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渣夫兼祧两房后重生原配不伺候了 》小说完结全文阅读, 沈栖月萧绯夜 是本书的主角,这本小说内容描绘丰富,意味悠长,深深的打动人心,非常吸引人,是作者佚名非常受欢迎的书籍。《渣夫兼祧两房后,重生原配不伺候了》小说精彩阅读:第1章“小姐!”“小姐,大人的马车已经到城门口了!”沈栖月缓缓睁开眼,一道绿色的身影,像是一阵风飘了进来。问梅满眼欢喜。“小姐,大人回来了,老爷和夫人已经去了大门口等着迎接,奴婢伺候您更换服饰,这就赶去大门外。”沈栖月愣了一瞬之后,立马意识到,自己重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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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渣夫兼祧两房后,重生原配不伺候了》精彩章节试读

第1章

“小姐!”

“小姐,大人的马车已经到城门口了!”

沈栖月缓缓睁开眼,一道绿色的身影,像是一阵风飘了进来。

问梅满眼欢喜。

“小姐,大人回来了,老爷和夫人已经去了大门口等着迎接,奴婢伺候您更换服饰,这就赶去大门外。”

沈栖月愣了一瞬之后,立马意识到,自己重生了。

丈夫秦世清是正六品大理寺丞,上一世的今天,秦世清出京断案归来,带回一个受了皇帝嘉奖的女仵作。

女仵作原本就是凤毛麟角,受了皇帝嘉奖的女仵作,更是绝无仅有,且女仵作潇洒奔放,热情似火,和京城贵女决然不同。

沈栖月心生敬佩,本欲好生款待,却被告知,秦世清要兼祧两房,替早夭的大哥娶为正妻。

女仵作也信誓旦旦,进了秦家,绝对不会威胁到沈栖月的掌家之权,更不会威胁到沈栖月和秦世清的感情。

她的志向高远,根本不在后宅之内。

三年后,在花光沈栖月陪嫁,制造出肥皂,玻璃,雪白的食盐,价廉物美的纸张,加上帮助朝廷制造出火药,赚得钵满盆满,掌控了整个大燕国的经济命脉,秦世清也官至首辅之后,徐家却因通敌叛国获罪,满门抄斩。

临死前得知,沈家通敌叛国的罪证,是秦世清亲自交给朝廷的,且他想要迎娶的人,自始至终只是那位少年时候就结识的女仵作。

秦世清告诉沈栖月,女仵作穿越时空而来,只为和他携手天下,共创繁荣盛世。

这时沈栖月才得知,女仵作是穿越女,来自遥远的未来。

正是穿越女给秦家谋划了一切,让秦世清的父亲秦刚不惜一切代价接近父亲,和父亲成为莫逆之交。

让秦世清卑躬屈膝,发誓和沈栖月白头偕老,终身只有沈栖月一个妻子,绝不纳妾。

这一切,不过是为了沈家富可敌国的财富。

灭门之仇,欺骗之恨,沈栖月临死前反扑,拉着秦世卿同归于尽。

见沈栖月愣神,问梅摇了摇自家小姐的手臂:“小姐,您是不是高兴坏了?大人出门快一年了,都说小别胜新婚,我们快出去迎接吧。”

小别胜新婚?

沈栖月缓缓站起身。

自从三年前嫁给秦世清,她就掩去锋芒,伺候公婆,善待小姑,和睦妯娌,用大笔的陪嫁贴补秦府。

京城谁不夸她一句贤良淑德,她也自以为没有对不起秦世清。

就算秦世清兼祧两房,娶了女仵作,沈栖月依然对秦家尽心尽力,拿出自己的陪嫁,替秦世清铺路。

到最后,却落得满门抄斩的下场。

思及此,沈栖月的一颗心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着,滴滴鲜血渗出,令她不能呼吸。

就算秦世清只喜欢女仵作,与她和离就是,哪怕是休了她,把她扫地出门,甚至一杯毒酒杀了她,她都能忍着。

千不该,万不该,秦世清不该给父兄按上投敌叛国的罪名。

她一定要秦世清和穿越女付出代价。

一边往外走,沈栖月一边琢磨,此时父兄都在边关,这个时候和秦世清翻脸的话,人单势孤,肯定不是秦世清的对手。

加上女仵作那个穿越女,心机深沉,她需要慢慢筹谋。

她已经贴补在秦家的陪嫁,也一定要想法子拿到手上,绝对不能便宜了秦家和穿越女。

思及此,沈栖月心中有了计较。

上一世,她听到秦世清回京的消息,便派了小厮日夜守在城门口,一旦见到秦世清的马车,就快马加鞭赶回秦府报信,生怕错过了迎接秦世清。

此时的大门外,秦母秦父和秦世清的妹妹秦宓已经带着丫鬟仆妇小厮站在大街上。

见到沈栖月,秦夫人脸上堆满了笑容:“月月,快过来。”

拉着沈栖月的手,一双眼睛盯着沈栖月,满眼关切,不知道的,还以为沈栖月是她亲生的。

秦夫人笑着:“月月,等清儿回来了,一定把清儿留在家中,万不能让清儿再如先前一般,在大理寺一住就是十天半个月的,你们不急着要孩子,我可是急着做祖母了。”

秦家人都知道,秦世清是个要强的性子,不到官至三品那天,绝对不要孩子。

以至于,沈栖月已经嫁到秦家三年,到现在尚未圆房。

前世里,秦夫人就是这样说的,沈栖月满心欢喜,羞涩应声。

半年过去,沈栖月没有等到和秦世清圆房,却等来了穿越女的孩子出生。

哪里是不做到三品以上绝对不要孩子,而是不要她沈栖月生的孩子。

那时候,秦夫人是怎么说的?

连自己的丈夫都哄不好,你这个做妻子的真没用。

就连沈栖月都只以为自己不够优秀,不能留住自己的夫君。

现在听到秦夫人的这句话,可真是天大的讽刺。

恐怕穿越女现在已经怀孕的事,秦家除了她之外,全都知道,却把她当成傻子似的,玩弄于股掌之间。

这也就算了,就当她出门没看黄历,踩了一脚臭狗屎,她忍了。

万不该,牵连她的父兄家人。

沈栖月压住心中翻腾的仇恨,清清冷冷说道:“只怕儿媳无能,留不住夫君。”

秦夫人立马就愣住了。

这要是以往,她只要在沈栖月的面前说一句儿子的事,沈栖月就能高兴好久。

说到让两人生孩子的事,一定会红着脸应声。

现在怎么一点羞涩的样子没有,而且看上去兴致缺缺,感觉哪里不一样了呢?

秦宓站在秦夫人的另一边,探头说道,“嫂子,等大哥回来了,我们去珍宝阁玩好不好?听说珍宝阁新出了不少样式新颖的首饰,正适合我们这个年龄。”

珍宝阁是沈栖月的铺子,虽然秦家人并不知道,沈栖月没少在珍宝阁给秦宓以及秦家人置办好东西。

就现在,秦宓身上穿的,头上戴的,脚上踩地,哪一样不是她置办的。

结果呢,等登上断头台的时候,秦宓口吐唾沫,怒斥沈栖月,说和她曾经在一个锅里吃饭,想起来就恶心。

呵。

还真是恶心。

面对这一群端起碗吃肉,放下碗骂娘的白眼狼,可不就是恶心。

若不是现在不是和秦家翻脸的最好时机,她都懒得站在这里,面对秦家的这一群牛鬼蛇神。

一直站在一旁,一身书卷气的秦父秦刚,微微笑着说道,“月月,算起来,你父亲也到了回京述职的时候,等你父亲回来了,我们老哥俩一定坐在一起好好畅饮一番。”

就仿佛多期待见到沈栖月的父亲一般。

沈栖月的父亲沈思达,曾经跟着皇上开疆拓土,才有了现在的大燕帝国,是皇上亲封的开国公,常年驻守边关。

当年的秦刚,只不过是个七品县令,在最边缘的小县城任职,沈思达见秦刚为人正直,善待百姓,因朝中无人,郁郁不得志,便用自己的军功,给秦刚换了回京的机会,且花银子给秦世清捐了大理寺丞的位置。

这还不算,还把自己唯一的女儿,嫁给秦世清做妻子,带来沈家一半的家产,扶持秦家。

最后,沈家获罪,为了和沈家划清界线,秦刚亲手砍下父亲的头颅。

沈栖月亲眼看着父亲死不瞑目,到现在沈栖月的脑子里都是父亲不可置信的样子。

曾经引为知己的老友秦刚,亲手送父亲上了黄泉路。

可真是莫大的讽刺啊!

沈栖月能感受到一颗心在滴血,偏这个时候,秦宓还在一旁嚷嚷着要去珍宝阁买东西。

就在沈栖月头疼欲裂,一刻也不想待下去的时候,问梅突然叫道,“小姐,大人的马车!”

沈栖月缓缓抬头,一辆外表厚实朴素的马车,奔驰而来。

第2章

那是祖母在世的时候亲手设计,请墨家匠人给沈栖月打造的马车,外表看上去朴实平淡,里面却是装潢奢华,只四个角上镶嵌的夜明珠就价值连城,更别说马车上一个个精致的小物件,大到盛衣服的柜子,小到暖手的暖炉,无一不是这个世界上最金贵的。

就连马车里铺的垫子,都是漠北上好的驼绒制作。

只为他们不在沈栖月的身边,盼着沈栖月不管是在家还是外出,都能平安。

自从嫁到秦家,这辆马车就成了秦世清的专用马车,而现在,马车里面是秦世清和穿越女。

眼见那辆马车已经被秦世清和女仵作玷污,沈栖月心中的仇恨就像是浪潮汹涌而出。

想到下一步的计划,沈栖月攥紧了双拳,提醒自己,要稳住。

这一世,一定要把上一世失去的夺回来,更要把仇人一刀刀凌迟。

马车停在秦府大门外,秦世清走出马车。

“清儿。”

“世清。”

“大哥。”

“少爷。”

“......”

秦家所有人,带着丫鬟仆妇小厮迎了上去。

秦世清一一应声,眼神中透着欣喜,等把双眸定格在沈栖月身上的时候,一闪而过的心虚,不经意间被沈栖月捕捉到。

沈栖月装着满脸欢喜迎上去,忍着满腹的恶心:“夫君......”

毫无意外的,就见秦世清的手上,牵着另外一个女人。

一身火红的服饰,热烈而张扬。

前世里,穿越女举手投足期间潇洒肆意,热情奔放,只一眼,沈栖月就对穿越女心生羡慕,世界上,怎会有如此狂放不羁的女子。

接下来,秦世清的话,给了沈栖月兜头一瓢凉水。

沈栖月很期待,这一世,秦世清会怎么说。

果然,秦世清在沈栖月疑疑惑惑的眼神中,只有一瞬的愧疚一闪而过,随之而来的,是不卑不亢的语调。

“爹,娘,月月,这是影儿。”

“这次出门若没有影儿相助,恐怕不会这么快就破了案子。”

“皇上对影儿欣赏有加,赏赐影儿不少宝物,且准许影儿随我去大理寺协助破案。”

前世里的沈栖月,立马两眼放光。

身为女子,居然可以进入大理寺,当真是令人艳羡。

秦世清接下来的话,马上令沈栖月如坠冰窟。

“我已经禀明皇上,要兼祧两房,替死去的大哥娶影儿为正妻。”

兼祧两房?

前一世沈栖月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院子,懵懵懂懂的时候被通知,三天后,秦世清和容疏影举行婚礼。

然后秦家和穿越女容疏影联手,开始算计她的陪嫁。

不对,应该是秦刚结识父亲的时候,就开始了对沈家的算计。

此时,沈栖月的脸上波澜不惊,这一世,定不能让秦世清以及秦家人和穿越女得逞。

等秦世清说出兼祧两房之后,眼神里带着意味不明的情愫看着沈栖月。

秦家所有人,都在等着沈栖月表态。

亏她把秦家所有人当成是亲人,掏心掏肺地维护,原来是一群喂不熟的白眼狼。

好恨啊。

沈栖月压住心中汹涌的恨意,缓缓上前,说道,“你是容疏影?做我家死去大哥的妻子,委屈你了。”

死去的大哥的妻子,那是未亡人。

沈栖月看一眼容疏影,她要看看这位穿越女,如何对待未亡人这个身份。

容疏影神情一滞,立马说道,“没关系,毕竟是和世清拜堂,只要你不介意,我无所谓委屈不委屈。”

没关系吗?

那一滞分明还是在乎的。

沈栖月非常期待接下来容疏影会怎样。

在秦世清的搀扶下,容疏影下了马车,朝着秦夫人和秦刚施礼。

“见过父亲,母亲。”

上一世,因为沈栖月对容疏影态度‘恶劣’,致使秦父和秦母都很尴尬,也就没有了容疏影拜见一说。

现在,沈栖月莫名的配合,倒让秦夫人和秦刚无所适从,连回复容疏影都忘了。

还是秦世清拉起容疏影,说道,“自家人,没有这么多讲究。”

“爹,娘,一路上舟车劳顿,影儿需要休息,我们进去吧。”

“哎!”秦夫人这才反应过来,连声说道,“你们瞧瞧我这脑子,人还没老,就成浆糊了。”

连忙伸手拉了沈栖月的手,说道,“要说还得是我家月月知书达理,处处替丈夫和公婆着想。”

前世里,沈栖月并不知道秦夫人是不是说过这些话,现在无缘无故说出这些,无非是要她在秦世清和容疏影举行婚礼的时候出银子。

事实上,不管上辈子秦夫人有没有说过这些话,秦世清和容疏影的婚礼,不只是沈栖月出了银子,还是沈栖月一手操办的。

这一世,绝对不再当冤大头。

“母亲言重了。”沈栖月默默跟在后面。

到了客厅,一家人落座。

见沈栖月一点都没有表现出不妥,秦世清准备了一路的说辞,此时也只能憋在肚子里。

秦家其他人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沈栖月当然不会上杆子的打破僵局。

过了半晌,秦世清呐呐道,“因为大理寺很多积压的案子,都需要我前去勘破,所以,兼祧两房的事,我想尽快举行......”

沈栖月冷哼一声,不是因为大理寺积压的案件,而是因为容疏影已经怀孕三个月,再拖下去,宽大的衣裙,也掩盖不住凸起的小腹。

就算容疏影身为穿越女,不在乎未婚先孕,秦家自从秦刚中了秀才开始,就一直以书香门第自称,绝对不会允许容疏影这个时候暴露怀孕的事。

无媒苟合,未婚先孕,这可是书香门第最忌讳的事。

亏得上一世沈栖月还羡慕容疏影一身火红衣裙潇洒肆意,却并不知道,宽大的红裙下,是见不得光的小腹。

沈栖月缓缓站起来,温言道,“夫君,大理寺那么多人,为何非要逮着夫君一个人压榨?婚姻大事,历来都要慎重三思,更何况是给已故兄长娶妻,更要慎重才行,怎可匆忙间,率性而为?”

“是啊,嫂嫂说得对,就算是大哥早就不在了,婚姻大事,绝对不可马虎,更不可慢待了新嫂嫂。”

秦宓立马附和。

沈栖月看了一眼,觉得秦宓极可能只知道容疏影的存在,并不知道容疏影怀孕的事。

果然,秦世清仰脸瞪过来:“小孩子家家的,大人的事,少搀和。”

秦宓:“......”

她都到了议亲的年龄,怎么就小孩子家家了?

“哼......!”

秦宓转过脸,气哼哼不再说话。

秦夫人立马说道:“月月说的没错,婚姻大事,马虎不得。只不过,大理寺的确离不开清儿,这也是事实。

不如,清儿和影儿的婚事,就交给月月打理。

这些年,月月把秦府打理得井井有条,交给月月,我最放心了。”

上一世,沈栖月被告知容疏影和秦世清三天后举行婚礼,因秦夫人亲自出面,请沈栖月主持一切,并且告知沈栖月,容疏影已经怀了秦世清的孩子,请沈栖月以大局为重,万不可坏了秦世清和秦家的名声。

沈栖月是真的害怕秦世清被世人嘲讽无媒苟合,丢了秦家的脸,连带着,沈家上下脸上也无光,强撑着为那场盛大的婚礼出钱出力。

既然这么想她做这个冤大头,沈栖月当然不能让别人抢了这份好差事。

沈栖月缓缓站起身,言道:“既然母亲信得过我,那我一定会替已故兄长办好这场婚礼。”

已故兄长的婚礼?

大厅里,立马沉静下来。

秦世清的一张脸,更像是霜打的茄子,青一块紫一块。

想要反驳的话,到了嘴边,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沈栖月说得没错,的确是替已故兄长娶妻,他能反驳什么?

容疏影也是一时尴尬,顿了顿开口,“那就多谢月月了。”

沈栖月清冷的眼中看不出意味,面对容疏影:“容姑娘,你现在还不是秦家人,且我们并不熟悉,你还是叫我沈栖月的好。

另外,即便是进了秦家,你应该称呼我弟妹,不是吗?大嫂?”

她得时时处处提醒容疏影,她是秦家长子的未亡人。

她也要秦世清时时记着,他睡的是他大哥的未亡人。

一时间,大厅里又是一阵尴尬。

沈栖月好心打破尴尬:“母亲,既然我来负责举办已故大哥的婚礼,请母亲把大哥的名字和生辰八字告知,也好请人确定婚礼的日期。

还有大哥亡故时候的年龄,日期,现在葬身之处,我们也好去请回大哥的亡魂,让他亲眼见证这场为他举行的婚礼。

还有,容姑娘家住哪里,家中父母的情况也请告知,方便派人去府上纳彩。”

第3章

上一世,也是在秦世清和容疏影举行婚礼后才得知,所谓的秦家长子,生下来就是个死胎,恰逢秦刚要去考秀才,因为嫌晦气,当时就让接生婆带走扔掉了。

别说名字和生辰八字,更别提埋葬地点。

这一提,对秦家人来说,都是泪。

而容疏影,只是个孤儿,甚至可以说是来历不明,哪里来的家人?

至于府上,更是无稽之谈。

话落,大厅里更是寂静的掉根针都能听得到。

半晌,容疏影开口,“我身居边关,父母早就亡故,纳彩这一条就免了吧,我死去的父母不会怪罪秦府的。”

容疏影倒是看得开。

既然容疏影这样说了,沈栖月若是坚持,那就是为难容疏影,于是,沈栖月笑了笑,“既如此,问名也略过不提了吧?”

婚事六个程序,纳彩,问名,纳吉,纳征,请期,迎亲。

纳彩和问名都是和女方父母之间的交往,既然容疏影父母都不在了,那就免了吧。

看,她为容疏影考虑的多周到。

原本秦世清还觉得沈栖月说是为已故兄长主持婚事,是有意羞辱他和容疏影,现在看来,并不是那么回事。

他就说,沈栖月那么喜欢他,就算娶了沈栖月三年,都未曾和沈栖月圆房,沈栖月都毫无怨言,一心一意相助秦家,怎么会有意羞辱他和容疏影?

秦世清看着站在大厅中央的沈栖月,一身浅紫服饰,头上一根白玉簪,清清冷冷的笑脸白皙纯净,站在那里,就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杜鹃。

他从来没有正眼看过沈栖月,原来沈栖月也是如此的令人神往,可惜他心中已经住了一个容疏影,在容疏影的世界里,是讲究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他怎么可以背叛容疏影,在喜欢容疏影的时候,再去喜欢沈栖月?

容疏影并不知道秦世清想了这么多,见秦世清不说话,扬起一张笑脸,说道,“只要我和世清两情相悦,一场婚礼就足够了,别的过程,不要也罢。为了节省时间,不若我们三日后举行婚礼。”

沈栖月环视大厅里的人,见所有人居然全无异议,想必前世就是这样定下三日后的婚礼的。

沈栖月笑道,“容姑娘错了,你是嫁给已故大哥,怎么可以和自己夫君的弟弟两情相悦?

这若是传出去,我们秦家书香门第的名声,岂不是要被毁了?

另外,容姑娘孤身一人,可能不在乎什么。我们秦家作为书香门第,有些东西,还是要在乎的。

比方说婚礼的日期。

婚礼的日期关乎到整个家族的走向,万一三日后是大凶之日,或者会妨碍到世清和父亲的官运,那就万万不能。

所以,别的步骤都可以忽略,请期这一项,万万不可废。

请容姑娘拿出自己的生辰八字,也请爹娘拿出大哥的生辰八字,我好找人去合婚,定下日期。”

秦刚和秦夫人相视一眼,就见秦刚不动声色说道,“你兄长是在乡下去世的,自然是葬在乡下,迎回亡灵的事,我派人去办。”

转头和秦夫人说道,“我记着长子的生辰八字是放在你梳妆台下面的匣子里,等回去了派人给月月送去,好让月月找人合婚。”

不愧是书香门第出身的秦刚,这种谎话,张口就出来了。

秦夫人稍一愣神,立马附和,“好,等回去了,我就派人给月月送去。”

大厅里所有的人全都看着沈栖月。

沈栖月笑了笑,说道,“那行,没有别的事,我就先告辞了。”

沈栖月离开,大厅里紧张的空气立马松弛下来。

秦夫人走下台阶,拉着容疏影,上下打量,“孩子,难为你了,若不是当初......唉,怎么能让你受这么大的委屈?”

“娘,我一点都没觉得委屈,能和世清在一起,吃苦受罪我都甘之若饴。”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招人疼呢。”秦夫人拍拍容疏影的手,说道,“难为你怀着身孕,还要跟着清儿奔波劳累,赶紧下去歇着,我这就派人给你顿补品。”

委屈容疏影倒也没什么,自己的小孙子不能受了委屈。

大厅里一片温馨,其乐融融。

沈栖月带着问梅走出大厅,院子里的两颗杏树,正是枝繁叶茂的时候,杏树叶子在微风吹送下,哗啦啦作响,仿佛在嘲讽沈栖月有眼无珠。

问梅跟在沈栖月身后,攥紧了双拳。

小姐为了秦家付出了那么多,如今却要眼睁睁看着秦世清娶另一个女人,而且还是以‘兼祧两房’的名义,这简直是对小姐的侮辱!

问梅咬了咬唇,心中对秦世清的怨气几乎要溢出来。

她真想冲上去质问秦世清,凭什么这样对待小姐?

小姐哪里配不上他?

可她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做。

小姐一向看重秦世清,即便心中委屈,也从未在人前表露过半分。

若是自己贸然开口,恐怕只会让小姐更加难堪。

她快步跟上沈栖月,轻声说道:“小姐,您累了吧?要不要回房休息一会儿?”

沈栖月停下脚步,转头看了问梅一眼,轻轻摇了摇头。

问梅看着小姐平静的面容,心中更加酸楚。

可越是如此,问梅越是心疼。

她忍不住低声说道:“小姐,您别太委屈自己了......”

闻言,沈栖月微微一怔,随即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委屈?你放心,我是不会让自己受委屈的。”

“......可是......”

姑爷都兼祧两房了,这还不叫委屈?

小姐平常都是个有主意的人,说了不会让自己委屈,她信自家小姐。

回到揽月院,折兰、听竹、品菊和姜嬷嬷都在。

问梅、折兰、听竹、品菊,是沈栖月的陪嫁丫鬟,姜嬷嬷是沈栖月的奶娘,从小就陪在沈栖月身边,一直到现在。

前世里,因为沈家获罪,这几个身边人,都没有逃脱被杀的命运。

此时看着活生生的几个人站在眼前,沈栖月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真好,能活着见到她们,上天待她不薄。

这几个贴身的丫鬟,问梅在她身边伺候,折兰、听竹、品菊几个负责她的陪嫁生意,每天出门,这个时候,本不应该在府上。

见姜嬷嬷泪眼汪汪的样子,分明是听说了什么。

折兰忍不住问道:“小姐,姑爷他要兼祧两房,可是真的?”

话落,姜嬷嬷就抹着眼泪:“小姐,姑爷他怎么能这么对你......老爷夫人不在身边,这可怎么办?”

沈栖月闭了闭眼,温声道:“奶娘,我饿了,想吃你做的绿豆桂花糕。”

姜嬷嬷一愣:“啊?哦,好,老奴这就去做,小姐稍等片刻。”

小姐小时候就喜欢她做的点心小食,长大了也没改变。

等她走远,品菊跺跺脚,攥紧双拳:“我去问问姑爷,他的良心被狗吃了不成?这几年,小姐是怎么付出的,就换来他一个兼祧两房?”

话落,品菊转身就往外走。

她早就看秦世清不顺眼了!

今天就让秦世清见识一番漠北雌狼的手段!

一向不爱说话的听竹,此时说道:“问他作甚?直接撕了那一对狗男女,我们陪着小姐回边关!”

天下好儿男多的是,就她家小姐的容貌心性和本领,若是听说她家小姐和秦家没关系了,那求亲的男子还不得从京城排到边关?

品菊回过头:“对,直接杀了他们,敢惹我家小姐不高兴,活腻歪了!”

她又不是没杀过人。

当年跟着小姐上战场,那些漠北悍将见了她们都得掂量掂量,别说手无缚鸡之力的秦世清和一个女仵作。

就是来一打,都不够她一个人收拾的。

沈栖月心中一暖,又有些无奈。

笑道:“杀死他们,我们花在秦家的银子找谁讨要?”

问梅不忿道:“那就什么都不做,等着那贱女人嫁进来?”

沈栖月一哂:“怎么可能呢?”

她又不是上辈子那个傻子沈栖月,她都重生了,怎么可能还被秦家人和穿越女玩弄于股掌之间?

“......可......街上都传遍了,秦侍郎带回来一名女仵作,要替死去的秦家长子兼祧两房,娶作正妻,还说小姐您亲自主持婚事......”

就连一向淡定的折兰,此时都不再淡定,吞吞吐吐问出来。

街上都传遍了?

可真是好手段。

第4章

沈栖月又是一哂:“只不过是制造舆论的手段而已,这你们也信?平白的跟着祖母学了多年的生意经,连这点伎俩都看不出来,你们也不怕祖母从棺材里面爬出来教训你们?”

见自家小姐如此淡定,折兰几个相视一眼:“......难道街上的传闻都是假的......?”

平白的让姜嬷嬷跟着担心落泪,倒是她们的不是了。

折兰笑道:“我就说,小姐平时是怎么对姑爷的,是怎么对秦家的,但凡长着一颗人心,就不会做出这等子丧尽天良的事......”

“小姐!......”问梅再也听不下去了,打断折兰:“你为何要瞒着她们,不把真像说出来?......”

“什么?”

刚刚缓过一口气的品菊,立马就跳了起来:“我就说,秦世清不是什么好鸟......”

“淡定,”沈栖月又是一哂:“淡定如菊,平白的浪费了一个菊字。”

沈栖月掩去笑容,淡淡的:“秦世清和容疏影想要我主持婚礼,岂不知,我有我的盘算。”

“小姐,您是说......”

“接下来,我们还像是在边关对敌一般,听从我的吩咐。”沈栖月目不转睛看着四人。

四人排排站好:“是,唯小姐马首是瞻!”

沈栖月看着冷静且支棱起来的四人,闻言道:“品菊。”

被第一个点名,品菊立马上前一步:“小姐,品菊等着小姐吩咐。”

“你取十万两银票,带着人把我陪嫁过来的马车,送到墨家商行,请墨家商行的工匠,照着这辆马车,打造一架一模一样的马车,然后把这架马车烧掉。”

秦世清和容疏影用过的东西,她嫌恶心。

若不是这辆马车是祖母一手设计,亲自监工命人打造的,她得留下对祖母的念想,会直接命人烧掉。

问梅适时送了茶水,递在沈栖月手上:“小姐,请喝茶。”

沈栖月浅浅地抿了一口,接着道:“若是墨家商行的人说商行即将解散,不再接生意,你知道怎么做吧?”

问梅连忙应声:“我就说,我家主子愿意帮助墨家商行起死回生,只是以后墨家商行要听从我家主子的调遣。”

沈栖月满意点点头。

前世里,因容疏影要做肥皂,其中使用的模具,非墨家商行做不出。

那时,墨家商行已经解散,匠人也分散去了别家作坊签订了契约。

沈栖月为了得到这些工匠,花费了几十倍的银子,才把那些工匠重新聚拢。

算时间,这个时候,墨家商行应该已经到了举步维艰,因没有银子进货,根本接不下单子的处境。

这时候,只要她稍微伸手,就能把墨家工匠留在墨家商行,等她用的时候,信手拈来,再不用劳心劳力,浪费银子。

品菊没想到,她从来没在小姐跟前说起过墨家商行的事,小姐居然知道现在是拿下墨家商行最好的时机。

墨家商行一向制作精细贵重物品,也只给皇亲国戚和朝中官员府上打交道,也只有这些非富即贵的人家,才配得上墨家的物品。

是以,在皇上提倡廉政,令皇亲国戚和朝中官员节衣缩食之后,再没有人光顾墨家商行。

也因此,墨家商行才日渐没落,以至于到了关门大吉的地步。

这个时候,盘下墨家商行,难道小姐不怕拿出去的银子打了水漂?

这也是她明知道此时是拿下墨家商行最好的时机,却没有向小姐汇报的缘由。

但自家小姐在生意上一向精明,从不做亏本的买卖,小姐吩咐,她照办就是。

问梅连忙拿了十万两银票,交到品菊的手上。

品菊行了礼,正要离开,沈栖月叮嘱一句:“告诉车夫,从今儿起,没有我的允许,不许随便他人乘坐使用马车!”

品菊一愣,随即应声:“是!”

早该如此了。

姑爷拿着小姐的马车出出进进,风光无两,不知道的,还以为姑爷出身富贵世家。

岂不知,没有小姐撑着,秦府怕是一日三餐都难以为继,更别提每天燕窝鱼翅,使奴唤婢。

“听竹。”

沈栖月转脸看着听竹。

“小姐,听竹在。”

“你去珍宝阁一趟,令珍宝阁掌柜的明天一早在珍宝阁等我。”

听竹也不问何事,立马应声:“是,小姐,奴婢这就去。”

听竹离开,沈栖月吩咐折兰:“你把秦府的账整理好,等秦府有了银子,就把我们的银子先拿回来。”

“是,小姐。”

折兰应声,随即说道:“小姐......秦府用去我们的银子,不是小数目,就秦家目前的状况,哪里来的银子?”

折兰忧心忡忡。

三年了,小姐自从嫁到秦家,秦府上下,吃的用的,都是花用小姐的陪嫁。

要不是小姐得了老夫人亲传,学会做生意的手段,恐怕早就被秦家给掏空了。

沈栖月一脸淡定:“明天就有银子了。”

这次秦世清出门立下大功,皇上的赏赐,明天就到。

为了她以后拿出更多的银子供容疏影试验制作肥皂,加上要沈栖月用父亲的名义请朝中官员来秦家做客,好给容疏影脸面,秦世清和容疏影会自动把皇上的赏赐全部交到公中。

虽然那些赏赐,不足以填补她的亏空,不过,她不急,后面秦世清和容疏影还有一笔更丰厚的收入,那一笔银子到账,她的亏空就填补得差不多了。

见自家小姐如此笃定的样子,折兰俯身施礼走出去。

“问梅。”

“小姐,奴婢在。”

“你吩咐看守院门的,除了揽月院的人,其他人不许进揽月院,违者杖毙!”

问梅看了沈栖月一眼,小姐终于狠下心来。

“是。”

一切吩咐下去,沈栖月坐在窗前的桌案前,奋笔疾书。

问梅回来,见小姐正在忙着,也不说话,站在一旁磨墨。

等沈栖月收了手上的狼毫,活动一下手腕,姜嬷嬷端着做好的绿豆桂花糕走了进来。

这会功夫,姜嬷嬷已经忘了刚才哭天抹泪的事,笑盈盈说道:“小姐,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此时,折兰、听竹、品菊也都回来了,主仆几人一起吃得高兴,暂时忘了秦世清和容疏影的事。

就听到院子里有人大声说道:“大人!您回来了?奴才给您问安!”

沈栖月好看的眉尖皱了皱,放下手上的绿豆桂花糕。

折兰几个也停了下来,站起身,看着窗外。

第5章

问梅磨着后槽牙,暗搓搓道:“小姐,我这就把秦世清打出去!”

“且慢,”沈栖月慢腾腾道,“来都来了,切看他所为何事。”

转头吩咐:“你们不用紧张,就按平常时候对待秦世清的态度即可。”

秦世清现在还有用,被这几个丫鬟吓住了,指不定接下来的计划就泡汤了。

“是,谨遵小姐吩咐。”

沈栖月接过问梅递过来的杭绸帕子,慢条斯理地擦着青葱一般的手指。

问梅打开了房门。

“见过姑爷。”

秦世清迈步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容疏影。

秦世清一身淡青色长袍,一根墨色束腰,整个人精神抖擞。

就容颜来说,秦世清虽然算不上拔尖,在京城也算是上等的样貌。

当初沈栖月见到秦世清的时候,也是看上了秦世清的这张脸,加上秦世清许诺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保证,鬼使神差的,她就答应了秦世清的求婚。

此时再看这张脸,仿佛揭开面皮,看到了面皮下面的阴谋与算计。

沈栖月笑盈盈站起身:“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二少爷和容姑娘。”

二少爷?

秦世清顿时一佛出窍,二佛升天。

他是秦家唯一的继承人,他什么时候成了二少爷?

这沈栖月就是故意的。

眸子中闪过一丝狠戾,随即立刻就恢复常态,笑道:“月月说笑了......”

沈栖月正色道:“这可不是说笑,以前不知道我们秦家还有一位长子,所以怠慢了大哥。”

“现在既然知道了,你怎么还能占着大哥的位置?”

沈栖月转身吩咐折兰几个:“吩咐下去,以后称呼姑爷二少爷,违者家法处置!”

“是,奴婢这就去办。”

问梅抬脚走了出去。

秦世清:“......”

平白无故的,他怎么就成了二少爷?

“......不用这么麻烦吧?”秦世清呐呐一句。

沈栖月依然笑盈盈道:“二少爷和容姑娘不在自己院子里准备婚礼的事,来我这揽月院所为何事?”

秦世清微微出了一口气,依然清风明月般道:“我把大哥的生辰八字,连同影......容姑娘的生辰八字送过来,方便你找人核算日期。”

折兰上前,接过秦世清手上的两张纸,拿到沈栖月面前。

沈栖月瞥了一眼,上面的墨迹尚未干透,纸张也是崭新的。

随口道:“收着吧。”

并未揭破这生辰八字分明是刚刚写好,就迫不及待地送了过来,沈栖月轻笑:“来者是客,上茶。”

指着刚才吃绿豆桂花糕的桌案旁:“二少爷,容姑娘,请坐。”

既然来了,就绝对不只是送生辰八字这么简单,索性,大大方方让他们坐下,看看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秦世清瞥了一眼吃剩下的绿豆桂花糕,心中暗恨,这沈栖月可真会享受,这一盘子糕点,光是用料,恐怕就得浪费不少银子。

掐了掐手掌心,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我今日前来,还要和你解释一件事情。”

见秦世清和容疏影站着,沈栖月自己坐下,脸上的笑容不变,道:“二少爷请讲。”

顿了顿,秦世清把身后的容疏影让到前面。

容疏影笑意嫣然,款款道:“等我进了秦家的门,虽为长房长媳,弟妹无需与我行礼,希望我们姐俩能共同扶持秦家,走向繁荣昌盛。”

秦世清也忙着道:“影儿大度,不似那等子后宅夫人,每天也就后宅的那一亩三分地。影儿志向高远,不会抢了你的管家权,这你放心。”

折兰几个早就气红了眼。

什么叫大度?

抢了她家小姐的丈夫,自然大度。

什么不纠结于后宅?

说得好像她们小姐只是一个专注于后宅钩心斗角的怨妇。

岂不知,小姐上战场的时候,容疏影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喝西北风呢。

沈栖月轻笑一声:“不用解释,容姑娘将来会是我们的大嫂,毋庸置疑,我也自然会为了秦家,做出该做的。”

容疏影大概没想到沈栖月这么好说话,上前一步就来拉沈栖月的手,被沈栖月不动声色闪开。

容疏影尴尬道:“我觉得弟妹还是没理解我,我只是想在秦家找个容身之地,真的不会与你争抢什么,就连二弟的感情,我都不会争抢。”

“没关系的,”沈栖月云淡风轻,“二少爷替秦家大哥娶妻,就要替他大哥照顾好妻子,把他的心给你,也是应当的。”

秦世清看着沈栖月,感觉他成了一块抹布,被沈栖月给扔了出去。

她难道一点都不在乎他和影儿在一起?

这不可能。

她的父母家人远在边关,京城能依靠的,也就只有他和秦家,她不可能松手才是。

“咳咳......”秦世清咳嗽一声,朗声说道:“月月,等大哥这一房有了孩子,我们就圆房好不好?”

沈栖月抬起头:“好。”

只有一个字,且沈栖月脸上意味不明。

难道沈栖月真的不在乎他了?

这让秦世清心有不甘。

这怎么可以?

他可以不喜欢沈栖月,像是对待一碗凉茶一般冷着沈栖月,沈栖月怎么可以不在乎他?

这绝对不可能。

“不然,我们今晚就圆房?”

沈栖月神情不变,看着秦世清:“二少爷说笑了,你刚刚要替死去的兄长娶妻生子延续香火,在大哥尚未圆房之前,却要顾及自己的妻子,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你让阴曹地府的兄长失望了,就不怕夜深人静的时候,兄长从棺材里面爬出来,指着你的鼻子骂你言而无信?”

秦世清:“???”

他言而无信?

容疏影转头看着秦世清,明明发誓要和她一生一世一双人了,转眼就要和沈栖月圆房,幸亏沈栖月念着死人,没有应下,不然的话,接下来,她和秦世清之间的感情,岂不是有了裂痕?

“弟妹说得对,想必二弟对弟妹感情深厚,情难自禁,忘记了目前要做的事情,幸亏弟妹提醒得及时,才没有令二弟犯下大错。”

沈栖月神情依然,淡淡道:“二少爷和容姑娘要是没有别的事情,就请回吧,我还要去找人核算日子,接下来要忙的事情很多,就不陪着二位谈天说地了。”

浅淡的笑容,说不上喜悦,也说不上冷淡,着实令秦世清摸不着头脑。

“行......那就辛苦月月了......”秦世清留下一句话,带着容疏影离去。

“简直欺人太甚!”问梅立马跳了起来:“小姐,我不忍了,看到这对贱男女我就想杀人!”

沈栖月放下手上的茶盏,轻声道:“今天是谁看守院门,拖下去杖毙!”

“是!”

折兰二话不说,转身走了出去。

没一会,院子里就传来杀猪般的叫声。

第6章

“小姐!......奴才冤枉......!!!”

“真是一刻也不让人安静。”

沈栖月缓缓走出房门,就见折兰脚下踩着一名男子,身边几个院子里的小厮手上拿着手臂粗的木棍,虎视眈眈。

看到沈栖月,几个小厮拱手施礼:“见过小姐。”

沈栖月轻哼一声,睨着折兰脚下的男子:“是你?”

男子勉强仰起头,扭曲着一张脸,愤愤道:“小姐,奴才是您从边关带来的,向来对小姐忠心耿耿,不知道小姐为何要杖毙奴才?”

沈栖月转头看着问梅:“我让你转达给守门的话,你说了没有?”

“回小姐,奴婢已经告诉他了。”

“那你是不是知道,私下里违抗我的命令,该是什么下场?”沈栖月淡淡道。

“......可......姑爷不是外人......”

他就想不明白了,他只是放了姑爷进来,怎么就是违反小姐命令了?

“奴才不服!”男子扬起脸,狠狠道。

郭义和郭仁是双生兄弟,原本生活在边城,五年前一家人被漠北大军掠走,兄弟二人侥幸逃脱,又遇上狼群。

沈栖月带着身边几个丫鬟骑马游玩,恰巧遇上,杀光狼群,救回郭仁郭义哥俩,从此哥俩卖身为奴,发誓追随沈栖月。

沈栖月见郭仁忠勇,送了他去军中历练,将来建功立业,就能重新光耀郭家。

郭义机灵,留在身边,且在出嫁之时带来京城。

前世里,在沈家获罪,满门斩首之际,沈栖月身边的人,都被押在城头,唯独郭义站在秦世清身边,不知道何时已经被秦世清收买。

沈栖月从大厅回来,就见到今天守门的是郭义,她就是想要试探郭义,是不是这个时候就投靠了秦世清,才让问梅传话。

果然,不只是敢违抗她的话,还对秦世清卑躬屈膝。

她的身边不留不仁不义之徒。

“我何时说秦世清是外人了?”

沈栖月冷冷的眸光,淡淡的看了一眼:“秦世清带来的女人,是你什么人?”

郭义:“......”

那是姑爷的女人,他怎么敢觊觎?

“拖到外面杖毙,然后扔到城外乱葬岗喂野狗。”

她从来不苛待身边的下人,她甚至觉得,这些人都是因为战乱,失去了家园和亲人,她对他们非常和善,能关照的地方,尽力地去照顾。

但她也不是圣母,更不会给背叛她的人,留下再次背叛的机会。

折兰抬起脚,摆摆手,命小厮把郭义拖出去。

“......小姐......我错了......给我一次改正的机会......”

声音越来越远,渐渐消失在揽月院外。

落梅苑所有的丫鬟小厮,全部都是沈栖月和父母兄长从外面救回来的孤儿,到了沈家之后,自愿卖身为奴的,沈家也不亏待,但凡愿意恢复自由身的,沈家也会到官府解了奴籍,放他们自由身。

这样的待遇,整个大燕国高门大户中独一份。

此时院子里已经站满了丫鬟小厮,不知道郭义做了什么事惹怒了小姐,被杖毙也就算了,还要被拉去乱葬岗,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小姐一向大度,从来不会因为一件小事和他们计较,这一定是郭义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才能让小姐如此恼怒。

沈栖月扫视一眼众人。

她今天只是单纯地要灭掉郭义,并没有杀鸡给猴看的意思。

看着前世因为沈家,全都被砍头的众人,吩咐问梅。

“告诉小厨房,今天院子里加餐,且从此之后,揽月院下人,每月工钱翻倍。”

“是!”

站在院子里的丫鬟小厮婆子们,立马施礼感谢:“多谢小姐。”

他们就说,小姐一向大度,从来不会和下人计较,一定是郭义做了什么,才被小姐杖毙的。

沈栖月转身进屋,接着吩咐问梅:“你去小厨房把豆芽菜找来,提升一等丫鬟,一切待遇和你们四个相同。”

“她只管负责看守揽月院的大门,且每日可以多吃十个肉包子。”

落梅苑的下人,都是沈栖月从边关带来的,只有豆芽菜除外。

豆芽菜的父亲欠了赌债,要把十二岁的豆芽菜卖到青楼,被沈栖月撞见,买下豆芽菜,且让豆芽菜的父亲签了断亲书。

三年前的豆芽菜,人如其名,骨瘦如柴,虽然十二岁了,身材就像是八九岁的小孩子。

在揽月院三年,渐渐养得丰润,个头也日渐拔高,因为吃得多,沈栖月让她在小厨房做了烧火的丫鬟,方便豆芽菜能吃饱肚子。

沈家获罪之后,揽月院也只有豆芽菜免于被砍头,豆芽菜却跟着去了城墙上,给沈栖月磕头之后,抱着容疏影跳下城墙,和容疏影同归于尽。

忠仆,沈栖月当然要善待。

没一会,房门外。

“......小姐......豆芽菜谢小姐,......”

接着,就听到邦邦邦磕头的声音,伴随着哽咽声。

人就是这样,有的人,点滴之恩,会涌泉相报。

有的人,你掏心掏肺对他,他还想榨干你的血肉,骨头渣子都不给你留下。

你给了他湖泊,他还想你的大海。

沈栖月坐在桌案前,重新手握狼毫。

重生归来,她有太多的事要做,必须未雨绸缪。

*

落樱院。

容疏影掰着秦世清一根根手指头,笑盈盈说道:“事情越来越朝着我们的谋划而去,用不了三年时光,郎君会成为大燕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英杰。”

“多谢娘子,我秦世清这辈子能遇上娘子,是我秦世清上辈子烧了高香。”

秦世清伸手摸了摸容疏影尚且平坦的小腹:“等我们的孩子出生,绝对不让他过我小时候的日子,一定让他成为矜贵的公子哥,享尽荣华富贵。”

容疏影难得娇羞一次,向来冷静的眼眸有些炙热,顺势按在秦世清的手背上:“我不只是要郎君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假以时日,还要郎君成为这个世界上最高贵的人,所有人都匍匐在郎君的脚下。”

秦世清有些激动的道:“这全都仰仗娘子谋划的好,我秦世清一定不辜负娘子,此生只喜欢娘子一个。”

容疏影眼中闪过一丝阴霾。

三年前,甚至更早的时候,她曾经远远的见过沈栖月,且不止是一次。

那时候,沈栖月鲜衣怒马,身边跟着一队女兵,个个热烈张扬,用彪悍粗狂形容,恰如其分。

但那是远远看到。

今天见到沈栖月,明目皓齿,国色天香,华贵雍容,是她见过的最为美貌的女子。

且举止高雅,气度天成,一举一动,眉目之间,更显得仙姿飘逸,不同凡尘。

即便是她曾经生活过的那个世界上,化过妆的明星模特,都比不上沈栖月的万分之一。

而她相貌平平,唯一能胜过沈栖月的,也就是她见识过的世界,比这个世界先进的多。

有了这个优势,她相信她看上的秦世清,不是看脸吃饭的男子,她所有的能力,都是秦世清的助力。

那沈栖月就算是万贯家财,在她的智谋下,也只能是她拿来帮助秦世清登天的梯子。

秦世清仿佛猜出容疏影在想什么,正色道:“就算沈栖月是天仙下凡,我对沈栖月除了利用,再无其他。”

“你不要看轻了我,也看轻了你自己。”

“影儿,你我既是爱侣,也是知己,并非普通的男女之情。”

“我秦世清不是那等只重视外貌的肤浅好色之徒,在我心里,你才是我相伴一生的人。”

“且,当初娶沈栖月,也只是我们全部计划中最不起眼的一环。”

“我们的目标,从来不只是沈家,将来我们要得到的,都需要影儿的筹谋。”

“沈栖月就算貌美如花,她能给我的,也不过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金银而已,哪有影儿你一丝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气魄?”

这番话,倒是让容疏影信心倍增。

秦世清若真的喜欢沈栖月的话,在这三年里,就不会为她守身如玉,早就和沈栖月暗通款曲,有了首尾,怎还能三年不圆房呢?

秦世清对她情比金坚,她不该怀疑秦世清,更不该小觑自己的能力。

秦世清揽着她,微微叹息:“今生得影儿,此生不相负。”

两人相依相偎密谈好一会,就听到窗外有人来报。

“大人,不好了!”

第7章

正在和容疏影一边密谋,一边腻歪的秦世清,无端地被下人打断,一股无名怒火窜上头顶。

“什么事?”

最好是要紧的事,不然的话,活剥了这下人的皮。

“回大人,夫人命人把郭义杖毙,拖去乱葬岗了。”

秦世清立马松开怀里的容疏影,厉声问道:“可是属实?”

他心中明白,不是事实,下人也不敢报来。

“滚!”

他好不容易收买了郭义,能随时知道沈栖月在干什么,还没有用过几回,人就没了。

是沈栖月太敏感了,知道郭义被他收买,还是说,这纯属巧合?

按照沈栖月平常时候对下人的态度,本不该对一个下人如此凶残才是。

“回来!”

下人连忙转身站住。

“可知道是为了何事?”

“回大人,听揽月院行刑的下人嚷嚷,说郭义违背夫人命令,私下里放了......容......姑娘进去揽月院,才招来杀身之祸。”

秦世清释然,原来是嫉妒影儿,才朝着一个下人发泄。

“呵呵......”

一定是兼祧两房的事令沈栖月不满,沈栖月不敢对他怎样,却把仇恨发泄在一个下人身上,简直恶毒至极。

也由此看出,沈栖月对他爱之深。

“你下去吧,时刻关注揽月阁的一切,有机会,重新收买一个就是。”

“是。”

秦世清挥手让下人退下,转身握住容疏影的手,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影儿,沈栖月那个傻女人,已经完全陷入我给她的情网里,居然因为嫉妒你,把自己从边关带来的人都杖毙了。”

“你说的一点没错,对待沈栖月,就得晾着。在这个以夫为天的世界,没了我,她根本活不下去。”

“既如此,那就让她彻底为我们所用。”

他压低声音,“明日我便去揽月院,让她以开国公嫡女的身份,请六部尚书为我们的婚礼做见证。”

容疏影眼中也是精光一闪:“礼单要用洒金红笺,席面要嵌螺钿紫檀桌。我要满城百姓都看着,沈家嫡女如何亲手为夫君娶妻——”

她突然轻笑:“对了,记得让沈栖月把陪嫁的十二座玉雕屏风摆在喜堂。”

窗外惊雷骤起,雨丝裹着樱花扑进窗棂。

容疏影望着檐角摇晃的鎏金风铃,仿佛看见沈栖月跪在喜堂递茶的模样。

她是长嫂,进了秦家门,沈栖月就该对她毕恭毕敬。

为了沈栖月手上的银子,敬茶这一道手续,就免了吧。

她抚摸小腹的手突然顿住,刚穿越过来时候,在边关所受的苦难,在脑子里回旋。

伸手在杯子里沾了一点水,在桌案上画出石英和纯碱制造玻璃的分子式。

等她制造出这个世界上稀缺的肥皂、玻璃、纸张以及火药等等,赚得富甲天下,掌控了大燕帝国的经济命脉,沈栖月的利用价值也就没了。

到那个时候,呵呵。

别怪她心狠手辣。

谁让沈栖月只是架空朝代的无知女子,活该被她踩在脚下。

雨声渐大,掩盖了两人密谋的低语。

远处揽月院的灯火在雨中摇曳,没一会,落樱院发生的事情,就报到折兰的手上。

折兰站在桌案前,给沈栖月禀报。

重活一世,沈栖月没有因为掌控了先机,就小觑了自己的对手,自然是要防患于未然。

当初秦刚只不过是边城的七品县令,月奉三百石,要请师爷和长随,那一点点俸禄,秦家根本雇不起丫鬟小厮。

加上秦家祖祖辈辈都在乡下,秦刚的父母自然见不得白花花的银子给了别人,家中的一切,都是秦夫人自己打理。

到了京城,秦刚官至六品,俸禄虽然多了,加上秦世清的俸禄,原本应该过得风光体面,却因京城达官贵人满地,就算皇上提倡廉政,谁能奢侈一把,谁会吃糠咽菜。

是以,出出进进,到处都是花费,以至于还是雇不起仆人。

直到沈栖月嫁进秦家,这才有了体面的下人,出入马车,前后呼应,看上去像是富贵人家了。

那些小厮下人,全都是拿着沈栖月发放的月银,就连身契,都在沈栖月的手上。

沈栖月一个命令,没有不听从的。

见沈栖月毫无意外的点头,折兰接过问梅递过来的茶盏,放在沈栖月面前。

“小姐,您歇歇喝口水,从下午到现在,您一直都在忙着,您不必亲手操劳,交给奴婢去办即可。”

折兰满眼心疼,恨不得夺过小姐手上的笔,自己代替小姐。

沈栖月接过茶盏,浅抿一口,道:“有些事,我必须亲自动手。”

她正在写肥皂的制作流程,其中各种注意事项,那是她前世里亲自在作坊里得来的,折兰她们根本不知道。

她要连夜弄出来,明天一早就送到作坊那边。

“留问梅在这里陪着我即可,你们几个明天还有事情,先下去吧。”

沈栖月放下茶盏,下了命令。

“是。”

尽管折兰几个很想陪着自家小姐,自从小姐说了,一切按照军中纪律执行,小姐的话,就是军令。

*

荣兴院。

秦刚和秦夫人也收到消息,得知沈栖月杖毙奴才,抛尸乱葬岗的事。

秦夫人身形一凛:“我就说,沈栖月这丫头,粗鄙不堪,哪里配得上我们芝兰玉树的清儿?”

“这简直和她那个杀人不眨眼的爹,如出一辙,简直有辱我们秦家书香门第的名声......”

“闭嘴!”秦刚一向温文尔雅的脸上,透着丝丝怒气。

沈栖月的父亲沈思达是皇上亲封的开国公,要不是和沈思达是亲家,他一个六品小官,连给沈思达提鞋都不配。

他也觉得沈思达粗鄙,沈栖月曾经跟着沈思达上战场,据说还杀死过不少北蛮人,自然也斯文不到哪里去。

这种话,想想可以,说出来,被有心人听了去,他不是找死吗?

说到秦家的书香门第,京城各级官员,谁不知道他泥腿子出身,要不是有个开国公的亲家,根本没人愿意搭理他。

说到儿子芝兰玉树,那只能是在边关的时候。

京城达官贵人遍地,那些从小金堆玉砌长大的阔公子,举手投足之间,哪个不是矜贵十足?

自己儿子也就在自己家里是个宝,出了门,走在大街上,就会淹没于众人之中。

多亏身上披着国公府姑爷的外衣,各级官员才会高看一眼,不然的话,哪里来的外出办案立功的机会?

虽然这些都是沈栖月自愿奉献出来的,在自己的身份没有超越沈家之前,该隐忍的,还不到张扬的时候。

被秦刚不冷不热训斥一句,秦夫人立马闭嘴。

她的父亲只是一个秀才,因为是秦刚的启蒙老师,觉得秦刚聪慧于常人,才把她许配给当时什么也不是的秦刚。

也是她自己有旺夫的命,自从她进了秦家,秦刚一路从秀才开始,现在都已经是朝廷六品大员了。

假以时日,和儿子在朝堂上携手并进,做个一品内阁,恐怕也是信手拈来。

到时候,说不定她会成为一品诰命呢,比沈思达的妻子谢云舒也差不到哪里去。

不,甚至比谢云舒还要高一头,毕竟谢云舒也不过是个三品的将军,和一品诰命,相差两个品阶呢。

她怎么就不能编排沈栖月几句了?

见秦刚脸色铁青,秦夫人闭了嘴。

秦刚瞪着身边的妻子:“以后注意自己的言行,不要把这些年的筹谋打了水漂。”

“是,妾身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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