢云濯的性格变得古怪、捉摸不透的时机,正是她对着四皇子死缠烂打、非嫁不可的时候。
所以即使谢云濯脸色难看,她也依然感到惊喜。
重活一世,她最想见的人就是谢云濯。
唯有此人,愿意为她付出性命。
前世她听信谗言,错负了他的真心,落得个凄惨下场。
她只想在今生保这位青梅竹马的将军一生无虞。
纪兰卿的动作比她的脑子反应还快,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抱上了谢云濯。
她浑身湿透,满身寒气,惹得谢云濯咳嗽不止。
感受到谢云濯的动静,纪兰卿才真真切切感觉到,自己是真的活了过来。
她本以为谢云濯会恼羞成怒的推开自己,毕竟这两年里她没少欺辱谢云濯。
想到前世自己做过的荒唐事,纪兰卿心里难免还有些心虚。
那日她自四皇子房中与四皇子同出,谢云濯像疯子一样跑上来抓住了自己的手腕。
那时的她已然认为自己是王妃,狠狠甩开了手,狠狠扇了谢云濯一巴掌。
“谢云濯,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你就是个废物!你滚吧,不要再出现在我的眼前!”
后来他确实是再也没有出现在纪兰卿的面前,就连谢云濯这个名字,她也只能从别人口中听见。
男人的怀抱温热,因咳嗽带起胸腔一阵起伏,纪兰卿下意识用手掌抚上了谢云濯的胸口。
“对不起,我对不起你。”
纪兰卿红着眼眶放开谢云濯,眼里已经是蓄满了泪水。
前世是她害死了谢云濯,她觉得就算是魂飞魄散也难以抵消自己的罪孽。
可好在上天垂怜,给了她重来的机会。
本来端着的谢云濯被她的一通哭泣给搅乱了。
少女手掌冰凉的温度残留在胸腔,惹得谢云濯内心惊疑不定。
她躲了自己两年,今夜怎的又换了性子?
谢云濯眼底眸色晦暗不明,脸上挂着一层厚厚的寒霜。
他知道纪兰卿为了嫁给四皇子不择手段,可没想到如此不顾名声的下三滥手段都被她整出来了。
跟他幼时认识的纪兰卿简直不像是同一个人。
此次他监视着纪兰卿的一举一动,不过是想最后让自己死心。
可他没有想到,千钧一发之际,她居然跳窗了?
她计谋就将得逞,她那么怕水,她怎么就跳河了呢?
她还如此楚楚可怜的抱着自己!
谢云濯想不通,只能反复回想纪兰卿这些年里做的糊涂事来掩盖内心的那一份雀跃。
“你浑身湿透了,我送你回纪府。”
谢云濯将纪兰卿带上了自己随行的马车中。
纪兰卿不语,只是默默抹着眼泪。
谢云濯心烦意乱,深吸了一口气,从衣袖里掏出一方手帕,递给了纪兰卿:“别哭了。”
语气生硬,不知道是在掩盖些什么。
纪兰卿接过手帕,捏着帕角慢慢揩拭眼泪,一边还不忘偷偷观察谢云濯。
从她鬼迷心窍迷上四皇子后,她已经很久没有正眼瞧过谢云濯了。
谢云濯大她三岁,还不到弱冠之年。
他比小时候更硬朗帅气了,幼年时大人常说他精致得像一个女娃娃,随着年岁渐长,男性气概中和了他阴柔的长相。
由于常年服药,他的脸呈现一股病态的白,更衬得那几缕头发黑如墨。
“婉婉......”
纪兰卿忽略谢云濯的冷淡,试探性地开口。
如她所料,男人白皙的脸颊上浮起一抹浅红,他恼羞成怒:“纪兰卿,你是要当四王妃的人,上了我的马车就安分点。”
听见谢云濯的话,纪兰卿张嘴想解释什么,但又不知从何说起。
这两年里有李之璘的地方就有她。
她缠着李之璘的事人尽皆知。
如今一夜之间她说她已经不喜欢李之璘了,想来很难有说服力。
“三哥。”
纪兰卿换了个称呼。
话音一落,车厢里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
小时候纪兰卿最爱跟在谢云濯身后,一口一个甜甜的三哥;稍大点的时候她就缠着谢云濯喊自己为“三哥”;再后来,她连正眼也不肯给他了。
寂静片刻,谢云濯恢复了那副淡漠的死人脸,他冷冷地瞥了一眼纪兰卿,起身撩起帘子下了马车。
“纪兰卿,你好自为之。”
纪兰卿一脸忧愁地看着眼前狼狈逃走的谢云濯。
要是她的亲近表现得太明显,谢云濯会不会认为她是一个三心二意的女人,从而适得其反,更加疏远自己呢?
唉。
纪兰卿有些泄气。
可是一想到谢云濯一个人孤零零地在皇宫外寻她的尸骨,从日落西山到月上梢头。
她的心又狠狠揪痛了一下。
纪兰卿,不要急,你已经重生了,来日方长。
当务之急,是回府收拾身边居心叵测之人。
冰凉的衣服贴在纪兰卿的身体上,还未回府,纪兰卿便连打几个喷嚏,晕过去了。
第3章
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已经躺在闺房中温暖的被褥里。
只是她感觉自己头昏脑胀,鼻子也不通气。
她挣扎着起身,一旁撑着手打瞌睡的丫鬟急忙起身扶她。
纪兰卿激动地抓住了丫鬟的手:“知秋,知秋,真的是你!”
名唤知秋的小丫鬟看着自家主子傻乎乎的,有些担忧地摸了摸纪兰卿的额头:“小姐,我当然是知秋啊。怎么回事,莫非是发烧烧糊涂了?”
纪兰卿一把抓住知秋冰凉的手,眼里情绪万变。
知秋是从小就陪在她身边的丫鬟,忠心不二。
可是却死在了她出嫁后不久。
上一世她未曾察觉异常。
她死后反复回想至亲之人死去的场景,竟真的让她抓到了蛛丝马迹。
柳玉莺说的不是谎话,她的至亲之人,皆死于她与李之璘之手。
正想着,前世逼着自己喝下毒酒的罪魁祸首正着急忙慌地往里屋赶来。
一张莹润如出水芙蓉的脸蛋,柳叶眉,唇若浸了蜜露的淡色桃瓣,眼中浮着层怯生生的雾气,越发衬得她清纯无害。
就是这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害得她一步步跌落进地狱。
上一世,她被柳玉莹和李之璘瞒了十年,整整十年,眼前的女子不可谓不心机深沉。
她犹记得死前柳玉莺的罪行。
锥心之痛,没齿难忘。
纪兰卿眼里的恨意一闪而过。
她情绪不稳,双手在被褥中暗暗攥紧了拳头。
柳玉莺是纪家的远房表亲,因一场意外父母双亡,便遣送她来了京城主家。
两年前她刚到纪家,因她容貌出众,没少受本姓姑娘欺负,只有纪兰卿替她打抱不平,为她撑腰。
现在想来,她真是养了条毒蛇在身边。
柳玉莺坐在纪兰卿身边,眼里满含关切,语气也甚是怜惜:“三小姐,你可真是吓死我了。昨夜我寻你不得,真是急死了!”
一旁柳玉莺的丫鬟如春插嘴道:“三小姐你可不知,柳小姐绕着东城河寻了足足两圈!脚都......”
柳玉莺伸手推了推如春,打断了她的话,随后冲纪兰卿道歉道:“三小姐,都是我对不起你,如果不是我把你跟丢了,你也不会落水。”
若是前世,纪兰卿定会被柳玉莺的虚情假意蒙蔽。
而现在,纪兰卿只是冷眼看着柳玉莺在自己面前表演。她知道,她所遭遇的一切不幸,都是柳玉莺在背后推波助澜!
“三小姐,要我说,这四皇子真是没眼光,你貌若天仙,性格温柔大方,是他长歪了眼,不懂欣赏!”
瞅瞅,这都说的什么话?
纪兰卿只恨当年自己太过单纯天真,这般哄骗幼儿的谎话她也当了真。
“三小姐你别急,我听闻过五日皇子们都会去城郊的雁峰寺祈福。”
“凭你的才貌身姿,到时候只需要在四皇子面前露露脸,我相信定会让他折服的。”
露脸?纪兰卿心里冷笑两声,怕是她自己为了私会李之璘才出此主意吧?
她没有着急揭穿柳玉莺的真面目。
前世她是作为四王妃去的雁峰寺,也正是在那里,知秋丢了性命。
想到知秋的死,纪兰卿眸色暗了暗。
上一世先是她的贴身婢女,再是她的闺中密友,最后是她最亲的祖母,皆都死于非命。
让她在这世上除了李之璘,再无人可以依靠。现在想来,李之璘的心肠真是足够歹毒。
如今她并未成为四王妃,纪兰卿其实不是很清楚上一世发生过的事是否还会发生。
但为了以防万一,比起让知秋陷入未知的危险中,不如让她掌握主动权,主动去雁峰寺。
如今想要保护好知秋,便是将计就计,拆穿柳玉莺的真面目。
况且......纪兰卿记起前世有一名云游医仙暂居雁峰寺。
前世谢云濯生母崔苏荷替他求医时,不慎跌落悬崖,那雁峰山崖高千丈,谢家寻了足足三月才寻见尸骨。
崔苏荷死后,谢云濯性子便越发孤僻难以捉摸了,最后更是直接离了皇城,去了千里之外的边疆。
崔苏荷是谢云濯敬爱的母亲,平日里待她也如同亲生女儿一般,无论如何,她也要阻止这场悲剧。
雁峰寺,非去不可。
纪兰卿本不想继续与柳玉莺惺惺作态,但又觉得如今时机并不成熟,还不是划破脸皮的时候。
纪兰卿装作高傲自负的模样,回答柳玉莺刚刚的问题:“好妹妹,我就知道你有办法!”
“这次雁峰寺,我定要拿下四皇子!”
纪兰卿推了推知秋:“你去把郎中请来,请他务必在这两日里让我病愈。”
知秋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自家小姐:“小姐,那四皇子,真就那么好吗?我看小姐整日里沉迷四皇子,都快忘了自己是谁了!”
纪兰卿闻言又是一阵伤心。知秋的逝世和她疏远了知秋脱不了干系。
她当初竟因为几句花言巧语,就疏离了真正对自己好的知秋。
纪兰卿后悔莫及。
只是现在还需藏拙,不能在外人面前表现出异样。
她从柳玉莺身上唯一学会的经验大概就是,越是无害,越是能给人致命一击。
“知秋,你也学会以下犯上了吗?我罚你去日头下晒上两个时辰。”
纪兰卿佯装生气。
三月的太阳还算温和,她并没有真的想惩戒知秋。
知秋还想说些什么,可是看见小姐黑着一张脸,憋住了话头。
她忿忿地瞪了一眼柳玉莺,不甘心地跑到了室外。
“三小姐,你不必为了一个丫鬟不悦。我瞧着知秋笨手笨脚的,也照顾不好你,要不三小姐重新买两个奴仆好了。”
纪兰卿心里冷笑一声,知道柳玉莺又在挑拨离间。
买奴仆?她看是柳玉莺为了在自己身边安插奸细罢了。
她当年这个年纪的时候对人情世故一窍不通,没想到柳玉莺小小年纪已经有了如此心计。
纪兰卿心里清楚,若她不是重生归来,必定是还会栽在这蛇蝎心肠的女人手里。
“我不喜欢身边人太多,有知秋一个丫头就够了。”
纪兰卿性子向来直来直去,如此回答,倒也合理。
“好好好,都依三小姐的。”柳玉莺端起一旁的药碗,舀了一勺药递到纪兰卿的嘴边,“喝药吧三小姐。小心苦哦,我这里备了甜瓜片,喝了药后吃一片,保管能将那苦味咽下去。”
纪兰卿看着眼前言笑盈盈的美人,身上汗毛直竖。
有那么一瞬间她真想撕破柳玉莺的伪装,打她一顿出气。
她心里的火气忍了又忍,才终于扯出一个牵强的笑容:“谢谢你,莹莹。你真是我最好的姐妹。”
一句话出口,纪兰卿真是感觉胃里苦药翻滚,奔腾着想要窜出来。
忍,她忍。
“如春,去厨房拿点吃食来,三小姐昏睡了这么久,肯定饿坏了。”
如春得令退了出去。
柳玉莺拉着纪兰卿的手,目露担忧,似乎是想说什么,又不忍心说。
纪兰卿装傻:“玉莹,你脸颊怎的一抽一抽的,是中风了吗?”
柳玉莺表情僵在脸上,心里骂了八百遍这个死脑筋的三小姐。
“唉,三小姐,有一件事不知当不当与你讲。”
纪兰卿心里翻了个白眼,表面上却还是一副不谙世事的的模样:“什么事?你快讲与我听。是关于璘哥哥的吗?”
一句话说出口,纪兰卿感觉自己胃里又是一阵翻涌。
“唉。”柳玉莺转过身子,不敢再看纪兰卿,“三小姐,都怪我,不该怂恿你那晚去找四皇子。”
她身子抽搐,掏出手帕擦眼泪。
“现在外面的人都传,都传纪三小姐对四皇子求而不得,跳河自尽......”
方才说了一堆怂恿她纪兰卿勇敢追爱的话,如今又拿这种流言蜚语来刺激她。
曾经的她确实是受不得一点刺激。
现在她自然也要装作一副没什么心眼的样子:“哼,那些人是嫉妒我!等着瞧吧,璘哥哥只能是我的夫君!”
“呕。”
一句话说完,纪兰卿终于忍不住,扶着床沿开始呕吐。
柳玉莺正坐在床头边,首当其冲,大半的呕吐物都吐到了她怀里。
“啊,三小姐!”
柳玉莺花容失色,尖声喊道。
纪兰卿慌不择路,随手捡起身边的布料擦拭嘴巴。
没成想正好是柳玉莺的衣袖。
纪兰卿一脸无辜地望着柳玉莺。
“咳咳咳,咳咳咳,玉莹妹妹,对不起......咳咳咳。”
“妹妹你帮帮我吧,帮我收拾一下,知秋她做不好事,只能靠你了。”纪兰卿虚弱地躺在床上,气若游丝。
柳玉莺脸色变了又变,可一想到床上躺着的是纪家唯一的嫡女,想到她能接触到四皇子......
柳玉莺深吸一口气,可是这满屋子都充斥着呕吐物的气味,她差点直接晕过去。
“三小姐,我还是帮你重新物色一个婢女吧。”
柳玉莺一边捂着口鼻收拾呕吐物,一边劝道。
“都听玉莹妹妹的。”
纪兰卿闭上眼,虚弱地回应道。
哼,忍?
她纪兰卿字典里就没有忍这个字。
在她面前演姐妹情深,那她就让她演个够。
第4章
柳玉莹前脚刚走,继母姚氏又领着四小姐纪兰心来了纪兰卿的小院。
看着衣着低调朴素面容严肃的继母,纪兰卿心里很是复杂。
四岁那年,父亲带着姚铃回了府,身边还跟着一双儿女。
自那以后,她便恨上了父亲,当然,更恨的是眼前的女人。
尤其是对四皇子穷追不舍的那段时日,她与姚氏之间更是剑拔弩张。
姚氏前世日日借着长辈身份来训诫她,甚至在四王府的聘书到了纪府以后,百般托拒。
她在大堂上公然动手打了姚氏,被父亲罚跪了两日的祠堂。
她恨姚氏恨得更加彻底。
可也就是这么一个平日里不苟言笑的严厉妇人,在得知她的死讯后,冲到官兵面前,哭着求他们把她的尸身送回纪家。
“卿卿是我们纪家的女儿,求求圣上,让她回家吧。”
姚氏跪在地上,脸上泪水不断,字字哀切。
姚氏惨死的面容与眼前鲜活年轻的面容重叠在一起。
纪兰卿别过头,深吸一口气,将眼泪憋了回去。
她前世真是做尽了糊涂事,辜负了每一个真心待她的人。
纪兰心身上穿着件洗得素白的藕荷色交领襦裙,梳着一头垂髫分肖髻,衬得一张小脸恬静柔美。
“姐姐。”
纪兰心乖乖行了个礼,声音小小的,之后便退到了姚氏身后。
对于这个庶妹,纪兰卿心里也是万般愧疚。
姚氏有她的父亲撑腰,她便想方设法地去欺负侮辱胆小怕事的纪兰心。
最后仗着四王妃的身份,给她指了门婚事,将她远嫁到北境苦寒之地。
纪兰卿深吸一口气,平复了自己内心翻涌的情绪。
“方才碰见如春给你带吃食,我瞧着净是些油腻荤腥,于是给你换了些清爽可口的吃食。”
姚氏将饭盒放在桌子上,说道。
纪兰卿不爱吃姚氏带来的食物,若是前世,她定要跟姚氏大吵一番。
“谢谢。”
自她嫁入宫中,已经许久没有与家里人相处,说起话来也难免生疏别扭。
姚氏眼里闪现一抹亮光,就连纪兰心都怯怯地抬起头,惊讶地看着纪兰卿。
纪兰卿被看得不自在,有些心虚地低下头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她前世恐怕从未对这对母女有过好脸色。
她的继母是个好继母。
纪兰卿端起一碗白粥,红着眼眶将碗里的白粥吃光了。
不喜欢,但很好吃。
姚氏有些讶异纪兰卿的行为表现。
她来到纪府已经十多年了,这十几年里,纪兰卿在她面前,还是头一回如此乖巧。
她踯躅了一会儿,有些话一时之间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有什么事吗?”纪兰卿看着她似乎有话想说,主动问道。
姚氏叹了口气:“那四皇子......”
她看了看纪兰卿的脸色,发现并无异色,又继续道:“并非良人。等来日我与你爹爹替你谋一份好婚事。”
纪兰卿沉默地点了点头。
姚氏满脸欣慰:“外头那些传流言蜚语的,我已经派人去打点过了,你只需好生养病就是。”
姚氏收走餐碟,走了几步又回头:“那柳家丫头心思不纯,你平日里还是少与她往来。”
看着纪兰卿面色不虞,姚氏又匆忙补充道:“我知你与她要好......”
纪兰卿打断她:“我知道了。”
姚氏尴尬地抹了抹手,正准备离开,又想起了什么:“听说那日是谢三公子将你救了起来,谢三公子因此染了寒疾,似乎病得比你还重些。”
“你们从小一起长大,眼下虽关系不比从前要好,但也没闹到恩断义绝的地步。我也派人以你的名义送了上好的药材去。”
姚氏做事总是如此体贴妥当。凭良心说,纪兰卿觉得姚氏很适合当主母,只是当初她不懂事,一直在阻止这件事。
姚氏说完便准备领着纪兰心离开。
“等一下。”纪兰心从床上爬起来,喊住了两母女。
她目光落在身影单薄的纪兰心身上:“我那儿有一件艾青松花色的对襟袄,当时做得小了些,穿着不合身。如今正是春寒,给妹妹带回去穿吧。”
纪兰心抬起头,眼睛里带着期盼的光彩。
她又看向自己的母亲。
姚氏自是看见了纪兰心眼里的渴盼。
她目光复杂地看着纪兰卿,心里一时猜不透这三小姐是又想为难自家姑娘,还是真心待兰心好。
想到自己之前劣迹斑斑,纪兰卿也看出了姚氏眼里的打探和犹豫。
她起身翻出那件崭新的衣裳,亲手递到了纪兰心手里。
“快拿好,就当是感谢姚姨你给我送饭了。”
小姑娘惊喜地将新衣裳抱在怀里,终于敢抬起头正视纪兰卿的目光了。
“谢谢三姐姐。”
姚氏同样向纪兰卿行了个礼道谢,随后牵着纪兰心离开了院子。
等送走二人,纪兰卿急忙冲着院子里罚站的知秋喊道:“知秋,快进来,替我梳洗打扮!”
谢云濯犯病跟自己脱不了干系,她得去看看谢云濯。
谢府离纪府不过一墙之隔,幼时谢云濯便经常搭着梯子翻墙到她的院子里,稍年长些后他便没做过如此逾矩之事了。
前世的纪兰卿绝对想不到,自己也会有翻墙去找谢云濯的这天吧。
“小姐,你小心点。”知秋站在墙下,仰着头看着已经爬到墙头的纪兰卿,小声提醒道。
纪兰卿坐在墙头摆了摆手。
前世这深宅高墙困了她一声,如今翻墙而上,举目望去,发现这方方正正的世界,也不过如此。
纪兰卿心中微叹,脑海中头一次有了脱下身上这裙衫,去外面的世界瞧一瞧的想法。
她将目光落在谢云濯的院子里。
纪兰卿记得,幼时谢云濯的院子里种满了鲜花果树,尤其是初春时节,院子里花苞待放,一片生机。
而如今院子里只剩嶙峋怪石。
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搬来这么多假山怪石。
纪兰卿心里腹诽道。
她怀里抱着一块用红布裹起来的东西,腾不出手,一时之间没想好怎么下去。
正当她坐在墙头左右为难的时候,屋子的门忽然打开了。
已是初春,天气回暖,谢云濯身上却披了件厚实的白狐裘。
他手里捧着个暖炉,神色恹恹地,目光落在虚无处。
纪兰卿急忙朝他挥了挥手:“嘿,我在这儿。”
谢云濯起先以为自己耳朵出了幻觉,他貌似听见了纪兰卿的声音。
“喂,快来帮帮我。”
他循声望去,只见纪兰卿坐在墙头,一副理不直气也壮的模样。
谢云濯看见她霎时黑了脸,转身就往屋内走去。
他不想见她。
上一次这个女人扔了一堆癞蛤蟆到自己的院子里,将自己的院子毁于一旦。
这次看她怀里又抱着个什么东西,反正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然而在听见身后传来的“咚”的声响时,他还是有些担心地回了头。
只看见少女依然端坐在墙头,手里的东西被她随意地扔在地上。
她调整了一下姿势,随意挽了挽裙摆,正准备下一步行动,却看见谢云濯怒气冲冲地走了过来。
谢云濯一把捡起地上红布裹着的东西,气急败坏:“纪兰卿,这次你又想耍什么花样?”
红布本就裹得松松垮垮,在谢云濯的一番动作下露出了几根土须。
他愣在原地。
纪兰卿也被谢云濯凶得愣在墙上。
一阵风吹来,纪兰卿鼻子痒痒的,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纪兰卿可怜兮兮地望着谢云濯,小声解释道:“这是我从我父亲书房里偷来的千年人参,你多吃点。”
她抿了抿唇,补充道:“多补补,活久一点。”
谢云濯感觉这东西拿在手里格外烫手。
他一时分不清纪兰卿是真心关心自己还是在咒自己早死。
谢云濯连咳几声,手轻轻一甩,便将红布裹着人参扔回了墙头,语含讥讽:“我无福消受,还是留着让你长命百岁吧。”
看着谢云濯凉薄的神色,纪兰卿心里又气又急,但她也知道这是自己作下的孽,无论如何,都是要偿还的。
她将人参重新扔到地上,神色张扬:“谢云濯,我还会再来的。”
言罢便转身爬梯子回去自己院子。
“小姐你没事吧?”
谢云濯听见了知秋着急的呼喊声。
他手里一紧,心也微微悬起。
“没事没事,就是不小心没踩稳崴了脚。”
对面传来主仆二人絮絮叨叨的声音,随后两人似乎走远了,他什么也听不见了。
谢云濯裹紧身上的狐裘,神色有些恍惚。
他觉得纪兰卿性子似乎跟以往不太一样了。
然而这样的想法没有持续多久,他便自嘲似地笑出了声。
有什么不一样呢?她仍然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纪家三小姐,一心想着嫁入皇室。
她如此讨好自己,定是别有所图吧。
谢云濯神色恢复了冷淡的模样,对着暗处喊道:“莫琴。”
莫琴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了谢云濯身旁。
“公子。”
他双手作揖,等待谢云濯的吩咐。
“把这人参交给管家,让他送回国公府。”
唯一没变的大概就是她还是一如既往的胆大。
若是谢侯知道了此事,她估计又免不了跪祠堂。
谢云濯摇了摇头,转身回了房间。
第5章
纪兰卿踏空了一节木板,因此不小心扭伤了脚。
她正蹲在地上揉脚的时候,前院忽然传来一阵大呼小叫。
“三小姐呢?”
纪兰卿刚重生回来,对这些新鲜的声音还有些陌生,她朝知秋投去了疑惑的目光。
知秋回复道:“小姐,好像是林娘,三夫人身边的仆人。”
三夫人......听见这个久违的称呼,纪兰卿眯了眯眼。
国公府总计三口人,大房也即是她的父亲纪元,承袭了侯位,官任吏部侍郎。
二房纪辰,无心仕途,整日里最爱赋诗作画,是个闲人。
三房纪崇,官任兵部侍郎。
因她父亲的正妻早亡,又迟迟没有扶正姚氏,掌家大权便落到了三房魏氏的手里。
三房魏氏向来待她不薄,甚至可以说是好得过分。
她当初与四皇子的婚事,也少不了魏氏的推波助澜。
因此前世她一直对魏氏心存感激,处处宽待她。
但其实这一切都是魏氏自己的私心。
四皇子李之璘,并无盛宠,一直是被边缘化的皇子。
且四皇子其人,不学无术,平日里最爱赏花作赋,观鸟下棋,没个正形。
魏氏促成她与四皇子的婚事,不过是想看她的笑话罢了。。
今生魏氏若是再算计到她头上,她定不会忍气吞声。
纪兰卿此时还不想见魏氏,更何况她脚扭了行动不便。
“你去告诉林娘,说我身体不适,起不来床。”
知秋担忧地放开纪兰卿的手:“那小姐你先在此不要动,我去去就回。”
“傻丫头,小问题,不必担心。”
知秋愣愣地看着一脸慈眉善目的三小姐,真挚地说道:“小姐像是变了个人,性子更加沉稳了,往常的骄纵也收敛了。”
纪兰卿笑了笑,她已是死过之人,自然不会像以前那般肆意妄为了。
院外又传来林娘的喊叫声,知秋匆匆收起脸上的表情,走了出去。
似乎是为了方便纪兰卿听见她们的交谈,知秋的声音也大得很。
“我们家小姐还躺在病床上,有什么事过两天再议吧。”
“哎。”
林娘急急忙忙上前拉住了转身回屋的知秋。
“魏夫人再三强调,要将小姐请到正堂。”
知秋一脸不满:“都说了我们小姐卧床不起了,夫人平日里最是疼爱小姐,定时舍不得小姐受苦的。”
林娘神秘地笑了笑,扯开知秋便想往里屋走去。
知秋急急忙忙扯住林娘:“我们小姐养病,不想被人打扰,有什么事你说与我听就好。”
“欸,你这丫头......”林娘一脸不悦,却也没有强求,她伸直了身体,扯长了嗓子往里屋喊道,“三小姐,事关你与四皇子的事,还请你走一趟。”
听见四皇子,知秋眉毛倒竖,闷闷不乐地回到了里屋。
她本以为自家小姐听见四皇子,肯定是神采飞扬。
万万没想到小姐比她的表情还要苦大仇深。
纪兰卿神色不虞,心里隐隐有不祥的预感。
虽说先前柳玉莺已经知会过她,她为四皇子跳河自尽的流言传得人尽皆知,丢了国公府的脸面。
但方才姚氏说这件事已经处理好了。
如今魏氏请自己过去,说有与四皇子相关的要事......
纪兰卿眉头突突地跳个不停,她有些烦躁地揉了揉眉心。
“走吧知秋,去见三夫人。”
纪兰卿一瘸一拐地行至中堂的时候,发现满屋子竟坐满了人。
高位上坐着她许久未见过的祖母,旁边坐着一脸严肃的父亲,父亲身后站着同样一脸肃穆的姚氏。
另一侧坐着满面春风的魏氏,身后站着魏氏的女儿,也即是她的二姐纪梦裕。
纪梦裕脸上透露着一脸看好戏的玩味。
祖母崔氏如今还未病榻缠身,她银发簪霜,目光灼灼,看起来精神状态很好。
纪兰卿强忍住心里对祖母的怀念,正欲跪下行礼。
一声年迈慈爱的声音却在此时想了起来。
“卿儿的脚怎么了?我瞧着有些不大便利。”
纪兰卿忍住眼里的泪意,恭敬回复道:“回祖母,是方才不小心崴了脚。”
“好孩子,乖乖坐着吧,不必行礼了。”
“多谢祖母。”
纪兰卿方才坐下,一旁魏氏便急忙插嘴道:“母亲,我看咱们兰卿真是对四皇子情根深种,听见消息估计开心得不得了,匆忙赶来才不慎崴了脚。”
她心里一紧,万万没想到魏氏竟还能利用上她随口说的一句话。
“回祖母,兰卿只是多日未见祖母,甚是想念祖母,因此才走得急了些。”
纪兰卿张着一双泪澄澄的双眸,有些委屈地看着祖母。
“傻孩子,祖母日日都在茴香院里,若是想见了,来找我便是。”
祖母眼里也满是对纪兰卿的怜惜。
纪兰卿生下来便没了亲生母亲,幼时是祖母强硬将她养在了自己身边。
她想到自己前世沉迷情爱以及权力争夺,疏忽了对祖母的关照,感到后悔不已。
“咳咳。”一旁端坐着的纪元出声打断了她们的祖孙情深,“好了,说真事吧。”
纪兰卿心里一直都很畏惧自己的这位父亲。
在她的记忆里,父亲总是这般不苟言笑,她做错了事罚她也罚得最狠。
因此前世她心里是恨自己的父亲的,恨他从不关爱自己。
也正因如此,她格外讨好善待她的魏氏。
所谓日久见人心,人与人之间的相处并不是时时刻刻将真心剖出来给对方看的。
好与不好,都应该仔细地去感受。
前世四皇子登基前夕,他的父亲冒着大不韪,偷偷进了宫找到了纪兰卿。
他劝她逃,说自古帝王无真心,鸟尽弹亡,兔死狗烹,纪家已无路可退,但他为她谋了一条生路。
他甚至找了一具与她容貌相似的死尸。
“兰卿你与我出宫,出了皇城,天下之大,随你去哪儿。”
“我一把火烧了这芷兰宫,没有人知道你还活着!”
想到前世种种,纪兰卿心中哀痛,然而这种悲伤还未持续多久,现下的麻烦打了个她措手不及。
“兰卿如今也到了婚嫁的年纪,我这个做主母的,也想成全了兰卿的一片心意。”
“我那二哥在宫中当值,与圣上亲近,便求着他在圣上面前美言了几句。”
“说咱们兰卿啊,容貌上乘,对四皇子又是情根深种。”
“圣上向来疏忽了这位四皇子,听闻世间有女子待他儿子这般好,当下便允了婚事。”
魏氏言笑宴宴地说完了自己的话,将目光落在了纪兰卿身上:“兰卿,如今你心愿得偿,往后当上了四王妃,可要记得咱们纪家对你的好。”
纪兰卿听完魏氏的一番话,如坠冰窖。
她以为只要自己不去招惹李之璘,这一世的命运便可以改变。
她便不会重蹈覆辙。
可她万万没想到......
不,一切都有迹可循。
她转头看向姚氏,如她所料,姚氏比她还急。
“兰卿的婚事,怎可如此草率呢?咱们家大爷都还没发话,魏夫人你......”
魏夫人装得一副委屈样,冲着祖母哭诉:“母亲啊,兰卿也算是我半只手带大的孩子,这几月里我见她为了那四皇子茶不思饭不想,昨日还不慎落了水,我这心里也难受啊。”
“这才厚着脸皮去求了我的兄长。”
“儿媳可都是为了兰卿着想啊。”
魏氏字字恳切,就差把自己的心掏出来给在座的所有人看了。
魏氏定是知道了姚氏暗中替她谋划婚约的事,干脆借机行事,将她许配给了没有实权不受盛宠的四皇子,以扫除纪梦裕的障碍。
毕竟最初,差点与四皇子订下婚约的,正是纪梦裕。
纪兰卿知道,按她往日的性子,应当对这道婚约欢喜无比。
可她定不能和四皇子扯上关系。
本来慈眉善目的祖母,听见这道婚约,神色也变得严肃起来。
“兰卿啊,你向来喜欢这位四皇子,如今这道婚约,你可满意?”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纪兰卿身上。
纪兰卿心里已是百转千回。
她本想直接表明自己不愿意的意向,可是一想到这是圣旨,就算她想忤逆,也是有心无力。
父亲如今在吏部当值,虽说能在圣上面前说上两句话,但前脚刚从圣上嘴里讨来了圣旨,后脚就去毁约,无疑不是明智的选择。
既然她自己不能主动毁了这份婚约,那她只能从四皇子身上入手了。
想明白了其中关窍,纪兰卿暗自咬了咬牙,回复道:“多谢魏夫人,兰卿很满意这份婚事。”
一旁一直黑沉着脸的纪元听见纪兰卿的回复,气得终于坐不住了,站起身怒瞪了一眼纪兰卿,冷哼一声:“你,稍后随我来书房。”
姚氏跟在纪元身后,目光冷淡地落在纪兰卿身上,哀其不幸。
崔老夫人听见纪兰卿的回复,像是也终于死心了一般,语气都低落下来:“好吧,既然兰卿你没有异议,我这个做祖母的也管不了太多。”
她撑着头,声音疲惫:“既然事已经说完了,就都退下吧,我累了。”
纪兰卿看着祖母,想说些什么,可看见魏氏仍得意地坐在一旁,终究是止住了话头。
“妹妹真是好福气,不日便要当上王妃了。”
纪梦裕笑着奉承道。
纪兰卿连眼神都懒得给她,
“兰卿不是一直盼着嫁给四皇子吗?怎的现在看起来似乎有些闷闷不乐?”
魏氏眼露关切,语气里也满是疼爱。
“咳咳。”纪兰卿捂着嘴猛烈地咳了几声,“不曾闷闷不乐。兰卿心里感念魏夫人的好,多谢魏夫人助兰卿一臂之力。只是身体还没好,咳咳咳......”
纪兰卿话说一半,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魏氏连忙站起身,怜惜地拍打纪兰卿的后背。
“可怜孩子,以后便不必受苦了。”
“林娘,我房间里还有上次三爷送来的天山雪莲,拿来送去三小姐院子里。”
纪兰卿眸中神色变了又变。
她知道她与魏氏的仇又算是结下了。
魏氏啊魏氏,前世你便斗不过我,今生自然也要让你自食恶果。
抬起头时,她眼里只剩清纯无辜可怜的神色。
“兰卿谢过魏夫人。”
白得一份天山雪莲,拿去送给谢云濯正正好。
第6章
再次来到父亲的书房,纪兰卿难免有些心虚。
就在不久前,她才偷偷溜进来取走了暗匣里的千年人参。
总归是暗匣里的东西,父亲也不常打开,估计一时半会算账算不到她的头上。
纪兰卿知道,父亲此次主要还是为了自己的婚事。
想到自己前世对沉默寡言但深爱自己的父亲恶语相向,纪兰卿心里还有些堵得慌。
纪兰卿刚进书房,站在书案前的纪元便一声冷斥:“跪下。”
从小到大,但凡是她犯了错,父亲都是用这一套手段来教训自己。
对于在书房里下跪这件事,她已颇有心得。
只不过这一跪,比曾经的十次百次都要诚恳。
以前她诸多不服,不愿认错。
而现在有机会跪在父亲面前认错,已是万幸。
纪元恐怕是也没料到自己的女儿这次如此听话,一通训斥卡在嗓子眼。
他瞪了瞪眼睛,语气难得柔和了些:“外头都传言你为了四皇子跳河自尽。如此不爱惜自己的性命,你可知错?”
“父亲,女儿知错了。”
纪元挑了挑眉,有一瞬间怀疑自己的女儿是不是被鬼上身了,她竟还有主动认错的一天?
还不等他说些什么,跪在地上的纪兰卿继续说道:“经历过生死一瞬,女儿心中也想明白了许多事。那四皇子眼中无我,心中更不会有我,我一厢情愿,自讨苦吃,造就了这般孽缘。”
“如今圣旨已下,抗旨不是明智之举。”
“女儿心中已有谋算,这婚约,定不能成。还望这次父亲信女儿一回。”
纪兰卿抬起头,眼神诚恳真挚。
看着眼前明眸皓齿、明媚动人的纪兰卿,纪元心情有些恍惚。
纪兰卿幼时,他怨她的出生害死了自己的结发妻子,始终对这个女儿不冷不热。
后来她慢慢地长大了,神情容貌也越来越像她的母亲。
也怪他疏于管教,让她养成了骄纵的性子,做起事来无法无天。
等到想起要管管这个女儿的时候,他也只会以身份来镇压纪兰卿。
他叹了口气,亲自上前将纪兰卿扶了起来:“我在官场混了这么些年,了解的事比你多。这四皇子表面上整日里花天酒地寻欢作乐,实际上心思深沉,暗地里培养了不少他的势力。”
“此人日后必是祸乱朝廷的大患。”
“对于皇家争斗,你父亲我不想掺和,也不愿掺和,更不想你嫁给这四皇子。”
“只要你说不想嫁,你爹我拼上这官职,也定要把这婚拒了。”
纪兰卿倒是没想到,自己的父亲原来看得如此通透。
她之前还想着,要掰倒李之璘,从何入手比较方便。
现在看来,若是能从父亲口中知道一些关键信息,那是最好不过了。
只是如今的父亲是断不会将公事说给自己听的,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她安抚性地拍了拍纪元的手:“父亲放心,女儿已经有了法子了。女儿定不会嫁给四皇子,让咱们整个纪家上了这四皇子的贼船,”
纪元听着纪兰卿的一番话,看向她的眼神变了又变。
“兰卿啊,若不是你好端端地站在我面前,我是真要怀疑你被掉包了。”
懂事得令他心惊。
“不过你能想明白,为父心里也很欣慰。今日我就不罚......”
话音还未落下,书房外忽然传来叩门声。
“何事?”
纪管家在门外回复道:“大人,是谢府谢三公子遣人送来的。”
听见谢三公子,纪兰卿心里浮起不详的预感。
眼瞅着纪管家得了应允捧着一个红檀木长条匣子走了进来,外头还裹着一层沾了泥土的红布,纪兰卿再也站不住了。
她趁纪元还未打开匣子,急忙开口道:“既然父亲有事,那女儿便先退下了。”
纪元挥了挥手:“下去吧。”
纪兰卿急忙退至门外,关紧了书房的门。
这谢云濯,也太不厚道了,送给他的东西他还还回来!
她定要去讨个说法。
纪兰卿将身后纪元的咆哮声抛掷耳后,匆忙溜走了。
回到自己的小院里,纪兰卿匆匆喊来了知秋:“知秋,方才魏氏送来的天山雪莲呢?”
知秋将琉璃匣子端到了纪兰卿面前,一脸闷闷不乐。
纪兰卿看了她一眼,知道她是因为自己与四皇子的婚事不满。
知秋从小与她一同长大,她待知秋也如同亲生姐妹,因此二人私下里并无主仆之分,她也不是很介意知秋冲自己耍小脾气。
毕竟知秋是真心待她好的人。
她解释道:“知秋,凡是不能只看眼前,这门婚事,它成不了。”
“本小姐说成不了,就必定成不了。”
知秋瞬间喜上眉梢:“小姐说的可是真话?”
果然是小孩子,很是好哄,纪兰卿无奈地笑了笑,她竖起食指放在知秋嘴边:“嘘,这可是我们两人之间的秘密。”
知秋忙忙点头:“知秋虽然感觉小姐变了,但感觉是比从年那个小姐更好的小姐。”
纪兰卿没办法时时刻刻都伪装成16岁时天真无知的自己,她也很庆幸知秋能这么快就接受自己的转变。
只是不知道谢云濯何时能接受她的转变。
纪兰卿打开琉璃匣子,有些忧愁地看着躺在匣子里的淡蓝色枯花。
他连自己的好意都不肯接受。
纪兰卿叹了口气。
但很快又振作起来。
她的尸骨可是他一块块捡回来的,如今这点小困难,根本不在话下。
纪兰卿关上匣子,抱着匣子来到了后院。
她要再送一次。
主仆二人来到后院,却都傻了眼。
知秋指着墙,一脸诧异:“小姐......这......”
只见墙上正有一位泥匠在糊泥巴,糊完泥巴以后又在泥巴上扎满了陶瓷碎片。
纪兰卿急了,喊道:“喂,你在做什么?快下来。”
不是,谢云濯这么讨厌她吗?这么快就给墙上扎满了陶瓷,明显是防着她翻墙。
墙上的泥匠正是莫琴,他只听命于自己家的公子,因此对于气急败坏的纪兰卿,他全当作了耳边风。
见劝阻无果,纪兰卿泄气地坐在石凳上。
“不是,他有病吧?”纪兰卿属实想不通,她自认为自己是在做讨好他的好事,这人怎么还这么讨厌自己?
知秋尴尬地笑笑:“小姐,三公子他,确实有病。”
纪兰卿一脸无语地看着自家丫鬟,知秋非常识时务地闭上了嘴。
“我知道他有病啊,所以我才给他送药嘛。”
纪兰卿心里委屈。
“小姐,谢府就在隔壁,你何不光明正大直接过去?”
知秋一直没想明白自己家的小姐为何跟做贼一样,见个人还要爬墙。
纪兰卿显然也是被问住了,支吾半天没想好说什么。
“我......”
“不过小姐如今有婚约在身,确实不适合去外男府里。”
知秋一句话精准地戳中了纪兰卿的痛点。
看着自家小姐黑沉的脸色,知秋急忙道:“我去给小姐准备晚膳。”
看着知秋远去的背影,纪兰卿深深地叹了口气。
知秋说得没错,如今她婚约在身,于情于理都不该做些逾矩之事。
当务之急还是想办法解除婚约要紧。
若她料得没错,明日柳玉莺便会找上门来恭喜她成为了准四王妃。
柳玉莺身份低微,又不甘心做妾。
他们暗通款曲,借着她背后的纪家铲除异己登上皇位,又处死了她。
前世还真让柳玉莺坐上了皇后的位置。
纪兰卿气得牙痒痒。
既然你不想嫁给四皇子做妾,那我就帮你一把好了。
纪兰卿看着渐晚的天色,眸中的情绪也越来越深。
次日,柳玉莺早早地便带着如春来到了纪兰卿的院子里。
彼时纪兰卿正坐在梳妆台前,任由知秋给自己梳妆打扮。
“恭喜三小姐得偿所愿。”柳玉莺走到纪兰卿身后,从知秋手中接过了长发,满脸笑意,看似真诚地道谢。
纪兰卿笑着回头拉住了柳玉莺的手:“好妹妹,幸好我身边一直有你在支持我。”
“如今我就要出嫁了,留你一人在侯府我心里也不放心。这样吧,待我成为四王妃后,我定为你寻一门好亲事,如何?”
柳玉莺脸上的慌乱一闪而过,她很快镇定下来,跪在纪兰卿脚边,言辞颇为恳切:“三小姐,我愿意一辈子在你身边为奴为婢,以报答三小姐的知遇之恩。”
纪兰卿看着面前假惺惺的柳玉莺,心里连连冷笑。她说这一番话,不过是想吓唬吓唬柳玉莺。
她不管柳玉莺心里有什么盘算,是什么想法,她要让柳玉莺永远只配跪在自己脚边求自己。
纪兰卿将柳玉莺牵了起来,眼神中满是感动:“也好,这样我们姐妹俩便能永远在一起了。”
“姐姐,让妹妹来替你梳妆打扮吧。”柳玉莺重新走到纪兰卿身后,撩起几缕发丝盘在纪兰卿头上,“如春,将我为姐姐准备的发簪拿来。”
柳玉莺接过如春手中的鎏金累丝步摇,仔细地插进了纪兰卿的头发里。
“听闻姐姐今日要去宫中拜见淑妃娘娘,妹妹定把姐姐打扮得漂漂亮亮。”柳玉莺固定好簪子,继续说道,“这簪子是我攒了好久的月俸才在珍玉阁买回来的珍品,戴在姐姐头上更衬得姐姐貌若天仙。”
纪兰卿轻轻晃了晃头,一串珍珠流苏灿若花枝凝露。
她表面上笑着道谢,心里却寒进了谷底。
尽管她已经尽力地去改变自己的行为,试图改变自己的命运,但截至到目前来说,命运的大方向,依然是如前世那般滚滚向前。
就连一些小细节,也与前世的轨迹重合了。
上一世柳玉莺也是在她进宫之前送了自己这支步摇。
正所谓云鬓花颜金步摇,这金丝编织的牡丹步摇,确实衬得她貌美如花,也甚得她的心意。
但那淑妃娘娘却最是厌恶牡丹花。
怪不得前世她第一次见淑妃娘娘,淑妃娘娘就处处刁难她。
原来柳玉莺从一开始,就在设计陷害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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