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重生后,新帝后位相迎》免费阅读最新章节_(姜眠、顾长凌)小说全本免费阅读(姜眠、顾长凌)

重生后新帝后位相迎 的主角是 姜眠顾长凌 ,这是一部非常好看的古代言情小说,由作者佚名编写,这本书形神具备,韵味无穷,本文讲述了:第1章明德十二年七月,宋知县府上最偏远的一处院落,柴房的门被仆妇粗暴的推开。被围在正中间的美人手里捏着金丝织锦团扇,嫌恶的扇了扇,“这屋子难闻死了,不过也难怪,下不出蛋的母鸡配住知县夫人的主屋吗?”屋子里到处是灰尘和蜘蛛网,姜眠喉咙泛起血腥气。门外传来重物坠地声,青棠被两个粗使婆子按在石砖上,额角磕出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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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新帝后位相迎》精彩章节试读

第1章

明德十二年七月,宋知县府上最偏远的一处院落,柴房的门被仆妇粗暴的推开。

被围在正中间的美人手里捏着金丝织锦团扇,嫌恶的扇了扇,“这屋子难闻死了,不过也难怪,下不出蛋的母鸡配住知县夫人的主屋吗?”

屋子里到处是灰尘和蜘蛛网,姜眠喉咙泛起血腥气。

门外传来重物坠地声,青棠被两个粗使婆子按在石砖上,额角磕出血来。

小丫头死死盯着姜眠,像护崽的母兽般嘶喊:"不许欺负我家姑娘!"

"掌嘴。"徐娘指挥仆妇搬了个软凳过来伺候她坐下,懒散摆手,"教教这贱婢规矩。"

“你住手!”姜眠竭力扑过去想要护住青棠,却被仆妇一脚踹出去,撞的头破血流。

“那城东三间铺子的地契姐姐给还是不给呢?”徐娘慢悠悠道。

姜眠看着青棠挨耳光,指甲掐进掌心。她陪嫁的两个丫鬟,如今只剩这个傻丫头。上月林花投了井,捞上来时腕子还系着给她求的平安符。

"我签。"她哑着嗓子说。

徐娘将契书铺在药碗边,姜眠握笔的手抖得厉害,墨汁晕染在纸上,想起新婚夜宋庭岘执着她手写一生一世,决不负她。

她惨然一笑,反正这幅破败身子也活不了多久了,子嗣艰难,注定是孤家寡人走黄泉路的命。

徐娘满意的翻着契书,在姜眠勉强爬起来的那刻用绣鞋踩住她脊背,“你那情深意重的夫君可让我送你去个好地方,”她怜悯的拍拍姜眠的脸,道:“还以为是你不能生呢......”

还没等姜眠反应过来,意识就陷入黑暗。

姜眠身上覆了层朦胧的薄纱,全身上下使不上半点力气,透过面具的孔洞看见她的夫君一袭月白色长袍,玉冠束发,仍端的是初见的芝兰玉树,温润如玉。

“你倒是大方,知县夫人这比花娘还嫩的身子送给我来玩。”一个沙哑的男声响起,是个眉尾带疤的黑袍男人。

宋庭岘饮了口酒,“能让大人玩爽是她的福气,早该腾位置了。”

一阵爽朗的大笑,“那先选个让弟兄们玩玩吧,就那个脚上绑链子的吧,瞧着能折腾久些。”

很快,姜眠旁边的女人被拖走,随之而来就是颤抖沙哑的哭泣,还有不止一个男人的调笑低吼声。

“往盛京晋升这事不难说,只要钱到位,对了,姜家那小孩解决掉了吧?”

姜渔?是阿弟!好端端的为什么会提到阿弟,

紧接着宋庭岘不急不缓的道:“拿着他姐姐的东西轻易就把人骗出来了,打晕后装入麻袋沉到河底,那边官府只会留下失踪的记录。”

“我已经派人去收姜家的产业了,等回来后就送到大人府上。”

姜渔还是个孩子啊,姜眠的心就像被一柄刀翻搅,疼得喘不过气,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拼命挣扎起来。

“要不要再下点软骨散?”宋庭岘根本不在意,姜眠听到了又能如何,二嫁的破鞋罢了,哪能跟他通天的青云梯相比。

第2章

“欸,你玩了那么多女人还不清楚,就这种才带劲。”一双粘腻的手握住姜眠的腿一把拽了过去,粗暴的扯开衣服,湿热的气息喷洒在脖颈上。

姜眠拼命的挣扎,却无济于事。

“这女人还挺烈。”姜眠身上的这位大人冷哼一声,狠狠一巴掌甩下去,姜眠的头被打偏到一侧。

逃不过了,姜眠死死咬住自己的舌头,血沫涌进喉管的瞬间,仿佛看见阿弟被泡的浮肿的晃影站在黄泉边,朝她伸出手。

周围的惨叫声越来越多,还有宋庭岘轻描淡写的一句,“全杀了,一个不留。”

盛京长临殿。

白玉砌成的浴池中,雾气缭绕,水波微漾,顾长凌闭着眼靠在浴池旁,双手慵懒的搭在池边,大片冷白的胸膛袒露在空气中,水珠顺着他的下颌滑落,那张脸精致的近乎妖冶,又带着几分凌厉的冷意。

忽然,心口一阵刺痛袭,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狠狠攥住。顾长凌眉头微蹙,修长的手指骤然收紧,指节泛白,眉眼难得透出几分茫然。

姜眠......

顾长凌下意识的往安乡县的方向看去,心中那股不安愈发浓烈。上个月探子来报,姜眠一切安好,可他却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那种隐隐的不安像一根细线,缠绕在他的心头,越勒越紧。

盛京这边事务繁杂,他这大半年都无法脱身,姜眠......再等等他,还有一个月,他亲自去把姜眠从宋府接出来。

顾长凌的思绪难得飘回不由自主地飘回多年前的那个春日。顾家老宅的屋檐下挂着红绸,姜顾两家人齐聚一堂,他与姜眠过文定,成订婚。

可终究化成了一场空,是他对不住姜眠。

如今姜眠不能生又何妨,岁岁无虞,长安常乐。

这是他曾许诺的,过去的他给不了,现如今的宋庭岘也给不了。

“主子,陛下传召,让你速速前去。”浴池边,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黑衣侍卫单膝跪地,声音低沉而恭敬。

顾长凌收回思绪,淡淡应了一声:“知道了。”他起身拾级而上,善绘妆的弄巧低垂着眼,不敢多看自家主子一眼,只是小心翼翼的为他更衣。

等顾长凌再次睁开眼,镜中的美人姿容冶丽,眉眼微挑,便是足以倾倒众生的风情,却也让人难以靠近。

“长临长公主快请,皇上正搁书房等您呢。”大监弯着腰,脸上全是谄媚的笑,他小心翼翼地引着顾长凌往御书房走去,心中暗自嘀咕:这可是陛下捧在心尖的人儿,珍贵妃唯一留下的子嗣啊,现如今陛下病重,谁人不知道讨好了长临长公主就占据了极大的胜算。

顾长凌步履从容,神色淡漠。他抬头望了望天,乌云压顶,阴沉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这天,该变了,有些事也该有个结果了。

顾长凌在沉重的宫门合上前遥遥往南方望了一眼,眸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

明德十二年七月十五,帝崩,长临长公主发起宫变,夺权成功。

后长临长公主失踪,新帝即位。

第3章

明德十年,细雪飘了一夜,落了满院的白。

莲心堂外的小厮缩着脖颈,冻红的手攥着竹帚扫雪,里屋炭火烧的正旺,青棠小心翼翼端着药罐进来,空气中弥漫着药材的苦味。

榻上的美人翻了个身,素白中衣滑落半截肩头,眼尾的红痣又平添了几分风情,乌发随意的散落在肩上,露出的脖颈白的晃眼,倒是说不清的勾人心魄。

青棠忙放下铜盆去掖被角,视线却不经意划过夫人腕间淤青——是前几日老夫人强灌生子汤时留下的掐痕。

“青棠...”沙哑的唤声惊得青棠手一抖。

姜眠像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思绪混沌,支起身子时额头突突的跳,青棠脸还嫩生生的,发间别着前年生辰她赏的银簪。

她嗓音沙哑:“今儿...是什么时候了?”

“腊月初七啊。”青棠绞着热帕子,“夫人莫不是烧糊涂了?贾大夫这次开的药怎么不管用啊。”

婢女细碎的抱怨声全落在姜眠耳朵里,她脑袋胀的厉害,大片记忆席卷而来。

是了,前几日宋老夫人不知道从哪儿寻来被吹的天花乱坠的生子良药,硬逼着她灌下去,当夜她就高烧不退。

姜眠的视线落在一旁黑漆漆的药碗上,她攥紧手中被褥,稳住声线安排道:“你拿着钱去外面悄悄请两个老大夫来,不要让宋府任何人发现。”

“啊?”青棠一头雾水,道:“不请府里的贾大夫吗?”

“不请。”姜眠偏过头去,如今宋府里的任何一个人,她都信不过。

窗外雪花簌簌的落,青棠撑着伞急匆匆就出去了。

等两个老大夫轮流诊完脉,抚着长胡须道:“夫人身子没什么问题,倒是些糟践药少用,平白亏损了身子。”

又瞧着一旁早已凉透的药摇摇头道:“这药还是太伤身了,虽然短时间能让人精神焕发,但亏损的血气永远都补不回来喽。”

青棠瞪大眼睛,失声道:“怎么可能,我家夫人明明——”

“青棠送两位老大夫出去吧。”姜眠打断青棠的话,她盯着案头将熄的烛火,终于看清了。

糟践药是宋老夫人折腾来让她生孩子的偏方,可现在有问题的不是她.....

姜眠抚过螺钿镜边缘的裂痕,想起那年老大夫诊完脉后的欲言又止,不到一个月后宋庭岘沉痛的告诉她老大夫家破人亡的噩耗。

生育艰难的是宋庭岘。

府里急匆匆聘来的贾大夫,妇人不好抛头露面的借口,硬生生瞒了她整整两年。

"去把妆奁最底层的玉连环取来。"姜眠盯着瞧了半响,翠玉的色泽光亮莹润,双环间完整无接合痕,是件极难寻的宝物。

美人书幅幅,中有连环玉。

不是只催归,要情无断时。【注释:出自菩萨蛮(宋)赵彦端】

这是当年宋庭岘先去安乡县赴任,不得已错过她的生辰,随着书信送来的生辰礼。

镜中人忽然勾起唇角,在青棠的惊呼中将玉连环砸的粉碎。

同心不分离?那现在...没了。

第4章

那年与她定亲的顾家郎君意外离世,街坊给她扣上克夫的名声。

姜眠跪在佛祖前拆开发髻,平静的拿起剪刀,削发为尼,这应该是她能走的唯一结局吧。

“姜姑娘使不得!”本该在赶考路上的宋庭岘死死攥住她的手腕,喉结滚动数下才出声道:“顾兄离世与你何干?那些愚妇嚼舌根,你倒要赔上一生?”

姜眠慌乱的想要抽回手,却无济于事。

满身风尘的宋庭岘半跪在她身边,红着眼道:“你不要去,嫁我可好?”

眼底的猩红是情动吗?还是瞧见落单猎物的兴奋?

她在宋府这个泥潭苦苦挣扎了两年,嫁妆一点点被哄骗出去,到最后被辱咬舌自尽。

姜眠定定的坐在床上,家破人亡,这就是宋庭岘送给她的,这辈子她的回礼怎么会比这差呢?

明日宋府要迎的不止美妾,还有索命的修罗。

一早,整个宅院静悄悄的,深冬的寒意将散未散。

姜眠瞧着镜子里上好妆的自己,螺钿镜中映出她十七岁的容颜,她勾唇一笑,整个人的气势都凌厉起来。

上辈子徐娘是因为怀孕被带进府的,后来早产生了个儿子,被宋庭岘宠的跟眼珠子似的,不过宋庭岘生育艰难,徐娘肚子里的孩子到底......

姜眠从回忆抽身,忽然怀疑起一些事的真实性。

这会徐娘刚怀一个月,有些痕迹应该还能查出来,这会儿大半嫁妆还在她手上,这世上啊只有钱是个好东西,上辈子宋庭岘能虚伪的哄她那么久不就是看上她手中的嫁妆。

“夫人。”林花匆忙掀了帘子进来,脸上是掩不住的喜悦,“大人身边的小厮来了,说唤夫人去前院一趟。”

青棠梳发的手一停,颇有些惊讶,大人都快半年没主动传唤过夫人了。

姜眠扣上妆匣,平静道:"更衣。"

“青棠,把前日新得那副护甲给我戴上,只戴左手。”

青棠刚从妆匣暗格翻出来就听见夫人说只戴左手,犹豫的建议道:“夫人,两只手都戴会好看些。”

“不用,右手戴了就不方便了。”姜眠有自己的想法。

青棠一头雾水,只能按照姜眠的吩咐去做。

姜眠起身拢了拢青莲绒的斗篷,神色平静,“走吧。”

斗篷扫过积雪,露出裙摆金线绣的牡丹纹,艳得灼人眼。

前院炭火烧得旺,宋老夫人坐在首位笑的合不拢嘴,“好好好,我儿总算有后了。”

宋庭岘穿着一件靛青色的团领袍,眉眼带着淡淡的笑意,他还以为这辈子真与子嗣无缘,好在上天保佑,让他遇见了徐娘。

边想边温柔的看向坐在右下方的女子,徐娘摸着还未显怀的肚子,像是察觉到什么,抬头含情脉脉的看向宋庭岘。

姜眠正是这时候进来的,屋子里一瞬间就噤声了。

宋庭岘看见姜眠愣了愣,他的印象还停留在上次去收管家权时姜眠神色憔悴,嘶声竭力的样子,只是几月未见,她倒变得不一样了。

走过去想要握姜眠的手,却被不着痕迹的躲开了。

宋庭岘目光掠过一丝惊讶,也没坚持,愧疚的说道:“上个月我与同僚吃酒时被歹人所害中了药,徐娘跟了我一夜,不想让你担心就没告诉,可前日徐娘找过来说她有身孕了......”

姜眠心底冷哼一声,表面却愣在了原地,看向宋庭岘的眼里全是难以置信。

宋庭岘一看姜眠神情不对,忙补充道:“你要不高兴把徐娘赶出去也不是不行。”

宋老夫人不乐意了,一个不会生孩子又克夫的妇人,也就她儿子心肠软才没休弃回家。拐杖重重一敲,沉下脸道:“姜氏,你给我跪下。”

第5章

换做以前姜眠早早就跪下听训了,委屈归委屈,可这时代无后为大,她的错,也就忍了。

可现在,姜眠扭头去找了个离宋庭岘和徐娘最远的位置坐下,把手里揣着的暖炉递给青棠,“去倒杯热茶来。”

青棠呆愣愣的接过,夫人什么时候这么硬气了。

自从半年前老大夫断言姜眠不能生,宋府上下所有人都习惯了姜眠的隐忍和退让。

宋庭岘知道内情,面对姜氏还有一两分愧疚,可日子一天天过,周围的人都在同情他怎么摊上这么个媳妇儿,称赞他的不离不弃,那点心虚和愧疚早就烟消云散了。

宋老夫人正等着姜眠乖顺的跪下,却没想到人直接坐下了,气的脸色铁青。

“姜氏,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不听婆母的话。”宋庭月边给宋老夫人顺气边指责姜眠,下巴微微扬着,倒与清秀的容貌相违和。

“宋庭月,你连嫂嫂都不会喊了?你猜传出去哪家会想要你这么个不敬长辈的儿媳妇。”姜眠背挺的很直,看着刚及笄的宋庭月有些好笑。

多会装呀,宋庭月脾气蛮横,向来没规矩,可前世硬生生被宋府包装成乖巧明事理的形象,那家也是好脾气,被宋庭月折腾的鸡飞狗跳也把那口气咽下去了。

这辈子要是没这个好名声她倒想看看宋庭月还嫁的出去吗?姜眠讽刺一笑。

“你!”宋庭月气的说不出话来,宋府上下都顺着她这个娇客,哪有人敢对她说一句重话。

宋庭岘眸光微闪,姜眠这是在闹脾气?倒是好久没见过这样鲜活的她了。

宋老夫人一看自己的宝贝闺女受气就心疼了,提起拐杖就往姜眠身上砸。

“夫人小心。”是青棠的声音,她刚倒好茶进来就看见这一幕,吓的心惊胆战。

宋庭岘也惊着了,他实在没想到自己的母亲还会动手打人,还没开口劝,就看见一直默默站在姜眠身后的婆子挺身挡了回去。

拐杖换了个方向飞,正巧朝着徐娘的位置,这下惊呼的人就不只一个了。

宋庭岘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挡在徐娘面前,硬生生挨了这一棍子。

“我儿!”宋老夫人猛的站起来。

徐娘吓的险些失声尖叫,看见宋庭岘挡在她面前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呜咽道:“庭岘,我的孩子......”

“你没事就好。”宋庭岘后背疼的快麻木了,还扯了个笑给徐娘。

这个婆子是她预先买回来的,防的就是宋老夫人这一招。姜眠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没半分波澜,郎情妾意,渣女萎男,还真是相配极了。

她忽然想起前世宋老夫人用拐杖不仅打过她一次,只不过都背着她这个好夫君,后来她去找宋庭岘哭诉,倒是得了冷冰冰的一句,“你若恪守本分母亲怎会责打于你,有这时间找我不如多抄几遍《女则》。

心从来不是一瞬间凉下来的。

徐娘扶着宋庭岘下去上药了,屋子里一下子只剩下宋氏母女和姜眠的人。

第6章

姜眠刚闭上眼睛盘算接下来的计划,突然听见一声怒吼,“姜氏!你还有脸在那睡觉,把我儿害成这样还不滚过来认错。”宋老夫人太阳穴凸凸的跳,脸色跟锅底一样黑。

这姜氏就是克宋家,她儿子但凡碰见姜眠就要出现糟心事,要不是看在丰厚的嫁妆上,不能生的那天就是姜氏扫地出门的时候。

姜眠已经学会把宋老夫人的话当耳旁风了,婆婆这种生物,在意的时候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不在意的时候那算什么东西啊。

“快把那婆子拉出去打死。”宋庭月眼尖的看见这一茬,在后面煽风点火。

宋庭月的话还真让姜眠气笑了,合着这些年书念狗肚子里面去了,“宋庭月,本朝律法规定主人家无权私自杖杀家奴,怎么,你已经能耐到篡改律法了?”

“那又如何,我哥哥可是县令。”宋庭月才不在意,宋老夫人说在这安乡县里就算她把天捅破,哥哥都能给她担着。

“你就是个不能下蛋的贱人——”后面半句话硬生生被姜眠的眼神吓的咽了回去。

姜眠站起身来,气定神闲的走近宋庭月,身后的婆子死死护住她。

宋庭月心里虽有些慌,嘴上却不肯退让,道:“你要是跪下认错我还可以考虑原谅你。”说完倨傲的抬起脸。

姜眠一看乐了,这不凑过来找打嘛。

下一秒,清脆的巴掌就如愿落在宋庭月脸上。“你!”她捂着脸难以置信。

姜眠看着微发红的掌心,心底感叹,原来打人这么爽,又想起宋庭岘那张白嫩的脸,他那张脸打起来应该会更爽吧,可惜现在不是时候。

遗憾的收回目光,温声道:“小妹这张嘴太脏了,嫂嫂替你兄长教导一下,下次可要长记性。”

姜眠退让的样子见惯了,谁都没想到姜眠会动手。

“姜氏你反了天了!”宋老夫人又惊又怒,到处找自己的拐杖,她要好好教训下这个姜氏,连自己的身份都认不清了。

“老夫人是在找这个吗?”姜眠不知道从哪拿出来,学着宋老夫人以前打人的样子挥舞拐杖。

宋老夫人吓的往后缩,嘴里还不干净的骂着姜眠,"姜氏你个疯婆子,贱妇——"

姜眠眼一眯,拐杖直逼宋老夫人的嘴,距离只有一寸的时候停了下来,灰尘呛的人直干呕。

宋老夫人还在不停的咳嗽,姜眠听见外面的声音,手一松,拐杖咕噜咕噜的滚到地上,迅速站回原来的位置,将眼眶揉的微红。

“姜氏你个贱人......”宋老夫人可没听到外面的动静,本就是村里泼妇出身,各种污言秽语往出骂。

宋庭岘一进来就看见姜眠泪水在眼眶打转,耳边是母亲难以入耳的脏话。

“哥,姜氏她打我,还欺负娘。”宋庭月抓紧告状。

宋庭岘的第一反应是怎么可能,姜眠向来脾气好,心软又好哄,再看宋庭月递过来的半张脸什么痕迹都没有,皱眉道:“庭月,你怎么还学会说谎了。”

姜眠打的这巴掌可是跟前世的宋老夫人学的,她身边有个婆子会巧劲,打巴掌从来不留痕迹。

第7章

宋庭月一看兄长不信自己,气得直哆嗦。

宋庭岘直接忽略宋母的话,忍着后背的疼走过去,像很久之前哄姜眠的语气温声道:“别闹了,今晚去你屋里不成吗?”

徐娘还在心疼宋庭岘假意哭泣,听见这句话就哭不下去了,咬了咬唇,轻声道:“庭岘本就该陪姐姐的,徐娘蒲柳之姿,能怀上庭岘的孩子已经是莫大的福气,不敢奢求其他了。”低下头柔柔的摸着肚子,“晚上睡不好也是没关系的......”

“这......”宋庭岘像是在犹豫,眼神望向姜眠。

他说去姜眠的屋子是真的,可目前保证孩子顺利生下才最重要,至于姜眠,回头哄两句就好了。

姜眠自然明白她这个好夫君的意思,现在宋庭岘踏进她院子一步都嫌恶心,有人急着抢这根烂黄瓜那就领去呗。

“夫君还是好生陪着徐娘吧。”姜眠懒得看宋庭岘。

宋庭岘以为姜眠还在口是心非,给小厮使了个眼色,小厮忙把备好的藤条拿来,宋庭岘垂着眸,神情落寞,道:“眠眠我知道你心里气没消,你打我一顿吧,我心里也会好受些。”

前世也有这一出,不过姜眠没把握住这个机会,拿着藤条半天没忍心打下去,这次她就不客气了。

宋庭岘敢拿出来自然是笃定姜眠不可能打他,可谁知柔柔弱弱的姜眠就像疯了一样,拿起藤条就开始抽下去,“啪”的一声,就落在宋庭岘刚被拐杖打过的地方。

宋庭岘倒吸一口凉气,可谁知还没完,一鞭子接着一鞭子,姜眠情绪极其不稳定,边打边哭道:“你明明跟我承诺一生一世一双人,你明明说好这辈子不纳妾的,为什么要把徐娘领回来!”哭的凶,手底下打的却丝毫不留情。

宋庭岘这会儿疼的厉害,可又躲不过,厉声道:“快把夫人给我拦住。”

周围的人慌了,准备上前拦住姜眠,只见姜眠把藤条一扔,哭着抱住宋庭岘道:“可我还是舍不得你,为什么我这辈子没办法怀孕啊。”

“夫君你是不是很疼啊,是我不好,可我的心也好疼啊。”姜眠稳定发疯,左手长长的护甲狠狠嵌入宋庭岘的脖子。

宋庭岘这会儿脸色难看极了,他不知道往日乖巧听话的姜眠怎么就突然爱他爱的这么疯魔,要不是那一大笔嫁妆......他深吸一口气,回抱住姜眠,安慰道:“没事啊,夫君不疼的,你要不解气还可以继续打的。”

“徐娘生下孩子就抱到你那去算我们俩的孩子,以后只会有我们两个人。”

前世她信了这鬼话,亲自安排稳婆,日日送安胎药,直到最后才知自己蠢得多可笑。现在姜眠泪眼汪汪,道:“真的吗夫君?徐娘生了孩子就把她赶出去?”

“真的。”宋庭岘真诚的看向姜眠。

姜眠又抱住人又哭了好一阵,给他身上又添了几道红痕,哭到姜眠实在是哭不下去了,抽噎道:“夫君你真好,今日是我做的不对,徐娘肚子里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这么天大的好事,总要让街坊知道,该摆三日流水席才是。”

“为了夫君我愿意受些委屈。”

第8章

宋庭岘哄了好半天才把人送走,揉着眉心心累极了,他知道领了徐娘回来姜眠会闹,可姜眠她不能生啊,她总要清楚这一天肯定会来到,不过时间早晚罢了,承诺只在做出的那一刻算数,也就姜眠这么天真的人才会信。

又想起姜眠要办流水席,天真也是好事,好哄又好骗,才舍得给他掏钱不是嘛。

宋老夫人骂骂咧咧了半天,转头一看自己儿子一句都没听进去,气不打一处来,“我一个寡妇拉扯你们兄妹俩到这么大容易吗?半截身子快入土了还要被姜氏欺负......”

宋老夫人又开始念叨早些年受的委屈,为了他俩付出了多少,徐娘初入府,头回碰见还有些茫然,怯生生的拽住宋庭岘的袖子,“庭岘,婆母......”眼里满是不安。

宋氏兄妹对这场景早就麻木了,宋庭岘还盯着姜眠离开的方向沉思,冷不丁被人一拽才回过神来。

“庭月你陪着母亲,我先送徐娘回去。”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可换做往日宋庭岘怎么也会安慰宋母两句,今日听见这唠叨声心里莫名的烦躁。

“哥你去吧。”宋庭月心不在焉的拍着宋母的手。

姜眠回屋子的第一件事就是召集莲心堂所有人。

“你今日做的很好。”姜眠站在屋檐下笑着称赞林婆子,正是今日替她挡了宋老夫人一拐杖的粗使婆子。

林婆子原是地里干活的农妇,空有一把好力气,走投无路下才把自己卖了,哪曾想被县令夫人这样的矜贵人夸赞,忙摆手,“夫人,这是老奴应该做的。”

姜眠眼神示意,青棠从怀里掏出一个锦囊递给林婆子。

“打开看看。”

林婆子局促在衣摆擦干净手才接了过来,众人都伸长脖子去瞧,看见白花花的银瓜子时倒吸一口冷气。

姜眠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等到下面人安静后开口,“本夫人今日赏赐林婆子的缘由大家都清楚了,日后你们做的好,照赏不误。”

不少人的眼睛都亮了,都不傻,当然是谁给钱听谁的。

“正好今日有一件事,”姜眠扫了一圈后开口,“我们院子里有人手脚不干净,偷到本夫人的嫁妆上了,这会儿能站出来从轻发落。”

这辈子她刚回来时就让林花对着嫁妆单子去一件件查,不只少了徐娘手里捏的那柄金丝织锦团扇,还少了许多东西。

等了许久都没人站出来,姜眠并不意外。

“有线索的可以去找青棠,只要是真的,本夫人都会赏赐。”说完姜眠就不管了,转身进了屋,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青棠跟着进来,犹豫道:“夫人,我们不已经知道是谁了吗?你让灵儿盯了几天了,今日怎么又......”

姜眠一进屋就瘫倒在榻上,闭着眼给她这个傻丫鬟解答:“灵儿看见的只是一部分,少了那么多东西哪是一个人能吞掉的,更多的还藏在后面呢。”

瞧着青棠还是懵懵懂懂的,姜眠轻叹气,“你啊,今晚回屋子好好休息,偶尔出来转转,多看少说,明天你就知道了。”

她这丫鬟算不上多聪明,可胜在忠心,上辈子她死后想必青棠的下场也好不到哪儿去,幸好有这一世,她还能好好补偿。

第9章

天蒙蒙亮,姜眠莫名睡的不安,刚睁开眼就看见青棠双目无神的蹲在她床前,眼底浓浓的黑眼圈。

姜眠原本还有些困意,直接被吓跑了。

青棠一看夫人醒了,抓住姜眠的胳膊就是晃,语无伦次道:“夫人,她们说的那些我真的没想到,你不知道......”

然后是长篇的复述,听的姜眠都困了,有些人她猜到了,有些确实还挺意外。

青棠讲的口干舌燥,总算是说完了,又愁道:“夫人,这么多人可怎么处置啊?”

“报官。”姜眠轻飘飘的说出两个字,却吓的青棠瞪圆眼睛。

“可、可家丑不好外扬吧?”

姜眠笑了,摸了摸青棠的脸,“这算什么家丑啊,奴才偷盗主人家的东西,本就该移交官府,我作为县令夫人,更要以身作则才是。”

“更何况,家丑外扬才好玩呢。”

青棠听不懂,自从那天早上后夫人就变了好多,但她很喜欢这样的夫人,明媚而又鲜活。

“你去找提供关于芸儿线索的那个人,问她愿不愿意上公堂对峙,事成后我替她消奴籍。”姜眠轻叩桌面。

青棠去了,此时里屋除了姜眠再没其他人,思考片刻后走到门口道,“去把芸儿叫来。”

“是,夫人。”

很快芸儿就来了,是个圆脸的小丫鬟,战战兢兢的行了礼。

“芸儿,你平日里都做些什么?”姜眠的语气里听不出任何起伏。

“奴、奴婢平日负责莲心居的洒扫。”芸儿垂着眼回话。

姜眠不说话了,很长的沉默后,芸儿的腿抖的更加厉害,到坚持不住快要跪下的时候,姜眠终于开口了,笑道:“本夫人想的太入迷,倒把你忘了。”

“昨日打了小妹一巴掌,今早起来想着补偿几件新首饰作为赔礼,一问青棠说是你与望月居走的近,你让小妹午时到珍缘阁去挑吧。”

芸儿心神一松,行过礼后退出来,重见阳光的那刻才意识到后背被冷汗湿透了。

她真以为自己被发现了,还好,是去趟小姐的院子。

莲心居与望月居隔的不算远,毕竟宋府就这么大点地儿,芸儿很快就回来了,脸上很明显一个巴掌印,眼睛也肿的跟核桃一样。

姜眠在窗边冷眼看着,没问一句。

算着时间差不多了,姜眠书一合起身道:“走吧,去官府转转。”

几个婆子的赏钱早就给过了,为首的先一脚踹倒茫然的芸儿,用脏抹布塞住嘴,绳子捆了就往出拖。

安乡县午时的人不算少,快到年关了,出门采办的也挑的这时候。

一路敲敲打打,姜眠走在最前面,后面婆子轮流扛着芸儿等人,本来是拽着的,但实在太磨蹭了。

跟着看热闹的人也越聚越多,有眼尖的认出姜眠是县令夫人,更是新奇。

到了官府门口,林婆子中气十足的喊道:“宋县令,俺家夫人来报官了。”

按说这事不应该是宋庭岘负责的,偏偏来人是县令夫人。

门口的衙役进去寻人时差点栽了个跟头,县令夫人来报官,他活了大半辈子都没听过这种事儿。

第10章

“宋县令,县令夫人来了。”衙役跑的气喘吁吁。

宋庭岘正在思考给上级送什么礼,快到考绩的时候了,听见姜眠来的时候微怔了片刻,自从他让老大夫放出县令夫人不能生育的风声后,姜眠就很少出门了,更别说来官府找他了。

“我去门口接她。”宋庭岘把手中的书放下,换上惊喜的假面,他在外人面前对姜眠向来贴心。

只可惜衙役今日没空观察县令的小动作,“夫人、夫人是来报官的。”

宋庭岘的脚还没迈出去,听到这句话脸上的表情差点没维持住,姜眠又在胡闹什么,徐娘入府这件事还没折腾完嘛,急匆匆的就往门口去了。

宋庭岘远远就看见一大堆人围在门口,吵吵嚷嚷的,更头疼了。

出门就像眼里只有姜眠一样,直奔她身边担忧道:“你来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我好去接你。”又低头叹气道,“昨日让徐娘入府是我的错,你别闹了,我回去就把她赶走。”

声音不大,却稳稳让每个吃瓜群众都听到了,讨论更热烈了。

安乡县不大,县令昨天接了一个怀孕的女子回去的八卦传的很快,不过县令夫人不能生,县令也没做错什么啊。看着宋庭岘低声下气哄着姜眠,不少人都暗自摇头。

他宋庭岘会装,姜眠也能装,眼眶说红就红,道:“徐娘还怀着你的孩子,夫君你怎么能狠心把她赶出去呢?”

对哦,吃瓜群众的风声又倒了,谴责的看向宋庭岘。

“今日来这是我院里的芸儿奴大欺主,偷了我的嫁妆。”

芸儿在林婆子的手上拼命挣扎,终于把嘴里的脏抹布吐了出来,"大人冤枉啊,奴婢真没偷过东西。"一个劲儿的在地上磕头。

还有几个丫鬟也在哭泣求饶。

宋庭岘在安乡县的名声向来是宽容仁厚,犹豫开口道:“姜眠,报官是要有证据的。”

“奴婢有。”芸儿眼睁睁看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直接瘫软在地。

"芸儿偷的东西都找不回来了,兴许得杖个五十。"姜眠慢悠悠道。

芸儿一听更绝望了,杖五十她根本活不下来,想起宋庭月打的巴掌,心一横:“都是宋小姐让我偷的,奴婢只是听从宋小姐的命令,求夫人明察啊。”

“不可能吧,宋小姐那么心善的人。”

“是啊,县令家小姐能缺什么东西,还需要派人去偷嘛。”

众人议论纷纷,不信的人占大多数。自从宋县令到任后,每年冬日都有以宋庭月名义搭建的粥棚,安乡县的穷苦人家哪个不知道县令家小姐是个心善的活菩萨。

宋庭岘听到芸儿说话的那刻脸色就变了,听见众人的讨论才把提着的心稍稍放下,幸好早些年姜眠想要出钱搭粥棚的时候,他劝姜眠成了婚的妇人不宜抛头露面,这才冠了宋庭月的名义。

“这都胡说些什么,还不快把人押下去。”难得对衙役发了脾气。

“哥你怎么在这里?”宋庭月刚挑完首饰,出门转弯就瞧见一大堆人聚在官府门口。

人来了,姜眠勾唇一笑。

宋庭岘看见自己妹妹的这一刻差点气晕过去,他能不清楚宋庭月是什么德行,那奴婢既然敢说就肯定是真的。

第11章

“你快点回宋府去。”

宋庭月还在纳闷,就听见姜眠的声音,“小妹来了,这不正巧,芸儿这丫头说是你指使她去我院子里偷东西,我自然是不信的。”

“青棠,你来念念都丢了些什么东西,看小妹认不认得?”

青棠立马掏出写好的单子,大声念被偷的嫁妆,“金丝织锦团扇、白玉观音吊坠......”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光听名字就知道是些值钱玩意儿。

宋庭月这才看见跪在地上的芸儿,强撑着道:“本小姐怎么可能干这种事情,快把这个诬陷主子的丫鬟拉下去打死!”

传言中心善的县令小姐上来就喊打喊杀?不少人心底升起了怀疑。

“奴婢这还有宋小姐赏的锦囊。”芸儿这会儿恨极了宋庭月,“每次宋小姐赏的东西都放在里面。”

林婆子很有眼色的帮人解开绳子,芸儿掏出来高高举起。

锦囊内侧绣着一个小小的月,更别说根本不可能出现在奴才身上的大额银票,开始有人信了芸儿的话。

“谁知道是不是你偷的。”宋庭月的气势已经弱了一半。

芸儿已经彻底豁出去了,“求夫人传望月居的铃兰,奴婢每次拿的东西都是交给她,奴婢愿意与她对峙。”

姜眠根本不等宋庭岘挽回的机会,趁机补上最后一刀,泪眼汪汪道:“小妹你想要为什么不找我说呢?嫂嫂什么不给你,珍缘阁的首饰也让你挑了,搭粥棚的银子也给你出了,你怎么能做出上不得台面的事情。”

围观的群众都瞪大了眼睛,宋庭月慌了,只能求助的看向宋庭岘。

众人一看,心底跟明镜一样,宋庭月心虚的太明显了。

“啧,没想到县令小姐是这种人,偷嫂嫂的嫁妆。”

“县令夫人也是可怜,出钱出力养着这么个白眼狼。”

宋庭岘脸上的笑意已经挂不住了,他真没想到宋庭月蠢到这个地步,这几年给她营造的人设全白费了。

“庭月你竟然做出这种事情,还不快给你嫂嫂道歉。”宋庭岘捂住胸口像是气急了,又面向众人深深一鞠躬,“是我这个做兄长的不好,父亲早逝,忽略对小妹的教导,才造成今天这种事情。”

“大家放心,我回去必定对庭月严加管教。”

众人一看宋县令这样,也不好意思继续聚着了,说到底是宋县令的家事,他们这些老百姓就看个热闹,不过想娶宋庭月的人家是要好好掂量掂量了,娶妻娶贤,新媳妇儿进门前手脚就不干净,谁家敢要啊。

“大家等等,”姜眠出声拦住了准备分散的众人,“小妹做出这种事情我做嫂子的也有原因,这样,小妹偷的所有东西都送到当铺,所换的银钱买肉包子加到今年的粥棚里,让大家过个好年,也算是赎罪。”

“多谢县令夫人。”众人一听就兴奋了,肉这玩意不是逢年过节都难得碰一回,“县令夫人才是大善人呐。”

人都散了,姜眠也不准备留在这,她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姜眠你跟我进来。”宋庭岘压着怒气,昨日在家里闹也就算了,今天直接把面子丢到外人面前踩,害得他给众人鞠躬道歉。

第12章

看着宋庭岘从前面走了,姜眠一步步逼近宋庭月,“对了,小妹,记得把从我这偷的东西抓紧送回来,不然下次送官府的就不是芸儿她们了。”姜眠似笑非笑道。

“你——”宋庭月刚想骂人,又想起昨天的那一巴掌不敢说了。

姜眠转身跟了进去,林婆子等人紧紧的围在自家夫人后面,宋庭岘一看来了这么多人脸就更黑了。

“我与夫人说些话,你们先出去吧。”

林婆子等人在收到姜眠的示意后才退了出去,“姜眠,家里的事你闹到官府做什么,你让小妹怎么嫁人,名声都被你毁了。”宋庭岘劈头盖脸骂了下来。

“我本想着是院里的奴婢做的,来官府还能见你一面。”姜眠用衣袖掩面抽泣道,“哪曾想是小妹做的,我与夫君你是一家人,怎么可能做这种害自己小妹的事情。”

她与宋庭岘的情分,早在上辈子就断了。

宋庭岘心里的气还没消,不经意瞧见桌上的信又冷静下来,他想起了快要考绩的送礼,不行,还得哄着姜眠掏钱。

语气又放软了,“下次再碰到这种事你只需要等我回府解决就好,眠眠你又不能生,我为了你可以不在乎,可你听听今日外人的闲言碎语,还是少出门为妙。”

“你放心,我的心里只有你,只要你乖乖的忍到徐娘生下孩子,宋府只会有我们两个人,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永远作数。”宋庭岘深情款款的望着姜眠。

他以为姜眠会像以前一样扑入他的怀中,然后泪眼汪汪的说为了他会愿意忍下去,可惜姜眠的面无表情让他心慌。

宋庭岘发现他越来越看不透姜眠了。

姜眠忽然扬起大大的笑,乖顺道:“夫君我听你的。”

宋庭岘的心又稳了片刻,“眠眠,马上要考绩了,如今的官场我一介穷书生是举步维艰,不打点上司根本就行不通。”宋庭岘低着头无奈道。

上辈子的姜眠看见夫君这幅样子心疼极了,恨不得把最好的东西都掏出来。

现如今,“不就是送礼嘛,夫君你交给我好了。”姜眠轻而易举的就答应了。

给钱做什么,多让宋庭岘受累啊,她帮忙一步到位岂不更好。

宋庭岘没想到能这么顺利,他打了半肚子的草稿倒是用不上了,正想着再哄几句,算是给姜眠的奖励。

可姜眠懒得留下陪宋庭岘演夫妻情深的戏码,出门直奔安乡县最大的酒楼——庆云斋。

庆云斋的生意向来不错,这会儿不是饭点,店内零零散散也坐了几桌客人。

姜眠刚进去店小二就迎了上来,热情道:“几位客人想点些什么?”

“把你们掌柜叫出来,说是东家来了。”姜眠来这家店是想瞧瞧上辈子最先背叛她投靠宋府的人究竟是什么样。

店小二惊了一瞬,他来做工半年从没见过主家的面,没想到今日碰上了,着急忙慌的去楼上找樊掌柜。

等了好长时间,樊掌柜才慢悠悠的出现在楼梯口,笑呵呵道:“县令夫人来了。”

第13章

庆云斋是姜眠来了安乡县后买的铺子,掌柜是本地人,姜眠那年给了机会让樊掌柜做了酒楼的一把手。

“县令夫人不在家伺候县令大人怎么有空来庆云斋转转啊?”

“樊掌柜,你应该叫我一声东家。”

“欸,这都不打紧,县令夫人你不能生,就别一天天管着县令,男人嘛,谁没几个妾室。”樊掌柜与宋庭岘吃过几次酒,每次想点个美人作陪,就被宋庭岘推脱夫人不许,出来玩的都不尽兴。

女人在家相夫教子就成了,像姜眠这种成了婚就应该把产业交给夫君打理。

“樊掌柜,这些不是你应该操心的事吧,”姜眠懒得掰扯,“我是来查账的,账本拿来让我瞧瞧。”

樊掌柜慌了一瞬,县令夫人这几年就没查过账本,今儿不知道怎么想起来了,又理直气壮道:“县令夫人,账本你一介妇人哪能看的明白,有这时间还是回去花心思伺候县令大人的好。”

动静不小,引的众人纷纷侧目,最里面的一桌客人也好奇的转过头来看戏。

姜眠不理会樊掌柜,眼睛扫向刚刚的店小二,道:“你去把账本取来。”

“这......”店小二犹豫了,又看见樊掌柜凶狠的眼神半天没敢挪动一步。

“东家我去给你取。”后厨站出来个瘦瘦小小的姑娘,眼睛却亮的厉害,撒腿就往楼上跑。

“林州你敢!”樊掌柜气的吹胡子瞪眼,这庆云斋他敢说大部分人都不敢违抗他,偏偏冒出了这个疯丫头。

林州噔噔噔的从楼上下来,递给姜眠账本,“东家请看。”眼底满是骄傲还有一点点的忐忑。

姜眠年少时也是跟姜父学过经商的本事,这看账本自然不在话下,打开一页页翻,很快就发现了问题。

“樊掌柜,你告诉我怎么最近一年的支出都对不上数啊?”

“庆云斋给我送来的收益也没对上数,怎么,是樊掌柜你贪污了,那我们可就要官府见了。”

旁边林婆子跃跃欲试,她们拖人上瘾了。

樊掌柜有些心虚,“怎么没对上数,那一部分送给县令大人了,你们是夫妻,交给谁不一样。”

姜眠脸瞬间就冷下来,“樊掌柜,你连东家是谁都分不清楚的话,那你可以走人了。”

樊掌柜县令夫人也不喊了,冷哼一声道:“姜眠你想清楚,这庆云斋离了我就开不下去。”

“不信你就试试。”

樊掌柜回头往后厨的方向喊道:“大伙们,今日我老樊被县令夫人辞退了,你们谁要跟我一起走,你们放心,我老樊肯定把大伙儿安排的妥妥当当。”

樊掌柜这么有底气自然是有原因的,宋县令在他身后撑腰,他自然不怕,谁家妇人敢不听夫君的话,更何况姜眠还不能生。

有几位大厨陆陆续续走到樊掌柜身后,这些年樊掌柜没少给他们分好处,他们自然是跟定了,也有几位站着没动,他们向来看不惯樊掌柜的作风。

姜眠全程没说一句话,冷眼瞧着樊掌柜身后的人越来越多,只有零零星星几个人没过来。

第14章

樊掌柜这会儿得意极了,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这么多人都站在他身后,他倒要看看姜眠怎么卑微的求着他们不要走。

“行呀,大家既然想好了就跟着樊老板从庆云斋出去吧。”姜眠笑着说。

“至于选择留在庆云斋的人,我一定不会薄待大家,”姜眠看向后厨站的几个人,还有那个亮晶晶的姑娘,“从今日起各位的薪酬翻三倍。”

庆云斋的人都瞪大了双眼,谁都没想到姜眠这么利落的就把这么多人换了,跟在樊老板身后的人也开始后悔,本来在庆云斋的薪酬就不少,换个地方还不知道有没有这么多,结果姜眠给留下的人翻了三倍薪酬。

“早知道就不过来了,谁能跟钱过不去。”

“樊掌柜你说话啊。”他们纷纷把期待的目光投向樊掌柜。

这么冷的天,樊掌柜豆大的汗珠从头顶往下落,他能不知道跟着这些人想要什么嘛,可三倍薪酬谁开得起,“闭嘴。”樊掌柜低吼一声,又看向气定神闲的姜眠。

“东家,庆云斋一下离了这么多人可不好找啊,我们诸位都是有本事在身上的,自然不愁下家,可就不知道庆云斋关门的这段时间的损失东家是否承受的起。”樊掌柜还在硬撑着,有钱给那些人加工资,还不如把他们求回来。

“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自己做出的选择那就好好走下去,我这儿不需要回头的人。”姜眠起身道。

樊掌柜等人的脸色很难看,庆云斋还有几桌看戏的客人,姜眠朗声道:“今日扰了诸位的兴致,实在是对不住,这样,大伙儿的消费我买单。”

“至于庆云斋,会继续开下去,掌柜——”

“夫人我想试一试。”林州站了出来,目光坚定。

姜眠有些意外,她原想让另一家铺子的掌柜先管一段时间,然后再慢慢招人。

“林州,你给我回来。”留下的人中一个胖胖的厨子出声阻拦。

“你一个小屁孩来凑什么热闹,”樊掌柜很不屑,林州是胖胖的厨子带进来的,说是什么远房亲戚留下给口饭吃就行,这种送上门免费的劳动力他能不要嘛,偏生林州不老实听话,顶撞他好几次了。

“早早让林杨把你领回去嫁人算了,一天天抛头露面,哪个男人还敢娶你。”

“我嫁不嫁人关你什么事,”林州就跟个龇牙咧嘴的小兽一样,“你这样的娶了几次啊?”

庆云斋有些人忍不住憋笑,樊掌柜娶了三次,不是跟人跑了就是死也要和离,气的樊掌柜再没娶过,也没好人家愿意把姑娘嫁过去。

姜眠乐了,林州这性子对她胃口,“好,我可以让你试一试。”

林州的眼睛瞬间亮了不止一个度,“谢谢东家。”

“姜眠你疯了不成,”樊掌柜难以置信,“你让一个臭乳未干的毛丫头去管庆云斋!”

“那又如何,我乐意。”姜眠歪头轻笑,“樊掌柜你该收拾东西了,可别迟迟赖着不走。”

角落里的几个人全程围观这场戏,“主子,这庆云斋的东家够有魄力啊。”长楼咂舌。

“也有可能是人傻钱多。”长闲补刀。

坐在最里侧的顾长凌一句话没说,深深的望着姜眠,他知道这是姜眠的铺子才特地来的。

可也没想着这回能见到,自从姜眠嫁入宋府,越发的深居简出,他特意留的探子一年也没见着几次。

“欸,县令夫人?这安乡县的县令是不是那个姓宋的?”长楼突然想起一些旧事。

“是他啊,当初在盛京追长公主的那个。”长闲一脸嫌弃,“那这东家大概率是人傻钱多了,瞧上这种人能聪明到哪去。”

盛京有个长公主——封号长临。

长闲和长楼能知道这件事还是因为自家主子与长公主是至交好友,。

顾长凌搁下茶盏,淡淡道:“在外慎言。”

盛京长临长公主与复水阁阁主是同一人这事,这世上越少人知道越好。

“是。”长闲和长楼的神情一瞬间变得严肃,是他们多嘴了,主子向来不爱听这些传闻。

姜眠在他这里...是最高机密。

第15章

林州真没想到这个漂亮的东家能答应她,她站出来只是很早之前有人跟她说过犹豫的事情就去做,她真的想试试,但也做好了失败的准备。

林州傻愣愣的长大嘴巴,完全没了刚开始的机灵劲儿。

姜眠看向林州,道:“林州,你作为新任的庆云斋掌柜,怎么处理樊掌柜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林州没了刚开始的迷茫,眼里全是大胆和信心,喊道:“林杨出来算账!”

这会儿没人用她可不得薅着自家义兄,熟练的叭叭:“大厨该开什么薪酬你清楚吧,还有樊掌柜,虽说他们这月没干满,但还是按整月薪酬算。”

林杨边听边忙着点头。

又转向樊掌柜他们,笑的有些欠揍:“大家共事一场,接下来的路各走各的,我林州也不多说,只一点,诸位都是签过保密契约的,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应该很清楚吧。”

庆云斋有些菜色也是老招牌了,配方一直牢牢捏在东家手里,但部分大厨也只知道一些步骤的。

姜眠淡定的坐在一旁看热闹,她也很好奇林州能做到什么地步,一时冲动选了个小掌柜,不过林州要是做的不合格,那也是要换人的。

樊掌柜等人也是有些傲气在身上了,被人客气的往出请脸上面子也挂不住,领了钱后就从庆云斋的门灰溜溜走出去了。

“林州,你跟我来。”姜眠起身往楼上走,那有专属于掌柜的房间。

“来了,东家。”林州应的特别快,一蹦三跳就跟了上去。

两人面对面坐着,“林州,做掌柜并不简单,就算你是我选定的,但做的不好,让庆云斋赚不来钱,我也是要换人的。”

“我知道,”林州没有丝毫畏惧,眼里全是野心,“东家你瞧着就行,不瞒你说,我爹那也是老掌柜,我从小跟着看的,只不过他要逼我嫁人,我就逃出来了。”林州讲的轻描淡写,姜眠却恍惚了一瞬。

姜眠八岁后被接回姜府,姜母经常与姜父吵架,夫妻二人的感情并不太好,反倒是姜眠与弟弟的感情越来越好,姜父对自己的儿子也是重视的,亲手教经商之道,姜眠有时候会扮成小厮跟着弟弟出去边玩边查铺子,倒也学了不少。

姜眠对姜母有心疼,也有不理解,可为了姜母顺心她会忍让,会装乖顺,按着姜母希望的步骤按部就班的过一辈子,但实话她也没那么甘心,她从没觉得嫁人会是解脱,只不过她知道自己注定是要嫁人的。

与她定亲的顾家郎君,是一个极好的人,只可惜.....

她与宋庭岘接触的不深,未成婚前,姜眠认为自己带着嫁妆,好好过好自己的日子,不管他是什么样的人,她或许会装的贤良大度,然后生个嫡子,再给他纳几房妾室,就这样过一辈,平平淡淡的。

出嫁上花轿的那一刻,姜眠心底有一道声音:““你甘心吗?

”就这样的生活,你甘心吗?

回头看见姜父满意的笑容还有姜母虽有担忧但更多也是喜悦的神情,姜眠平静的上了轿。

甘不甘心也无所谓了,就这样过吧。

“林州,你很勇敢,”姜眠的声音忽然空灵了几分,“但凭勇敢远远不够,你需要付出更多去在如今这个世界站稳当。”

“男性作为这个社会最大的得益者,他们看不清我们这些附庸的艰难,或者说他们不在意,只有拥有足够的实力,平视甚至是俯视他们,我们才能有话语权去谈判。”

姜眠没指望林州现在能理解这些话,林州也没想到姜眠会说出这种话,抿着唇沉默了半天,用很轻的声音说道:“我知道的,逃出来的两个月时间我看见了很多,可越看就越迷茫,不知道怎么去做才能改变这一切,甚至......我连自己能否活下去都无法保证。”

“可我不想死,我想要好好活着,让他们眼睁睁看着我越过越好。”小姑娘的声音倔强又隐忍,偏过头去落了一滴泪,姜眠看见了。

刚及笄的小姑娘孤身在外漂泊了两个月,姜眠不去想,也不敢想会发生些什么,上前紧紧抱住林州。

林州吸了吸鼻子,扬起唇回抱住姜眠,“好啦,眠姐,我们要一起赚大钱。”

“好,一起赚钱。”姜眠闭住眼睛,两个女孩紧紧相拥着。

往后的人生,与姜眠,与林州,与更多被压迫的女性一起并肩同行。

第16章

太阳西沉,光慢慢变淡。

姜眠坐在马车上放空思绪,今日林州是意外之喜,她俩聊了很久,林州很多想法都很新奇而且具有可行性。

姜父给她的嫁妆是不少,但不可能花不完,她想要更多的钱,林州的出现倒是能加快这个计划,只不过能走到哪一步无法确定。

姜眠无意识的摩桬手指,前世三个月后公主为太后举办的百食宴倒是一个难得的机会,若是能取胜,名声宣扬出去,客人自然就来了。

回到莲心堂,青棠等人被早早的打发回来了,这会儿正站在门口来回踱步。

见姜眠回来,着急忙慌的上来道:“夫人,老夫人来请了好几次了,说是让你去她院子,小姐也在。”青棠把打探的消息告诉姜眠。

宋庭月这是回来告状了?姜眠嗤笑,名声丢了才反应过来,真是吃屎都吃不上热乎的。

换往日姜眠说不定还有兴趣过去陪宋庭月演戏玩,但今日——

姜眠淡淡道:“你派个人去回话,说我今日没想到宋庭月会干出这么丢人的事情,伤心过度,躺在床上起不来了。”

“啊?”青棠看着好端端站在她面前睁眼说瞎话的夫人。

“还不快去?”姜眠撇了一眼青棠。

回到屋子解下厚披风,热乎的饭菜也端上来了,林婆子现在已经成功获取进出主屋的权利。

不解道:“夫人怎么吃这么早?比平日早了快一个时辰。”

姜眠吃饭的动作很好看,可速度也不慢,咽下最后一口饭道:“今日吃完都早些回去休息,守门的多安排两个小厮。”

放下碗筷又忽然问道:“对了,县令有没有回来?”

“没有,主院的人说官府的公事太多就不回来了。”这是林花回话,夫人好久都没问过县令大人的去向。

姜眠若有所思,今夜这个戏台子还不知道能不能搭起来。

“准备洗漱熄灯吧。”

正值丑时,夜深人静,平静的莲心居被一阵急促的扣门声打破。

“来人呐,我家徐娘忽然肚子疼的厉害,求夫人救命啊。”婢女带着哭腔的声音在大半夜格外清晰。

守门的两个小厮正困的迷迷瞪瞪,被吓的一激灵,忙去开门。

婢女进来就想不管不顾的往主屋冲,却被林婆子稳稳拦住了,道:“夫人还没允许你进屋。”

莲心堂里外的灯齐整的亮了,仆妇们穿好衣服,陆陆续续的站在院子里。

姜眠也醒了好一阵了,听到外面动静小下来才打开门,含笑问道:“大半夜你们院的徐娘出什么事了?”

婢女看见神采奕奕的姜眠就慌了,无措的看着清醒的众人,怎么跟徐娘讲的不太一样,她都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时间点。

只能磕磕绊绊的继续演下去:“徐娘肚子疼的厉害,都流血了,求夫人救命。”

“那就去看看吧。”姜眠淡定道,“你们几个去把府里的灯都亮起来,派人去府外请医师回来。”

“不用,”婢女无措的摆手,“府里就有医师。”

“府里的医师水平不够,还是专门请精通妊娠之术的医师才好。”姜眠的语气像在哄小孩。

“走吧。”

第17章

莲心居到徐娘的院子一路上灯全亮了,不少仆妇披着衣服出来看热闹。

“大半夜整这么大动静做什么?”好些人都没睡醒,语气很不耐烦。

“听说是徐娘那边出事了人都快不行了。”

姜眠到的那刻府内的医师也到了,贾大夫擦了擦不存在的汗,道:“夫人好。”根本不敢直视姜眠。

“快去看看徐娘吧。”姜眠当然知道贾大夫不敢直视她的原因,只不过这会儿还没到收拾他的时候。

隔着厚厚的帷幔,除了徐娘虚弱的喊疼声,再没半点动静,姜眠垂眸瞧着鞋子的花纹。

“夫人,徐娘这胎不稳当啊,再这样下去腹中的胎儿可能会保不住。”贾大夫神情凝重道。

徐娘不住的喊疼,“孩子,庭岘的孩子......”

前世半夜被折腾起来的姜眠心力憔悴,为了不惊扰宋老夫人和宋庭月休息,黑灯瞎火的赶过来,听见胎儿不稳当更是提什么要求都答应。

贾大夫说要珍贵的药材才能保住胎儿,立马就派人开库房拿,要什么给什么,折腾的心力憔悴,倒是让宋家其他人睡了个安稳觉。

可这辈子,姜眠要开始玩了。

姜眠根本就不给贾大夫说下句话的机会,惊的倒退两步,身子都站不稳当,青棠很有眼色上前扶住自家夫人。

“夫君的孩子保不住?”姜眠的声音颤着。

贾大夫正要开口说话,就见姜眠转身疾步往出走,刚还站不稳当的人现在跑的连衣角都没拽住。

“欸,夫人回来——”贾大夫手还没伸出去,人影就不见了。

徐娘的院子很快只剩了自己人,徐娘隔着帷幔什么也看不见,听见人走就懵了。

也不喊疼了,头探出来与贾大夫大眼瞪小眼,“人呢?”徐娘蹙着眉,特意扑惨白的脸在灯光下有些吓人。

“我还没说话人就跑了。”贾大夫早跟徐娘串通好了,骗来的东西卖了四六分,结果正主不见了。

他们之前特意打听姜眠在府里向来懂事乖顺才放手去做的。

姜眠出了徐娘的院子脚步就放慢了,青棠她们还不知道徐娘是装的,一堆人跟着进去又出来。

“夫人,接下来去哪儿啊?”青棠问道。

“去老夫人院子。”姜眠气定神闲道,正巧宋庭月今晚睡在宋老夫人的院子,还能少跑两步路。

徐娘想要折腾不让她睡觉,怀的又不是她的孩子,正经祖母和姑姑也别睡了。

宋庭月和宋老夫人今晚睡的晚,母女两人骂了一整晚姜眠,之前亮灯的动静根本没听见,老夫人身边的丫鬟倒是听见了,犹豫再三还是没去禀报。

“老夫人不好了,庭岘的孩子要没了。”鬼哭狼嚎在宋老夫人的院子响起。

砰砰的叩门声,姜眠带的人多,制造的嘈杂声比之前那个婢女大多了。

“快来人开门呐。”林婆子扯着嗓子在外面喊。

宋老夫人睡的再踏实也睡不下去了,身边的丫鬟搀扶着出来,紧皱眉头:“姜氏你大半夜的发什么疯,信不信我明日就让庭岘回来休了你!”

第18章

隔壁屋子的宋庭月烦躁的蒙上被子,没半点打算起来的意思。

姜眠像是被宋老夫人吓到了,嚎的更厉害了,抽抽噎噎的复述了一遍。

宋老夫人这下清醒了,等了这么久才抱上的孙子,可不能就这么没了。

着急忙慌的回去加衣服,看见熟睡的宋庭月气就不打一处来,一巴掌拍上去,怒道:“你哥的孩子都快没了,你还睡的下去,快起来!”

宋庭月不情愿的起身,宋老夫人一行人眼底都青着,而精神的姜眠等人已经换阵地了。

门口停着套好的马车,姜眠要去找宋庭岘了,这种重要场合孩子爹不在可不合适。

一路上静悄悄的,只有马车行驶过去的声音。

自从知道自己生育艰难后,宋庭岘不回府的次数就越来越多,理由统一是公事积攒太多,大部分流连在外面女人的床上,少部分才真的是歇在官府。

而好巧不巧,宋庭岘今夜就歇在官府,处理完公事刚迷迷糊糊睡下,就听见一堆人的嚎叫声越来越近。

“夫君不好了。”宋庭岘最先听出姜眠的声音,刚睡就被折腾起来能有什么好性子,压着怒气开了门,低声斥责道:“白天没闹够你大半夜来官府?有什么事能不能明天说!”

姜眠装被吓到已经装累了,柔弱的站着掩袖哭。

宋庭岘揉了揉眉心,意识到语气有些过分,刚准备开口哄两句,就听见姜眠说孩子保不住了。

这下是真清醒了,宋庭岘比宋老夫人更知道徐娘肚子里孩子的珍贵程度,脸色大变,匆匆套了外袍就往回奔。又嫌坐马车太慢,取了马就一路疾驰回去,寒风呼呼的从衣领往里面钻。

宋庭岘心急如焚,翻身下了马,根本没顾及到没了马的姜眠怎么回来。

“孩子怎么样了?”

徐娘的院子挤了一堆人,贾大夫的汗现在是真一滴一滴在往下落,“这......”

“冯老大夫来了。”所有人都回头望,一个头发和胡须全白的老头急匆匆提着药箱进来,这是安乡县最精通妊娠的医师。

“快来看看徐娘的孩子。”宋庭岘的目光难掩焦急。

冯老大夫半夜被拉起来心里也是有气的,可一听是县令家抓紧就提着家伙事来了,更何况人命关天,先瞧了瞧徐娘的面色,凝神反复感受着脉象,眉头越皱越紧,嘴里念叨着:“这不太对呀。”

第19章

徐娘这会儿是真慌了,她进府这段时间没闲着,特意打听姜眠平日是个面团子性格,这才串通贾大夫来了这么一出,又能捞钱又能折腾姜眠,可谁知道姜眠不按常理出牌,闹得人尽皆知,还请了府外的医师来。

这会儿宋府的人都围在她床前,徐娘也不敢说自己没事,只能继续痛苦的喊:“肚子、我的肚子好疼。”同时又泪眼朦胧的看向宋庭岘,寄希望于宋庭岘能过来看看她,然后好让这屋子里的人出去。

可宋庭岘这会儿的关注根本就不在徐娘身上,紧紧盯着冯老大夫,生怕听见什么不好的消息。

冯老大夫已经把出徐娘的胎象没什么问题,人喊疼就是装的,气不打一处来,硬梆梆道:“县令大人放心,腹中胎儿没什么问题,倒是孕妇思虑过度,心神不宁,建议多行静养之法。”冯老大夫还是留了情,到底是县令内宅的事情,他一介外人不好多说。

“可徐娘一直喊疼,真没什么问题吗?”宋老夫人有些怀疑冯老大夫的医术。

“那就是老夫医术不精,县令大人还是另请高明吧。”冯老大夫不乐意解释了,连诊金都没要就拂袖走人了。

徐娘这会儿也不知道自己还要不要继续喊疼,空气里弥漫着凝固的氛围。

姜眠是慢悠悠坐着官府宋庭岘的马车回来的,刚到徐娘院子门口就看见冯老大夫怒气冲冲的出来了,时机刚刚好。

姜眠脚底下的步伐快了几步,进去都没看宋庭岘等人一眼,直奔徐娘的床前哭着道:“孩子没事吧,都是我不好来迟了,是我对不起徐娘你啊。”边哭边去捧徐娘的脸。

徐娘往后躲却没躲掉,脸上的粉被蹭了个正着,姜眠手顿住了,僵硬的转过身把手放在灯光下方便围着的人看的清清楚楚。

“这是什么啊?”姜眠装作无知的问道,脸上的泪都没擦干。

再傻的人看到这会儿也该明白了,宋老夫人这会儿是真恨没把拐杖提过来,又来了个搅事精,张口就骂:“徐氏你个贱蹄子,大半夜不睡折腾我孙子,嫌活的太舒坦就给我滚出去宋府,真当我儿子缺你肚子里这块肉。”

宋庭岘也不耐烦,徐娘全身的价值就是她那肚子,为了儿子他对徐娘有些手段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这并不代表徐娘可以靠伤害孩子做手段,也就漠视了宋老夫人骂她。

听到宋母的最后一句就沉默了,他还真缺,“行了娘,早点回去休息吧。”

又居高临下站在徐娘床前道:“徐娘,你乖一点,不要再出现今天这种事。”眼底是阴寒的冷意,徐娘不自觉的往床角蜷缩,宋庭岘有些手段她是见过的,只不过这些日子他对她太好了,好到她以为自己真可以为所欲为。

折腾了这么久天都快亮了,宋老夫人和宋庭月打着哈欠,想快点回去肆无忌惮的补觉,宋庭岘还要去官府点卯,这会儿只想找一张床眯一会。

可姜眠睡醒了,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回去休息,柔声道:“夫君,正巧大家这会儿都在,我们定一下流水宴的名单吧。”

“姜眠,这事等明晚我回府后再说吧。”宋庭岘疲倦的捏了捏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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