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80:卖我去挖矿?问问我的猎枪书中的两位主角是 马卓 ,由网络大神佚名编写而成,这本书寓意深刻,发人深思,马卓讲述了:第1章七月的秦岭,早已是烈日炎炎。1980年的毛树根公社,一整年都是鸡飞狗跳。一间四壁透风的土墙房里,马卓迷迷糊糊中,听到了几人的吵闹。“马家的,你男人输了钱,把丫头抵给老子了。正好李大户家想找个童养媳,你丫头就不错。赶紧让开,老子手可重,别逼我动粗!”“还有你那个傻大胆的儿子,你男人也输给老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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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七月的秦岭,早已是烈日炎炎。
1980年的毛树根公社,一整年都是鸡飞狗跳。
一间四壁透风的土墙房里,马卓迷迷糊糊中,听到了几人的吵闹。
“马家的,你男人输了钱,把丫头抵给老子了。正好李大户家想找个童养媳,你丫头就不错。赶紧让开,老子手可重,别逼我动粗!”
“还有你那个傻大胆的儿子,你男人也输给老子了。正好卖到北面去,那边开矿要的是壮劳力!”
男人的粗嗓门从院外飘了进来,紧接就听到一个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
“那个挨千刀的,自己跑得没影了,丢下我们孤儿寡母可怎么活?”
“憨驴儿和妞妞都是我的命根子,谁都抢不走!”
听到院外母女俩哭声阵阵,马卓艰难的睁开了眼。
一打眼便被这个破落的屋子给惊住了。
他犹记得,自己在边境线上追击毒贩,失足坠了崖,怎么一睁眼到了这种地方?
艰难的撑着身子坐起来,环顾一周破落的房间,却有种似成相识的感觉。
勉强定了定心神,从记忆的最角落里捡到了一块早已斑驳的碎片。
他忽然想起来,这貌似是自己的家,那个阴暗而又破碎的家。
他记得自己从小脑袋不太灵光,有人说是生下来摔了头,也有人说是父亲的原因。
父亲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盲流,屁本事没有,狂嫖滥赌样样行。
瞧见女学生好看,就给人敲晕了扛回了家。事后怀了孩子,人家才捏着鼻子认了这门亲。
婚后,依旧嗜酒滥赌,输了钱就回家揍婆娘,所以导致马卓成了傻子。
在马卓前十六年断断续续的记忆中,那个废物老爹就没干过一件人事。
否则一个有两个大劳力的四口之家,怎么着也过得和和美美的,至于欠一屁股债,连饭都吃不饱。
后来离家北上,也断了跟家里的联系,一直到莫名其妙开了窍,才知道自己离开家是为了躲债。
原本带着妹妹一起,却在半道上遇到了人贩子,挨了闷棍抢走了妹妹,自此下落不明。
后来回到老家,母亲早在送走他们兄妹的早晨上了吊。
上门讨债的人为了泄愤,就把母亲扒光了串在杠子上晾了三天,然后心安理的霸占了马家的田地。
马卓想要报仇,仇人却早就南下经商不见了踪影。
直到入伍前,他仍在托人打听那家人的去向,只可惜一直未有消息传来。
这件事成了马卓前半生的执念,只可惜没能等到下半生。
确认眼前的一切都切实存在,马卓的心狂跳不止。
他曾多少次都想回到这个时候,拯救这个破碎阴暗的家。
现在,终于实现了。
他满心欢喜的冲出了家门。
屋外,一个斑秃的中年男人正和张显菊撕扯着一个头发黄黄瘦得皮包骨头的小女娃。
女娃被一人拽着一个胳膊,疼得吱哇乱叫,眼泪像不要钱似的往下掉。
“臭娘们,再不松手,老子就不客气了!”
男人拽了两下发现拽不动,有些不敢用力了,担心把胳膊拽掉卖不上价。
张显菊见机一把将丫头搂在自己的怀里,一边给丫头擦眼泪,一边问她有没有伤到。
至于男人的话,她就当放屁。
男人气得牙根痒,撸起袖子就要发作。
“草,你娘的,不动点真格的,你当老子是泥捏的?”
他一撩后腰,掏出一把一尺长的柴刀,用力的挥了几下,发出呜呜的声响。
张显菊吓得惊慌失色,赶紧把丫头护在身后,警惕的看着男人,“你想做什么?王大富,我告诉你,砍人可是犯法的!”
王大富狞笑着靠了过去,“别以为就你读过书,我也读过。我还知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今天就是县老爷来了,我也有理!”
“乖乖把丫头和那个傻小子交出来,不然今天你可得掉几块肉!”
看着王大富手里厚重的柴刀,张显菊心都在打颤。
可为了孩子,她只能硬着头皮梗着脖吼道:“不给,有本事你就弄死我!不弄死我,你就是狗娘养的!”
王大富原本只是想吓唬一下,这话一出弄得他有些下不来台,红着眼呛道:“好,老子今天非弄死你不可!”
他高举着柴刀,猛地朝张显菊砍了下去。
可刚举到半空,一个人影就在身前一晃,手腕被钳住。
回过神,面前就站着一个黝黑的大个子。
要说马家傻子也邪门,家里穷得叮当响,却喝水都长肉。
看着像个塔山似的马卓,轻而易举的夺过刀,憨头憨脑的样子,王大富心里有些发虚。
他咽了口唾沫,下意识的退了几步。
“傻子,你,你把刀放下!可不敢胡来,咱有话好商量!”
马卓不说话,始终讷讷的盯着他,只是眼神中无意间透出来的狠劲儿,把王大富吓得有些慌神。
他朝马卓身后的喊了一嗓子,“臭娘们,管管你家的憨......”
话没说完,脸上就重重挨了一刀把。眼里全是星星,满嘴的牙都松了。
王大富懵了,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马卓。回过神,才觉着后怕,捂着脸就往后缩。
“敢打老子,你给老子等着,老子非扒了你的皮!”
王大富满嘴的血沫子,对着马卓放狠话,见马卓又把刀举了起来,扭过头就没命的逃,眨眼不见了人影。
“憨驴儿,你怎么能拿刀砍人哦?”
张显菊也被吓坏了,一把抢过马卓手里的柴刀,很是嫌弃的丢在了地上。
见四下无人,生拉硬拽的将儿子和闺女带进了屋,落了门栓。
一屁股坐下来,又开始唉声叹息,眼泪糊了一大把。
咒骂了一阵马老爹那个猪狗不如的畜生,又害怕王大富带人来找后账。
她拉着马卓进了里屋,从墙缝里抠出一个塑料袋,又打开几层碎布。
“憨驴儿,这些年娘攒下的积蓄全都在这儿了。你拿上,带着你妹妹赶紧走,走得越远越好。”
“王大富的小舅子是公社的联防队长,咱们惹不起。”
“你出去的时候,别被人看到了,公社的人都势利,说不准谁就告诉了王大富。要是被王大富抓住了,你和你妹妹就遭殃了。”
张显菊一边絮叨,一边拿针线把那几张粮票缝在马卓的衣服里衬,然后又收捡兄妹俩的衣服。
看着她颤颤巍巍的样子,马卓记忆深处的一处光点忽然和现实重合。
当年临走前的那一晚,母亲也是这么絮叨。
可惜的是,当时他并不知道,自己一走再见已是阴阳相隔。
想到这里,马卓不由得眼眶一红,往前挪了几步,抱住了张显菊的肩膀。
“娘,我不走了!”
“以后我给你养老送终!”
张显菊抖了一下,慢慢回过头,满眼的惊讶。
“你,你刚才叫我什么?”
马卓握住张显菊的手,挤出一张笑脸。
“娘,我从树上摔下来之后,睡了一觉突然就开窍了。”
张显菊闻言泪如泉涌,在马卓的身上摸摸捏捏,一个劲儿的说老天保佑。
她摩挲着马卓的脸,给他擦掉泪水。
“你既然好了,娘就彻底放心了。娘不要你为我做什么,只希望你带着妹妹好好活下去。娘就是死了,也心安了!”
一番话,听得马卓愁肠百结。
他紧了紧张显菊的手,一脸坚定的说道:“不,娘,我不走!我会让你和妹妹过上好日子的。以后,绝不让任何人欺负你们。”
说完,他转身就出了里屋,见妹妹抽哒哒的躲在门后,顿时一阵心疼。
蹲下身子把她抱在怀里,小声哽咽:“妞妞,都是哥哥不好,哥哥没有照顾好你。”
“跟哥哥说,想吃什么,哥哥现在就去给你弄来!”
第2章
一直以来,马卓都是少言寡语,但潜意识里很在乎妹妹。
妞妞现在也不过才五六岁,并没有太过察觉到哥哥的变化,只听见那句“哥哥去给你弄来”,顿时忘记了身上的疼痛。
“我想吃糖!”
小马灵欣喜的声音忽然变得消沉。
“可是,咱家没钱,我还是不吃了!”
马卓偷偷抹了一把眼泪,好好瞧了瞧眼前的黄毛丫头。印象中,她就是现在这副模样,天真烂漫却又懂事得让人心疼。
他轻轻揉了揉马灵的脑袋瓜,笑着说:“没关系,哥哥会挣钱,以后妞妞想吃什么,哥哥都给你买。”
安抚好妹妹的情绪,马卓大踏步出了家门。
眼下重中之重,就是先填饱一家人的肚子。
至于老混蛋欠下的那些赌债,他还没精力去理会。
出了村子一路奔向公社,费了半天劲才找到供销社,用手里为数不多的粮票换了点米面,匆匆忙忙的赶回了家。
一路上,陈卓目不斜视,故地重游心多忧也不是在这种时候。
进了村,张显菊正抱着妞妞在村口东张西望。
瞧见了马卓扛着米面回来,交换了一声就跑了过去。
“你干什么去了?上哪儿弄来这么些粮食?”
马卓担了担肩头的面粉,从口袋里掏出几颗糖果递给妞妞。
“我去了一趟供销社。”
张显菊愣了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压低了声音说道:“你拿我给你的钱买的?那些钱是让你留在路上用的,你怎么能这么大手大脚?”
见马卓不说话,只是一味的给妹妹嘴里塞糖果,张显菊很想发火。
可是儿子好不容易开了窍,又狠不下心来责骂他。
莫名觉得有些委屈,偷偷抹起了眼泪。
“一个个的,都不让人省心,这日子没法过了!”
“娘,你也尝尝,甜的!”
马卓给母亲嘴里塞了一颗糖果,给她擦掉脸上的泪水。
“别哭了,都不好看了!”
听到儿子这么说,张显菊心尖尖都颤了一下,嘴里的甜意猛地一下窜到了心里。
她下意识的低下了头,羞红了脸。
意识到不对,又一巴掌拍在了马卓的胳膊上,骂道:“你把钱都花了,路上用什么?”
马卓毫不在意的笑了笑,“都说了,我不会走的。至于钱,你就别担心了,我有办法。”
看着儿子把丫头扛在肩上,兄妹俩嬉笑打闹着往家跑,张显菊到了嘴边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很久没有看到兄妹俩这么高兴了。
回了家,马卓一头扎进了厨房,妞妞嚷嚷着要给哥哥帮忙,兄妹俩围着灶台有说有笑。
张显菊担心两个孩子会弄撒了粮食,进了屋才发现,马卓干得有条不紊,哪里像是一个刚开窍的孩子,简直比她都要熟练。
这不禁让张显菊产生了错觉,自己的儿子是不是换人了?
讷讷的看了好一阵,等到一碗热腾腾的面条出现在眼前,张显菊这才回了神。
只是一口,就热泪盈眶。
看着儿子给妹妹吹凉面条,张显菊觉得,哪怕这样的日子只有一天,也心满意足了。
吃完了饭,马卓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就拿起了柴刀对母亲说:“娘,我进山转转,你们把门关好,谁叫门都不要开,等着我回来。”
不等张显菊应声,马卓就风风火火的出了门。
早在回来的路上马卓就琢磨好了,这年头市场经济还没有彻底开放,想要挣钱就只能捞偏门。
可那样的话,就要承担一定程度的风险。
自己好不容易回来了,定然不能再让母亲妹妹担心。
再者走那些门路,和那个混账老爹有什么两样?
他可不想在跟那混蛋沾上半点关系。
为今之计,自然是靠山吃山。
这年头还没有禁猎,守着偌大的秦岭,岂有饿肚子的道理?
隔着老远就听到山里的鸟叫,这让马卓有些兴奋。
进了山,他脱掉上衣,露出了精壮的上半身,又从裤子上抽出了皮筋。
他想制作一把弹簧弓,这是现有条件下他能想到杀伤力最大的武器了。
以前在边境没了补给,跟几个战友就是靠着打猎过活,这种事情对他来说驾轻就熟。
在林子里转悠了一下午,马卓总算是有了一些收获。
数了数,总共五只野鸡,三只野兔,还有一只不大不小的豪猪。
眼看天就要暗下来了,马卓心里记挂着家里,担心王大富带人打上门,就匆匆往回家赶。
临走前,他用掏干了野鸡的肚子,用下水做了几个陷阱,期待明天能套住大家伙。
趁着还没入夜,马卓紧赶慢赶回了家。
见院外静悄悄的,门前自己刻意散落的稻草也没有踩踏的痕迹,他这才舒了一口气。
“娘,我回来了!”
隔着院门马卓喊了一嗓子,生怕自己开门的动静吓着她们。这些年来,母亲早就被那个混蛋折磨成了惊弓之鸟,可不敢再给她压力了。
刚进院子,房门也吱呀一声打开了,黑洞洞的屋子里探出一个小小的脑袋。
见到马卓,妞妞的眼睛笑成了月牙。
“真的是哥哥!”
说着狂奔而来,到了近前却好奇的看向了马卓肩头的野味。
“呀!是野鸡,还有野兔,阿欢她爹以前就打过几只。”
“哥哥,这些都是你打回来的吗?”
妞妞满眼都是星星。
马卓笑着揉了揉她头,“对,哥哥特意打回来给妞妞补身体的。一会儿妞妞要多吃点!”
妞妞顿时笑逐颜开,看着马卓的眼神透着无比的崇拜。
“妞妞是小孩子,只吃一点点就好了。哥哥是大人了,才是要多吃,吃饱了才有力气。还有娘,娘也要多吃!”
听到这话,马卓鼻头一酸,强忍着不让泪水落下,拍了拍妞妞的小脸。
“从今以后,妞妞不会再饿肚子了,哥哥每天都会给你打好多好多的野味回来。”
兄妹俩正说笑,张显菊也走了出来,见马卓肩上扛着的东西,也吓了一跳。
“你进山打猎去了?你什么时候会这些了?娘怎么从来不知道?”
一边说,一边帮着马卓卸东西。
“这些用不着学,山里的野味多,闭着眼都能逮几只!”
听他说得轻巧,张显菊也没有过分追问。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问多了反而不好。
回屋做饭,又是马卓亲自下厨,不大会儿功夫就煮了满满一锅的肉,馋得妞妞直流口水。
吃罢晚饭,把妞妞哄睡着,马卓端着马扎坐到了母亲身边。
为了消除母亲的忧虑,他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把自己的打算全盘托出。
“娘,我打算把剩下的几只野兔和豪猪拿去县城卖了。我看山里面野物挺多的,够我打一阵子了,用不了多久我就能把家里的债还清,到时候我再攒一些,给咱家起个大房子。”
张显菊的心一下就揪了起来,儿子有志气是好事,可山里是那么好进的吗?
那可是拿命在搏!
她好不容易盼到儿子开窍,可不想再失去他了!
她一把抓住马卓的手腕,不等她说话,却又听马卓闻言安慰道:“娘,你就把心放肚子了,我有分寸,不会做傻事的。”
山里人没什么娱乐活动,尤其是在那个年代,几乎天一黑就要睡觉。
可马卓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至今还觉得自己是陷入了一场美梦中。
听着窗外的虫鸣鸟叫,没来由的忽然想起了王大富那个狗东西。
当年就是他逼死了自己的母亲。
这狗东西居然没遭天谴,反倒越来越有钱,老天真是不开眼。
听说是他小舅子带他发了财。
当初马卓回家寻亲的时候,听村民说起过。
当时村里来了一个探险队,公社安排联防队给他们带路。
那个探险队一进山就开始挖一种野草,说是要带回去研究。
王大富的小舅子也跟着挖了一筐,在县城卖了不少钱。
从此以后,王大富一家就彻底发达了。
想起这件事,马卓顿时有了主意。
现在距离探险队来还有一年多的时间,眼下自己缺钱缺得厉害,不先下手为强还等什么?
第3章
耳听得母亲和妹妹悠长的呼吸声,马卓翻身下了床,蹑手蹑脚的走出了家门。
离开家他朝着后山一路狂奔。
当初回乡的时候,遇到过几个正在挖草药的乡亲,大概记得那草药的模样和生长的位置。
据说那东西叫黄精,后山这一片的黄精更是极品,号称鸡头黄金。新鲜的都要卖三块五一斤,还有价无市。
这玩意儿几乎就是秦岭的特产,随随便便就能弄个百十公斤。
天蒙蒙亮的时候,马卓满身透汗的钻出了林子。
他伸长了脖子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咧着嘴大笑起来。
这次没有白跑,不仅挖了一百斤黄精,还在陷阱里弄死了一头四五十斤的野猪崽。
在河边痛痛快快洗了个澡,趁着没人瞧见,便扛着东西朝着县城的方向一路小跑。
四十里的路程,马卓走走停停,用了四个多小时。
80年正值改开浪潮,秦岭边上的这些小县城也逐渐出现了小规模的个体户。
不过,想要买肉买粮或者大件还是要凭票去供销社购买,并不是特别方便。
马卓在村子里长了十六年,因为是傻子的缘故,父母从没带他出过远门。
对于县城的布局,他几乎是一头雾水。
瞧了一眼即将收摊的早市,他打算过去碰碰运气。
“哟,小兄弟,这野猪挺肥啊,费了不少力气吧!”
路过一个早点摊,一个穿着时髦的青年人突然叫出了马卓。
马卓见他有些面熟,半晌才想起来这小子是个衙内,在县城里开了第一家高档酒楼,来往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瞌睡来了有枕头,马卓正愁找不到买主,没曾想在这里撞见了。
他连忙笑着回道:“没费多大力气,就是运气好!这位老板,你要是想要,看着给个价,权当交朋友了!”
闻听此言,青年人眼前一亮。
他见马卓不过十六七的样子,一身的穷苦打扮,说出来的话却和他的年纪身份不衬,倒是来了点兴趣。
“野猪肉的行情大家伙儿也都知道,顶了天一块三,还得是上好的肉。你想卖多少?”
这就是试探心思了。
马卓想都没想就说:“老板你也说了上好的肉才能卖的起那个价,我这脸皮带骨还有下水,要是按一块三走你肯定吃亏了。”
“这样吧,取个整,一块钱一斤,零头也饶了,权当感谢你帮衬!”
一席话,听得青年人满心欢喜。
倒不是为了那几个小钱,而是马卓这活泛的脑子和说话的态度,让他大为赞赏。
没想到,泥腿子的苦哈哈也有这般经商的头脑。
人家退了三步,自己也不能小气,青年人大手一挥,“就冲你这句话,就按市场价走,以后有好东西,都往我这里送!”
见人三分捧,说话也是门艺术。马卓并不觉得恭维对方会显得自己很低贱,做生意嘛,自然要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揣着整整六十块出了饭店,马卓又扛着一大袋黄精去了药铺。
这年头多是抓药的,卖药的很罕见。
马卓对药材了解甚少,只是当年在边境线上跟一个老兵学过一些药理。
他着急回家,也没有跟掌柜讨价还价。一百斤的黄精,最后以三块钱成交。
忙活一整天,总共挣了三百六十块钱。
这点钱在马卓看来算不得什么,可放在这个时代,却是一笔巨款。
出了药店,他直接钻进了旁边的小巷子里,找了个投机倒把的小子买了些粮油布票,然后匆匆去了供销社。
花了三十块,带走了两身新衣裳和一些瓶瓶罐罐,这才心满意足的往家赶。
走到半道上,就觉得眼皮一阵狂跳,貌似有事情要发生。
想着自己一大早不见人影,母亲和妹妹肯定会很担心,便加快了些步伐。
眼看快到公社的镇子上了,迎面走来一群勾肩搭背喝得醉醺醺的汉子,其中就有王大富和他的小舅子李成明。
马卓心里想着母亲和妹妹,不想和他们起摩擦,本想绕道走。
没曾想,王大富眼尖把他认了出来。
“小子,给老子站住!昨天把老子牙都打掉了好几颗,现在被老子撞上了,看你往哪儿跑!”
李成明愣了一下,转头问王大富,“姐夫,昨天打你的就是这个傻小子?”
说着,两人就到了近前。
王大富掂了掂马卓肩头的网兜,火气顿时就上来了,带着满嘴的酒气骂道:“他妈的,不是说没钱吗?没钱还买这么多东西?敢耍老子!”
李成明也瞧见了网兜里的东西,不说那些瓶瓶罐罐,光是两件被包起来的新衣服,少说也得值十几二十块。
自己在联防队干到一年到头,也挣不到这么些。
他看得眼馋,眼珠一转便有了主意。
“喂,小子,我现在怀疑你盗窃,把东西交给我,跟我们走一趟!”
联防队就是负责协助派出所管理治安的,李成明确实有资格这么说。
不过马卓很清楚他打的是什么算盘,故意将网兜在手里绕了一个圈,瞥了他一眼,道:“你哪只眼看见我偷东西了?诽谤诬陷可是要承担后果的!”
这话,让在场的几个人都听愣了。
以往联防队想欺负谁可都是手拿把掐,一声令下就吓得服服帖帖的,还从未见过这么镇定的。
尤其是王大富,简直认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马卓可是他从小看着长起来的,平时闷屁都放不出来个响,说话也都磕巴,怎么今天说话这么利索,还这么有条理?
简直见鬼了!
李成明也听姐夫窜过公社的闲话,马家几乎是每天茶余饭后的谈资。
他一脸惊愕的看向王大富,“姐夫,不说他是个傻子吗?怎么就......”
王大富摇摇头,拉着李成明到了一边,低声道:“怪了,这小子邪性啊,以前该不会是在装傻吧?”
李成明一时也品不出味道,但想着送上门的肥羊不宰白不宰,咬咬牙说:“管他是真傻还是假傻,我看这小子网兜里的东西都不便宜,说不定身上还有。咱们把他劫了,去城里玩儿玩儿。反正他老爹也欠你钱不是?”
见王大富还有犹豫,李成明一拍他的胸口,“行了,我不会跟姐说的!”
两人一拍即合,回过头王大富便对马卓说道:“傻小子,你爹欠我钱,现在人跑了,这钱就得你来还。一共是三十,不,五十块,赶紧把钱交出来!”
听着他坐地起价的话,马卓只觉得有些好笑。
那混账老爹确实欠了他赌债不假,可那些钱怎么输的马卓后来也听人说起过。
知道今天这事儿难以善了,索性他直接把话摊开来说。
“王大富,你找人灌醉我爹,又做局让他输得倾家荡产,你当我什么都不知道?”
王大富面皮僵了一下,没想到这小子连这个都知道了,看来以前真的是在装傻。
他搞不清楚马卓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但现在人多势众,并没把他一个娃娃放在眼里。
索性,他的语气也横了几分。
“你知道又怎样?白纸黑字写明了,这个账你赖不掉!”
他一边说,一边从兜里掏出一张字条,上面赫然有马卓父亲的私章和手印。
马卓一把就夺了过去,三两下就撕得粉碎,抬手就扬在了王大富的脸上。
“我就是不还,你能拿我怎么办?”
第4章
马卓可没心情陪他玩斗嘴的游戏,他没把王大富弄死,就已经很克制了。
他撞开拦在身前一人的肩膀,就挤了出去。
王大富气得浑身发抖,一旁的李成明脸色也黑得如同锅底。
他冲着马卓的背影叫嚷道:“站住,给老子站住!”
马卓压根不搭理,自顾自的往前走。
李成明火了,放眼整个公社,还没见过比自己横的人物。
马卓这毛头小子,也敢跟自己甩脸,当真是不知死活。
“他妈的,老子叫你站住,你没听见?”
他吐掉嘴里的烟,快步上前伸手猛地一拽马卓肩上的网兜,刺啦一声拽开了一个大口子。
看着散落了一地的瓶瓶罐罐,马卓强忍着怒气,盯着李成明,“你想怎样?”
李成明把手一伸,无赖道:“给钱,不给钱今天就把你废了。至于你妹妹,我姐夫会给她找个好人家的。你娘嘛,哼哼,长得不错又有文化,送到城里做皮肉生意应该不错。”
马卓一听就怒了,母亲和妹妹是他的逆鳞,决不允许任何人动她们一根头发。
他再也抑制不住心里的火气,一拳就砸向了李成明。
速度之快,李成明压根没来得及反应就被砸在了地上。
李成明捂着鼻子躺着哎哟叫唤,一旁的三人瞬间懵了。
他们没想到,自己这方人多势众,马卓还敢动手。
“都愣着干什么,上啊!往死里打!”
王大富赶紧过去搀起小舅子,冲着另外两人大喊。
两人立马就冲了过去,跟马卓扭打在一起。
虽说现在这具身体还有些稚嫩,但经验十足。
两个只知道横行乡里的混混,根本不是马卓的一合之敌。
不过三两下,两人就倒在地上痛苦哀号。
这一幕,吓坏了王大富。
他以前只觉得这傻小子力气大,却没曾想他竟然这么能打。
见马卓朝着自己走来,王大富脸色一僵,扔下自己的小舅子转身就走。
可没走几步,就被马卓拦住了去路。
王大富咽了咽口水,强挤出一张笑脸,说道:“大侄子,不至于,不至于。”
说着他从兜里掏出一支烟递了过去,又道:“来,消消火!”
“都是当叔的不好,怎么能跟你一个孩子计较呢?我也是昏了头了!”
马卓根本不吃这一套,他现在越看王大富这张脸越恶心,索性一巴掌抽了上去。
啪的一声,打得王大富眼冒金星,原地打了几个转栽倒在地。
“警告你,你要是再敢打我娘和妹妹的主意,小心你的狗命!”
他恨恨的瞪了一眼,捡起地上的的佐料,在网兜上打了个结,然后就要往家走。
王大富一边吐着血沫子,一边攥紧了拳头。看着马卓的背影,恨不得拿石头砸死那臭小子。
正想着怎么搞偷袭,却见马卓忽然调转了方向。
他吓得立马成了鹌鹑,赶紧将刚才的心思收了起来。
“你,你还想做什么?”
马卓一把将其提溜起来,没等他说话,就见王大富连连摆手。
“别打别打,钱我不要了成了吧!”
他是真的有些怕了,谁家十六岁的娃娃能一下干翻四个成年人?
这太不可思议了!
马卓拍了拍他还有些发肿的腮帮子,示意他睁眼。
“听说你家有一杆猎枪,卖给我!”
一听是为了这事儿,王大富心里稍定,咧着嘴道:“什么卖不卖的,你喜欢拿走就是!”
马卓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废什么话?我能跟你一样吗?”
等马卓擒着王大富往他家走后,地上的三人才慢慢悠悠的爬起来。
“李哥,那小子太邪性了,他妈的几个人都近不了身!”
李成明捂着不断淌血的鼻子,擦了一把疼出来的汗水,眼睛红得像是要吃人。
“妈的,老子常年玩儿鹰,今天却被鹰啄了眼!”
“这口气要是不出,以后咱们哥们几个还怎么在公社混?”
转瞬,他就有了主意,冲另外两人吩咐道:“回去,多叫几个弟兄,带上家伙晚上摸到他家里,干翻那小子!”
“他妈的,到嘴的肉,还能让它飞咯?”
从王大富家里出来已经日头偏西,马卓再也不敢耽误急急忙忙的往家赶。
远远的瞧见村口的位置,母亲正抱着妹妹深长的脖子往外看。
到了近前,马卓又被母亲好一顿训斥,见他无恙这才问起他网兜里的东西。
马卓打着哈哈跟着母亲回了家,等关上房门,这才掏出三百块钱递了过去,自己留了三十块备用。
“娘,这些钱你拿着,这些年挨家挨户欠的钱咱们都给还了,至于他欠的赌债,咱们一律不管!”
看着手里一大叠的钞票,张显菊只觉得天旋地转,好半天都喘不上起来。
她哆嗦着身子死死抓住马卓的胳膊,眼泪簌簌而落。
“憨驴儿,你老实跟娘说,你到底干什么去了,怎么弄了这么多钱?可不敢学你爹赌钱啊,要是这样娘可就活不成了!”
见马卓摇头,张显菊心里咯噔一声,手一松钱全都掉在了地上。
“你这死娃,该不会去偷去抢了吧!那抓到可是要吃牢饭的!去,赶紧给人还回去!”
张显菊三两下把钱拢到一堆,一股脑儿塞进马卓的怀里。
马卓无奈的笑了笑,把母亲扶在凳子上坐下,这才解释道:“我昨晚进山打了头野猪......”
“你别蒙娘,就算是好几百斤的野猪,也不值这么多钱啊!”
马卓摆摆手,“娘,你听我把话说完!野猪是不值这么多钱,但是我在山里还发现了一种药材,一斤就能卖三块,我足足挖了一百斤!”
张显菊瞪大了眼睛,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什么草药能卖得起这个价?
还有,自己的傻儿子就算开窍了,怎么可能会认识草药?
见母亲还是不肯相信,马卓实在没了办法,只好说道:“这样吧,明天一早你跟我去一趟城里,到时候就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了。”
见儿子把话说得如此真切,张显菊其实已经信了三分,但保险起见她还是决定跟着走一趟。
说完了正事,马卓就从网兜里将瓶瓶罐罐都拿了出来,好多都是以前只听说过没见过的调料,张显菊都看花了眼。
当见到那一条碎花裙的时候,张显菊更是眼都直了,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十几年前。
那时候,做梦都想要一条裙子,可碍于世风保守,家里又穷只能把这个想法藏在心里。
后来嫁到了马家,日子过得越来越苦,更加没能力没心思去琢磨裙子的事。
马卓也是无意中知道了母亲的小心思,上辈子母亲过得那般凄苦,死后还被人游街,他不想母亲有任何遗憾。
“娘,你喜欢吗?”
张显菊捧着花裙子,已经哭成了泪人。
马卓紧了紧母亲的肩膀,替她擦拭着泪水,“以后,你和妞妞会有穿不完的新衣裳,咱家还会有大房子。娘,这些年,辛苦你了!”
日头逐渐偏西,吃完了晚饭,马卓陪着妹妹嬉闹了一会儿,跟母亲说了一声就出了门。
回来时,怕母亲担心,他刻意把猎枪藏了起来。
正琢磨着今晚要不要往深处走走,争取能打到更大的家伙,耳旁就响起了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侧耳听了一阵,发现约莫七八个,全都是冲自己这方向来的。
马卓嘴角一扬,立马有了主意,旋即加快了脚步。
这次,他要让这些人好好涨涨记性!
第5章
借着几支劣质火把跳跃的光芒和一两束在当时算得上稀罕物的手电筒光柱,约莫七八来个身影,正小心翼翼地合围过来。
为首的正是李成明。
他脸上残留的淤青尚未完全消退。
此刻被火光映照着,显得更狰狞了点。
恨呐!啥时候吃过这种亏!
还是在个毛头小子身上!
这口恶气他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
“都他妈给老子动作轻点!”
李成明压低了嗓子,恶狠狠地对手下吩咐:“今天不把那小杂种废了,老子就不姓李!他娘的,敢跟老子动手,活腻歪了!”
他身边一个尖嘴猴腮的汉子凑近了些,谄媚笑道:“李哥放心,这次咱们人多家伙也齐,你看我还带了这家伙!”
他晃了晃手里一把锈迹斑斑,却也分量十足的砍柴斧。
“保证让那小子爬不起来!”
“还有他弄回来的那三百多块钱,也得给咱们哥几个分分!”
“他娘肯定也藏起来了,一会儿冲进去好好搜搜!”
“对对!听说他那妹子也长得水灵了,虽然瘦点,但养养......”
“闭嘴!那妹子才五六岁你就想这个!你特么比我还畜生!”
李成明瞪了那人一眼。
“先办正事!听我口令,一会儿咱们直接一脚踹开他那烂门,进屋就砸!拿到什么都算你们的,就是那钱得大伙一起分!”
那边马卓早就回到外间。
拿起靠在墙角的柴刀别在腰后,又解下一小捆白天打猎备用的结实麻绳缠在手臂上。
最后,目光落在了那杆从王大富家拿来的老旧猎枪上。
他掂量了一下,检查了弹仓。
里面只有两发不知道放了多久的土制猎鹿弹。
聊胜于无,但此刻,它最大的作用是威慑。
“就陪你们好好玩玩!”
就在外面李成明准备下令撞门,气氛紧张到极点的一刹那!
哐当!
一声响,不是来自大门,而是来自屋子后墙下方一个平时用破木板挡住的通风口!
紧接着,一个黑影敏捷地从中钻出,头也不回地朝着漆黑的后山方向狂奔而去。
“在那儿!他从后面跑了!”
眼尖的人立刻大喊。
“妈的,还想跑?”
李成明又惊又怒,以为马卓是怕了想逃,当即大手一挥:“追!给老子追上他们!别让他们跑进深山里去!”
这次来,抢东西是其次,重点还是报复马卓。
等把这小子弄个半死,就不信他娘不乖乖把钱拿出来!
一声令下,七八多个人立刻呼啦啦地放弃撞门,朝着黑影消失方向狂奔而去。
进入山林,马卓如鱼得水。
这里的地形,白天打猎时他都已了然于胸。
前世练就的山地作战技巧,让他哪怕是在黑路子里也能辨明路径。
避开枯枝与碎石,行动更是迅捷无声。
相反,李成明那伙人平日里横行乡里,哪里走过这么难行的夜路?
没一会儿就气喘吁吁,队形也开始散乱。
马卓始终与追兵保持着一段微妙的距离。
既让他们看到希望,觉得再加把劲就能追上,又绝不让他们真正靠近。
“哎呦!”
突然,跑在最前面的一个举着火把的汉子脚下一绊。
一声惨叫。
火把脱手飞出!
后面的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脚步顿时一滞。
“你踏马怎么回事?”李成明怒吼道。
“不......不知道,好像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那汉子疼得五官都挤成一朵菊花!
混乱中,又是一声短促的痛呼从队伍侧后方传来。
“啊,哪个王八蛋打我的头!”
又一个汉子抱着脑袋疼的的在地上打滚。
周围除了摇曳的树影,什么都没有!
“马卓!是不是你踏马在那装神弄鬼?”
李成明举着手电四处乱照,但回答他的,只有夜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没人?难不成是鬼?
村里人大多迷信,而且山上也有不少坟地。
这会子又看不见是什么东西攻击他们,恐慌迅速就开始蔓延!
这片熟悉的后山,此刻就好像变成了一个噬人的怪兽!
黑暗中,马卓露出一丝冷笑。
随即消失在树后,他继续利用地形和黑暗进行骚扰!
追兵的队伍被不断地拉长、分割。
好几个人已经因为受伤或恐惧而掉队,要么直接半路偷偷逃跑回家。
本来李明成就没答应分给他们多少钱。
这明显要麻烦危险很多!
不划算!
李成明气得骂娘,又无可奈何,只能带着剩下的五六人继续追。
不报复回来,他绝对不罢休!
马卓计算着距离。
他引导着李成明等人,逐渐靠近了他选定的终点!
一处早年废弃的小型矿坑边缘。
矿坑入口被茂密的杂草和灌木掩盖,旁边就是一道陡峭的深沟。
沟壁湿滑,长满苔藓,下面黑不见底。
白天打猎时,他就留意到这里极其危险,尤其是夜晚,稍不注意就可能失足。
在靠近矿坑入口约莫十米的地方,马卓的身影好像在一个转角后彻底消失了。
“他肯定躲起来了!就在前面!”
李成明眼睛发红,举着手电就往前冲:“给老子搜!”
就在他们急于冲过那片看似平坦的草地时。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毫无征兆地在山林中炸开!
是猎枪的轰鸣!
李成明和他手下那几个本就心神不宁的混混,瞬间被吓得魂飞魄散,第一反应就是向前猛冲以躲避子弹。
他们脚下那片地面,却瞬间塌陷!
“啊!卧槽!”
“救命!”
凄厉的惨叫声接二连三地响起。
李成明只觉得脚下一空,紧接着天旋地转!
他身边的几个手下也如同下饺子一般,一个个失足滚落!
几秒钟后,混乱渐渐平息。
一道身影缓缓出现在深沟的边缘,正是马卓。
他居高临下地站在那里,老猎枪枪口还冒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青烟。
下方,沟底和矿坑斜坡上传来断断续续的哀嚎。
李成明好像被摔断了腿,正抱着小腿直哼哼。
其他人也是或伤或残,狼狈不堪。
第6章
噗通噗通掉下来那几下,再加上那一声吓破胆的枪响,坑底下这帮泼皮无赖,脑子嗡的一声,全蒙了!
李成明是第一个缓过劲儿来的。
他只觉得左腿那儿钻心地疼,疼得他冷汗唰就下来了,后背的汗衫子湿了一大片!
再借着天上那点不顶用的月光,还有远处火把头那点红光,眯着眼往坑边上一瞅。
那个黑乎乎戳在那儿的人影,他认出来了!
火气一下就顶到了脑门子!
“马卓!你个小瘪犊子!是你!肯定是你个短命鬼搞的鬼!”
“有种放老子上去!看老子不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
坑底下立马跟滚油锅里撒了把盐似的,炸了!
“是那傻子阴咱们!”
“马卓,老子非弄死你不可!”
“快拉俺们上去!听见没!不然等老子出去了,让你全家都没好日子过!”
王大富也摔得晕头转向,脸上被碎石头剌了好几道口子,火辣辣地疼。
想起昨天被马卓那小子一枪托干掉的大门牙,新仇旧恨搅和在一块儿,火往上撞,也跟着破口大骂:“马卓!你个小畜生,赶紧把老子们拉上去!听见没!”
坑边上,马卓就那么蹲着,手里还攥着那杆猎枪。
他就那么冷冷地看着坑里这帮东西,一言不发。
有个摔得轻点的混子,仗着自己还有点猴样儿,悄没声地挪到坑壁看着坡缓点儿的地方,手扒拉着,脚使劲蹬着,就想往上爬。
刚爬了不到一人高,心里刚有点美滋气儿,还没等咧嘴笑呢。
突然,眼前黑影一闪,一根胳膊粗的树枝带着“呼呼”的风声就砸下来了!
“咔嚓!”
不偏不倚,正砸在那孙子的手腕子上!
“啊——嗷!”
一声杀猪似的惨叫,那小子跟个破布口袋似的,骨碌碌又滚回了坑底,抱着手腕,疼得满地打滚嗷嗷叫唤。
这一下,像是大冬天一盆凉水从头顶浇下来,坑底所有人那点儿想偷偷爬出去的心思,全给浇灭了!
他们这才明白过来,马卓这小子不光把他们哄进坑里,压根就没想让他们囫囵个儿出去!
骂声渐渐小了下去。
身上摔破的口子火辣辣地疼,腿脚也钻心地痛,谁也不知道这坑到底多深,更猜不透马卓这小子下一步要干啥。
“马......马卓兄弟......”
那个先前被敲掉牙、这会儿脑袋又磕破了的汉子,带着哭腔开了口:“我们......我们错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我们这些糊涂蛋一般见识,求求您,拉我们上去吧......”
有人带头,其他人也撑不住了,七嘴八舌地开始求饶。
“是啊,马卓兄弟,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瞎了狗眼惹了您。”
“都怪李哥,不对,都怪李成明和王大富这俩老东西撺掇的,不关我们事啊!”
“对对对!冤有头,债有主,您放我们上去,我们保证,再也不找您老麻烦了!”
王大富也立马换了副嘴脸,使劲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卓哥......刚才是叔昏了头,跟你闹着玩呢,你快想想辙,拉叔一把......”
李成明咬着牙,把那口气强咽下去,也放软了调门:“马卓,今天这事,算我们栽了。你把我们弄上去,以前你爹欠下的赌债,一笔勾销!我们保证再也不提一个字!你看咋样?”
他一边说,一边偷偷给旁边两个还能动弹的使了个眼色。
娘的,等上去了,一起上,弄死这小王八蛋!
可他们这点小九九,哪里瞒得过马卓?他心里跟明镜似的。
坑底下的人见马卓半天不出声,心里越来越没底。
有人开始小声呜咽,有人指天画地发誓,说出去了就洗心革面,再也不干这偷鸡摸狗的勾当。
就在他们快要绝望的时候,坑边上的马卓忽然动了。
他慢吞吞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探头往坑底下瞅了瞅,脸上露出那种假得不能再假的惊讶表情。
“哎哟喂!”
“我说底下咋这么热闹呢?原来是李队长、王叔你们啊!你们这是干啥呢?开篝火晚会呐?大晚上的,咋都掉这大坑里来了?”
“这天黑路滑的,走路咋不看着点儿呢?瞧瞧,都摔着了吧?啧啧,瞅瞅这摔的,多疼啊!多危险呐!”
这一通话,差点没把坑底的李成明他们给活活气死!
啥叫不小心?
我们他妈是怎么掉下来的,你个小兔崽子心里没点B数吗?
要不是被你那破枪吓得往前蹿,能踩空掉下来?
可这会儿人在坑底,命攥在人家手里,就是心里把他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脸上还得陪着笑脸,顺着他话头往下说。
“是啊是啊,马卓兄弟,我们眼神不好,没看清路,就是不小心掉下来的。”
“我们实在爬不上去了。麻烦兄弟你搭把手,拉我们一把,这大恩大德,我们一定记在心里!”
“对对对!不小心!”
王大富也赶紧凑上来:“卓哥,救救我们吧!以后有啥事,只要你招呼一声,我们保证随叫随到!”
马卓摸了摸下巴。
“这坑是有点深哈,我一个人也拽不动这么多人。再说咧......”
他目光在坑底下这帮人身上挨个溜了一圈。
“瞧瞧你们这一个个跟病秧子似的,又是摔伤,又是挨冻,还饿着肚子,浑身上下软得跟面条似的,就算我把绳子给你们扔下去,你们怕是也抓不住,更别说往上爬了。”
坑底下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马卓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狗屁药。
就在大伙儿都犯迷糊的时候,马卓似乎突然就有了注意。
“有了!”
他猛地一拍大腿:“我有办法了,你们现在最缺的就是力气!要是能弄点啥好东西,吃了立马浑身有劲儿,那不就能自己爬上来了吗?”
“比方说......要是有根上了年份的老山参补补气血,那效果,杠杠的!嘿,你们说巧不巧?”
马卓说着,就把手伸进了自己那破旧的口袋里掏摸起来。
重生80:卖我去挖矿?问问我的猎枪&佚名完结全文阅读内容真是很不错呢,书友们一起来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