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东 、 周晴 》全文在线怎么阅读,陈东、周晴是最近热书重生1959:进山打猎, 开局救下女知青 中的主要人物。小说内容百看不厌,构思新颖,大力推荐。完整版小说精彩概述:第1章风雪夜。兴安岭,吴家沟。陈东躺在火炕上发呆,四肢终于有了知觉。一天前,他还在参加荒野求生的录制,最后的意识是被人推下山。再一睁眼,陈东已经躺在冰天雪地,如果不是母亲冒雪进山,自己没机会再睁开眼。泛黄的日历牌上清楚地写着,1959年腊月初三。没错,他重生了。
《重生1959:进山打猎,开局救下女知青》精彩章节试读
第1章
风雪夜。
兴安岭,吴家沟。
陈东躺在火炕上发呆,四肢终于有了知觉。
一天前,他还在参加荒野求生的录制,最后的意识是被人推下山。
再一睁眼,陈东已经躺在冰天雪地,如果不是母亲冒雪进山,自己没机会再睁开眼。
泛黄的日历牌上清楚地写着,1959年腊月初三。
没错,他重生了。
上辈子,陈东作为农业大学的高材生,毕业后加入探险行业。
当初孤身进入滇缅老山,一待就是190天,自此一炮而红,人送外号荒野仙人。
然而,所有的荣誉在此刻全部清零,成了光屁股山民!
但他并不难过,反而有些庆幸!
自己终于有机会尽孝了,终于可以弥补毕生的遗憾!
一扭头,陈东环顾着这间又小又窄的泥坯房,除了亲切,更多是怒意。
吴家沟上百户人,只有陈家是外来户,处处遭队上排挤,就连建房子都被赶到山脚。
雨天漏雨,晴天暴晒,碰上下大雨,全家吓得不敢睡,生怕泥石流。
这都不是人过的日子!
转天早上,一群人从远处走来,一脚踢开木栅栏做成的院门,大步流星地闯了进来。
“队上发补贴粮,当家的出来!”
陈东刚从炕上挣扎起来,陈母已一溜小跑过去。
“添麻烦了啊!吴出纳!”陈母满脸堆笑道。
出纳名叫吴全友,年纪不大,但在吴家沟辈分相当大,又是队上的会计,嚣张得不行。
而最针对陈家的,非他莫属!
吴全友鼻孔朝天,歪头道:“山脚老陈家,二斤棒子面。”
粮员刚拿起秤杆,陈东立马走上前,满腔怒火喷涌而出。
“个人每天定量是一斤三两,我家四口人,应该是五斤二两!”
“你这是克扣!”
吴全友不耐烦地摆摆手:“你爹是瘫子,你妹干不了活,你妈最多算半个人,你想吃多少啊?”
“你妈是半个人!你全家都半个人!”
“我是出纳,你敢跟我这么说话?”
上辈子的隐忍在此刻终于爆发,陈东抄起柴刀,刀刃直逼吴全友面门。
“出纳算个屁?”
“少一两,我让你出殡!”
众人只是短暂的震惊,随即便面露讥讽之意。
“一个天天挨欺负的货,今天硬起来了?”吴全友嘲笑道:“你少在这吓唬我,我......”
话没说完,吴全友瞳孔紧缩,猛然闭嘴。
生锈的柴刀破风而下,一声惊呼,侧身想躲,猛然觉得肩头一凉。
柴刀刺破袄子,陈东面无表情。
“我让你放粮!”
众人彻底被吓住,逆来顺受的陈东,今天真发疯了!
粮食是公家的,命是自己的,吴全友气势全无,赶紧叫人扔下六斤棒子面。
陈东露出一抹冷笑:“老子还真看不上这点玩意,等老子吃肉的时候,一定让你们闻味儿!”
此话一出,刚要离开的人群又顿住脚步,随即窃窃私语。
“这小子饿傻了吧?”
“大雪封山半个月了,牵狗都不敢进山,他三头六臂啊?”
“他家穷得连猎网都没有,靠嘴抓啊?”
......
人群的讥讽愈发明显。
陈东嘴角泛起一抹冷笑,南到亚马逊,北到塔里木,哪次不是地狱难度?
进山打猎算个屁啊!
一把柴刀换来六斤粮食。
全家将近一个月没吃上饱饭了,现在冷不丁看见粮食,眼泪都出来了,就连瘫在炕上的爹都挤出一点笑。
陈东默默发誓,陈家四口挨饿的时代结束了!
......
深冬的山被称为猎户坟墓。
不仅仅因为环境恶劣,更因为大型猛兽出没,碰上非死即残。
队上的人根本不知道,白天是猛兽的时间,小动物则在晚上出没,这是自然法则。
而陈东恰恰深谙其道。
山腰上。
陈东发现了绝佳狩猎地,山腰属于上窄下宽,野兔最喜欢这种便于逃跑的地形。
转头,他捡来一些树枝,乱七八糟地往外扔,只留下唯一一块干净雪地。
随即,陈东把麻绳系成索套,另一端连在树上。
做完这一切,陈东就掏出一个避风雪洞,缩进去暂避严寒。
野兔喜欢找障碍少的路,所以一定会往干净的雪地跑,必然踩进索套里,一旦触发陷阱,兔子会被瞬间吊起来。
不需多时,麻绳嘭的一声收紧。
来了!
陈东出去一看,一只硕大的兔子正在索套里扑腾,挣扎几下就没气儿了。
陈东拎着兔耳朵掂了掂,这东西长不大,一只不过四五斤,去皮去毛最多剩下二斤多。
显然,不够吃。
不过,陈东一点不慌,兔子是一雄多雌的群居动物,出来觅食的没回去,肯定会有兔子来找。
索性,多下几个套!
陈东缩在雪洞里,静静地听着麻绳绷紧的响亮。
天亮之时,地上堆满了十几只兔子,兔肉能解馋,兔皮能给母亲缝成马甲!
荒野生存第一法则,用最小的体力,换取最大的回报!
陈母醒了以后就找不到陈东,急得直打转,陈东一进门,先迎来老母亲爱的大巴掌。
“小兔崽子!死哪去了!”
“急死我了!”
陈东笑嘻嘻地把兔子摘下来:“你看这是啥?”
“兔子!”
在这青黄不接的季节,十几只兔子的冲击力相当大!
“你从哪弄的?”陈母又惊又喜。
陈东淡然一笑:“山老爷给的!”
陈母骂归骂,但打心眼里高兴,昨天刚吃上棒子面,今天又有肉吃,皇上也就过这种日子吧?
陈东找来一块石板,架起炉灶,直到石板滚烫,才把分割好的兔肉放上去。
“滋啦!”
兔肉在石板上冒出青烟,陈东赶紧撒上盐面,纯粹而浓烈的肉香随风传开。
短短几分钟,陈家外面围了不少人,各个猛抽鼻子,心中无不震惊。
大雪封山,草根都断顿了,这小子居然有肉吃?
人群中,有个大眼睛姑娘忍不住了,面带娇羞地走上前,声音压得相当低。
“我叫周晴,是下乡知青,能不能......”
周晴两眼看着兔肉,不由得咽了咽口水,随即从兜里翻出一块大虾酥。
“我跟你换一块肉,行吗?”
大虾酥?
这可是好玩意!
陈东乐颠颠地接过来:“小雅,快来谢谢姐姐。”
小雅才七岁,奶声奶气地说了声谢谢。
陈东不是抠门的人,直接邀请周晴坐下,反正兔肉多的是!
此时,人群中走出一个小孩,也想要一块肉。
这是吴全友最小的儿子,看得陈东直心烦。
“想吃肉啊?让你爹弄去!”
“去去去!赶紧走!”
门外几十号人,就这么眼巴巴地看着陈家人吃肉,越闻越饿,越饿越闻。
再想想自己家里的树皮磨成的粉,恨得直跺脚
......
吴全友正在家里养伤,他小儿子是哭着回来的,一听是被陈家人撵出来了,简直火冒三丈。
打老的,骂小的,没天理了!
比吴全友更生气的是吴德贵。
吴德贵作为白家长子,到现在也没娶媳妇,追求周晴两年了,可周晴压根不同意。
现在周晴居然去陈家吃饭了?
爹挨揍,弟挨骂,心上人被抢,吴德贵杀人的心都有。
当下,吴德贵一拍桌子:“几只兔子就让他狂起来了,我也进山!”
第2章
吴德贵先带上猎枪,跨上子弹带,又去知青点找周晴,说要带她进山打猎。
周晴满脸嫌弃,一个劲摇头。
可一听说有肉吃,心里还是有些动摇。
日子太苦了,不是树皮就是观音土,胀肚还便秘。
周晴这个从省里来的大小姐,精神和肉体都在崩溃的边缘。
眼见周晴答应下来,吴德贵乐开了花,带着周晴匆匆进了山。
然而,山里的环境比他想的更恶劣,风雪漫天,步履维艰,还没到半山腰,俩人已经冻得没知觉了。
......
到了晚上,吴德贵也没回来,就像人间蒸发了似的。
更严重的是,女知青也跟着走了,万一要出点事,吃不了兜着走!
吴全友请来所有老猎户,想搜山救人。
可现在这个季节进山,是十死无生,任务最终落到老炮子身上。
老炮子是出了名的猎户,一生战绩无数,打狼猎熊都是常事。
可让人没想到的是,老炮子刚到山上就碰上打头风,几个小时就败下阵。
他很确定,吴德贵现在未必死了,但肯定没法救了。
可吴全友哪会放弃,有人给出了主意,说陈东前几天进山了,平平安安回来。
不如,去求陈东。
吴全友牙都快咬碎了,陈家给自己低了一辈子头,现在让他去求陈东这个废物?
可想想儿子的命,只能先认怂服软!
陈家。
吴全友低三下四地站在陈东面前,恳请他进山救人。
陈东冷笑几声:“你克扣我家粮食的时候,没想过有今天?”
“我、我给你道歉!我错了!”
“道歉有屁用!”
陈东砰的一声拍响桌子:“五十斤棒子面,少一斤都免谈!”
“啊?”
吴全友满脸震惊,咬着牙根,低声道:“这是一个人将近两个月的口粮,太多了!”
“行啊,那就让你儿子冻死吧。”
“哎呀!”吴全友重重一跺脚:“就五十斤!”
傍晚。
吴全友把借来的棒子面放到陈东面前,陈东脸上露出罕见的笑。
眼看着要过年了,有了这些棒子面,最起码能保证全家安然无恙的过冬!
可陈母确实五味杂陈,一是担心吴全友报复,更担心儿子进山的安全。
陈东让她把心放肚子里,山老爷不收他这条命,否则也不能带着兔子回来。
不过,这次要进山救两个人,必须有个帮手。
陈东想了想,把王吃饱喊了过来。
王吃饱长得五大三粗,为人憨厚,爹妈死之前给他起这么个名,就盼着这辈子饿不着。
上辈子,陈东和他是难兄难弟,都没少被吴德贵欺负,现在自己重生回来,吃肉哪能忘了兄弟?
王吃饱知道以后倒是挺高兴,哪管什么危险,能跟陈东出去玩就行!
知道陈东要进山以后,队上的人都来围观的。
老炮子无功而返,现在处处被人排挤,现在把邪火全都撒在陈东身上。
“小崽子,你现在装犊子,到时候哭都找不着调!”
陈东低头收拾着包袱,轻声道:“凭本事吃饭罢了,你不用在这酸。”
一句话怼的老炮子面红耳赤,激动之下放出狠话:“你要是能把人救回来,我把53式半自动送你!”
“你要是救不回来,往后别往山上跑!”
陈东瞬间来了兴致,正愁没趁手家伙事呢!
山脚下。
陈东在心里盘算,北峰陡峭,南峰平缓,但风是从南往北吹,如果吴德贵从南坡子走,肯定是顶风上。
反而是西面有北风做遮挡,会好走一些。
吴德贵不是傻子,肯定会选这条路!
有了基本路线,陈东便和王吃饱大步流星地出发。
西面比较偏,山路更难走,刚走到西坡,阵阵窸窣便传到陈东耳边。
陈东拽着王吃饱缩在雪包后面,再定睛一看,是狗獾!
狗獾是平头哥近亲,生性勇猛好斗,这年头还不是保护动物。
王吃饱瞬间坐不住了,作势就要冲出去。
“八狗子身上全是油!绝对是过冬的好东西!”
“我还不知道是好东西?”陈雷低声道:“按理说,狗獾冬天蛰伏,不该出现。”
“除非......”
陈东环顾四周:“附近有猛兽,给它惊了。”
“啊?”
王吃饱没有进山经验,明显有些害怕:“是熊瞎子?”
“不好说,反正不对劲。”
王吃饱有些不甘心:“好不容易碰上个肥货,就这么让它跑了?”
“放心。”陈东摸出麻绳,低声道:“跑不了!”
“你从侧面绕过去,在前面弄出点动静。”陈东吩咐道。
“好嘞!”
王吃饱绕了过去,陈东已经紧贴着地面拦下绳索。
狗獾一旦受惊,一定选择回头路,加上它腿短,势必会被绊住!
“啪!”
王吃饱刚弄出点动静,一道黑影便冲陈东射了出来。
“嘭!”
狗獾被麻绳绊个四脚朝天,陈东立马飞扑上去,一手掐住狗獾脖子,反手摸出腰后柴刀。
手起刀落,一击毙命!
顷刻间,狗獾没了声息。
陈东手脚相当麻利,开膛破肚,取出内脏只是几分钟的时间。
随即又把内脏反方向丢出去,防止凶兽闻到血腥味追上来。
王吃饱在旁边都看傻了:“杀猪的王屠子都没你快啊!东哥!”
“行行行,别捧了,快走吧!”
陈东扛着狗獾,按照预定好的路线在山里找人,几番周折,终于在崖壁下找到奄奄一息的俩人。
陈吴德贵有气无力地抬起眼皮:“救、救我。”
陈东白了一眼,从地上抓起一把雪,直接塞到他嘴里:“死不了就行!”
让陈东担心的是周晴。
周晴的袄子已经湿透,后背已经结冰,没冻死纯粹是八字够硬。
照这么下去,肯定熬不到山下。
陈东立马让王吃饱捡点树杈,升起一个小火堆。
周晴眼含感激地挤出两个字:“谢谢。”
“先别谢了,保命要紧。”
“你听我说,你必须把衣服换了,要不你就得死在山里!”
“我没衣服啊!”
“你穿我的!”
周晴脸色一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可在活命面前,什么都不太重要。
她使劲想挣扎起来,但身子实在太虚了。
“我、我坐不起来,怎么办?”
短暂的沉默后,陈东低声道:“我帮你脱吧。”
“你放心,我一定闭眼睛!”
吴德贵像回光返照似的,嗷的一声坐起来:“周晴!你不能让他脱你衣服!”
“去你妈的!你懂个屁!”陈东怒吼一声。
周晴咬紧牙关,浑身不由得颤抖:“你闭眼睛!”
“好!”
王吃饱背过身,既防止吴德贵偷看,又能当人墙,给周晴挡住一点风雪。
陈东像盲人摸象似的,一层层剥开周晴的衣服。
让他心惊的是,周晴的内衣也湿了......
第3章
虽说陈东两世为人,可现在把手搭在一个陌生姑娘的内衣上,此刻也觉得脸红心跳。
衣服一层层,一件件地往下剥。
周晴紧咬牙关,心脏都要蹦出来了,而陈东的声音又在她耳边悠悠响起。
“我找不到你,你往我怀里靠一点,我......我把衣服给你穿上。”
周晴抬起僵硬的胳膊,雪白的胸口渐渐浮出水面。
她实在受不了这种煎熬,猛然一回头,看见陈东确实紧闭双眼,这才狠狠心,完全靠在陈东的怀里。
陈东手一抖,忽然碰到一处隆起的柔软。
卧槽......
陈东心脏狂跳,想道歉又觉得不太对劲,只能在火堆上架起石板,试图转移话题。
周晴也别头扭到一旁,对刚才的事儿闭口不提。
寒风四起,火堆摇摆。
獾子肉放在石板上炙烤,丰润的油脂渐渐渗透。
肉片渐渐变成焦褐色,即便没有任何调料,即便獾子肉又硬又柴,可在此刻依然是珍馐美食!
吴德贵挣扎起来,也想分上一块肉,却被陈东一道窝心脚踢回去。
“滚犊子啊!没你份!”
“只要你活着,我就能交差,别的跟我没关系!”
说罢,他已经把带血的柴刀插在地上,冲着王吃饱呶呶嘴:“过来吃肉!”
仨人大快朵颐,吴德贵眼巴巴地看着,连块肉渣都没分到。
恢复了体力,陈东背起周晴,带走往山下走。
至于吴德贵嘛......
王吃饱眼里已经放出光!
平时吴德贵没少欺负他,现在不报仇还等啥时候?
吴德贵几乎是被踢下山的,到了山脚的时候,整个人就剩半口气了。
见到吴全友,吴德贵嗷的一声哭了出来。
“爹啊!陈东不拿我当人啊!”
......
不管咋样,陈东不但把吴德贵救回来了,还顺手打了一只狗獾!
队上的人再不敢有半点轻视,见到陈母都要客气三分。
陈东当然知道他们的小心思,无非是想混一口肉吃。
做梦去吧!
陈东把獾子肉一分为二,给王吃饱一部分,剩下的自己留下。
獾子身上的肥肉被他放在锅里炼成油,味道不比猪油差!
东北的冬天就是天然大冰箱,陈母想把没吃完的肉冻起来,但被陈东拦下来。
现在各个都饿红眼了,这十几只兔子足够让人疯狂。
生存法则第二条,好的仓储条件,比打猎本事都重要。
当务之急,是一个安全的仓房。
寒风呼啸。
陈东撩开窗帘,看向漫天乌云,便知道明天又是暴风雪。
正好,在家修理仓库!
转天,陈东刚起床,院外忽然走来一人。
定睛一看,是周晴。
陈东对这个女知青印象还是不错的,不光人漂亮,还知书达理,相当的讨喜。
周晴这次来,是为了感谢陈东的救命之恩,但物质匮乏,实在没什么好东西,把压箱底的糖块拿了出来。
陈东心头一热,糖块虽然不值钱,可在这年代,也是一等一的稀罕物。
二人在这聊得火热,窗外却骤起寒风。
洋洋洒洒的雪花瞬间成了雪炮,漫山遍野充斥着山风嚎叫,老旧的木制门窗咯吱作响,好像下一秒就要崩裂。
拾来的柴禾在炉子中劈啪作响,周晴紧张地望着窗外,又想起在山中的惊险。
“这雪太吓人了。”
陈东看向窗外,喃喃道:“是啊,又是暴雪啊!”
说罢,他转身抄起火筷子,从炉灰里扒出一个煨好的土豆。
“没吃饭吧?”陈东把土豆递在的周晴面前。
周晴有些吃惊,咽了咽口水:“你…怎么会有土豆?”
“山老爷给的。”陈东又往前递了递,笑道:“快吃吧!”
周晴叼住棉手闷子,轻轻一扯,露出雪白的小手,剥开滚烫的土豆,低头大快朵颐。
雪越下越大,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周晴愈发着急,陈家在山脚,距离知青点足足七里地,这天气根本回不去!
现在唯一能做的是,就是祈祷雪小一点。
周晴急,吴德贵更急。
他带着周晴进了山,差点没回来,主要为了周晴道个歉,顺便找回点脸面。
可风雪不停,他只能干着急。
......
天色愈发阴沉,陈东打破沉默。
不管咋样,先填饱肚子是正事儿。
陈东拿出冻硬的兔肉,挖了一勺獾子油下锅,再拿出所剩不多的干辣椒。
呲啦!
兔肉和干辣椒爆出香味,獾子油给兔肉增加几分香腻,光是闻一下就觉得口水直流。
周晴满脸都是歉意,明明自己是来道谢的,又让陈东破费。
陈东倒是不在意,这玩意对别人是个宝儿,但对他无所谓。
要多少,就有多少!
周晴心头一热,比起死缠烂打的吴德贵,陈东比他好了不知多少倍!
眼看风雪越来越大,周晴实在没办法,只能在这借宿一宿。
陈东着实被惊到了。
这年头思想相当保守,别说在异性家过夜,没扯证住在一起都被骂成荡妇。
这......
周晴很笃定,无论如何都不会在风雪中冒险,那是她一辈子的阴影!
陈东家很小,想留宿只能和陈东在一个房间,而陈东只能在地上将就一宿。
周晴满脸羞红,心中五味杂陈,声音低的像个蚊子。
“你不能睡地上,会、会落病根。”
“褥子下面铺草了,不碍事。”
“你、你上来睡。但是......别脱衣服。”
......
眼见陈东爬上了炕,周晴猛然惊醒,瞬间脸颊发烫。
自己刚才说了什么虎狼之词!
万一陈东不老实,那就是羊入虎口!
随即她又赶紧安慰自己,陈东肯定不是那样的人,当初在山里,自己差不多脱光了......
一想到这事,周晴的脸比火炕还烫。
狭小的火炕容不得挪动,陈东只是翻个身,手不经意地蹭在周晴身体上。
虽然穿着衣服,但二人如同触电一般,电流顺着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直到了后半夜,陈东突然听到房梁上传出轻微的开裂声。
多年野外生存的经验,让陈东浑身一激灵,赶紧跑到大卧室,把父母和妹妹喊起来。
房梁要塌了!
陈东一手拽着母亲,背上扛着瘫痪的父亲,先把他们转移到空白地。
等陈东折返回屋里,刚趴在炕沿,要把周晴喊醒,头顶突然轰隆作响,砖瓦泥块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一瞬间,陈东直接趴在炕上。
好半天过去,房顶不再掉落石块。
万幸。
三角形的房梁给他撑出一片空间,陈东没受什么大伤。
陈东猛然觉得不对,抬头一看,自己不偏不倚趴在周晴的胸上!
这能不软乎吗!
周晴脸红得能滴出血,可心里还是挺暖和。
在她看来,这个男人是在用自己的身体,给自己彻底护住!
书里说的英雄,在此刻被具象。
陈东老脸通红,赶紧把周晴拉起来,先转移到空地再说。
房子年久失修,又碰上暴雪,生生把房梁压塌。
寒风中,陈母的眼泪唰地留了下来。
陈东心头一疼,赶紧上前安慰道:“别担心,这不还有我呢。”
“说得容易,可咱盖不起房子!”
“数九寒天根本没处找木料,就算找到了,也没人会帮咱家。”
陈母突然感觉前所未有的绝望。
丈夫瘫痪,女儿还小,大儿子虽然懂事,可改变不了现实。
本就处处遭人排挤,如今头无片瓦遮身,脚无立锥之地,怎么能不绝望?
“要不,咱从这走吧。”
陈母忍住眼泪,重叹一声:“没准能碰上别人不要的窝棚,好歹先过一冬。”
走?
那就真成了流浪汉!
陈东既然重生了,哪会让家人颠沛流离?
......
天亮之时,风雪渐停。
吴德贵再也忍不住了,怀里揣着四个鸡蛋,兴冲冲地跑了出去。
哪知一知青点才知道,周晴大白天就去找陈东了,到现在也没回来。
他再三确认,周晴确实一夜未归!
吴德贵只觉得一阵晴天霹雳,劈得他心头发慌,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发生什么还用说吗!
转头,吴德贵疯了一样跑向陈东家......
第4章
陈东把目光瞥向旁边的泉眼,只要能把水引出来,就能浇出一条冰道。
短暂的思索,陈东决定把位置选到北峰。
北峰陡峭,沿途没有障碍物,一旦把这条路打通,这个冬天就不犯愁了!
说干就干!
泉眼呈月牙形,这可谓是得天独厚的条件。
陈东捡来一些石头,又就地取材挖了点土,以拦水坝的方式把泉眼挡住。
在水压的作用下,平静的泉水渐渐翻涌,短短几分钟竟喷出半米之高。
水花落在雪上,瞬间结成冰面。
陈东先往下滑了一根,冰道虽然不够长,也不够平整,但向山下输送木材已是足够。
周晴也不过二十岁出头,是个玩心正重的年纪。
此刻突然有些兴奋,也想坐在冰道上滑下去。
周晴这副可爱模样,陈东又怎么会拒绝,便把所有木头捆在一起,做成一个又大又稳的木筏。
冰道上,陈东靠着两根麻绳,不断在冰道上调整方向。
周晴忍不住惊呼,本能地搂住陈东的腰。
直到到了山脚,周晴才猛然察觉。
一瞬间,周晴的脸又红了。
陈东拍拍屁股上的雪,带着木排往家走,顺便又在路上捡了不少松树枝。
左邻右舍都在用木桩子搭防护棚,一看陈东带回来这么多原木,所有人都傻了。
吴德贵也满脸震惊,那把破斧子不可能伐木!
陈东瞥向吴德贵:“啥时候叫爹啊?”
吴德贵脸一红:“你、你把房子盖起来再说!”
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陈东把木排扔在一旁,又闷头挖起土。
短暂的错愕下,人群渐渐冒出嘲讽。
就算木头好能咋样?他自己能夯地基?
到头来还是白费!
......
天黑了,所有人都躲进草窝棚里。
孩子的哭声,大人的抱怨,牙齿的撞击交织在一起。
夜晚气温骤降,气温已到了零下三十度,四面漏风的草棚子根本挡不住风。
反倒是陈东的棚子,整体呈三角形,四周用塌房的碎砖残瓦挡风,再用松树枝和枯草遮蔽,最大程度地保证取暖。
而他白天挖出一条沟,才是真正的点睛之笔。
整条沟呈蝌蚪状,大头长尾,在沟头的位置点火,热气会顺着长沟传到棚子里。
这是典型的火龙沟,故宫的暖阁用的就是这种原理。
火不能浪费,陈东把原木剥皮,底端放在火里烤。
想让房梁经久耐用,必须经过碳化处理。
陈东坐在棚子外,借着火堆烤起兔子。
肉香味一出来,草棚子里纷纷伸出头,各个看着兔子猛咽口水,又咬牙叹气,悻悻缩回帐篷里。
......
半夜来了一阵狂风,吹翻无数棚子,给人冻得嗷嗷鬼叫。
陈东的棚子本来就热,大半夜外面又鬼哭狼嚎,家人都睡不好。
陈东直接从帐篷里冲出来,怒吼一声。
“不睡觉叫唤个屁啊!”
一嗓子让所有人都发愣,不是因为陈东气势足,而是因为他居然穿着单衣!
这棚子里是有多暖和!
平日里狰狞的邻居突然变得和蔼,甚至开始变得谄媚。
谁都想到陈东的棚子里暖和一会儿,在外面冻一宿,肯定要死人的。
陈东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做啥美梦呢?”
“你们死不死跟我有啥关系?”
“都是邻居嘛,你别这么绝情啊!”
“呸!”陈东狠啐一口:“你们也配说这话?”
“滚滚滚!赶紧滚!”
......
陈东转身进了棚子,这群人硬是在外面冻了一夜。
灾后重建刚结束,生活队长和知青队长带人赶来,而吴德贵满脸坏笑地跟在最后。
队伍的最后,周晴已经被麻绳捆起来,脸上的泪痕尚未干涸,
陈东和周晴搞破鞋,俩人必须都带走!
陈东突然有些心疼,这么好的姑娘为啥要蒙受这种冤屈?
“她只是在我家借宿一宿,你就给扣这么大帽子,不公平吧?”陈东凝眉厉声道。
“公不公平,不是你说了算!”
陈东凝视着周晴,久久未言,这种事很难自证清白,自己倒是无所谓,可周晴的名声就毁了!
就在这时,身负麻绳的周晴突然抬高嗓门。
“我俩是正经男女关系,我俩已经订婚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了......
第5章
周晴突如其来的惊呼震住现场所有人。
知青队长微微一愣,随即怒斥:“周晴!你发什么疯?”
“你不想回城了吗?”吴德贵帮腔道。
“我没胡说八道,我和陈东是真心相爱!”
吴德贵脸上的坏笑登时凝固在脸上,心中升起滕然怒火。
他本想报复周晴,这怎么还给他俩成全了?
自己来当媒人了?
羞愤之下,吴德贵的声音越发低沉:“周晴,你可别犯傻!”
“你要是嫁给他,你就得把户口迁过来,变成地地道道的农民!”
眼看周晴不说话,吴德贵僵住的嘴角重新露出笑意。
哪知周晴突然抬高嗓门。
“陈东!二斤棒子面,我跟你走!”
周晴对陈东有好感,这份好感来自他孤身闯山把她救出来。
但,绝对谈不上爱。
她只希望陈东能再救她一次!
娶她就能保全清白!
陈东只觉得热血直冲天灵盖,天底下还有这种好事!
上辈子自己为了娶媳妇,搭进去半辈子积蓄,如今二斤棒子面就能娶媳妇?
好事送上门了!
吴德贵气得面色发白,咬牙切齿地看着周晴。
“我也有棒子面!你为啥不嫁我!”
“嫁你?你也配!”
周晴狠啐一口:“没本事还学人家进山,要不是陈东,我已经喂狼了。”
“要是没有你爹,你自己都得饿死!”
众目睽睽之下,吴德贵被贬得一无是处,脸上青红不定,连着说了三个好。
“按照规定,结婚就要从知青点搬出来!你搬啊!”
周晴心头一震,搬出来,那住在哪?
吴德贵赌的就是这一点,周晴最多从嘴上过过瘾,可不会拿自己身子开玩笑!
“好啊!那就搬来!”陈东悠悠道。
周晴和吴德贵同时一怔。
随即吴德贵嘴角露出一抹讥讽:“你做什么美梦呢,你当周晴真嫁给你啊?”
“我搬!”周晴突然变得格外坚定!
吴德贵的步步紧逼让周晴彻底清醒,吴德贵铁了心要恶心自己,哪能让他得逞?
另外,相比于吴德贵,她更相信陈东!
周晴的肯定,让吴德贵像个马戏团的猴子,呆愣愣地戳在原地,连他自己都觉得滑稽!
转头,周晴看向陈东,俩人不知从哪冒出的默契,一个眼神,俩人瞬间明白。
陈东转头拎出吴德贵给的棒子面,顺手递在周晴手里。
“嫁给我!”
“好!”
周晴接过棒子面的瞬间,吴德贵气得暴跳如雷。
“那是我家的棒子面!”
陈东呵呵一笑:“你要不说我都忘了,这是你爹亲手给我送来的!”
就在吴德贵语塞之际,周晴已经看向知青队长。
“王队长,他娶我嫁,名正言顺了吧?”
一切都符合程序,王队长还能说啥,只能带头转身先走,吴德贵愤愤一跺脚,紧跟在身后。
知青队长一走,只留下周晴和陈东,还有一群吃瓜群众。
一道道不怀好意的目光射向她,非议声随之而来。
“姑娘不知羞,主动往汉子被窝里钻。”
“可不,没准都怀崽子了!”
......
陈东什么都没说,转身进了屋,端出一盆凉水,天女散花似的泼了出去。
谁都没想到陈东会如此凶猛,猝不及防之下被泼个结实。
数九寒冬,连个避风的窝棚都没有,如今被泼了一身凉水,各个冻得面色发青,哭爹喊娘。
转头,陈东攥住周晴通红的小手,带着她直接进了屋。
周晴只觉得脸颊发热,说不出是羞的还是冻得。
半晌儿,周晴才试探着开口。
“你、你这么对他们,会不会......”
陈东冷笑几声:“你嫁了我,就是我媳妇,保护你是应该的!”
周晴瞬间觉得脸颊发烧,甚至不知道怎么解释这件事,只能暂时藏在心里。
而陈东两世为人,咋能不知道周晴的想法。
只是,把话说穿了,周晴一定更尴尬......
很快,知青队的人把周晴的行李送过来,所有人都在等着看笑话。
看看这个最美女知青,是怎么钻进穷汉的被窝!
傍晚时分,周晴住进陈东的窝棚。
男女老少都支棱着耳朵听,盼着晚上能传出压床板子的声音。
窝棚里的周晴穿着厚厚的棉衣,睡觉也不肯脱去半分,她本想穿着衣服睡一宿,可没想到这窝棚里实在太热了。
要不,脱几件吧......
周晴侧卧在身旁,月光映出她完美的玲珑曲线,陈东只觉得口干舌燥,只恨自己把窝棚的保暖做得太好。
陈东以为周晴睡着了,就想着脱下衣服,好歹凉快一会儿。
就在这时,陈东突然惊恐的发现,周晴不但没睡,还把扣子解开了。
虽说穿的严实,可依然裹不住青春期的发育。
微微隆起的山包并不圆润,更谈不上性感,却让陈东怦然心动。
一切好像回到少年时代。
是青春懵懂的味道!
与此同时,周晴猛然一回头,正看见陈东盯着自己。
“啊!”
周晴比陈东更惊恐,眼看着就要喊出声,陈东立马把她嘴堵住,随即拿起外套,几乎是落荒而逃地跑到外面。
冰天雪地,气温已超过零下三十度。
陈东从来没觉得寒风也能这么舒服!
索性,陈东找个避风的雪窝子先躲一夜,心中也在暗暗发誓,必须马上把房子盖起来!
再这么下去,周晴不疯,他都要疯了!
......
转头早上,陈东见到周晴,张嘴就想解释昨晚的事儿,哪知周晴瞬间羞红了脸,抿着嘴让他不要说。
昨晚的一切就当没发生,但是今晚必须想个办法!
陈东只能叹了口气,让周晴歇着,自己继续盖房子。
周晴执意要跟着,让陈东着实有些诧异,周晴红着脸敷衍,说自己不能白吃饭。
可实际上,她明显感觉所有人都在用异样的眼光看她,只有陈东能给她足够的安全感。
哪怕吃点苦,也不算什么。
在一众人的艳羡中,陈东带着周晴出了门,丝毫没注意远处吴德贵醋意满满又恶毒的眼神......
房子的主要结构已经完成,两端的碳化让房梁更经久耐用。
而如今要做的,是挑一些胳膊粗细的木头,作为墙体结构,这样才能抵御整个严冬。
掉在地上的木头,都是比较孱弱的,合适的木头都在树上长着,只能一点点砍。
起初还挺和谐,陈东爬树砍树枝,周晴在树下归拢。
可陈东的斧子本就接近报废,之前伐木已经算是尽忠了,再也受不了这种力道,斧子头直接拦腰崩开。
陈东微微一皱眉,心想也没什么,反正还有一把备用斧子。
陈东和周晴先把收集好的木料运输到队上,再想找斧子,却发现什么都没有!
就在这时,陈东突然发现吴德贵一脸坏笑的站在身后,手里正拿着一把斧头。
一看到这样,陈东什么都明白了。
不等他开口,吴德贵先说话了。
“周晴啊,你不是说他一身本事吗?你不是愿意跟他做苦命鸳鸯吗?”
“没有斧子,你们用什么盖房子啊?”
周晴登时气不打一处来,伸手道:“把斧子还给我!”
“你的斧子?”吴德贵一脸无赖道:“你喊它,它答应你么?”
陈东轻轻摁住周晴的手,轻声道:“没关系,没有斧子,咱们一样盖房子!”
“你嫁了一个傻子啊!周晴!”吴德贵笑得前仰后合:“咋的,你用嘴啃啊?”
第6章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吴德贵已经胜券在握。
可他不知道的是,如今的陈东是曾经的荒野之王!
在伐木的时候,陈东就注意到山坳里的土,颜色呈黑红色,和其他地方明显不一样。
凭借多年生存经验,陈东有一种预感,这泥土里很有可能有铁元素。
如果是这样,那一切都好办!
就在此时,陈东突然感觉风向紊乱。
陈东心头一凛,这明显是两团冷空气在碰撞,下一场暴雪很快就来了。
炼铁的事儿先放在一旁,熬过今晚再说!
当下,陈东做出决定,改造窝棚!
所有人都在为晚上取暖做准备,突然发现陈东居然在拆窝棚,一个个像看怪物似的!
连老太太和周晴都出来拦着,这窝棚多暖和,好端端的拆了干什么?
时间很紧,陈东没时间解释太多,只是让周晴过来帮忙。
原来的窝棚是三角形,稳定性和保暖性都是一流,但紊乱的风向让陈东脑子不敢放松。
今晚最可怕的不是雪,而是风!
陈东动作很麻利,迅速用四颗木桩圈出一块长方形的位置,又把旧窝棚的木料拆下,权当做围墙。
邻居吴老二嘬着旱烟,不怀好意的笑着。
“我说陈小子,谁家房子是长方形?你给你爹妈盖棺材呢?”
陈东不由的冷笑几声:“有那时间还是担心你们自己吧,冻死可没人管!”
“冻死?“
王二嗤笑道:“你这破窝棚不就暖和点吗?装啥犊子啊!”
“不怕告诉你,我们上山把干柴捡完了,足够这几天取暖了!”
说罢,王二啐了一口:“我还不怕告诉你,这儿的松针都姓吴,你冻着吧!”
起风了。
陈东没时间打嘴仗,只顾着加快手上的速度。
靠着上辈子的经验,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陈东就把窝棚的基本框架搭建出来。
框架搭好后,便是最重要的承重部分。
随即,陈东又沿着外侧挖出几个半人高的土坑,炭化好的木材一头插在地里,一头顶在窝棚上。
一共八根原木,每一根都与窝棚呈45度夹角,八个三角形的稳定性,要比旧窝棚安全的多!
虽然是个简易窝棚,但是五脏俱全,中间用碎石垒出一道简易隔断,最起码给周晴搭出一道私人空间。
就在这时,老太太急匆匆跑了过来,说周晴不见了。
陈东登时心头一沉,这风雪说来就来,可千万别乱走啊!
陈东刚从窝棚里钻出来,却看见周晴挎着沉重的土篮子,气喘吁吁往回走。
陈东三两步跑上去,这才知道周晴是去山上捡松针了。
“你进山怎么不说一声?”陈东有些后怕。
“我看你在忙,就没打扰你。”周晴笑道:“再说了,我就在山脚,不危险。”
说着,周晴已经俯下身子,仔仔细细把松针填到缝隙当中。
“我是看你之前把松针填进去了,想着应该能保暖,就捡了点。”
一时间,陈东还真有一种男耕女织的幸福感。
......
窝棚改造的很快,既保留了从前的取暖方式,又把稳定性提升一大截。
就在这时,老旧的广播传来电流声,随之便是队长粗犷的声音。
「各位队员,请大家注意!刚接到通知,今晚会有暴雪!请大家做好防寒准备!」
「重复一遍......」
广播里的声音如同追命的丧钟,众人纷纷错愕,随即便是怒骂连天,只能抓紧修缮窝棚!
此时,外面的风明显冰冷。
陈东的窝棚已经修好,周晴把门口的土灶燃起,搓着手在旁边取暖。
见陈东来了,周晴闪开一个身为,让陈东坐下歇歇。
陈东看着乱做一团的邻居,嘴角不由的挑起一抹冷笑。
随即,他从雪地里挖出之前打的兔子。
寒风四起,做一锅热气腾腾的兔肉火锅岂不是美滋滋?
铁锅被砸碎了,只剩下一个陶瓷甏,陈东索性就地取材,甏里加满水,洗净的兔肉放在里面,只放一些最基础的盐巴。
甏里的肉汤咕嘟嘟的翻着泡,浓烈而纯粹的肉香飘散开。
所有人都都在饥肠辘辘的收拾窝棚,而陈东一家正美滋滋的喝着肉汤。
一锅肉汤瞬间让所有人崩溃。
女人大骂男人没本事,窝棚破烂的能冻死人,家里棒子面也断顿,只能看人家喝肉汤!
半个小时后,陈东打了个响亮的饱嗝,颇为满意的摸摸滚圆的肚子。
再抬头看看天色,进屋!
天色一黑,外面刮起雪炮,狂风从山坳中穿过,鬼哭狼嚎地吹到山下。
没过一会,陈东就听见阵阵惊呼,随即便是哭爹喊娘。
陈母有些害怕,想看看出了啥事,但被陈东拦住了。
陈东嘴角露出一抹笑意:“能有啥事?肯定是窝棚被掀了,在外面冻的喊娘呢!”
就在这时,嘈杂的脚步声从外面响起,枯木搭建的简易门被撞的哗哗作响。
陈东一骨碌爬起来,反手抄起断裂的木槌。
打开门的一瞬间,正看见王二戳在门口。
王二满脸都是哀求:“大侄子,你让叔进去暖和暖和呗。”
“是啊!棚子都掀了,扛不住啊!”
陈东登时升起一股怒火,冷笑道:“你不是说,我盖的棺材么?”
“叔错了!你别跟叔一般见识!”
“我还是喜欢你白天嚣张的样子!”陈东面无表情,单手紧攥着木槌,一字一句道。
第7章
风雪中,陈东一人守在门口。
吴二身后站着几十个人,可气势却弱了几分。
他很清楚地记得,前几天陈东用镰刀砍吴全友的时候,就是这副面无表情。
风雪肆虐,吴二不断吞着口水,根本不敢往前靠近。
几分钟的对峙,吴二终于扛不住了,转身就要走。
身后的邻居瞬间不乐意了,吴二也太怂了吧!
吴二扭头怒骂几句,谁不怕挨揍谁就进去!
人群中又一次没了声息。
“嘭!”
陈东面无表情地把门关上,扭头又安抚家人。
只要有他在,没人敢进来!
寒风呼啸,炉灶滚烫,陈东一家晚上又喝了肉汤,躺在枯草垫子里,听着北风肆虐。
不需多时,窝棚里已响起轻微的鼾声。
周晴缩在草团上,扑簌着一双大眼,心中突然有一种坚定。
自己选择陈东,应该是最明智的选择!
......
可被陈东赶走的人可就倒了霉了。
西北大风裹着冰碴直往脸上砸,寒风直往骨头缝里钻,站在外面跟光腚差不多,个个冻得话都说不出来。
求生的欲望在人群中传开,必须活下来!
不知谁提出个建议,说公社没受灾,可以去那躲躲!
公社虽然不远,可在此刻步履维艰,每走一步都要抽光全身力气。
终于,见到了公社。
然而,值班员的态度和陈东一样,坚决不允许他们进!
至于原因也很简单,储备粮和储备棉都在这,万一出了问题,那是要掉脑袋的!
两方情绪相当激动,逼得值班员直接掏枪上膛。
枪栓一响,全都清醒。
强闯公社是重罪,可又不能冻死。
这......
吴二一咬牙,大手一挥:“既然闯不了公社,那咱们就去队长家,去出纳家!”
“一笔写不出两个吴,我不信他们能让咱冻死!”
“二叔,你带人去队长家!”
“剩下的人跟我走,咱们去出纳家!”
吴二颇有气势的指挥,在风雪中把人群疏散开。
十几人的队伍浩浩荡荡地奔向吴全友家。
当大门被砸开的时候,吴全友还睡眼惺忪,直到吴二拖鞋上炕,他才反应过来。
“吴二!你又耍什么混?”
“啥叫耍混?”吴二梗着脖子:“我们窝棚都让风掀了,上你这避避风就叫耍混?”
吴全友皱着眉:“你脚烂了?一股死耗子味儿呢!”
“赶紧把鞋穿上!”
吴二哪管那些,直接把脚插进被窝里,滚烫的火炕让他浑身一抖。
十几个人上了炕,逼得吴全友只能在地上站着。
吴二不由的感叹一声:“还是你吴出纳牛啊,房子在背风口,根本不怕冻灾。”
“你少在那放屁!”吴全友不悦道:“当时上面就是这么划分的,跟我有啥关系?”
“行行行,你无辜,行了吧?”
“我们今晚就在这住一宿,不为难你吧?”
“你们一群人跑过来,我咋跟我媳妇交代?”
“那我们冻死在外面,你跟上面就能交代了?”吴二笑嘻嘻地挑了挑眉。
吴全友面色一顿,心里骂翻天了。
这吴二是典型的无赖,谁碰上谁倒霉。
今天倒霉的就是自己!
吴二带着十几口人,在吴全友家睡了一宿,鼾声传出二里地。
转天天一亮,吴全友像送瘟神似的给他们送走,满屋弥漫着死耗子味儿,没把吴全友鼻子气歪了。
......
强对流的冷空气有个特点,来得及,走得快。
转天晴空万里,只有满地狼藉的草棚子证明昨夜的风雪肆虐。
陈东慵懒地伸个懒腰,只觉得嗓子发紧。
嗯,今晚不能烧太多柴禾,太热了也不好。
陈母一早熬好了棒子面粥,破天荒地蒸了几个饽饽,让陈东吃饱点。
他现在做的都是体力活,得紧着他先吃。
吃过饭,陈东看看天色,天空湛蓝,万里无云,三两天之内都是晴天。
别人都是看老天爷脸色吃饭,而陈东能提前预知老天爷的脸色,这就给他的行动提供很多便利。
陈东带上两个土篮子,又喊上周晴,二人便沿着小路上了山。
自从俩人变成了假夫妻,周晴总觉得怪怪的,甚至不知如何开口说话。
好在陈东健谈,加上上辈子见多识广,时不时的引得周晴娇笑几声。
气氛渐渐放松,周晴忽然问陈东,大家的窝棚都是木头加枯草,旁边加上几根木头,就让他们幸免于难了?
陈东笑了笑,说那几根木头算是锦上添花,真正有用的是把棚子变成长方形。
风吹过来,四角受力相同,再加上外围的三角形稳定,整个窝棚就特别坚固。
陈东解释了很多,听的周晴两眼放光。
陈东说的什么物理,只听爸爸说过,没想到一个农村青年居然懂这么多!
此时,二人已经到了山顶。
周晴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俩人已经走了这么远。
正当周晴诧异的时候,陈东已经弯腰拨开积雪,露出暗红色的泥土。
这里的土,比山坳里的还要红。
铁矿伴随着水流域出现,越靠近水边,泥土越红。
陈东的想法基本被证实了,心中难免兴奋。
有了铁器,什么盖房种地啊,都不在话下!
只要自己别搞出太大的物件,不会有什么问题。
可问题是,想炼铁,还缺少一个很重要的东西......
这点事难不倒他。
陈东环顾一圈,选了一个比较安全的地方,找了块尖锐的石头,原地挖出一个深坑。
趁着挖坑的时间,陈东让周晴去捡一些木头,大小无所谓,但越多越好!
冬天的土地很硬,陈东废了好大力气,才挖了一个三尺深的坑。
挖出来的泥土掺着泉水,被塑成一个水缸形的玩意。
周晴的速度很快,早已把准备好的枯树枝准备好。
陈东拿着土篮子,一股脑地倒进泥缸里,又掏出火柴,在缸里把柴禾引燃。
周晴有些疑惑,看不出陈东到底要干什么。
炼铁,好像不是这个样子吧?
第8章
这个泥缸,其实是最原始的烧炭土窑。
枯树枝放在里面点燃,能迅速烘干内壁,唯一的问题是,内外温差太大,稍有不慎就容易开裂。
没办法,陈东只能在旁边盯着,时不时地往土窑上拍一点稀泥,确保土窑不会报废。
两个小时。
土窑基本成型,与此同时,他又用泥巴拍成一个圆形的盖子,上面扎好透气孔,最后盖在土窑上面。
大功告成!
周晴看着陈东的通红手,突然有些心疼。
冰天雪地的,碰上凉水跟针扎似的,他硬是熬了两个小时。
这得多疼啊......
周晴想了想,把手伸进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递到陈东面前。
见陈东有些狐疑,周晴有些害羞地解释几句。
下乡之前,周晴的母亲担心她手脚干裂,就带来一些猪油,专门涂手脚的。
陈东登时有些震惊,这年猪油是稀罕物,一般人家几年都吃不上一次。
周晴居然把这个当护手霜?
这丫头什么来头啊?
短暂的错愕后,陈东笑着摆摆手,等全都干完再说吧。
土窑大体成型,陈东往土窑里塞了一些木头,重新在四周生起火,以此保证窑内温度不变。
上方的透气孔冒出缕缕青烟,这是木头的木煤气,这是木头变炭的最重要的东西。
烧炭是一件很耗时的事儿,二十四小时都要守在旁边。
周晴有些不解,为什么不把土窑盖在家门口,何苦守在山上北风吹?
陈东暗中冷笑几声:“吴家沟的所有人,都把陈家视为眼中钉,芝麻大的事儿恨不得放大成西瓜。”
“你......得罪过他们?”
“没有啊,从我生出来就这样。”
周晴狐疑道:“无冤无仇的,为啥要这样啊?”
“他们觉得,我们占土地了,吃粮食了,要是没有我们,他们不就可以多分点粮?”
周晴瘪瘪嘴:“说到底就是多了四张吃饭的嘴,真够小心眼的!”
“是啊,所以我做的一切都不能被发现。”
陈东叹了口气:“轻则心血白费,重则全家公审,要命啊!”
......
三个小时后,第一炉木炭已经烧好,但不能开窑,还要焐上一夜。
转天。
木炭出窑。
窑里约摸着有二十几块木炭,周晴有些失望,但陈东相当高兴。
烧纸木炭的损耗很大,差不多要五斤干柴,才能出一斤木炭,可炭的耐烧性要比木头强百倍,算起来并不亏。
陈东挖出一些泥土,又塑起一方土窑。
周晴按照陈东的意思,用做成一个盆状的泥坯,剩下的交给陈东烧制。
新的土窑很快塑起,陈东按照一层干柴一层炭的方式,把土窑内部填满,再把周晴做的泥盆放到中间。
泥盆相当于原始的坩埚,是冶铁必备工具。
含有铁元素的土被装进坩埚,有了木炭的加持,窑内温度又稳又猛!
封窑!
想炼出铁渣,至少需要8个小时。
周晴拾柴,陈东烧窑,一面烧炭,一面炼铁。
男女搭配,干活还真不累!
......
八个小时后,土窑被缓缓打开。
一大盆煤渣似的玩意,看得周晴直皱眉头。
“这是铁?”周晴狐疑道。
陈东随手碾碎一些渣子,笑道:“炼铁哪有那么容易?这是铁渣。”
说着,陈东吹掉一些渣子,露出银色碎渣。
这就是铁矿石,还需要重新回到坩埚,继续高温烧制。
连续三天,俩人都在忙活这件事。
山头被挖出一人高的深坑,陈东和周晴满脸熏黑,看着跟难民似的。
而最后换来的只有一盆铁水。
周晴明显有些失落,费了这么大力气,才搞出这么点,这要干到猴年马月?
陈东嗤笑几声,拿出准备好的各种模具。
模具五花八门,子斧子,长刀短刃都有。
模具也是用泥巴做的,可塑性很强,做出来的模具也十分像样。
沸腾的铁水被小心翼翼倒在模具上,铁水宛如银蛇一般,丝滑的填满模具。
直到铁水彻底冷却,斧子头的雏形已经出现在陈东面前。
只不过,还很粗糙,根本不能用。
可即便这样,周晴也被惊得半天没说话。
陈东有些诧异:“没见过铁匠?”
“啊,见过。”
“那你这么惊讶干嘛?”
周晴喃喃道:“我是吃惊,你为什么会打铁?”
“农村孩子,啥活都会干。”
“可是你还懂物理。”
在周晴的世界里,懂科学的都是顶尖人才,工作环境也绝不是这片黑土地。
对此,陈东只是轻笑几声,没解释什么。
突然,周晴开口道:“我看铁匠都要锤啊,咱们没东西锤啊。”
的确。
没有淬火和捶打的铁器,刚性和韧性都很差,完全是样子货。
正当周晴犯愁的时候,陈东已经把腰上的绳子解开,绳子抛到树杈上,一头拴上巨大的石块,自己当成配重。
“砰砰砰......”
陈东每次松开手,石块便精准落下,溅起一片火星,巨大的锤击声在山谷中回荡。
锤击,淬火,不知经过多少遍,斧子终于闪烁着金属锋芒。
跨坐在石头上,蘸着泉水一点点给斧子开刃,又握在手中挥舞几下,势大力沉,斧刃锋利,是个趁手工具!
有了趁手的工具,一切都变得很快。
陈东在山上砍了不少胳膊粗的树枝,晚上回去烧炉子!
陈东抱着柴禾喜滋滋地往回走,刚走到山脚,就感觉到阵阵不善的目光。
其他人之所以捡枯松针,美其名曰是好烧,其实这玩意根本不耐烧,所以后半夜才冻得嗷嗷叫。
弄不来柴禾,纯粹是因为没有趁手的工具,只能望洋兴叹。
如今陈东背着的,是他们做梦都想得到的东西!
陈东顿住脚步,面无表情地回应着这些恶意的目光。
转头,他变大步流星地进了窝棚。
这一进窝棚,陈东登时心头一紧。
老炮子裹着羊皮袄,肩上背着步枪,揣着手在屋里看着陈东。
看样子,他来了有一会了。
窝棚里是七岁的妹妹,瘫痪的爹,还有孱弱的母亲。
这一瞬间,陈东是有点慌的。
上次自己抢了老炮子风头,没准他怀恨在心,现在......
第9章
落单的狼,瞎眼的猪,陈东全都碰上过,但从来没怂过。
唯独家人,这是陈东唯一的软肋。
陈东缓缓把柴禾放下,转头又看向周晴。
“你把火生上,一会做点饭。”
周晴一离开,陈东稍微松了口气,低声道:“有事咱出去说,别搞这么大动静。”
老炮子搓搓络腮胡子,斜眼看着陈东:“你怕了?”
此时,陈东已经把手摸向腰间。
老炮子背的是步枪,拉栓上膛需要时间,陈东有理由相信,飞出去的斧子会更快!
“陈小子。”
老炮子轻喊了一声:“我答应过你,你能把人救回来,我就把枪给你。”
“给你送枪来了。”
说着,老炮子已经摘下肩头的步枪。
陈东微微一皱眉,不相信,也没接枪。
老炮子干笑几声:“当时,我是故意恶心你的。”
“故意的?为什么?”
“因为我老了。”
老炮子叹了口气,说自己进山的时候确实碰到打头风了。
以前也碰上过,但这次突然就怕了。
用他的话说,人越老,胆越小。
也是在那一刻,他知道自己必须卸掉猎户的身份了。
恰好陈东在那时候出现了,老炮子觉得如果这个年轻人能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把人救回来,那真是个天生的好苗子。
把自己的枪送给他,倒也算是一种传承。
可陈家是外来户,大庭广众之下,老炮子实在不好说太多,只能这么恶心陈东。
听罢,陈东忽然有些错愕。
难不成,自己真的误解老炮子了?
此时,老炮子已经把肩带卸下,枪柄先递在陈东手里。
这是毫无敌意的姿态。
陈东看了一眼,没接。
“叔儿,心意领了。”陈东轻声道:“枪是猎人的魂儿,不能丢。”
“从我害怕的时候,我的魂儿就丢了。”
陈东犹豫片刻,指着他左肩:“如果你真想给,你就把沙喷子借我。”
“沙喷子装弹慢,射程近,打猎不好用。”
“我不防野兽。”
“那你......”
“防人。”
陈东的目光瞥向外面:“这群人比野兽可怕。”
老炮子面色一怔,沉默半晌儿。
“半夜的时候,我把沙喷子放在门口,我敲门三下,你记得出来取。”
说罢,老炮子转身就走。
老炮子刚走,广播伴随着电流声又一次响起。
「全体队员到打谷场集合」
「重复一遍,全体队员到打谷场集合」
......
陈母迟疑片刻,本能地依赖陈东,问他要不要去。
短暂的思索后,陈东点点头。
在这个时候,不要被人抓住小辫子,该去就去!
打谷场。
上百号队员都集中在这,王队长和吴全友站在石头上。
王队长扯着嗓子,说今年天气格外怪异,冷空气一茬接着一茬,单凭草棚子肯定熬不过去。
现在队上要统一搭建防寒棚,大家要出人,也要出力!
此话一出,现场一片沸腾。
所有人都以为不用再挨冻了,却又心头一沉。
集体防寒棚有严格标准,必须用柞木,否则没办法保证群众安全。
柞木,东北最硬的木头,一般斧子砍不动。
现在所有斧子都报废了,谁家还有斧子,赶紧捐出来!
说着,吴全友把目光瞥向陈东:“老陈家好像没捐吧?”
吴全友明显带着几分坏笑:“这是公集体的事儿,不出东西,可不能住!”
他非常清楚,陈东没有任何铁器。
现在不出力,等防寒棚子盖起来,名正言顺地给他撵出去!
然而,陈东反手一摸,把斧子掏了出来。
“你要这个?”
斧刃闪着寒光,陈东手起斧落,坚硬的柞木瞬间变成两截!
吴全友的得意瞬间僵在脸上,他怎么也想不明白,陈东哪来的斧子,还这么锋利!
吴全友面色阴晴不定,心焦得像火烧似的。
整个队上只有一把斧子能破开柞木,而这把斧子就在陈东手中。
可陈东......
吴全友清清嗓子:“陈东啊!你把斧子捐了,明天来队里参与劳动。”
“凭啥留下?”
“棚子盖好了,大家都暖和,你也能享福!”
陈东噗嗤一声就笑了:“是你们享福吧?”
“我现在过得挺好!压根没打算住你们这破棚子?”
当众被怼,吴德贵瞬间面色大变。
“那你来干什么!”
“我来告诉你,我有斧子,但是不给你用。”
吴德贵再也忍不住了,原地开始骂娘,而且越骂越难听。
陈东只是冷冷地看着他狗急跳墙,可其他人不乐意了。
“你骂娘有啥用?好好说话,没准人家就同意了!”
“是啊!我们就盼着一个暖和地方,你到现在还耍威风?”
......
人群中的不满越发明显,所有人只想不挨冻。
吴全友没想到台下会是这种反应,高呼道:“什么意思!让我求他吗?”
“为了公集体利益,个人得失算什么?你吴出纳的脑袋多高贵?咋就不能低下去!”
吴全友眉头拧成一个疙瘩,沉默半晌儿,又深吸几口气,刚才的气焰瞬间消失。
“陈东,算我求你了,好吧?”
“算?”
“就、就是求你!”吴德贵嗓门:“求你了!行吧!”
陈东歪着头,笑吟吟地盯着他:“我不接受。”
“你到底要干什么!”吴德贵咬牙道。
陈东反手把斧子塞进腰后,转头轻声道:“妈,咱回家,家里暖和。”
说罢,陈东带着老太太大摇大摆地离开,只留下被晾在台上的吴全友,还有一众错愕的老百姓。
陈东的离开,意味着防寒棚告吹!
人群中爆出阵阵怒骂,先骂陈东绝情,又骂吴全友装逼。
穷生恶胆,富长良心,在这群人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不知谁提出来的,说陈东今天带着不少柴禾回来,咱这么多人,不如去他家借点!
大家都心知肚明,所谓的借,其实就是抢!
沉默了几秒钟,吴二突然爆出一声怒喝:“他家一共四口人,其中还有一个瘫痪的爹,这么多人还怕他?”
“干了!”
......
第10章
窝棚里。
陈东正摸索着老炮子送来的沙喷子。
这是典型的土枪,发射的火药和铁砂的混合物,稳定性不好,时常有炸膛的可能。
老炮子经验很丰富,提前把枪管锯短,不但的减少炸膛的风险,还能提升稳定性。
不过,这也让沙喷子的射程直线降低。
以陈东的经验看,这沙喷子的有效射程超不过三米。
打猎的安全距离至少在50米,这3米的射程,相当于以命换命。
老炮子能全须全尾的活到现在,可见有多大能耐!
而他也很贴心,把锯下来的枪管也给陈东一并送来。
就在他检查枪管的时候,窝棚的简易门突然被一脚踢开,领头的正是吴二。
外面是黑压压的人头,老太太被吓了一跳,手都在哆嗦。
吴二满脸狰狞,低声道:“老太太,别害怕!”
“我们是来借点柴禾,借完我们就走!”
说罢,吴二举起手上的棍子,缓缓指向陈东:“你没啥意见吧?兄弟。”
“给给给,我们给!”老太太马上表明态度。
被打压了这么多年,老太太早已习惯逆来顺受,别说这么多人同时闯进来,哪怕只是几句狠话,都能让她瞬间崩溃。
“行啊!”
吴二瞬间乐了,转头朝着身后一挥手:“乡亲们,拿柴了!”
就在他又转过头的时候,突然觉得额头一凉。
陈东面两手端着沙喷子,枪管顶在吴二脑门上:“吴老二,装逼装过头了吧?”
吴二瞬间脑子发蒙!
他有枪!
他竟然有枪!
还是沙喷子!
这么近的距离,沙喷子的威力会发挥到极致!
陈东把枪管往前顶了顶,吴二本就脆弱的神经差点崩溃。
“不是要柴么?拿啊!”
本能的驱使,吴二把双手举过头顶,语调都带着颤音:“兄弟,都是乡亲,不至于哈!”
“你他妈都抢到我家了,你跟我说不至于?”
“我们是借。”吴二又赶紧开口:“不借了不借了!”
陈东的嘴角突然涌起一抹冷笑:“滚出去!”
“是是是,我们这就滚!”
沙喷子顶在吴全友的脑门上,一直顶出门外。
吴二以为这事已经结束了,可他不知道的是,他已经戳到了陈东的逆鳞。
你以为我还是棉花?!
放下枪的瞬间,陈东把锃亮的斧子掏了出来。
也不管是谁家的窝棚,抬斧子就砍,砍完就踹,众目睽睽之下,竟无一人敢开口!
直到最后一个窝棚坍塌,陈东才甩甩肩膀,把斧子收了起来。
“你们不是想用斧子吗?给你们用了!”
突然,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哭天抢地。
人家把房子拆了,连个屁都不敢放,只能看着陈东享福!
这深更半夜的,能住到哪啊?
陈东可不管这些,老陈家挨欺负的日子过去了!
......
陈东的警告,可谓是让所有人都焦头烂额。
这些人没地方住了,自然而然地把目光放到吴全友家。
谁让他是管事的!
吴全友可就倒了霉了。
入秋以后天气凉,这伙人三个月没洗澡了,屋里一股死耗子味,媳妇孩子都没地方待。
他们睡过的被褥,已经不能要了!
把人撵走?
不行!
他是出纳,怎么能和群众站在对立面?
吴全友蹲在大门口默默抽烟,咬牙攥拳的怒骂陈东。
他才是一切罪魁祸首!
老陈家绝对不能好过!
......
转天。
陈东从窝棚里走了出来。
附近没有半个人影,有的只是破碎窝棚的狼藉,队上宛如荒村。
正好!
陈东捡起几根木头,围着自家窝棚圈了起来。
以后这些地方,就是老陈家的!
陈东刚忙活完,一转头突然听见妹妹小晴的哭闹。
陈母一面安慰小晴,一面又忍不住掉眼泪。
细问之下才知道,之前猎来的肉已经见底了,最多再维持一天。
最近小晴一直有肉吃,突然断顿了,自然是又哭又闹。
陈东直接乐了,摸着小晴的头:“多大点事儿啊,有哥哥在,还愁吃不上肉?”
“真的吗?”小晴抽抽鼻子,委屈巴巴地看着陈东。
“等着吧!”
......
无论陈东去哪,周晴都想跟着。
吴家沟的村民眼神不善,看她的时候总带着戏谑,只有在陈东身边,才会觉得安全。
山上很危险,但她依然想跟着。
老太太让陈东带着枪,可陈东只是摆摆手,把枪留在家里,安全就有保障!
甭管会不会开枪,只要有这玩意在,谁都有忌惮!
陈东想了想,决定把王吃饱喊过来。
这傻小子估计也要断粮了!
一听要进山打猎,王吃饱乐得不行,马上又有肉吃了!
王吃饱赶紧把自己的镰刀拿出来,想着能大干一场。
陈东哈哈一笑:“一把镰刀能干啥大事?”
“等着,我领你去个地方。”
山顶,泉眼旁。
这是陈东的发迹地。
能产炭,能产铁,是自己的生存根本,更是底气的来源!
他打心眼里相信王吃饱,所以才把他带来。
王吃饱震惊不已,没想到陈东悄无声息地干这么大的事儿!
陈东把冶铁窑点燃,又把之前的铁渣收拾到一起,放在窑里回炉!
而老炮子给送来的枪管就派上用场了。
陈东在捡起半截树杈,竖着劈成一半,小心翼翼的塞到枪管中。
这种原理有点类似哨子,堵住一半以后,会把腔体中的强压增强,从而让射程达到更远。
没错,陈东做的是吹箭。
周晴有些不解,之前做绳索,下绊子不是很省力气吗?
为啥突然换了工具?
的确,绳索绊子很安逸,可那属于被动打猎,万一运气不好,那就要饿肚子。
有了吹箭,陈东就可以拿到主动权。
不把生存交给运气,这是荒野求生的第二法则。
看似一个小小的改变,实际是对生存确切的把握。
很快,第一批箭头出窑了。
王吃饱前后左右地看,只觉得陈东在开玩笑。
箭头跟食指差不多,靠着这东西,指望打猎?
这不是闹着玩么?
陈东到时很满意,在箭头后面拴上细绳,又放到枪管当中。
“簌!”
陈东猛吸一口气,朝着树干狠狠一吹,箭头瞬间扎进去。
威力着实不小!
可即便这样,王吃饱依然心存怀疑,这点威力,射兔子都费劲!
就在这,山林中突然传出杂乱的撞击声。
声音很杂,犹如千军万马,明显是大批动物过境!
以陈东的判断,冬天的动物都会储备脂肪,不会无缘无故的狂奔。
只有一种情况,后面有大型猛兽在追。
猛兽突袭,再看看手里可怜的小箭头。
王吃饱满眼都惊恐,今天怕不是要交代在这了!
......
第11章
眼下无路可去,只能先上树再说!
王吃饱比猴子还灵活,率先爬到树上,再反手拉起周晴,陈东在下面往上推,丝毫没注意正触摸到周晴的屁股。
周晴面色一红,可又不能说什么。
二人上了树,周晴大声喊着陈东,让他也上树。
陈东的脑子飞速旋转,三五秒内做出判断,想起上辈子听过的一句台词。
风浪越大,鱼越贵!
拼一把!
“你俩在树上待好,别下来!”
“那你呢?”
声音越来越近,陈东来不及回应,翻身钻到旁边的雪洞里。
几分钟的时间,一只狼狗大小的动物惊慌地闯入陈东的视线。
一只,两只,居然有几十只!
是麂(几)子!
麂子,最小的鹿类,生性胆小,最大也就和狼狗差不多大小,没啥进攻性。
陈东登时心头一喜,这是绝好的猎物。
还没等高兴几秒,陈东突然心头一震,追麂子的是一只瞎眼的熊!
树上的周晴和王吃饱已经开始筛糠。
周晴咬着棉袄袖子,不让自己哭出声。
而陈东依然保持冷静,从瞎眼的伤能判断出来,这熊之前被人打过,只不过没打死。
这种熊格外暴躁,一旦碰上人,一定会活活拍死!
陈东突然想起一件事,老炮子曾经有个儿子,据说是猎熊的时候出了意外。
会不会是......
正当陈东思索之际,麂子群已经渐渐放慢脚步,只是在原地踱步。
再往前,就是山崖。
熊瞎子鼻腔里喷着白气,渐渐变成两腿站立,所谓的熊扑便是如此!
这是最典型的进攻姿势!
如果自己不出手,这些麂子可就变成了熊瞎子的晚饭,自己可答应妹妹了,今晚一定要出肉!
短短几秒钟,陈东已有了判断。
那就以身入局!
陈东扭头锁定地形以后,猛然从地上蹿起来。
熊瞎子和周晴同时愣了,如果不是王吃饱手快,周晴已经叫出了声。
“哈!”
熊瞎子呲开牙,喉咙里传来阵阵低吼,也不管什么麂子了,朝着陈东就扑了过来。
陈东扭头就往山下跑,专挑路况复杂的地方跑。
熊瞎子身体笨,陈东能跳过去的地方,它只能愣撞。
这对它来说是一种无形的消耗。
更重要的是,熊瞎子上肢长,下肢短,这种体型注定它不适合下坡。
靠着扬长避短,陈东暂时倒还安全。
不过,它这变态的体力好像源源不断,如果把时间拉长,局势对自己没任何好处!
想到这,陈东猛然调转方向。
熊瞎子一巴掌抡过来,邪风从陈东眉梢擦过。
饶是经验丰富,此刻也被惊出一身冷汗!
拼了!
前几天,自己为了更方便运输山上的物资,浇筑了冰面。
没想到会在这成了制胜法宝!
三两分钟后,冰面已经出现在眼前,陈东脚下猛然刹住,滚到一旁的雪堆里。
可熊瞎子就惨了,压根挺不住,直接冲到冰面上。
“嘭!”
一声闷响,熊瞎子成了失控的皮球,顺着冰面直接飞了出去。
下面,同样是山崖!
陈东在上面看得真切,熊瞎子重重拍到地上,再也没了动静。
别说是熊瞎子,就算是个变形金刚,从这么高的地方下去,也得散架子!
陈东只觉得心有余悸,这是捡一条命啊!
短暂的思索后,陈东没管熊瞎子,而是回到泉眼旁。
周晴和王吃饱还在树上,见到陈东的一瞬间,周晴再也忍不住了,嗷的一声哭了出来。
“陈东!你吓死我了!”
陈东擦擦额头的白毛汗:“怕啥,我这不回来了吗?”
“那,熊呢?”
“一会你就知道了。”
此时,陈东的注意力全在麂子身上。
兴许是跑累了,这群麂子现在围在泉眼旁喝着水,只是时不时警惕地抬起头。
陈东颇为无奈,难怪它们会在生物链底层。
此时,陈东已经摸出吹箭,周晴却突然拦住他。
“你看它们多可爱,也不攻击人。”
周晴抿着嘴,小声道:“能不能......”
陈东明白她什么意思,坚定地摇摇头:“不能。”
荒野生存头等大忌,就是同情心泛滥。
想活命,就要遵守弱肉强食的森林法则,人类的道德标准不完全适用。
说罢,陈东已经把吹管放在嘴边,屏息凝神,存进发力,尖锐的箭头径直刺入麂子脖颈。
一击毙命,毫无拖泥带水!
陈东不由的笑了笑,还行,准头儿没丢!
一条麂子直挺挺的倒下,余下四散奔逃,眨眼间全部没了踪影。
王吃饱有些惋惜地摇摇头:“可惜了,这么多麂子,只打下来一只。”
“放心,是咱们的,跑不了。”
“这么确定?”
“当然。”
陈东把东西收好,低声道:“走吧,山下还有惊喜。”
......
山脚下。
瞎眼的熊彻底死透了。
王吃饱扛着麂子,整个人都傻了。
陈东能熊口脱险已经算是万幸,他竟然把这熊搞死了!
“你赤手空拳搞死了一头熊?”周晴喃喃道。
陈东不由得笑了起来:“打猎不能总靠蛮力,偶尔用用脑子。”
一头熊,约摸着五百斤左右,去皮去骨也能剩下三百多斤。
理论上,够全家吃上两个月。
熊肉的食用率很高,口感和牛肉有点像,但比牛肉更硬,营养也丰富。
唯一的弊端是,熊肉不能长时间放置,放得越久,膻味越重,到最后根本没法吃。
王吃饱又是一声长叹,只觉得可惜。
陈东仔细想了想:“先藏好,肯定浪费不了。”
周晴放哨,陈东和王吃饱负责分割。
俩人没有趁手工具,等把熊肉分割好,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王吃饱累成了死狗,躺在雪地里直喘粗气。
陈东尚有体力,翻身开始割肉,不管是麂子还是熊,全都一人一半。
几百斤的东西,不是一次能带走的,俩人运了五次,才把肉分干净。
陈东默默看着王吃饱的背影,只盼着千万不要被人发现。
一捆柴禾都足够让他们变成土匪,如果这些肉被人发现了,后果不堪设想......
第12章
下了山,陈东让周晴先回家,自己则拎着熊头敲响老炮子的门。
见到陈东的时候,老炮子明显有些诧异,再看看他浑身是血,难免有些警惕。
陈东把熊头拎到老炮子面前,不用陈东说什么,老炮子瞬间就明白了。
往日的丧子之痛又浮现在眼前,他后半辈子都在找这只瞎眼的熊。
万万没想到,居然被陈东给打了!
老炮子低头蹭着眼泪,哈出几口气,用衣服把熊头裹住,郑重地说了声谢谢。
陈东没出声,只是默默地留下一些熊肉,转头就要走。
他压根没指望要啥回报,这么做的目的,只是为了报答老炮子送枪。
然而,老炮子还是叫住了他,把贴身的马甲给了陈东。
老炮子说,这马甲是自己纯手工做的,材料选的马皮,上面的每个口袋都是为了打猎而生。
陈东拿着一定有用!
陈东当然知道这东西有用,几十年以后,有一种准备叫战术马甲。
只不过,马皮比布类的衣服更结实!
盛情难却,老炮子直接把马甲塞在陈东怀里,什么都没说,转头进了屋。
陈东默默叹了口气,重新背起箩筐,趁着夜色溜了回去。
......
家里。
陈东把肉亮出来,老太太震惊不已。
这些肉,足够吃到过年了!
周晴帮老太太打下手,俩人挖来一桶雪,在锅里化成水,慢慢侍弄着麂子肉。
妹妹在旁边急得团团转,时不时就跑过来捣乱。
如此温馨,陈东只觉得一切都值了。
忙碌了一天,老太太死活不让陈东再干活了。
陈东缩在炉子旁,炉中的旺火噼啪作响,陈东靠在枯草垛上,倒是舒服得很。
重生回来,难得喘口气。
陈东扒拉下手指,突然陷入深思。
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要到1960年,这是个挨饿的年代。
而且,一饿就是很多年。
二百斤熊肉确实不少,可根本不足以熬过去。
陈东闭上眼,努力回忆起他之前的记忆。
在印象里,一直到明年春天,气候都比较正常,造成饥荒的主要原因是没有降水。
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还有两个月的时间。
在这两个月的时间,必须把未来几年的粮食准备出来!
想到这,陈东一骨碌爬起来。
以他的经验,生存不是问题,只是准备的时间太短,而挨饿的时间又太长。
老太太和周晴还在灶台旁忙碌,陈东走了过去,问家里还有多少盐。
老太太以为陈东疯了,顿时面露苦涩。
现在这年月,盐巴基本都断顿了,哪怕剩一点,也得留着过年吃。
那点咸淡味都靠墙皮,啥时候墙皮吃没了,那菜里彻底就没滋味了。
陈东心头一紧,这个时候的日子,不是后辈人能想到的。
墙皮确实有点咸味,那是因为墙硝,吃多了人肯定生病。
吃饭的时候,大家都吃得有滋有味,只有陈东满心心事......
转天。
陈东从枯草垛上爬起来,先检查了一下埋在雪里的肉,又把麂子肉剥开,找抽出麂子筋,洗涮过后放到窝棚里阴干。
这玩意以后有大用!
现在时间紧,任务重。
盐巴的事儿可以暂时放一放,现在比较重的是房子和武器!
一所坚固的房子!
一旦饥荒爆发,人比野兽还凶残!
陈东没再犹豫,带着斧子上了山。
斧头沉重,斧刃锋利,砍树倒是毫不费力。
中午的时候,陈东靠着几根麻绳,把四四棵一人粗的原木带了回来。
队上的其他人看着,恨得牙根痒痒,可又无可奈何。
陈东四下看看,觉得空间不大够用。
索性,扩建!
陈东把四周的桩子往外挪了五米左右,立马引起陈大花的不满。
陈大花掐着腰,怒骂道:“小崽子!你抢谁家地方呢?”
“我家的。”
陈东面无表情道:“我要是没记错,你当初占了我家地方。”
“现在我让你还给我,没问题吧?”
陈大花登时怒目圆睁:“你别瞎说啊!那是上面发的!”
“哦?”
陈东面无表情地看着陈大花,转头进了屋。
等他再出来的时候,左肩扛着沙喷子,右手拎着斧子。
“啪!”
斧子斜插在松软的泥地上,陈东抬手撸响枪栓,透过望山瞄准陈大花。
“再说一遍,我听听你啥意思?”
陈大花瞬间闭嘴,两腿筛糠似的哆嗦。
“东子,你要地,大姑给你就是了,何必动刀动枪的?”
“你是谁大姑啊?你配么?”
“我、我......”
陈大花眼泪都出来了:“论关系,咱是实在亲戚,我......”
“滚!我没你这亲戚!地方给我让开!”
“好好好!”
“等会儿。”陈东又喊住她:“你是自愿把土地还给我家的吧?”
陈大花咬牙点点头:“是!”
“行,滚吧。”
陈大花如获大赦,比兔子跑得还快,把地方给陈东让了出来。
实际上,陈大花说得没错,他们确实是亲戚,而且是血亲。
当初全家逃荒,一起到了吴家沟。
吴家沟所有人都挤兑外来户,陈大花为了能在队里混口饭吃,直接把亲戚丢在脑后,给吴全友当狗腿子去了。
在所有欺负陈家人的里面,当属陈大花最凶。
这是她表忠心的唯一方式。
之前抢宅基地面积,就是吴全友对陈大花的奖励!
此刻她又厚颜无耻地提起亲戚关系,陈东能不火?
况且,只是拿回自己家的东西,有什么错?
陈东把碳化好的木头立在四个墙角,既宣示主权,又奠定地基。
随即,陈东又在原地塑起一个方形的土窑。
按照之前的方法,趁着烧窑的时候,陈东又带着周晴上了山。
所有人都在伸头观望,实在看不明白这玩意是干什么的。
更让他们不理解的是,陈东居然发动全家拿着箩筐上山,就连最小的妹妹都跨上土篮子。
这些邻居属于典型的记吃不记打,一面害怕陈东,一面又好奇陈东在干什么。
所有人都觉得陈东有些怪异,但必须承认的是,陈东现在确实很牛!
跟着他,能吃饱饭!
终于,有人忍不住了,悄悄跟在陈东后面上了山......
第13章
陈东带着全家老小上了山,不伐木,也不砍树,而是往下背泥土。
大人用大筐,小孩用小篮,忙得不亦乐乎。
偷窥的人群都傻了,本以为陈东神神秘秘的要干什么大事,没想到居然是上山挖土?
现在零下三十多度,土地冻得硬邦邦,在这时候挖土,不是给自己找罪受么?
陈东可不管那些,在全家的努力下,窝棚旁很快堆出一方土包。
陈东就坐在土堆上,捡来四块木板,拼成一个长方形的模具。
而此时,周遭围观的邻居已经看出陈东的意图!
他这是要自己脱坯烧砖!
陈东要自己烧砖的消息瞬间传遍全队,甭管男女老少,都来凑凑热闹。
各种嘲讽不绝于耳,都觉得陈东装逼过头了。
旁的不说,想做烧砖的模具都难如登天,四块木板长短、大小必须严丝合缝,否则盖的房子七扭八歪。
另外,想把四块木板连在一起,得有钉子吧?
钉子都归队上统一分配,他陈东能取出来?
这一切,好像都是个笑话。
陈东斜眼看着他们,只是冷笑几声。
希望以后遭罪的时候,也能笑得这么高兴!
一把斧子,就是陈东全部工具。
去皮的原木横放在地上,陈东用手量好尺寸,用斧子在木头上砍出印记,确保尺寸一致后再发力猛砍。
木屑横飞。
几分钟的时间,几块标准的木条被制作出来。
陈东还比较满意,这就是他要的尺寸!
相比于伐木,加工木材更辛苦。
既考验体力,又考验注意力,稍微一溜号,做出来的木条就不能用了。
而自己重生回来后,营养也跟不上,此刻难免有些乏力。
陈东突然有些怀念工业时代,刀耕火种实在太苦了......
一天的时间,陈东劈了半棵树的木头。
晚上清点一下战况,一共240个木条,刨除一些报废的,差不多能出50个砖模!
成果喜人,但周晴还是犯愁。
她今天听见那些议论了,知道没有钉子肯定做不成。
突然,周晴想到一件事,瞬间又变得兴奋。
就算没有钉子,但是陈东可以炼铁啊!
烧制一些钉子,不就可以了?
听罢,陈东哈哈大笑,随即连忙摆手:“绝对不能用钉子。”
“为什么?”
“这群王八犊子现在盯着咱们呢!一旦发现咱们有钉子,肯定会追查,到时候再扣个私炼钢铁的帽子。”
周晴瞬间面色一顿,略带紧张道:“那你之前做的斧子......”
“斧子没问题。”
陈东解释道:“每家每户都有配额。按规定,咱们五口人,应该有两把斧子,铁锨锤子各两把,外加一把镰刀。”
“只要不超过这个数量,一切都是安全的。”
周晴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没有钉子的话,你岂不是要做很久?”
“不用,一宿足够了。”
“你疯了?怎么可能!”
“把你铅笔借我用用。”陈东笑道。
这年头,只有知青会随身携带铅笔,可周晴摸了半天,只摸出一个短小的铅笔头。
目测还没有小拇指长。
周晴有些尴尬:“用的时间太久了。你、你先将就用吧。”
“要不,你等我明天回知青点取?”
“没关系,能用。”
陈东笑呵呵的接过铅笔,根本不想等到明天。
现在队上宛如大荒地,毫无隐私可言,自己做的东西早就被人看见。
他可不想用自己这一身本事,便宜了那群王八蛋!
陈东拿着铅笔,在木板上两侧各画出缺口,随即拿起斧子啪啪的砍,直到刻出一个“凹”字才停手。
第二块木板也如法炮制,只不过刻的是“凸”字形。
凹凸的槽位卡在一起,严丝合缝,用手都很难掰开!
“榫卯!”
周晴吃惊的脱口而出:“你竟然懂榫卯工艺!”
陈东比她更吃惊:“你怎么认识?”
“我家的家具都是这种,我爸爸跟我讲过的。”
榫卯是所有工艺里最古老,也是最复杂的,耐用程度不是钉子能比的。
放在以前,这都是大户人家才用得起的玩意!
之前周晴说过,她家用昂贵的猪肉当护手霜,如今又说家里的家具都是榫卯结构。
她家到底是什么背景......
短暂的错愕后,陈东迅速投入到工作里,一手扶着木条,一手斧子翻飞。
连周晴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已经看得有些痴迷。
“这么重的斧子,你用着咋这么灵活?”
“没有笨工具,只有笨人。”
陈东吹飞木屑:“你快去睡觉吧。”
“不,我陪你!”
周晴的坚定脱口而出,随即便是面色一红,小声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我不能吃干饭。”
夜风呼啸,炉火旺盛,老两口在草垛上睡得很沉。
周晴和陈东围在炉子旁,闷头干着手里的事儿,时不时搭几句话。
陈东负责凿刻,周晴用小水果刀修边角,再把两个木块拼接在一起。
陈东忽然感叹一声。
不用996,不用被PUA,也不会承担网上谩骂,这种宁静真好。
陈东享受着久违的宁静,周晴则是越来越兴奋,那种亲力亲为以后的收获感,让她第一次觉得生命的充实。
天亮之时,周晴已经睡着了,可手里还攥着最后一块木条,脸上也挂着笑。
陈东揉揉酸胀的眼睛,看看已经拼接好的模具,疲惫感瞬间消散大半。
陈东没叫醒周晴,自己把做好的模具搬了出去。
砖坯整整齐齐摆了五排,简直是强迫症患者福音,所有人瞬间伸脖瞪眼。
陈东好像会魔法似的,一晚上就把模具做出来了!
就在这时,吴全友带着几个人,高声大喊。
“所有人不要动!”
“昨天,队上丢了东西!我们不会冤枉好人,请大家配合!”
此话一出,所有都把目光对准陈东。
整个吴家沟,只有陈东是外来户,如今丢东西了,第一个怀疑的就是他!
陈东明显感觉目光充满恶意。
他不是贼,但只有他自己知道。
在上百人面前自证清白是何等困难?
稍有不慎,陈东这个外来户将会被光明正大赶出吴家沟。
到时候等他的,就是全家老小的颠沛流离!
......
第14章
公社丢东西,在这个年代绝对是爆炸新闻。
这是典型的太岁头上动土,胆大包天,性质恶劣,必须绳之以法,以儆效尤!
陈东的工程实在太显眼了,想藏都藏不住。
吴全友立马把目光对准陈东,厉声道:“陈东!你用什么盖的房子?”
这个语气让陈东十分不爽,好像自己就是那个贼一样。
“你管我呢?”陈东冷声道。
“我是队上的出纳!一针一线都是我负责!现在丢东西了,我不能问你吗?”
“嘴长在你身上,问呗。”
之前所有的火气,在此刻喷涌而出,吴全友终于找到一个机会!
一个能光明正大报仇的机会!
陈东哪能感觉不到的他的险恶,脑子一转,顿时心生一计。
无论如何,陈东都不让吴德贵靠近半步,这就更加坚定吴全友的想法。
陈东一定有问题,否则不会一夜之间做出这么多砖坯,更不可一直拦着。
僵持了一会儿,吴全友被逼到了极限,大手一挥,直接喊来保卫科。
这个年代的保卫科权利相当大,抓人也不在话下。
动静越闹越大,所有人都有一种大仇得报的快感。
谁让陈东过的那么舒服!
吴全友狞笑着盯着陈东,凑在他耳边低声道:“小子,你完了。”
此时,保卫科的人已经把砖坯翻开,转头喊了一声:“吴出纳,不对劲吧?”
吴全友盯着陈东,冷笑道:“肯定不对劲!查查吧,一共多少根钉子!”
“没有钉子!”
“没有?!”
吴全友当即高呼一声:“不可能!”
“确实没有!”
“去他屋里找锤子!丢了那么多工具,肯定藏不了!”
十几分钟,陈东的窝棚被翻个底儿朝天,但一无所获。
就连保卫科的人都知道,这肯定是搞错了!
吴全友的胜券在握,此刻被彻底击碎,眼看拿陈东没了办法,转头就想走。
“就这么走了?”
这口气已经憋了很久,陈东岂能放过。
“当众污蔑,乱戴帽子,这是什么行为?还当这是封建社会吗?”
这个年月,谁也受不了‘封建主义’四个字。
吴全友微微有些哆嗦:“我、我是出纳,队上丢东西了,我就得查!”
陈东瞬间拔高嗓门:“说得好!出纳更该以身作则!”
“今天不拿出个说法,我一定告到乡里!”
此话一出,吴全友瞬间脸色发白:“你别乱扣帽子!”
“那就做检讨!”
“对......对不起!”
“去大会上做!”
“你别太过分!”
“我这就去乡里!”陈东丝毫不落下风。
吴全友咬着牙,攥着拳:“好!”
吴全友揣着一肚子气走了,丝毫没注意到,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队里每周五都开大会,两天以后,就是吴全友颜面扫地的日子!
老太太有些担心,毕竟这是出纳啊,也算是一方大员了!
这么搞下去,往后怕不是没好日子过了。
陈东只是笑了笑,让老太太把心放肚子里。
以陈东掌握的东西,吴全友的帽子能不能保住还是另一回事,没必要怕!
......
吴全友一走,看热闹的都觉得失望。
陈东扫视一圈,转头开始干自己的事儿。
有了砖坯,速度就快了很多。
转头,陈东让妹妹开始和泥,这是她最爱玩的,正好当哄孩子了。
黑土粘性和吸附性都很大,很容易塑性。
妹妹负责和泥,陈东把变软的泥巴填进模具,又放到屋里阴干。
五十块泥砖很快成型,只需阴干几天后,便可放到炉子里烧制。
昨晚周晴帮着忙活了一夜,也知道其中门道,能帮陈东不少忙,这也让陈东能空出更多的时间去挖土。
简单嘱咐几句,陈东便带着箩筐上了山。
刚走到半山腰,砰砰砰的撞击声传进陈东耳朵里。
很明显,这是砍树的声音。
陈东顿时有些狐疑,一般人可没胆子在这时候进山。
片刻,陈东找到声音来源,竟是吴德贵在山上伐木!
陈东在低洼处看的一清二楚,吴德贵砍树的时候,几只野兔突然从雪地里飞奔而过。
吴德贵把斧头一扔,转头就去追野兔。
陈东趁机跑过去,低头一瞧,斧柄上赫然刻着“公社所有”四个大字!
吴全友苦苦抓的贼,竟然是自己亲儿子?
这事变得越来越好玩了!
陈东没破坏现场,而是很淡定的回到山上挖土。
十几分钟后,陈东带着第一筐土下了山,看见周晴不在家,也没多问,把箩筐放在家里,就说要出去一趟。
出了门,陈东直奔公社。
保卫科的人一看是陈东,还以为是因为早上的误会来的。
没想到陈东一开口只有八个字,提供线索,帮忙抓贼!
这现在是保卫科最关心的事儿,当即把陈东请到屋里。
所有人都眼巴巴的等着,陈东慢悠悠地指着东面:“这斧子啊,现在就在吴出纳家里。”
“你们现在去,应该能人赃并获。”
“啥?”
保卫科科长直接站了起来:“你说话要负责,吴出纳咋会监守自盗?”
“那你得问他啊!”
科长左思右想了好久,这事必须要谨慎,否则影响公社形象。
好巧不巧,吴全友正好从旁边路过。
看众人说得热闹,就凑了过来。
他一凑到人堆里,立马看见了陈东,脸色瞬间变黑。
“你在这干什么?”
“提供情报,做良好公民啊!”
“你?”吴全友冷笑道:“你能提供什么线索?”
科长立马出来打圆场,把吴全友拽到一旁,小声耳语几句。
片刻,只听吴德贵一声怒骂。
“放他姥姥的屁!”
转头,吴全友大步冲到陈东面前:“我说你没完了,是吧?”
“这是公社,你敢来这乱说话,你负得起责么?”
“你不是说我偷斧子吗?你现在就去我家!”
看得出来,吴全友确实气疯了,指着保卫科所有人:“你们全都去!一个个给我瞪大了眼睛找!”
说罢,吴全友大步流星地带路,十几个保卫科干事跟在身后。
到了吴家,吴全友使劲推开大门,却发现怎么也推不动。
愤怒之下,飞起一脚,大门原地分开。
大门开的一瞬间,看见的是吴德贵撅腚猫腰地砍着木头,一见这么多人闯进来,整个人满眼都是惊恐,拿斧子的手都在哆嗦......
第15章
大门推开,气氛登时凝固。
吴德贵拿着斧子,满眼惊恐的看着身后。
他自认为一切天衣无缝,怎么也不理解,自己咋就能被发现?
他爹吴全友更吃惊,这个孽障到底在干什么!
此时,保卫科干事也顾不得什么人情,三两步冲上去,一把夺过斧子。
斧柄上,赫然写着“公社所有”
人赃并获!
吴全友又急又气,抡圆了嘴巴直接抽了上去:“小兔崽子!你干了什么!”
“爹,你听我说!”
“说你妈!”
吴全友一道窝心脚,吴德贵瞬间横飞出去。
保卫科干事低声道:“吴出纳,人我们得带走。”
这一句话,吴德贵瞬间清醒,可又深知自己不能阻拦。
片刻,吴德贵沉声道:“给我几分钟,让我问问咋回事,行不?”
几位干事对了个眼神,谁都没说话,只是默默点点头。
吴全友厉声逼问,吴德贵终于扛不住了,说昨晚是趁吴全友睡着了,把公社钥匙偷了出来。
到了公社里面,吴全友只拿了几把工具,想着今晚就还回去。
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吴全友气的七窍冒烟,怒吼道:“到底是因为啥啊!好好日子你不过,你在这作死?!”
“还不是因为他!”吴德贵猛然把手指向陈东:“周晴跟他跑了,不就是因为他会盖房子吗?”
“都他娘的俩肩膀扛一个脑袋,凭啥我不行!你们凭啥拦着我!”
陈东满脸无辜:“跟我有啥关系?”
“你又盖房子,又上山打猎。你能干,我也能干!”
陈东笑嘻嘻道:“可是我不违法啊!”
“你......”
吴家父子被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保卫科的干事也不准备再等了,直接把吴全友摁住。
至于去哪,就不必多说了!
陈东狠出一口恶气,吴全友却急火攻心。
自己早上到处抓贼,抓到最后,抓的是自己儿子。
转圈丢人不说,自己这大儿子咋办啊!
许久,吴全友脑子里蹦出一个想法。
不如,弃车保帅!
另外,陈家的日子,绝对不能好过!
......
到了窝棚,周晴正闷头拼着砖坯。
见陈东回来,也没什么兴奋,只是点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显然,这是有什么心事。
可无论陈东怎么问,周晴都闭口不谈,到了最后,周晴干脆不出声了。
陈东也没硬逼,暂时当什么事都没发生吧。
......
窝棚里很干燥,第一批泥砖阴干得很快,到了晚上完全成型。
陈东连夜烧窑,把泥砖放进去以后,要不断控制温度,温度高了就成碎砖,温度低了不成型。
熬了整整一夜,第一炉泥砖伴随着阵阵热气出窑。
砖头分量十足,拿在手里沉甸甸的,盖的房子绝对结实!
老太太摸索着粗糙的砖头,喃喃念叨着:“我这辈子还能住上砖瓦房。”
“放在以前啊,这都是大老爷住的,哪是咱们这种人敢想的?”
陈东哈哈一笑:“好日子刚开始,您就慢慢享福吧!”
最近天气都挺好,没风没雪。
陈东全家都加到烧砖的队伍里,但烧制方式过于古老,即便大家开足马力,一天也只烧出了七十多块。
照这个速度,盖房子遥遥无期!
索性,加窑!
忙碌中,老太太神秘兮兮的问道:“东子,我咋感觉大家都这么紧张?”
“特别是吴家媳妇,一直在盯着咱家。”
陈东冷笑几声:“当没看见。”
“明天开大会,有人坐不住了!”
的确。
明天的大会,已经把老吴家架在火上烤。
姑且不说要当中给陈东做检讨,单说他儿子当贼,这事就不好办。
吴家媳妇终于忍不住了,努力调整好笑脸,收起所有高傲,凑上前想跟陈东说几句软话。
然而,得到的只有陈东的面无表情。
做的孽,早晚要还!
吴家媳妇吃了闭门羹,呆愣愣的站在门口,怨愤和挫败同时传来。
身为出纳的媳妇,到哪不是受人尊重?
今天在一个外来户门口翻了车?
明天真到了大会,这可咋办......
生产队每周五晚上是固定开大会的日子,主要是公布本周劳动情况,开到最后就是思想学习。
当然,如果有重大问题除外。
比如,吴全友的思想检讨。
大会人山人海,队长粗犷又拖长的声音让人昏昏欲睡,直到吴全友上台的时候,大家也都迷迷糊糊。
吴全友拿着稿,低眉顺眼地扫视着的台下。
“前几天,因为我的个人主义,盲目对陈东做出判断。”
“我真挚的说一声道歉。”
......
此话一出,所有人瞬间困意全无,目光齐刷刷对准陈东。
吴全友吃什么药了,竟然当中给陈家做检讨?
前面还像个检讨,可越到后面越不对,吴全友的声音陡然抬高,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杀手锏。
“可是,陈东违规私建,擅盖砖窑,侵占公集体利益,这是不可原谅的!”
“所有人都不会原谅!”
......
情况陡然反转,所有人都猝不及防。
没想到,检讨大会上,吴全友会用这种办法反击!
吴全友早已做好准备,就算要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陈东不慌不忙的站起来:“我怎么就侵占公集体利益了?”
“我耽误谁吃饭了,还是影响谁穿衣了?”
“那你倒是说说,盖房子的木头,黑土都是从哪来的?”
“山上啊。”
“那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吴全友猛然抬高嗓门:“那不是公集体的东西吗?你凭什么挪用?”
“损公充私,你是典型的资本主义!”
一顶大帽子从天而降,正扣在陈东头上。
在所有人看来,吴全友说的有理有据,而且这么多双眼睛看着。
这帽子陈东带定了!
第16章
陈东倒是不慌不忙,静静的听吴全友说完,这才缓缓开口。
“最新的政策,提倡队员自给自足,不给公社添麻烦!”
“这么重要的精神思想,你一个出纳不知道?你可是公社重要干部啊!”
吴全友登时哈哈大笑:“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上级传达的精神,我还不知道,你先知道了?”
“不但损公肥私,你还敢当中造谣!”
吴全友眉头一皱:“你小子最近太狂了,我看应该换个地方说话!”
陈东噗嗤一声就笑了:“到底是我造谣还是你无知?”
“大队长。”
陈东轻唤一声,把矛头对准生产队长:“您又抓生产,又抓思想,您不会不知道吧?”
“嗯......”
大队长站起来,清清嗓子:“没错,这是最新精神指示,还没来得及传达。”
“要不,趁着人多,您现在读读?”
大队长有些尴尬的看着众人。
“根据上方指示,我们应当加强自我建设!”
“完成自给自足,不做组织的拖油瓶!”
......
他这面一念完,吴全友瞪大眼睛,小声道:“什么时候的事儿?咋没人通知我!”
“就、就开大会之前,我刚收到的,也没人通知我啊!”
“那陈东怎么知道的?你告诉他了?”
“我告诉个屁!”大队长愈发窘迫:“这搞得我好像思想松动一样,连指示都不传达!”
“现在咋办啊?”
“我哪知道?”
......
陈东看着台上尴尬的对话,嘴角忍不住露出笑意。
自己可是带着上辈子的记忆回来的,1959年末,责任落到生产队,各个大队自给自足,贡献自己的力量。
如果不是知道这件事,陈东又怎么敢把土窑放在门前?
吴全友呆愣楞的眨眨眼,又看看台下,只觉得自己有些滑稽。
给陈东准备的帽子,就这么被瓦解了?
台下的人也看出了吴全友的窘迫,想笑又不敢笑。
吴全友很清楚,从现在开始,只要不影响公社劳动,自己可以盖房子,节省下来的资源,为更偏远的地方做贡献!
换句话说,即便是吃大锅饭,但在今天也需要有自给自足的能力,否则就是拖油瓶!
现场一片哗然。
半晌儿,陈东抬高嗓门,问道:“队长!我是第一个响应政策的,也是第一个有劳动成果的。”
“我记得,按照上面的规定,应该有点什么说法吧?”
大队长倍觉头疼,现在的陈东好像换了个人。
做事杀伐决断不说,关键还懂政策,就像一个浑身是刺的刺猬,硬是拿他确实没办法!
大队长战术性咳嗽几声:“确实,率先做出表率的人,应该获得标兵锦旗。”
陈东的目的达到了,自然笑了起来:“那您看,什么时候方便呢?”
“就、就明天吧!”
“好嘞!我们全家等您!”
......
所谓的标兵锦旗,其实就是一尺见方的红布上写了四个大字,没什么稀奇的。
别小瞧这块布,谁见了都得客气三分。
别说普通老百姓,就算保卫科的人冲进来,也得恭恭敬敬说话。
陈东很清楚,在这个年代,政治正确是最大的庇护。
从某种角度上说,比枪炮更有用!
队长不可能说空话,第二天乖乖把锦旗送来,还不忘夸陈东几句。
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陈东接下沉甸甸的荣耀,转头把它挂在墙上。
队上的村民有点反应不过来,陈东先是光明正大的盖房子,又成了队上的标杆。
怎么想都觉得别扭,可事实就是如此!
更让他们难受的是,即便政策开放了,允许自己盖房了,可自己没那么大本事!
反而是陈东,简直是如鱼得水,这个政策就好像为他准备的一样!
晚上没人的时候,周晴小声的问陈东,既然条件放宽了,要不要把山顶的两方土窑挪下来。
不管是冶铁还是烧炭,在家门口总归是要方便一些。
陈东连忙摆手,这个绝对不行。
就算政策开放了,私自炼铁也不是小事,一旦被查出来,会变得很棘手。
顺着这个话茬,陈东问她,前几天为啥情绪低落。
一提这事,周晴又不说话了。
陈东只能默默叹口气,没再继续追问。
为了加快进程,陈东连着垒起四座土窑,每座土窑的下方是相通的,进风和出风用的是同一个通道。
这就在无形之中帮助陈东省去很多麻烦,只需要守着一个炉子就可以。
四个土窑一起工作,烧砖的速度明显提升,每天至少能产出200块。
不过,凡事都有利有弊。
由于天气的原因,再加上高强度的烧制,导致土窑的使用寿命骤减,一天之内必开裂。
陈东只能不断糊上新泥巴,保证炉子正常使用。
趁着烧砖的时间,陈东带着周晴重新进山。
这次的工作就比较轻松,甭管是什么草木松枝,一律全收到箩筐里。
周晴虽然不理解,但还是照做。
下山的时候,俩人各自背着满满箩筐,妹妹早已把泥巴和好。
陈东把捡来的草木松枝全部和进泥里,这些看着不起眼的东西能很好填补泥巴的气孔,更好地增加保暖。
妹妹吃力的搬着砖头,好像在玩一个巨型积木。
陈东赶紧上去帮忙,把砖头挨个码放整齐,一层接着一层,中间缝隙用黄泥填满。
黑土制成的泥巴粘性和吸附性特别强,不需要任何工具,徒手就能抹的严丝合缝。
一下午的时间,一面墙已经有了雏形,虽然不足以遮挡风雪,当最起码是一份成就。
只是这一面矮矮的土墙,让全家人对生活都充满信心。
有了这份动力,所有人的干劲更足了,脱坯烧砖,开窑砌墙,竟然有一种流水线的感觉。
房子的框架早已被碳化的木头钉好,用砖头垒出基本形状,这就算是最基础的防御。
一层砖头一层泥,三五天的时间,砖瓦房已经能看出基本轮廓。
也是在这时候,陈东突然发现,熊肉的膻味突然变重。
以从前的经验看,最多一个星期,这些熊肉就彻底不能吃了。
肉类的储存,成了陈东必须思考的问题。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是必备生存常识。
陈东把盖房子的事儿交代好,老太太和周晴只需要把砖头码放好,剩下的交给他晚上回来处理。
而白天的时间,陈东必须上山,找到能让肉类长期储存的办法......
第17章
陈家的日子热腾腾的。
而吴家还在水深火热里挣扎。
吴德贵因为盗窃公社被抓走,暂时还没移送走。
按照规定,大队有一定裁判权,可超过一周还没解决,那就必须移送了!
吴家的时间不多了。
连着三晚,吴全友彻夜未眠。
第四天凌晨,吴全友下定决心,主动找到保卫科,把吴德贵的罪过往自己身上揽。
说到底,我自己思想松懈,让别人有了可乘之机,才酿成如此后果!
大不了,自己摘帽子!
要判儿子,先判他这个爹!
吴全友的负荆请罪,引起公社内部的重视。
不管咋样,吴全友的功绩在这摆着,最苦最难的开荒,是他身先士卒,所以最后能当上出纳。
另一方面,吴全友年纪不大,但辈分极高,威望自然不小。
现在正是团结人民的时候,不能激化矛盾。
公社内部分成两派,争论相当激烈,一面赞成重判,一面赞成手下留情。
一天后,投票结果被公示,吴全友由正式出纳改为临时出纳,考察期六个月。
对于这个结果,陈东已经很满意了。
他深知吴全友的影响力,压根没指望一次把他扳倒!
现在的吴全友从正式编变成了临时工,考察期间,任何人都可以举报。
任何一个举报,都是致命打击。
到了这时候,陈东才算微微放心。
他最担心的就是吴家带人搞事情,现在领头的倒台了,安全感提升不少。
另外,政策的变动,让陈东可以大展拳脚!
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吴家早已想好对策,哪会让陈家这么安稳?
......
熊肉的腥膻味越来越重,隔着雪堆都能闻到臭味。
别说吃,闻一口都能吐出来。
对此,陈东只能默默叹了声气,到底还是晚了。
如果有盐,就不至于浪费了。
心疼归心疼,这些肉必须连夜处理掉,否则早晚会被人发现。
烧砖窑昼夜不停,泥砖一批接着一批。
几天的时间,已经垒起了一面墙,安全的住所让陈东有些踏实。
而之前猎回来的麂子被吃得差不多了,食物短缺的问题,又一次成了陈东的困扰。
回到屋里,陈东看着墙上抽抽巴巴的筋,这是当初从麂子身上抽下来的,现在水了三分之二。
以后能不能吃上饭,全靠它了!
鹿筋和牛筋的韧性都特别强,是做弓箭的好材料。
之所以选择弓箭,主要是因为箭矢更好做,而且可以反复利用。
山上的炼铁炉子,可以源源不断地提供箭头。
相比之下,比沙喷子更适合长距离射杀!
不过,这弓弦需要特殊处理,否则射程近,寿命短。
这其中至关重要的,就是生石灰。
可这年头,连石灰也是稀罕物!
陈东扭头看着大山,突然想起第一次和周晴上山,周晴一脚差点踩空。
印象里,周晴踩的是一块青白色的石头。
当时陈东没多想,现在想想,那石头硬度低,颜色白,符合石灰岩的形态。
可形成石灰岩需要非常苛刻的条件,这山里能有?
半信半疑间,陈东上了山。
按照记忆,找到周晴当初踩空的位置,扫开上面的浮雪,露出一片青白色的片状岩。
陈东轻轻一掰,石头真碎了!
难以名状的兴奋涌到陈东心头,这一切就好像老天安排好的一样。
缺啥就给啥!
正好,这地方离山顶的炼铁窑很近,陈东抱着几块大石头,拔腿就往山上跑。
如果放在几十年以后,烧制石灰不算什么大事儿。
可这年头工具落后,很普通的一件事都变得很棘手。
旁的不说,单说窑内温度。
想烧出石灰岩,窑内的温度至少到1000度,这种土窑根本禁不住这么折腾。
思来想去,陈东拿出看家本事,挖地坑灶!
地坑越小,保温程度越好,陈东挖的地坑的直径只有二尺左右。
地坑里生起火,石灰岩被砸成碎块,再盖上厚厚的黑土。
泥土本身具有透气的作用,不用刻意留通气孔,只需塞进足够的木炭,便万事大吉。
这种方式类似闷烤,不需要明火,完全靠着热力内循环,通过这种方式,能瓦解石灰岩内部结构。
转天。
等陈东再上山的时候,火已经灭了。
陈东登时心头一沉,该不会失败了吧?
等他试探着挖开地坑,一股热气直往脸上扑。
热气散尽,一小撮白色粉末躺在焦炭当中。
陈东突然有一种失而复得的快感,虽然烧得不多,但总比没有强!
陈东把生石灰藏好,准备下山的时候,正好和吴德贵碰个正着。
路很窄,只容下一人通过,俩人像顶牛似的,谁都不让半步。
“这次上山,准备偷点什么啊?”
吴德贵咬牙切齿道:“你别太得意!”
“咱俩这个梁子结定了!”
陈东瞬间就乐了:“你爹用乌纱帽把你换出来的,还不夹尾巴做人?”
“我能举报你第一次,就能有第二次,信不?”
吴德贵两眼盯着陈东,从怀里掏出崭新的弹弓:“打几只兔子你就狂起来了?”
“我告诉你,你能干的,我也能!”
“我这是合理合法,怕你举报啊?”
陈东用一种怜悯的目光看向他和他的弹弓,吴德贵还以为他怕了,嘴角忍不住露出讥讽。
“还不滚开!”
陈东没出声,抬腿就往前撞。
吴德贵是上山,本来就重心靠后,陈东这么一撞,顺着山坡直接滚下去了。
一分钟后,吴德贵终于停住了。
陈东慢悠悠的路过他身边,冷眼瞥向满脸是血的吴德贵,大步流星地下了山。
......
山下,篝火正旺。
陈东在火堆上架起大铁锅,填满水以后又把石灰粉放进去。
这是个细活,火不能旺,否则就彻底煮烂。
鹿筋在沸水中渐渐软化,萎缩的鹿筋渐渐舒缓。
趁着这个时间,陈东又砍来一些桦木。
严格来说,最适合做弓箭的是竹子,可北方哪有这东西,只能用桦木暂时代替。
弓箭就在咫尺!
小编为您免费提供重生1959:进山打猎,开局救下女知青by佚名全文阅读,全文语言流畅,行文舒展自如,自然洒脱,称得上是一篇较成功的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