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是宠妾了 , 嚣张点怎么了! 的主要出场人物是 安长宁 、 盛君书 ,是网络作家佚名创作的古代言情小说,这本书气贯长虹,构思新颖,本文主要讲述的是:第1章安长宁跟随着两个婆子,不紧不慢走过抄手游廊,穿过垂花门,终于到了庄庭侯府大太太的院子。她抬眼看着熟悉的景,眸中盈盈波光潋滟。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们进进出出,谁也没敢发出一点儿声音。可坐在梨花木圆圈椅上的盛家大太太钱氏还是眉头紧锁,心头烦躁不安。“太太,人带来了。”两个婆子恭恭敬敬跪在地上磕头回话。
《我都是宠妾了,嚣张点怎么了!》精彩章节试读
第1章
安长宁跟随着两个婆子,不紧不慢走过抄手游廊,穿过垂花门,终于到了庄庭侯府大太太的院子。
她抬眼看着熟悉的景,眸中盈盈波光潋滟。
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们进进出出,谁也没敢发出一点儿声音。
可坐在梨花木圆圈椅上的盛家大太太钱氏还是眉头紧锁,心头烦躁不安。
“太太,人带来了。”两个婆子恭恭敬敬跪在地上磕头回话。
安长宁也跟着跪了下去,微微低着头,老实本分的模样。
钱氏如今是府里的当家人,素日里威压甚重,最注重体面端庄,讲究规矩,今儿却不知是因为心情不好还是如何,脸色难看,连自己发钗歪了也没发觉。
她一把将旁边蹲跪着扇扇子的小丫鬟打开,对着安长宁急切道:“你便是他们找来的,八字纯阴,与我儿正好合配的孩子?”
安长宁把头勾得更低一些,声音绵软:“回太太的话,奴婢是七月十五夜里出生的,按照先生的推算,的确是八字纯阴。”
“阿弥陀佛!”钱氏双手合十念了句佛号,像是松了口气:“老天开眼,我儿有救了!”
“快把人带去书哥儿院子里伺候着!”她又赶紧吩咐一句。
两个婆子不敢耽搁,立刻磕头应是,带着安长宁退出去。
“等等!”
行到门口,钱氏又想起来什么,犀利的目光扫过安长宁,抿了抿嘴,不悦道:“到底是乡下来的,谁知道身上有什么脏的臭的东西没有,赶紧先带她去好好洗洗再去伺候,可别熏坏了我的儿!”
安长宁低眉敛目,顺从地应了,跟随两个婆子去了一个闲置的屋子,让人准备了汤水沐浴,由着两个婆子在她身上搓洗。
她则是闭上眼,整理思绪。
半个月前她高烧重病卧床三日,原本爹娘都已经准备将她草席子一卷埋了,她却突然醒来,还觉醒了前世的记忆。
上辈子也是在这个时候,遇上庄庭侯府的世子爷重病,药石无医,不只是听信了哪个高人的指点,说世子是纯阳命格,让他们纳一房与世子八字相配的姨娘进来冲喜,便可以万事大吉。
至于为什么是纳妾而不是娶妻,自然是因为世子已经有了一位原配夫人。
而机缘巧合之下,她被选上,冲喜的当夜,世子果真奇迹般地醒了过来,侯府老太君大喜,赏赐了她家里不少好东西,主子们认定了是她为世子带来的好运,她的身价也跟着水涨船高。
她那时候涉世未深,不明白这看似花团锦簇的侯府,底下是暗流汹涌。
再加上世子醒来后待她极好,宠着她疼着她,除了名分,他把能给的都给了她。
然这样的好日子却并没有过太久,世子夫人佛口蛇心,一面温和细语叮嘱她好好伺候世子,一面暗地里让人背地里让人给她使绊子欺负她。
她不想给世子添麻烦,在府中谨小慎微,凡事都忍让着。
却不想就是这样的忍让,却让对方变本加厉,最后还连累了娘家人。
世子夫人暗地里让人引导哥哥染上赌瘾,败光了家业,爹娘生生气死,嫂嫂也带着侄子不知所踪。
后来世子考上功名放了外任,她便随着世子身边伺候,然而世子身子骨不好,在外任期间染上重病英年早逝。
大太太怒急攻心之下就这么去了,老太君也已经过世多年,整个侯府被世子夫人把控,对方也终于撕开了伪善的真面目,将她和她的一双儿女接回来。
孩子们被世子夫人随意贱卖给了人伢子,从此再也难相见,她则是被婆子们活生生打死,尸身拖出去喂了狗。
如今在看,她真是蠢笨如猪。
明明上辈子有世子爷的偏爱,她却胆小怕事,被人欺负上头也不敢吭声,伺候的丫鬟偷她首饰拿出去卖,她更是不敢惹事息事宁人。
最后却还是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重来一世,她可再也不要过得这么窝囊了!
思虑间,婆子们已经为她搓洗干净身上,为她换上一套桃红色绣海棠缠枝花的缎面百迭裙,头上简单挽了个仙罗髻,精致的小脸上略施粉黛,便已经是倾城之姿。
连两个伺候的婆子都呆了呆,稀罕道:“姑娘可真好看!”
安长宁低眸浅笑,偷偷一人塞了二十文钱给她们,浅笑道:“今天也算是我的喜日子,请嬷嬷们喝杯酒,还请你们莫要嫌弃。”
两个嬷嬷没想到她乡下出身的姑娘竟这般会来事儿,相互对视一眼,都带了笑,把银子收了,嘴里说些讨喜的话。
安长宁便偷偷打听了两句府里的情况,尤其是关于世子夫人那边的。
上辈子自己傻愣愣到了侯府,既不会笼络底下的人,也没有讨得侯府主子们的欢喜,这才被世子夫人死死捏在手心里欺负。
这次,她可不会犯一样的错误了。
这一路得到不少消息,确认跟上辈子没什么差别,她心里的大石头也落下了。
“如今世子爷还没醒,姑娘在这里侯着便行。”两婆子将她带到世子院子里的一处偏房,里面装饰简单,用粉色床幔布置过,贴了两个喜字,便再没了其他。
这也是她上一世住得最久的地方。
今天她却不想在这里等了,她想要快一点见到世子。
“劳烦嬷嬷带路,让我去伺候世子爷吧。”她对着婆子微微浅笑,漂亮如小鹿般澄澈的眸子里有细碎柔和的光:“我如今已经是世子爷的人,哪有世子爷生病,我却安然歇着的道理。”
两婆子对视一眼,皆有些惊诧。
寻常女子若是被送来冲喜,哪怕不大吵大闹,定然也是万般不愿的。
这小姑娘却上赶着伺候一个快死的人,可见真是个心眼实诚的。
故而两人对她也高看一眼:“老太太和大太太若是知道姑娘有此心意,定然心中宽慰。”
安长宁低眸:“只希望世子爷能快些好起来。”
她知道这二人走了以后,肯定会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如数报给老太太和大太太。收了她的钱,便会为她美言几句。
只要得到这侯府权利中心的两位主子的信任与怜爱,那她便不用再怕任何人。
偏房与世子所住的上房也不过隔了一条长廊的距离,没多久就到了,婆子挑起帘子:“姑娘,世子就在里面。”
安长宁道了声谢,抬脚进门,迎面一个小丫鬟怒气冲冲从里面出来。她还没看清来人,就被对方抓住胳膊狠狠推在了地上,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哪里来的猫狗儿,这里可不是你们撒野的地方,赶紧退出去,惊扰了世子,你们担待得起!”
安长宁抬眼看去,只见对方身着青绿色绣竹叶纹长袄,竖着环髻,正瞪圆了眼睛怒视她。
这是世子房里的管事大丫鬟芳菊,素日里最是霸道骄横的一个人。
上辈子可没少给她小鞋穿。
第2章
两婆子生怕惹事,赶紧解释道:“这是太太找来给世子爷冲喜的姑娘,以后就在爷这边伺候。”
芳菊挑高了眉毛,不屑的目光在安长宁的身上扫过,冷嗤:“什么货色,也配来伺候世子爷,你且去偏房里待着,别在这里丢人现眼!我们家世子爷精贵,你若是伺候不好,得罪得起嘛!”
芳菊以前仗着自己是世子房里的一等丫头,老子娘又在太太手底下做管事,向来嚣张跋扈惯了的,没少欺负安长宁。
安长宁上一世忍了一辈子,也没得到好报,后来自己被毒死,还是芳菊亲自灌得药。
她会讨好老太太和太太,可不会再忍着这些人了!
当即抓着冲上来的芳菊衣领子,毫不客气,“啪啪”就是两巴掌。
“我可是太太送过来专门给世子爷冲喜的,你敢拦着我,莫不是想让喜冲不成,要害死世子爷!”
谁也没想到她会突然动手。
芳菊更是气得七窍生烟,偏偏要害死世子爷这么大个帽子扣下来,她也不敢担着。
“你个贱人!你看着一副穷酸样,哪像是冲喜的!”
她扑上来又要厮打,却被安长宁一把钳制住,狠狠在她脸上又扇了两个巴掌,顺便往看不见的地方狠狠掐了两把,直把芳菊揍得嗷嗷叫唤。
安长宁也不客气,一把将人掼在地上,叉腰装出一脸蛮横的样子,啐了一口:“我来冲喜,这可是太太定下来的,你这么说,莫非连太太都不放在眼里,这个家要全是你做主了?”
“我......我没有!”芳菊惊慌失措。
安长宁冷哼一声,根本看都不看她一眼,转头对两个婆子道:“两位嬷嬷刚刚可看见了,我一心一意想要伺候爷,为爷冲喜,她偏拦着不让,我才动手的。”
婆子被她唬得一愣一愣的。
没想到刚刚还温柔可人乖巧伶俐的姑娘,打起人来那叫一个猛啊。
这会儿转头,偏又对她们和颜悦色,露出了笑脸。
真是叹为观止!
芳菊傻了眼,咬牙切齿跺脚,想骂人,偏偏扯动嘴上的伤口,又疼得龇牙咧嘴,最后只能丢下一句,“你给我等着!”便匆匆走了。
安长宁冷哼一声,这才整理好衣裳,跟两位嬷嬷道一声谢,待人回去复命,便把门“砰”一声关上。
她也不担心芳菊告状。
毕竟今晚上世子就能醒过来,到时候她便是侯府的恩人,是世子的福星,老太太和太太绝对不会因为一个婢女找她的不痛快。
不用再忍气吞声的感觉真爽啊!
心里感叹一句,长安宁这才绕过房间里的金漆点翠琉璃屏风,撩开层层青绿色的绸纱床幔,终于看见了自己日思夜想的人。
床上躺着的世子爷还是年轻时候的模样,他冷白的皮肤在烛火下泛着一层柔和的光,眉眼仿若远山青黛,此时微闭着眼,浓密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一片阴影,高挺鼻梁,轻轻上勾的薄唇,无一不精致,俊秀清隽。
安长宁拿了热帕子轻轻为他擦拭身体,忍不住伸手轻轻拂过他的脸颊,眼泪大滴落下。
她微微俯下身子,将娇艳柔软的唇瓣轻轻印在男人的额头处,声音轻轻,仿佛柳絮沉浮。
“我回来了,子卿。”
子卿,是世子盛君书的表字,上辈子他曾握住她的手,一笔一划教她写下这两个字。
安长宁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注意到男人轻轻颤动的睫毛。
盛君书觉得自己仿佛坠入一团迷雾里,怎么也走不出去,耳边隐隐听见女子娇娇软软的声音。
她唤他:“子卿。”
他很想睁开眼看看到底是谁,眼睑掀动,雾蒙蒙涣散的眸光,只隐隐看见女子纤细柔美的下巴。
再往下是漂亮白皙的天鹅颈,桃粉色的薄纱衣裳露出凹凸有致的美好身躯,白皙娇媚的脸上是一片破碎的怜惜心疼。
有温热的液体落在他的唇上,是她的泪。
盛君书心里倏然滚烫一片,他太想睁开眼,想看看这个女子到底是谁。
喉咙干涸得厉害,仿若拉风箱一般,脑袋昏昏沉沉,嘴唇嗫嚅几下,却只发出两道气声。
听不真切。
安长宁却恍然惊醒,猛地坐起来,瞪圆了一双杏眼,惊喜地朝着他看过去。
“爷,您醒了。”她喜极而泣。
额间柔软的触感消失,盛君书心里一阵空落落的难受,他此时已经幽幽睁开那双雾蒙蒙的桃花眼。
眼前重重虚影逐渐变得清晰,借着朦胧月光,他也终于看清对方的眉眼。
琼鼻樱唇,鹅蛋脸,眉如翠羽,肌如白雪,乌溜溜的眼眸若秋水莹莹潋滟,像是枝头轻轻颤动的梨花,美而纯净。
烛火给她身上都镀了一层霞光,仿若身披彩衣的仙子,踏月而来。
他眨了眨眼,眸光依旧带着半睡半醒间的迷茫,只嗫嚅着唇发出几道气音:“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
“世子爷说什么?”安长宁凑近一些,想听得更明白。
盛君书却只定定地看着她,不说话了。
安长宁赶紧让人去通禀上房,请大夫来看,世子爷醒了!
这个消息无疑是冷水入油锅,让整个侯府都沸腾起来。
一时之间,老太太、老爷、太太、世子夫人......还有各房的主子少爷小姐的,都来了,熙熙攘攘挤了一屋子的人。
侯府老太君已经是七十岁的高龄,年轻时跟随老侯爷南征北战,练就了一身的威严气势,在府里是最有话语权的人。
只是这些年身子不好,便退居二线,将管家之事都交给了侯府大太太。
半个月前世子突然重病,老太太愁白了头,不知道哭了多少场,眼泪都要流干。
乍一听说世子醒了,正在烧香礼佛为孙儿祈福的老太太,说什么也坐不住了,要亲自来看上一眼才好。
府里的客座大夫也被急急请了过来。
在给世子爷施过脉后,老大夫眉眼舒展开:“恭喜老太太、侯爷、太太......世子爷的病已经全好了!”
闻言众人皆是一喜。
第3章
“好孩子,你可算是醒了,你若是再不醒来,祖母怕是也要跟着你去了......”老太太握着盛君书的手,哭得喘不上气。
满屋子的人无不动容,都跟着偷偷抹眼泪。
安长宁这个毫无根基又没名刀的通房丫鬟,反而被挤到了外头。
芳菊也兴冲冲而来,路过安长宁的身边,还故意剜了她一眼,用肩膀狠狠撞开她,便迫不及待挤开人群冲进去。
“我的爷,您可有哪里不舒服的?要不要喝水,奴婢给您倒水?”
世子夫人吴和雅就站在老太太的后面,见她如此,微微蹙眉。
不过此时谁也没功夫去问罪一个小丫鬟。
吴和雅也上前表示了对世子的关切,拿过汤药要给他喂下。
“爷也实在是太脆弱了些,不过是被那起子小人多说了两句,便气成这样,大病一场,若是有个好歹,可让老太太和太太怎么是好......”她比世子大上两岁,自持端方稳重,习惯了张嘴就是训斥。
盛君书俊逸的眉头拧紧,清隽的脸上闪过不耐。
他薄唇紧抿成一线,沉默地把药碗放在旁边的小矮几上。
吴和雅感觉到他的不悦,轻轻咬唇,心里有些怨怪。
盛君书的目光穿过闹哄哄的一众人群,看向了角落里巴巴望着他的安长宁,朝着她伸出了手:“过来。”
满屋子的人都愣住了,目光齐刷刷落在安长宁身上。
安长宁在众目睽睽之下,硬着头皮上前,对着众人行了一礼。
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却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声音温脉道:“你来喂药。”
安长宁便乖巧地坐在了他身边,乖巧柔顺地笑了笑。
素手用勺羹盛了药汤,一口一口的喂给他。
盛君书这才肯把药喝了。
钱氏见此情形,也松了口气,便跟众人解释:“这丫头便是找来给书哥儿冲喜的。”
“好孩子。”老太太用帕子揩了揩眼角,欣慰道:“多亏了你,书哥儿才醒过来,你且说,你想要什么赏赐,我老婆子今儿就做个主,都依了你。”
安长宁只是温顺的笑,低眉看了盛君书,这才道:“奴婢什么都不要,只要世子能好好的,就是奴婢最大的福报。”
这番话可是说到了老太太的心坎里去了,当即大喜,拉着她夸赞道:“你是个好孩子,以后你就在世子身边伺候着,待时机成熟,给你抬了贵妾,也未尝不可。”
贵妾可跟一般的妾不一样,是仅次于主母的存在。
安长宁知道,自己这是笼络住侯府的话事人老太太了,却也不敢得意忘形,只是勾着头含笑不说话。
她虽然什么都不要,老太太却还是赏赐了不少东西给她。
如此折腾一宿,年纪大的一众主子都有些支撑不住了,都回去歇息。
世子夫人吴和雅冷冷看了眼被盛君书紧紧牵着手的安长宁,眼神阴了阴,冷着脸也走了。
太太临走前特意叮嘱了让安长宁好好伺候着世子。
安长宁自然是满口答应,她回到床边,见盛君书仍旧痴痴盯着自己的模样,便握着盛君书的手,轻声软语地安抚他:“世子爷放心,奴婢不走,就在这里守着。”
“那你上来,随我一起睡。”盛君书像是仍旧是不放心。
不知为何,他一看见这姑娘,就想要亲近她,怜惜她,宠爱她。
安长宁也不矫情,反正上辈子更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她便脱了外裳,跟着睡到了床外侧。
盛君书侧过身,用手撑着脑袋,就这么盯着她瞧。
“不知为何......”他讷讷道:“我总觉得你面熟。像是在哪里见过。”
安长宁心里仿若被重锤狠狠击中,猛地跳了跳。
她怔怔盯着盛君书,心想自己都能够重生,莫非......世子也重生了?
“或许是上辈子呢。”她微微浅笑,目光探寻地盯着盛君书的眼睛。
盛君书却是笑起来,一双桃花眼温情脉脉,溢满了欢喜:“是了,就是这样!一定是这样!”
他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安长宁感觉到他宽厚温暖的掌心,鼻子发酸:“世子爷可是想起来什么?”
然没有得到回答,再抬眼去看,却见盛君书已经紧紧握着她的手,闻着她身上香甜软糯的气息沉沉睡了过去。
大病一场,又折腾一宿,也该累了。
安长宁叹口气,想要伸手为他理一理被子,手却被紧紧攥住。
她有些无奈,便也只能作罢,由着他去了。
一夜好眠。
重生以来,安长宁日日做噩梦,今夜却睡得格外香甜。
“好你个小蹄子,让你伺候世子,你倒是伺候到床上去了!果真是个乡下来的下流胚子,没教养的烂货!见了男人你便走不动道了是不是!”
芳菊早上推门进来伺候,一看见安长宁躺着世子床上,便是气不打一处来,张嘴就骂,气得要去将安长宁拉扯下来。
安长宁早就醒了。
她听见芳菊的话,就佯装害怕,先一步往世子怀里缩,把圆滚滚的小脑袋埋进男人胸口。
反正世子宠她,免费的金牌令箭,不用白不用!
“你!你还敢往世子爷怀里缩,你不要脸!”芳菊气得尖叫,更是要去抓她。
却听见头顶一声怒斥:“滚出去!”
盛君书不知何时已经醒了,那双微微上挑的桃花眼里,满是冰封般的冷意。
芳菊吓了一跳。
素日里世子爷温和待人,从不对底下人疾言厉色,芳菊才敢如此放纵。
此时被一顿呵斥,脸色涨红,心慌又不甘,咬唇:“世子爷,她不懂尊卑规矩,我......我也是想要替您教训她!”
“出去!”盛君书依旧是这一句。
芳菊走到门口,却又听见盛君书冷冷一句:“到你便去外院洒扫吧,房里的事情,自有长宁伺候。”
他昏迷其间,也听说过芳菊做的一些出格的事情,对她那些小心思极为不喜。
芳菊一听这话,脸色一瞬间变得煞白。
身子晃了晃后,捂着脸哭着跑了。
安长宁心里那个爽啊。
她再也不要当个忍气吞声受尽欺负的老好人了,这一次,她要恃宠而骄!
第4章
安长宁来的第一天,就将世子爷房里的管事丫头芳菊绊倒,荣升为世子通房兼一等大丫鬟,管世子房里事,还把积威甚重的芳菊调派去扫院子了。
此事如同一阵风,不过一个早上,便吹遍侯府。
众人惊叹于安长宁的手段和受宠程度。
渐渐的,府里就开始流传起了世子超爱新来的通房丫头安长宁的流言。
此时侯府大太太钱氏的院子里,吴和雅照常来给婆母请安,说讲两句场面话后,她便放下茶盏,欲言又止的样子。
“太太,有句话儿媳不知当讲不当讲......”
钱氏今日人逢喜事精神爽,一扫往日的倦怠,一头乌发一丝不苟地梳到脑后,着一身深绿色缎面褙子,一言一行皆是一丝不苟的端庄严肃。
闻言她便让身后伺候着的丫鬟婆子退出去,这才开口道:“现在就你我婆媳二人,没什么不好说的了。”
吴和雅这才微微蹙眉,神色凝重道:“原本太太给世子爷找个冲喜的通房丫鬟,此事也是为了世子着想,儿媳也是支持的。”
钱氏点点头,欣慰地看着她:“好孩子,我知道你向来识大体知进退,书哥儿那边,还得你多多照看才是。”
吴和雅微微一笑:“这是自然。”只下一刻,她又蹙起眉头来:“但是那安长宁,实在不是个安分的。”
“昨晚上世子大病初愈,她便......”像是难以启齿,她吞吐含糊道:“她便迫不及待拉着世子大行男女之事,今儿早上又恃宠生娇,将世子房里原先伺候的芳菊撵了出去。”
钱氏的眉头狠狠一皱,过于刻板的脸上又多出几道褶子来,眉眼染着厉色:“竟还有这种事?”
吴和雅一脸为难:“此事府里已经传遍了。儿媳觉得,这女子未免太轻狂了些,然她又是太太找来的人,儿媳不敢轻易定夺,便来向太太讨个主意,看此事该如何处置。”
钱氏狠狠吸了一口气,想要平复心中情绪,又终究是没忍住,狠狠一派桌子,恶狠狠道:“我平生最见不得这些女子的轻狂做派!我好好的一个儿子,断不能让她们毁了去!”
“但她到底是给世子冲喜的......撵出去又不太合适。”吴和雅站出来充好人,提议道:“不若就让她从世子院里搬出里,另外僻一处院子,让她在里面吃斋念佛,日日为世子祈祷。”
这就是要将人变相地软禁起来。
钱氏兀自思量一番,点点头:“这也是个办法!”
她眉目舒展开,拉过吴和雅的手,轻轻拍了拍:“好孩子,我就知道你是个聪慧可人的,此事就交给你去处理吧。”
吴和雅嘴角的笑意一僵,心里暗自懊恼。
这狡猾的老狐狸,竟四两拨千斤就把事情推给了她,让她去做这个恶人。
咬了咬牙,她也只能答应:“多谢太太赏识,儿媳定不辱命。”
钱氏满意地笑起来,又说了两句勉励的话,这才让她退下。
吴和雅从上房回自己院子,满脸怨恨憋屈的芳菊便迫不及待迎上来,讨好谄媚地递上茶水:“世子夫人,您可算是回来了,太太怎么说?”
正是她一早就求到了吴和雅这里,在吴和雅的运作之下,事情才传得那样快。
此时吴和雅眼珠子一转,笑了笑,拉着她的手,叹息道:“唉!也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唉!太太说了,那安长宁是给世子冲喜的人,是咱们侯府的恩人,是断断不能罚她的。”
芳菊眼眶一红,捂着自己的脸:“那奴婢的委屈便白受了不成?”
吴和雅拉着她推心置腹的交谈:“不过你也放宽心,有我给你撑着,我据理力争,太太终究是答应了让她从世子爷的院子里搬出来,另僻院子做小佛堂为世子爷祈福。”
“真的?”芳菊没想到峰回路转,还有这好事儿等着自己:“那奴婢是不是能回去了?”
吴和雅暗地里撇了撇嘴,芳菊可不是个安分的丫头,终于有人帮她把芳菊赶出来,她是傻了才会想要把人重新弄回去。
她只是笑道:“只是你惹了世子不高兴也是真,你回去的事情......怕是还得从长计议。”
“唉!如今我能帮你的,也只有把她弄走,给你出口气了。”
芳菊恨得牙痒痒,却不敢在吴和雅面前表露,只能悻悻然应下。
心里却是恨毒了安长宁,便主动请缨,要亲自带人去押安长宁到小佛堂。
等她怒气冲冲走了,吴和雅脸上的笑才逐渐淡下来,面无表情把茶水倒了,眼底划过一抹阴冷之色。
待安长宁一走,芳菊也不得回去,她便会安插自己的人去世子院子里伺候,到时候就能完全把控到世子的房里事儿了。
想到这里,她轻轻舒出一口气。
......
另一边,芳菊被赶出去之后,伺候盛君书的一应事务便都落在了安长宁身上。
她亲力亲为,早上伺候着盛君书洗漱用膳过后,又服侍他睡下。
早上盛君书与她说了好些话,睡前又缠着她说些侯府外面的趣事儿,安长宁便耐心地将自己在乡下听说的一些事情,人文典故,还有上辈子随他去任上的一些见闻说给他听。
盛君书怔怔失神:“我每日里被老爷太太逼着念书,偶尔出去,也是以书会友,参加诗局书会什么的,竟不知道大千世界,还有这么多稀奇好玩的事物。”
安长宁抿唇微笑,为他掖了掖被角:“若是世子爷愿意,以后会有机会去见识的。”
盛君书微微垂下眸子,神色落寞:“可我还得读书,父亲总说我读书不行,不够用功,比不上客居在家里的表兄。”
安长宁见他瓷白俊逸的脸上满是落寞,心中怜惜。
他这时候不过十六岁,心性不定,又常年活在自己父亲的逼迫威压之下,世子夫人又常常打压他,说他不爱读正经书,是扶不上墙的烂泥,世子爷总是多思多虑,后来才会身子越来越不好。
然她心里比谁都清楚,世子心地善良,虽然优柔寡断一些,却也是因为他至纯至善,又有一颗赤子之心。
她握住盛君书的手,一双乌溜溜的杏眼弯成月牙儿,笑眯眯道:“谁说的!我却觉得世子精通天文地理,还会做机械器具,刚刚说的好多东西,我听都没有听过,在我心里,您是顶顶厉害的人!”
她说完还夸张地竖起大拇指比划。
“你真这样觉得?”盛君书的眸子都跟着亮起来,转而又有些惆怅地垂下眼:“可我父亲总说我学的那些,都是旁门左道之术,登不上台面。”
“才不会!”安长宁赶紧道:“我虽然是乡下人,却也知道三百六十五行,行行出状元的道理。少爷不喜欢做学问,喜欢研究程朱理学,说不定将来就是一位人人称道的理学大家呢!”
盛君书的眸子越来越亮,他盯盯瞧着眼前明眸善睐的姑娘,心里是前所未有的熨帖满足,怜爱地将她拥入怀中:“长宁,古人言倾盖如故与君初相识,犹似故人归。如今我却是信了,你的出现,就是上天注定,老天爷垂怜我,要将你这个知己送到我身边来。”
安长宁吸了吸鼻子,心中酸涩,握住他的手,讨巧道:“世子爷说的什么酸诗奴婢听不懂,但是奴婢知道,您是奴婢的男人,奴婢只管一心一意伺候您,您在奴婢心里,就是最好的!”
盛君书抿唇轻笑,替她理好鬓边碎发,眼里都是宠溺。
却在这时,有小丫头进来通禀,眼神闪烁,勾着头低声道:“长宁姑娘,太太传您过去一趟。”
第5章
屋里的两个人具是一愣,安长宁赶紧站起来,理了理自己的衣裳,这才对盛君书温柔一笑:“世子爷且歇息着,奴婢去去就来。”
盛君书不做他想,点点头应了。
安长宁对着镜子抿了抿鬓角,确认自己仪容整洁毫无错处,这才跟着小丫头往上房去了。
却在行至抄手游廊之际,迎面被芳菊带着人给扣下。
安长宁脸色微变:“你这是做什么!我要去见太太,你敢拦着我?”
芳菊叉腰一声冷笑,抓住她的头发,狠狠啐了一口。
“太太日理万机,每天多少事情忙碌,哪里有功夫见你个只会勾引人的下贱娼妇!我今儿就是奉了太太的令,要将你带去侯府偏院小佛堂,以后你便在那里青灯古佛,为少爷祈福吧!这也是世子夫人的意思!”
安长宁心头一惊,没想到世子夫人出手这么狠!
没有世子夫人,仅仅凭借芳菊一个丫头,是断不能让太太做出这样决断的。
她心里只后悔自己刚刚大意了。
四五个身材粗大的婆子们押着她便去了偏院佛堂。
这里是侯府最偏僻的院子,平日里都是人迹罕至,荒无人烟的,院子里的杂草都有半人高。
里面被临时设置了一个小佛堂,除此之外,当真是家徒四壁,什么都没有了。
芳菊让人把她押进去,又狠狠啐了一口,这便落了锁,带着人浩浩荡荡离开了。
安长宁抬眼打量着这间院子,院墙高高,想要爬出去是不可能的。
怎么办!
她走得那样急,都没来得及给世子爷留个口信儿!世子爷会找她的吧?可若是她们找了理由搪塞世子爷,又或者骗世子爷说她回家了......
安长宁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千万不能乱。
而事实也真就如她所想那般,大太太出面,夜里去看了世子,借口说安长宁家里父亲重病,她回家伺候双亲去了。
让世子夫人重新安排了伺候的人在他房里。
盛君书神色怔怔,心里像是空了一块儿,盯着彩绘屋顶出神。
钱氏看了,心里到底有些忧虑,拉着吴和雅道:“那丫头本就是冲喜来的,如今不在书哥儿身边伺候,会不会出什么事?”
吴和雅便笑道:“太太放宽心,她既然是身带福气的,那让她安心念经祈福,将对世子的爱心上达天听,岂不是比身边伺候来得更好?世子只是一时放不下罢了,过些日子便好了,太太莫要忧虑。”
钱氏叹口气:“希望如此吧,那丫头那边......你也要多上心一些,毕竟是为书哥儿祈福,别亏待了她。”
“太太放心,此事我会办妥。”吴和雅温柔浅笑,转头就把事情丢给了芳菊去办。
她心里很清楚,芳菊恨安长宁,不会让她好过。
自己落个清净,以后追查起来,也干干净净,什么都不沾惹。
安排好这些,吴和雅高枕无忧,轻轻松松回自己屋里歇着了。
而事实也正如她所料,安长宁一连三天,吃的都是锼水剩饭,院子里又冷又潮,她却只有一床发了霉的棉被御寒。
她还发了一场高热,差点死在里面。
不行!绝对不能再这样下去!
她这两日躺在床上想的最多的,便是上辈子的这几天,府里有什么重大事情发生。
好像后院有男女夜里私会,还被人撞破......那事儿闹得沸沸扬扬,为了找到这两个人,太太和世子夫人还带着人挨个儿搜查了侯府各院。
只不过后来事情无疾而终,那时候那个人是在哪里发现的私会男女来着......
安长宁咬了咬唇,把屋里的桌椅板凳全都搬到墙根底下,慢吞吞爬上去。
她没有蜡烛,只能凭借着月光,看清楚眼前的高高院墙外面的情景。
这边儿是个小竹林,里面树影婆娑,若真是有什么藏奸纳垢的勾当,在这里最合适不过。
她本也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想法,咬了咬牙,丢了几颗石子过去,锐声怒斥:“谁在里面!”
只听见里面窸窸窣窣的响动,还有人惊慌失措的惊呼声。
安长宁心中一喜。
没想到自己运气这样好,还真遇见了!
此事闹大,她才有脱身之法。
当即也不再犹豫,继续怒斥:“别遮掩了,我已经看见你们!赶紧出来!”
没多久,竹林里响起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一个身穿青绿色直裰,头戴白玉冠的年轻男人从里面走出来。
安长宁瞳孔一缩,竟然是客居在府里的表少爷钱洵杉!
她吓得腿一软,差点摔下去。
哦别人不知道,她可是很清楚,这位表公子不如表面那般温文尔雅,实际上是个十足的禽兽。
侯府里不少漂亮小姑娘,甚至连世子爷的侍妾,都被他糟蹋过,此事也是在世子死后,才被爆出来的。
上辈子自己也被对方明里暗里调戏过,只是世子爷看得紧,他无从下手。
“你是何人?”钱洵杉微微眯起眼,犀利的目光朝着她直射过来。
安长宁强装镇定,咬牙道:“我......我是世子爷新抬进门的通房丫头!”
她先搬出身份来,想要震慑对方。
钱洵杉挑眉,闻言却是来了兴趣,抬头去看她,这一看,便惊为天人。
女子生得明眸皓齿,肤白如雪,一双圆溜溜的眸子在月色下闪耀着莹莹的光,当真是美如仙子。
他心念一动,上前两步,努力表现得温和知礼:“原是表弟房里的丫头,只是这深更半夜,你又怎会出现在这里?”
安长宁加装没有看到他眼底的淫邪,咬唇:“我......太太让我在这里为世子爷年轻祈福,那些刁奴却趁机将我锁在里面。”
她黯然神伤,声音轻轻的,仿若小猫在挠一样娇软:“表公子,这里面好黑好冷,我害怕......”
钱洵杉又吸了口气,心里更是猫爪鬼挠一般难受,恨不得立刻冲进去疼爱她。
“你且等着!我......我这就帮你开锁,救你出来!”
“那......那就多谢表公子了。”她露出一抹感激的笑。
如此天仙美人,笑起来更是让人心驰神往。
钱洵杉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抓了一块大石头,跑到院门口,朝着那把铜锁就狠狠砸下去。
几下以后,还真就被他砸开了。
迫不及待将门打开,他嘴里高兴道:“姑娘别怕,我这就来救你......”
“砰!”
几乎是与此同时,手臂粗的棍子狠狠砸在他后脑勺上。
钱洵杉心头一惊,一转头,便看见安长宁对着他龇牙笑:“谢谢表公子,咱们就此别过吧!”
说完她一把扔了棍子,将自己头发弄乱,拔腿就轻车熟路往老太太的院子方向跑。
“救命!救命啊!府上进贼啦!”
钱洵杉眼睛一瞪,后脑勺传来钻心剧痛,惊慌失措再加上头部受到重击,支撑不住便晕了过去。
与此同时,整个侯府也再次乱了起来。
第6章
安长宁发丝凌乱,衣衫不整,跌跌撞撞地扑到静初脚边,一双杏眼含着泪,惊恐万分。
“静初姐姐,不好了!府里进贼了!”
静初吓了一跳,急忙扶住她,急声问道:“怎么回事?贼人在哪儿?”
安长宁紧紧抓着静初的胳膊,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声音颤抖着说:“我......在偏院佛堂听见外面有动静......”
她顿了顿,仿佛惊魂未定,深吸一口气才继续说道:“我害怕,只敢将人打昏,就赶紧跑出来了,现在去说不定还能抓住他们!”
静初一听,也顾不得多想,连忙吩咐身边的小丫鬟:“快去!快去叫家丁,就说偏院佛堂进了贼人!”
小丫鬟领命,一溜烟地跑了。
静初看着眼前梨花带雨的安长宁,心中不忍,柔声安慰道:“别怕,有我在呢,走,我带你去老太太那里。”
安长宁感激地点头,任由静初扶着她,脚步虚浮地往老太太的院子走去。
夜色深沉,寂静的抄手游廊上,两道身影一前一后,脚步匆匆。
安长宁低着头,嘴角却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鱼儿,上钩了!
静初搀着安长宁,一路到了老太太的院子。
院子里灯火通明,丫鬟婆子们来来往往,神色匆匆。
“老太太还没歇息吗?”静初轻声问道。
“老太太担心世子爷的病情,一直没睡踏实。”一个婆子低声回道。
静初点点头,扶着安长宁进了屋。
老太太半倚在床头,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疲惫。
“这是怎么了?”老太太看见安长宁这副模样,顿时一惊。
“老太太......”安长宁哽咽着,跪倒在地,“我......我撞见贼人了!”
“什么?!”老太太脸色一变,“贼人在哪儿?!”
“偏院......偏院佛堂......”安长宁颤抖着说,“我听见动静,没敢细看,就跑出来了......”
“糊涂!”老太太猛地一拍桌子,“府里进了贼人,你怎么不早说?!”
“我......我害怕......”安长宁低着头,泪水涟涟。
“静初,快去叫人!”老太太顾不得责怪安长宁,急忙吩咐道。
“是。”静初应声而去。
“你个孩子,真是吓坏了吧?”老太太看着安长宁,语气缓和下来,“快起来,别跪着了。”
安长宁摇摇头,哽咽着说:“老太太,我没事......我只是担心您......”
“傻孩子,我没事。”老太太拍拍她的手,问道,“这么晚了,你去偏院佛堂做什么?”
安长宁咬了咬嘴唇,低声说:“是......是世子夫人身边的芳菊让我去的......”
“她让你去?”老太太眉头一皱。
“嗯......”安长宁点点头,“她说......她说世子爷已经不需要我了,让我......让我老实本分......”
老太太闻言,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她还说了什么?”
安长宁偷偷看了老太太一眼,怯生生地说:“她说......她说让我去佛堂为世子爷祈福,说......说我命硬,克着世子爷了......”
“放肆!”老太太怒火中烧,“她一个奴才,竟敢如此编排主子?!”
安长宁低着头,肩膀微微颤抖,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老太太看着她这副模样,心中又是心疼,又是气愤。
“你别怕,有我在,谁也不能欺负你。”老太太安慰道,“你安心在这里住着,其他的事情,我会处理。”
安长宁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老太太,哽咽着说:“老太太,我不求荣华富贵,只求能留在世子爷身边,哪怕......哪怕只是远远地看着他,我也心满意足了......”
“傻孩子......”老太太叹了口气,“你对世子爷的心意,我都明白。”
“可是......”
“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做主。”老太太打断她的话,“你也是个好孩子,我不会亏待你的。”
安长宁闻言,心中一喜,连忙磕头道:“谢谢老太太!”
老太太刚想开口,外面一阵骚动,几个家丁压着一个衣衫不整的男人进来,正是钱洵杉。
他一看见安长宁,顿时像见了鬼似的,破口大骂:“小贱人!你敢阴我!”
安长宁身子一缩,躲在老太太身后,怯生生不敢吭声,只拿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老太太,要多无辜有多无辜。
老太太到底是见过风浪的,不动声色地问道:“这是怎么了?闹哄哄的,成何体统!”
钱洵杉顾不得整理凌乱的衣服,指着安长宁叫嚣道:“老太太,您可得为我做主啊!这小贱人,她、她居然打我!”
“住口!”老太太一声怒喝,钱洵杉立马噤声,但眼中的愤恨却丝毫不减。
安长宁依旧低着头,只是肩膀微微颤抖,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却一言不发,更显得楚楚可怜。
老太太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沉声问道:“究竟怎么回事,你细细说来!”
钱洵杉眼珠子一转,急忙说道:“我,我不过是路过偏院,听见里面有动静,进去一看,就、就看见她......”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接着说道:“谁知她一看见我,就、就......”
“就怎么样?”老太太追问道。
钱洵杉咬咬牙,索性豁出去了:“她就、她就故意往我身上撞,还、还动手打我,老太太您看,我这脸上,这手上,都是她抓的!”
他说着,就要往老太太跟前凑,却被老太太身边的婆子拦住。
安长宁这时终于开口了,声音细若蚊蝇:“老太太,您别听他胡说,我、我根本没有......”
“你还敢狡辩!”钱洵杉怒道,“我衣服都还没穿好,你敢说你没勾引我?”
安长宁脸色一白,眼泪瞬间就下来了:“你、你血口喷人!我、我们衣服都好好的,明明是你......”
“够了!”老太太再次怒喝一声,打断了他们的争吵,“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吵吵嚷嚷,像什么样子!”
她转头看向钱洵杉,眼神锐利如刀:“你说你去偏院,偏院那么远,你去做什么?”
钱洵杉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安长宁见状,突然跪倒在地,哭着说道:“老太太,我、我不想说,我不想把事情闹大,我只想好好伺候世子爷,求您,求您让我走吧......”
第7章
她这副梨花带雨的模样,看得老太太一阵心疼,再看钱洵杉,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这时,静初走到老太太身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老太太脸色一变,看向钱洵杉的眼神更加冰冷。
“你先回去吧,这事我会处理。”老太太淡淡地对安长宁说道。
安长宁如蒙大赦,起身对着老太太磕了个头,起身跟着静初走了出去。
安长宁从老太太的院子出来,一路低着头,眼眶红红的,却倔强地不让眼泪掉下来。
刚走到门口,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那里,身形消瘦,却依然挺拔如松。
是盛君书!
安长宁鼻子一酸,再也忍不住了,泪水夺眶而出,飞奔过去,紧紧抓住盛君书的手,仿佛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世子爷......”她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盛君书反手握住她的手,入手冰凉,心疼得像针扎一样。
“我卧病在床,竟不知外面发生了这样的事,”盛君书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浓浓的自责,“让你受委屈了。”
安长宁摇摇头,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没有,我在佛堂日日夜夜为世子祈福,也算是朝夕相伴了。”
盛君书心中更加愧疚,轻轻拥住她,柔声道:“让你受苦了。”
回到院子,盛君书立刻吩咐下人:“快去准备姜汤,还有热水,多拿几床厚被子来!”
下人们不敢怠慢,一溜烟地去了。
安长宁看着这一切,心中涌起一股暖流,笑着道谢:“谢谢世子爷。”
盛君书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强撑着笑容的样子,更是心疼不已。
“快别说了,先喝口热茶暖暖身子。”他扶着安长宁在暖榻上坐下,亲自端起一杯热茶递到她手里。
安长宁双手接过茶杯,热气氤氲,模糊了她的双眼。
“世子爷,您别担心,我没事的。”她轻声说道,声音里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
盛君书看着她,心中五味杂陈。
他知道,安长宁受了委屈,却还要强颜欢笑,都是为了他。
“对不起,是我不好,让你受委屈了。”他握住安长宁的手,语气坚定,“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受这样的苦了。”
安长宁抬头看着他,眼眸中闪烁着泪光,却带着一抹坚定。
“我相信世子爷。”
盛君书眉心微蹙,担忧之色溢于言表:“我在院外多少也听见些风言风语,表兄没对你做什么吧?”
安长宁闻言,却是凄然一笑,轻轻摇了摇头:“我没事。”
“真的没事?”盛君书显然不信,追问道,“你脸色这般苍白,可别瞒着我。”
安长宁咬了咬下唇,似是鼓足了勇气,低声道:“我听见表少爷和人私会,故意发出动静,将他引过来的。”
“故意?”盛君书眉头皱得更紧,心中疑惑更甚。
安长宁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委屈,双膝一软,直直跪倒在盛君书面前,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般滚落:“世子爷,我实在是舍不得你,佛堂苦寒,夫人给我的都是残羹剩饭,我根本活不过这个月......”
盛君书心口一窒,低头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安长宁,果然消瘦了许多,原本圆润的脸颊如今只剩尖尖的下巴,更显楚楚可怜。
安长宁偷偷抬眼观察盛君书的神色,见他没有流露出厌恶,心中稍定,继续哭诉道:“我还有私心,是为了世子......”
“为了我?”盛君书更加疑惑,伸手想将安长宁扶起来,却被她躲开。
安长宁跪在地上,泪眼婆娑地望着盛君书,哽咽道:“我见表少爷实际上不学无术,却靠着小聪明处处压着世子一头,实在是德不配位,我咽不下这口气,才以身犯险,要替世子出气!”
盛君书闻言,心中五味杂陈,没想到自己随口提起的话,安长宁竟一直记在心里。
安长宁见盛君书不语,以为他不信,急忙解释道:“要是表少爷是个德才兼备的,我断不会做此事,可偏偏他是个无德之人,我这才......”
“好了,别说了。”盛君书终于忍不住打断她,将安长宁从地上扶起来,轻轻搂在怀里,心疼地叹道,“你没必要为我做这么多。”
安长宁依偎在盛君书怀中,感受着他温暖的体温,眸色坚定:“我是因为喜欢世子,才做这些,为心爱之人做事,万死不辞!”
盛君书听完安长宁的剖白,心中感慨万千,紧紧握住她的手,语气温柔却坚定:“家中人待我凉薄,没想到,竟是你这丫头真心待我。”
安长宁没有说话,只是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肩上,眼角还带着泪痕,却难掩幸福的微笑。
夜深了,窗外寒风呼啸,屋内却温暖如春。
两人依偎在一起,一夜好眠。
翌日清晨,安长宁早早醒来,伺候盛君书洗漱更衣。
盛君书看着眼前这个为自己忙前忙后的女子,心中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暖意。
他轻轻拉住安长宁的手,眼中是化不开的柔情,柔声道:“以后,我会好好待你。”
安长宁羞红了脸,低声道:“能伺候世子爷,是奴婢的福分。”
两人并肩走出房门,穿过回廊,前往正厅用早膳。
刚走到院子里,就听见几个洒扫的丫鬟婆子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哎,你们听说了吗?昨儿个夜里,表少爷在偏院私会侍女,被老夫人当场抓住了!”
“可不是嘛!听说那侍女被打得皮开肉绽,活活疼死了!”
“真是造孽啊!那表少爷也是个风流成性的,府里的丫鬟都被他祸害了不少!”
“嘘!小声点!被听见了可就糟了!”
众人正说得起劲,一抬头,却见盛君书和安长宁并肩走了过来,顿时吓得噤若寒蝉,纷纷低下头,不敢再言语。
盛君书面色平静,眼神却带着几分威严,冷冷扫了一眼众人,沉声道:“院子里不许传这些风言风语,昨日之事,权当不知,都散了吧!”
下人们哪敢多言,连忙应声称是,各自散去,继续手中的活计。
第8章
正好吴和雅从房间出来,一眼就看见了安长宁和盛君书站在一起,顿时火冒三丈。
但碍于盛君书在场,她只能生生把这口气咽下去。
她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走到两人面前,故作惊讶地说:“哟,一大早的,长宁这是怎么了?怎么还哭了呢?可是昨夜的事情让你受委屈了?”
安长宁低着头,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小声说道:“让夫人担心了,都是妹妹不好,给姐姐添麻烦了。”
吴和雅眼中的厌恶一闪而过,但很快又换上了一副关切的表情,说道:“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我共同侍奉爷,互相照应是应该的,只是日后这种事情,可千万要先来告诉我,切莫自己做决定,免得又被人抓住了把柄,说三道四的。”
安长宁听出来了,吴和雅这是在怪她多事,把事情闹大了,让她这个做世子夫人的脸上无光。
她乖巧地点了点头,低声应道:“是,奴婢记住了。”
盛君书在一旁看着,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最看不惯的就是吴和雅这副虚伪做作的样子。
他忍不住开口替安长宁说话:“这事也不能怪长宁,昨日是你让她去佛堂的,她一个丫头家家的,哪里敢不听你的话?”
吴和雅脸色一僵,随即委屈地说道:“爷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不过是让爷去佛堂为世子祈福一日,谁料她是个实心眼儿的,竟然在那儿呆了好几天,连个招呼都不打,害得我担心了好久。”
盛君书知道吴和雅在说谎,正想开口反驳,却被安长宁轻轻扯了扯衣袖。
安长宁抬起头,对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
她深知吴和雅的为人,强词夺理是她的强项,盛君书再和她争辩下去,只会让自己更难堪。
于是,安长宁深吸一口气,跪在了地上,低着头说道:“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理解错了夫人的意思,惹得世子爷生气了,还请夫人不要和奴婢一般见识。”
说着,她还伸手扯了扯盛君书的衣摆,生怕他再说出什么话来。
盛君书见状,虽然心中不忿,但也只能暂时忍耐下来。
吴和雅看着安长宁卑躬屈膝的样子,心中得意极了,她冷哼一声,嘲讽道:“算你还识相。”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吴和雅一走,盛君书就急了,一把拉住安长宁的手:“刚才为什么不让我替你出气?她明摆着欺负你!”
安长宁轻轻叹了口气,反手握住盛君书的手,垂眸解释:“家中万事以和为贵,夫妻之间也要讲究和睦,要是爷因为我跟夫人起了争执,怕是要让外人看笑话,传出去,对爷的名声也不好。”
盛君书心中一暖,将安长宁的手握得更紧,感叹道:“能得你这样懂事的人陪在身边,是我三生有幸。”
安长宁眼波流转,柔柔地回应:“奴婢知道自己的身份,不敢造次,只求能陪在爷身边就好。”
盛君书看着眼前我见犹怜的女子,心中怜惜更甚,他思忖片刻,承诺道:“等我身子再好些,就跟父亲提,抬你做贵妾。”
安长宁闻言,眸中闪过一丝惊喜,随即又低下头,感激道:“多谢世子爷恩典,奴婢......奴婢知道世子爷对自己是极好的,受再多委屈也值得。”
盛君书看着安长宁娇羞的模样,心中更加坚定,一定要给她一个名分。
他伸手,轻轻抬起安长宁的下巴,让她与自己对视,眼神温柔而坚定。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一直做个没有名分的侍妾。”
安长宁心中感动,眼眶微红,却强忍着没有落泪。
吴和雅一路疾步回到自己院中,胸口剧烈起伏,像是有团火在烧。
她越想越气,随手抄起桌上的茶壶狠狠砸在地上,上好的瓷器顿时四分五裂,茶水四溅。
“贱人!小贱人!真是阴魂不散!”吴和雅咬牙切齿地骂道,胸腔中满是怒火。
芳菊见状,连忙上前轻抚着吴和雅的后背,柔声劝慰道:“夫人息怒,您是当家主母,何必跟她置气,犯不着为了这种人生气。”
吴和雅一把推开芳菊,怒气冲冲道:“你懂什么!她现在是越来越嚣张了,仗着有盛君书撑腰,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
芳菊眼珠一转,压低声音说道:“夫人,您忘了表少爷了吗?。”
吴和雅一愣,疑惑地看向芳菊:“你是说......他能帮我什么?”
芳菊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意:“表少爷打小就是个睚眦必报的性格,这次在安长宁那儿吃了闷亏,心里对她是恨之入骨,咱们何不......”
她故意顿了顿,没有再说下去,但眼中闪烁的精光已经表明了一切。
吴和雅瞬间明白过来,眼睛一亮,猛地站起身,语气森然:“走,去客院!”
吴和雅带着上好的金疮药,满脸堆笑地走到客院院子。
阳光正好,照在院子里几盆开的正艳的杜鹃上,显得格外喜庆。
可屋内却气氛压抑,钱洵杉正趴在床上,额头上渗着细密的汗珠,脸色苍白,显然是伤得不轻。
“安长宁!小贱人!要不是她,我做的事情也不会败露,更不会在盛家丢脸!”他咬牙切齿地骂道,声音里充满了愤恨。
吴和雅故作同情地走进来,柔声细语道:“表兄莫要生气,此事是我没管教好院中的下人,才让你受了委屈。”
钱洵杉看到吴和雅,满脸鄙夷,以为她是来看自己笑话的。
“你来做什么?看我笑话吗?”他冷哼一声,大手一挥,示意身边的小厮将她赶出去。
吴和雅却不气恼,直接坐在桌子边上,笑盈盈地看着他。
“表兄说笑了,我怎么会来看你笑话呢?我是特意带了上好的金疮药来给你治伤的。”说着,她打开精致的药盒,一股清香扑鼻而来。
钱洵杉察觉到她的不对劲,眯起眼睛,冷冷道:“你今日过来究竟是做什么?别和我兜圈子,有话直说。”
第9章
吴和雅掩嘴轻笑,夸赞道:“表兄果然是个聪明的,知道我过来是有目的的。”
“少废话,快说!”钱洵杉不耐烦地催促道。
吴和雅此时眼圈一红,两滴泪珠顺着脸颊滑落,梨花带雨,楚楚可怜。“表兄有所不知,此事虽然责任在我没有管住那个小贱人,可我也有自己的难处......”
钱洵杉是个出了名的怜香惜玉,此时见吴和雅落泪,也说不出重话,心疼地说:“我不是怪你,你有什么难处尽管说,我能帮上忙的一定帮。”
吴和雅用帕子拭去眼角的泪,哽咽道:“那安长宁仗着自己给世子冲喜,到处宣扬自己救了世子的命,在我院中耀武扬威,胡作非为......”
她偷偷观察着钱洵杉的神色,见他没有反感,才继续说道:“我也是没办法才将她送到偏院佛堂,可偏偏她手段高超,竟然用这种方式逃脱,还......”
吴和雅说到此处,故意顿了顿,欲言又止。
钱洵杉果然被她吊起了胃口,追问道:“她还怎么了?”
吴和雅咬了咬嘴唇,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说道:“今日世子还因她和我起了口角,将我一顿数落,说我善妒,容不下人......”
吴和雅说完,掩面而泣,哭得更加伤心。
钱洵杉见状,心中怒火中烧,一掌拍在床沿上,怒道:“这个安长宁,真是欺人太甚!”
他一把抓住吴和雅的手,信誓旦旦地说:“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
吴和雅眼中闪过一丝阴狠,却很快掩饰过去,抽泣着问道:“表兄,你打算怎么做?”
钱洵杉冷哼一声,咬牙切齿地说:“我要让她身败名裂,生不如死!”
吴和雅眸光一闪,带着恨意和杀意,一字一句地说:“将安长宁解决了,我们才能高枕无忧,睡个好觉!”
钱洵杉看着眼前我见犹怜的吴和雅,又想到嚣张跋扈的安长宁,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翌日清晨,阳光透过窗棂洒入房间,在雕花木桌上投下一片斑驳的光影。
盛君书正手持细长的眉笔,专注地为安长宁描画眉形。
他动作轻柔,眉眼间满是宠溺,仿佛手中描绘的不是眉,而是一件珍贵的艺术品。
安长宁则乖巧地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白皙的脸颊上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更显得娇艳动人。
“咳咳。”
门外突然传来两声轻咳,打破了房间里温馨的气氛。
安长宁心头一紧,猛地睁开眼睛,慌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盛君书的动作一顿,眉头微微蹙起,有些不悦地看向门口。
只见静初低眉顺眼地站在那里,手里还端着一个托盘。
“静初姐姐,你怎么来了?”安长宁怯生生地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慌乱。
盛君书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瞥了静初一眼,目光中带着几分警告的意味。
静初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垂下头,恭敬地说道:“回世子,奴婢奉老夫人之命,前来传话。”
“明日全家要去东山寺庙祈福,老夫人说,世子身体已经大好,理应一同前往。”
盛君书闻言,脸上的喜悦之色顿时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担忧和不舍。
他转头看向安长宁,目光中充满了怜惜。
他知道,像安长宁这样的身份,是没有资格跟着去参加这种场合的。
安长宁自然也明白他的心思,轻轻地拍了拍他的手背,柔声安慰道:“世子放心,我没事的,你去吧。”
静初将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心中暗暗感叹,这安姑娘还真是有一套,这才几日,就把世子迷得团团转。
“老夫人还说了,安姑娘也可以跟着一起去。”静初补充道。
“真的吗?”盛君书猛地抬头,眼中满是惊喜之色。
“奴婢不敢欺瞒世子,这的确是老夫人的意思。”静初恭敬地回答。
“太好了!”盛君书激动地站起身,微微躬身:“劳烦姑娘跑上一趟。”
静初低着头,神色不改说道:“世子言重了,奴婢只是奉命行事罢了。”
说完,她便转身匆匆离去。
安长宁见状,连忙追了出去。
“静初姐姐,请留步。”
静初停下脚步,疑惑地回头看着她。
安长宁快步走到她面前,从袖中掏出一锭碎银子,塞到她手里。
“之前的事情多谢姐姐帮忙,这点小小心意,还请姐姐不要嫌弃。”
静初不动声色地将银子收下,笑着说道:“姑娘真是客气了,我不过就是跑跑腿,说几句话的事,哪里当得起如此重谢。”
“姐姐说笑了,我心里明白,若不是姐姐在老夫人面前美言几句,我哪有机会跟着一起去祈福呢。”安长宁意味深长地说道。
“不过今日我和世子的相处,还希望姐姐回去不要多言。”
静初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便转身离开了。
安长宁看着她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安长宁款款走回房间,脸上还带着一抹恰到好处的红晕。
盛君书放下手中的书卷,见她回来,有些疑惑地问道:“你去哪儿了?怎么去了这么久?”
安长宁走到他身边,恭敬地福了福身子,柔声说道:“回世子,奴婢方才去送静初姐姐了。”
“送她做什么?”盛君书更加不解。
安长宁低垂着眉眼,语气愈发谦卑:“奴婢和世子今日太过亲近,要是被有心之人看去,难免会传出闲话,奴婢担心会损了世子的名声,所以给了静初姐姐一些银子,让她莫要多言。”
盛君书恍然大悟,点点头道:“还是你想得周到,我倒是没想到这一层。”
他一把将安长宁拉入怀中,紧紧地搂着她,语气中带着几分后怕和庆幸:“多亏有你,要不然此时已经有人在背后编排我了。”
安长宁轻轻地抚摸着他的鬓角,心疼地说道:“我知道你在家中处境艰难,理应处处小心,万事周到才是。”
盛君书长叹一声,将头埋在她的颈窝,闷闷地说道:“我在这家中吃苦受累多年,为的不就是能与你相遇吗?”
第10章
安长宁没有说话,只是更加用力地抱紧了他,仿佛要将他揉进自己的骨血之中。
窗外,天色已经大亮。
盛君书恋恋不舍地放开安长宁,起身说道:“天色不早了,我得去做功课了。”
安长宁乖巧地走到他身后,替他整理好衣襟,柔声说道:“埋头苦读乃是君子正道,你只管去,我在院里等你。”
盛君书心中欢喜,低头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快步离开了房间。
安长宁坐在房间里,脑海里不断回放着上辈子的种种,一颗心七上八下,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明明记得上辈子老太太这个时候并没有去寺庙祈福,怎么这辈子就变了?
难道是因为自己的重生,改变了一些事情?
安长宁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最后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罢了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反正兵来她挡,水来她掩就是了。
就在这时,钱氏身边的侍女彩环走了进来,脸上带着几分倨傲,语气也透着几分不屑:“安姑娘,我们夫人有请。”
安长宁知道,这一趟鸿门宴,自己是躲不过去了。
她淡淡地应了一声,然后跟着彩环来到了钱氏的院子。
钱氏正襟危坐在椅子上,一见到安长宁进来,立刻沉下脸,厉声喝道:“跪下!”
安长宁不敢怠慢,立刻跪了下去,低眉顺眼地说道:“奴婢参见夫人。”
钱氏冷哼一声,并没有叫起,而是直接吩咐身边的嬷嬷:“上家法!”
安长宁心中一惊,却也不动声色,只是抬起头,平静地问道:“不知夫人为何要动用家法?”
“为何?”钱氏猛地一拍桌子,怒火冲冲地说道,“你害我侄儿被罚,我自然要替他讨回公道!”
安长宁不卑不亢地说道:“奴婢也是为了表少爷好。”
“为了他好?”钱氏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怒极反笑,“你少在这里颠倒黑白,你安长宁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清楚得很!”
安长宁知道,这个时候如果自己再示弱,只会让钱氏更加变本加厉。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娓娓道来:“夫人,那女子是老夫人身边的人,这件事如果闹大了,老夫人定然会插手,到时候,吃亏的还是表少爷啊!”
钱氏听了这话,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但心里还是有些不明白,于是问道:“此话怎讲?”
安长宁接着说道:“依老太太的性格,肯定会为那姑娘做主,到时候,表少爷就算是有理也说不清了。”
钱氏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安长宁是在这里等着自己呢!
钱氏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怒火,不耐烦地挥挥手:“罢了,你起来吧。”
安长宁顺从地站起身,低垂着头,一副恭顺模样。
“奴婢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安长宁轻声细语,语气迟疑,仿佛在斟酌用词。
钱氏最是吃这一套,顿时来了兴致,不耐烦地催促道:“有话快说,吞吞吐吐的做什么!”
安长宁眸光一闪,再次跪下,重重地磕了个头,语气诚恳:“奴婢斗胆,觉得表少爷继续留在府中,对夫人来说,并非好事。”
“你什么意思?!”钱氏脸色一变,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怒火中烧。
安长宁不慌不忙,继续说道:“表少爷的脾气秉性,您是知道的,今日敢在府中对老夫人的人动手,明日就敢做出更过分的事情来!”
钱氏心头一凛,想起侄儿平日里嚣张跋扈的行径,心中也有些忐忑不安。
“可洵杉那孩子如今还在家中私塾读书,若是不让他住在府中,这读书的事情该如何是好?”钱氏眉头紧锁,语气中带着几分担忧。
安长宁早有准备,不慌不忙地建议道:“夫人可以在府外置办一处院子,供表少爷读书居住,如此一来,既不耽误学业,又能避免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钱氏眼前一亮,觉得这个主意甚好,但心中仍有顾虑:“可如此一来,岂不是让老太太更加不喜洵杉了?”
安长宁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语气却愈发恭敬:“夫人此言差矣,老太太对表少爷积怨已久,此番表少爷冲撞了老太太身边的人,您若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老太太心中定然更加不满。”
“反之,您若是将表少爷送到府外居住,并严加管教,一来可以平息老太太的怒火,二来也显得您治家有方,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
钱氏细细品味着安长宁的话,越想越觉得有道理,看向安长宁的目光也多了几分赞赏。
这丫头,倒是有些小聪明。
“啪”的一声,上好的汝窑茶盏被狠狠砸在地上,碎片四溅。
吴和雅怒火冲冲地坐在黄花梨木雕花椅上,胸口剧烈起伏着,指着匆匆赶来的芳菊,尖声质问道:“你说什么?她竟然就这么全身而退了?!”
芳菊低着头,大气不敢出,唯唯诺诺地回道:“是......奴婢亲眼所见,安长宁从太太院里出来,毫发无损......”
“废物!都是废物!”吴和雅气得浑身发抖,一脚踹翻了面前的茶几,“连个小贱人都收拾不了,我要你们有什么用!”
“夫人息怒啊!”芳菊吓得跪倒在地,瑟瑟发抖。
“息怒?你让我怎么息怒?!”吴和雅猛地站起身,怒气冲冲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这个小贱人,先是勾引世子,如今又哄骗了太太,简直是无法无天了!”
“夫人,您可要为奴婢做主啊!”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只见一个身穿翠绿色襦裙的年轻女子,捂着脸颊,哭哭啼啼地走了进来。
“彩云?你怎么来了?谁欺负你了?!”吴和雅看到来人,连忙上前询问。
彩云哽咽着说道:“奴婢......奴婢奉夫人之命,去给安长宁送参汤,谁知她竟然......竟然......”
“她竟然怎么了?你倒是快说啊!”吴和雅心急如焚,一把抓住彩云的胳膊。
第11章
彩云吸了吸鼻子,指着自己红肿的脸颊,哭诉道:“她竟然说奴婢冲撞了她,二话不说就打了奴婢一巴掌,还......还把参汤泼在了地上......”
“岂有此理!简直是反了天了!”吴和雅怒火中烧,咬牙切齿地说道,“走,跟我去太太那里讨个说法!”
芳菊见状,连忙上前劝阻道:“夫人,您息怒啊!太太如今正在气头上,您现在去找她,恐怕......”
“怕什么?!”吴和雅怒气冲冲地打断了她的话,“我倒要看看,她安长宁一个小小的贱婢,还能翻了天不成?!”
吴和雅带着彩云气势汹汹地赶往钱氏的院子,一路上,她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让安长宁付出代价!
安长宁正在院子里浇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哟,这不是夫人吗?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安长宁放下水壶,似笑非笑地看着吴和雅。
吴和雅看到安长宁这副悠然自得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指着她的鼻子怒骂道:“安长宁,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打伤我的丫鬟,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主母?!”
安长宁故作惊讶地问道:“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奴婢怎么听不懂呢?”
“你还敢装傻?!”吴和雅一把推开挡在前面的彩云,指着她的脸颊,怒道,“你看看,这就是你做的好事!”
安长宁扫了一眼彩云红肿的脸颊,淡淡地说道:“哦,你说这事啊,是她自己不小心撞到门框上的,与我何干?”
“你胡说!明明是你打的我!”彩云捂着脸颊,哭喊着说道。
“够了!”吴和雅怒喝一声,指着安长宁的鼻子,厉声说道,“安长宁,你以下犯上,以下犯上,目无尊卑,来人啊!给我掌嘴!”
两个粗壮的婆子立刻上前,一左一右地按住安长宁,扬起手就要打下去。
“住手!”一个威严的声音从院外传来。
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逆着光,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谁敢动她!”盛君书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怒气,眉宇间笼罩着一层寒霜。
他几步走到安长宁面前,轻轻将她护在身后,目光凌厉地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吴和雅的脸上,语气冰冷:“夫人这是做什么?安姑娘是我请回来的客人,你就是这样对待客人的吗?”
吴和雅被盛君书的气势震慑住,一时间竟忘了反应,只是愣愣地看着他。
“世子......”芳菊见状,连忙上前解释道,“是安姑娘她......”
“闭嘴!”盛君书冷冷地打断了她的话,“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芳菊吓得浑身一颤,不敢再言语,低着头退到了一旁。
“世子,您误会了,妾身......”吴和雅回过神来,连忙想要解释。
“误会?”盛君书冷笑一声,“我亲眼所见,还需要误会吗?”
他转过头,看着安长宁,语气温和了许多:“安姑娘,你没事吧?”
安长宁摇摇头,柔声说道:“奴婢没事,多谢世子关心。”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盛君书看着跪在地上的彩云,沉声问道。
彩云抬起头,看了吴和雅一眼,支支吾吾地说道:“奴婢......奴婢是奉夫人之命,去给安姑娘送参汤,谁知......”
“谁知什么?”盛君书追问道。
“谁知奴婢不小心撞到了门框,安姑娘误会奴婢冲撞了她,就......就打了奴婢一巴掌......”彩云低着头,小声说道。
“你胡说!”吴和雅怒道,“明明是她......”
“夫人!”盛君书猛地一拍桌子,怒喝道,“你还嫌不够丢人吗?”
吴和雅被盛君书的怒火吓得浑身一颤,不敢再言语。
盛君书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看着彩云,冷冷地说道:“你说你是不小心撞到门框的?”
“是......是的......”彩云低着头,不敢看盛君书的眼睛。
“那你抬起头来,看着我!”盛君书厉声说道。
彩云犹豫了一下,慢慢地抬起头,看着盛君书。
“你确定你说的是实话?”盛君书的眼睛里仿佛能够洞察一切。
彩云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不敢与他对视,低下头,小声说道:“奴婢......奴婢......”
“说!”盛君书怒喝一声。
“奴婢......奴婢撒谎......”彩云吓得浑身一颤,跪倒在地,“是夫人......夫人让奴婢诬陷安姑娘的......”
“什么?!”盛君书闻言,顿时勃然大怒,指着吴和雅的鼻子,怒骂道,“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指使下人诬陷他人,你还有没有一点当家主母的样子?!”
吴和雅脸色惨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来人!”盛君书怒吼一声,“把这个以下犯上,搬弄是非的奴才给我拖下去,重打二十大板,以儆效尤!”
两个粗壮的婆子立刻上前,将彩云拖了下去。
“世子饶命啊!夫人救命啊!”彩云的惨叫声在院子里回荡。
盛君书没有理会彩云的求饶,转过头,看着安长宁,语气温和了许多:“安姑娘,让你受委屈了。”
安长宁摇摇头,柔声说道:“奴婢没事。”
“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做主的。”盛君书看着安长宁,眼神坚定地说道。
吴和雅气急败坏地拂袖而去,精致的步摇因为她的怒气而剧烈晃动,撞击出清脆的响声。
“世子爷真是好样的,为了一个下贱胚子,竟然如此对待我!”她咬牙切齿地低吼,声音里充满了怨毒。
盛君书目送着吴和雅离开,眼底没有一丝温度,只有无尽的冷意。
他转过身,走到安长宁面前,轻轻将她扶起来,语气温柔:“吓坏了吧?”
安长宁摇摇头,眼眶微红,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奴婢没事,只是担心世子爷因为奴婢而责罚夫人。”
“傻瓜,你是我的人,我自然会护着你。”盛君书心疼地将她揽入怀中,轻轻抚摸着她的秀发,“以后再也不会让你受委屈了。”
第12章
安长宁依偎在他的怀里,感受着他温暖的怀抱,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世子爷,奴婢身份卑微,不敢奢求太多,只求能留在世子爷身边,哪怕只是端茶倒水,奴婢也心甘情愿。”她抬起头,眼含泪光地看着他,声音柔弱却坚定。
“你放心,我答应过你,会给你贵妾的身份,就一定会做到。”盛君书捧起她的脸,深情款款地看着她,“等我处理好府里的事情,就风风光光地把你抬进门。”
夜深人静,整个院子都笼罩在一片诡异的寂静中。
安置在偏房的安长宁却毫无睡意,她睁着眼睛,借着昏暗的烛光,静静地看着床顶上雕刻着的繁复花纹。
突然,一阵轻微的响动从窗户的方向传来,像是有人在小心翼翼地撬动着窗棂。
安长宁的心猛地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她屏住呼吸,侧耳倾听着外面的动静。
“吱呀——”
一声轻响,窗户被人从外面轻轻推开,一个黑影闪身而入,动作轻盈而迅速。
借着微弱的月光,安长宁看清了来人,竟然是钱洵杉!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安长宁心中警铃大作,下意识地想要起身呼救,却被钱洵杉一把捂住了嘴巴。
“唔唔......”安长宁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拼命挣扎着,却无济于事。
钱洵杉眼中闪过一丝阴狠的光芒,恶狠狠地低声威胁道:“别喊,你要是敢喊,我就杀了你!”
安长宁被迫停止了挣扎,惊恐地看着他,不明白他想要做什么。
钱洵杉一把将她推倒在床上,粗暴地撕扯着她的衣服,嘴里还骂骂咧咧地说着:“贱人,你敢打我,今天我要让你生不如死!”
安长宁拼命反抗,却被他死死地压制住,根本动弹不得。
“救命啊!救命啊!”安长宁绝望地呼喊着,声音却像是被困在了这方小小的天地间,没有惊动任何人。
整个院子静悄悄的,仿佛一座死城,没有一个人回应她的求救。
绝望和恐惧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安长宁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你别喊了!”钱洵杉淫笑着,一把扯开安长宁的衣襟,“整个院子都被我下了迷药,没人会来救你的!”
安长宁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你竟然......”
“竟然什么?”钱洵杉邪笑着,伸手去捏她的下巴,“你不是很能耐吗?还敢打我?今天我要让你知道,得罪我的下场!”
安长宁绝望地闭上眼睛,泪水顺着眼角滑落。
难道,她真的要被他玷污了吗?
不,她不甘心!
“钱洵杉,你住手!”安长宁猛地睁开眼睛,用力推开他,怒吼道,“你就不怕我把这件事告诉世子吗?”
钱洵杉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告诉他?你以为他会相信你吗?你一个卑贱的丫鬟,有什么资格跟我斗?”
“你......”安长宁气得浑身发抖,却无力反驳。
是啊,她只是一个丫鬟,而他是盛君书的表兄,身份尊贵,就算她真的说了,盛君书会相信她吗?
“别白费力气了!”钱洵杉说着,再次扑了上来,粗暴地撕扯着她的衣服。
安长宁拼命挣扎,却被他死死地压制住,根本动弹不得。
就在这时,她的手无意间摸到了一旁的花瓶。
“去死吧!”安长宁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猛地抓起花瓶,狠狠地朝钱洵杉的头上砸去。
“砰!”
一声脆响,花瓶应声而碎,钱洵杉发出一声惨叫,鲜血顺着他的额头流了下来。
安长宁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愣愣地看着倒在血泊中的钱洵杉,一时间竟忘了反应。
“你......你竟然敢......”钱洵杉捂着伤口,痛苦地呻吟着,眼中满是怨毒和不可置信。
安长宁这才回过神来,惊恐地丢掉手中的碎瓷片,连滚带爬地躲到角落里。
“来人啊!救命啊!”安长宁惊慌失措地大喊着,却没有任何回应。
钱洵杉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因为失血过多,眼前一黑,昏死了过去。
安长宁看着倒在血泊中的钱洵杉,心中充满了恐惧和无助。
她该怎么办?这要是真出了人命,她自己也活不了。
安长宁踉跄着爬起来,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也顾不得整理凌乱的衣衫,跌跌撞撞地冲出门去。
“救命啊!来人啊!”她声嘶力竭地喊着,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然而,回应她的只有呼啸的风声和树叶的沙沙声。
整个院子仿佛都陷入了沉睡,没有一个人听到她的呼救。
安长宁绝望地瘫软在地上,泪水模糊了双眼。
难道,她真的要被钱洵杉那个畜生给......
不,她不能就这样放弃!
她要活下去!
她要让钱洵杉付出代价!
安长宁咬紧牙关,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朝盛君书的院子跑去。
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摔倒了多少次,她只知道,她不能停下来,她要见到盛君书,她要把一切都告诉他!
终于她看到了盛君书院子里的灯光,仿佛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世子,救命啊!”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拍打着院门,声嘶力竭地呼喊着。
然而回应她的却是一片寂静。
就在安长宁绝望之际,院门突然打开了,一个身影出现在她面前。
“谁啊?大半夜的,鬼叫什么......”吴和雅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睡意,不耐烦地问道。
看到来人竟然是吴和雅,安长宁顿时愣住了。
“怎么是你?”吴和雅也看清了来人,顿时皱起了眉头,“你怎么这副模样?发生什么事了?”
安长宁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抓住吴和雅的手,语无伦次地说道:“夫人,救救我!钱洵杉......钱洵杉他......”
“钱洵杉怎么了?”吴和雅看着安长宁慌乱的样子,心中顿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他......他要......轻薄我......”安长宁泣不成声地说道。
第13章
“他轻薄你?”吴和雅扫过四周,见门外并无其他人,一把拉着安长宁进了院子,冷声说道:“你有什么证据?”
安长宁抽泣着,想起钱洵杉的话,哽咽道:“院子里的人,都被他迷晕了。”
走,我倒要看看,他有几个胆子。”吴和雅佯装薄怒道。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安长宁并没有注意到吴和雅眼神里的算计,随着她回到院子,空旷的房间里哪还有钱洵杉的身影。
只留地面上一滩还未干涸的血迹,这一幕,让安长宁瞬间慌了神。
“怎么会呢?刚刚明明在这里啊!”
吴和雅紧张的情绪终于放松下来。
“你莫不是仗着世子爷的宠爱,在这逗弄我呢?”吴和雅的声音带着不屑,反倒开始质问起来。
安长宁连连摇头,“没,奴婢怎敢戏弄夫人,钱洵杉刚刚被我打了一下,真的就倒在这了。”
安长宁还指着地面的血迹解释。
而此时,吴和雅眼角余光刚好瞥见从门口走进来的人影。
浑身戾气,脸上挂着还未擦去的血迹,血珠顺着脸颊落在地面,样子犹如厉鬼。
她语气突然缓和下来,贴心的拉着安长宁柔声安慰:“好了,你怕是近日没睡好,乱了心神吧?好好睡一觉,醒来什么事都没有了。”
吴和雅哄着安长宁放松警惕,而下一秒,门口的钱洵杉一步步慢慢靠近。
直到两人身后,高高举起手中沾染了他鲜血的棍子,狠狠朝着安长宁后脑砸下。
似是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安长宁猛地转过头,钱洵杉手中的棍子已经近在咫尺。
太想活着的欲望占据顶峰,安长宁几乎是用尽全力,将身子歪向一侧,木棍刚好砸在吴和雅的头上。
“啊!”一声凄厉的尖叫,从吴和雅口中传出,下一秒,人就直挺挺的倒在地上昏厥过去。
见再次失手,钱洵杉像疯了一般,举起棍子再次朝着安长宁挥舞。
“小贱蹄子,屡次三番和我作对,今天我就要你死!”钱洵杉已经疯了,毫无顾忌的追着安长宁跑。
“不要······求你放过我吧!”安长宁不断求饶,不断躲闪。
可此时的钱洵杉已经失去理智,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哪里顾得上安长宁求饶。
安长宁眼见再也没有人能救她,慌乱下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老太太身上,大半夜敲门声,吵醒了院里所有人。
静初打着哈欠,略带不满,指责道:“你怎么总有事?”
“静初姐姐,求你救救我,救救夫人吧!”安长宁越过静初,就要往院内闯入。
静初心中不满,愈要阻拦,“你怎么回事啊!老太太睡着呢!”
“老太太,求您救救奴婢吧!救救夫人吧!”
安长宁直接跪在院子正中,红肿的双眼,脸上是未干的泪痕,身上是钱洵杉的血迹,模样格外凄惨的朝着正房呐喊。
屋内有人影晃动,随即便是趿趿的脚步声,显然动静太大,惊醒了老太太。
静初也怕连累自己,想要拉着安长宁站起身。
“你这是干什么,有什么事不能明天说吗?惊了老太太,你有几条命够赔的?”
安长宁纹丝不动,瞧着房门打开,珠帘挑起,便一个头磕了下去。
“求老太太做主,救救奴婢吧,表少爷要杀了奴婢。”安长宁眼泪簌簌而落,抽泣着道:“夫人为救奴婢,被表少爷打晕了,求老太太赶紧请大夫救夫人吧!”
随即脑袋再次重重磕在地上。
静初连忙上前搀扶着老太太,解释道:“奴婢没拦住她,让她硬闯进来惊了老太太,您责罚奴婢吧!”
老太太盯着安长宁狼狈的模样,被惊扰的烦躁消失殆尽。
走上前搀扶起安长宁,心疼道:“你这丫头,到底怎么了?夜里凉,不要跪着了。”
安长宁哽咽着,任由老太太搀扶着起身。
“老太太,快派人去看看吧,表少爷他······”
闻言,老太太怎还会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转而给身边静初使了个眼色。
静初立马心领神会,下去带人去了安长宁的院子。
“已经派人去了,你随我进屋暖暖身子吧!”老太太拉着安长宁入了屋。
着人伺候安长宁换了一身干净衣衫,都煮了安神茶。
片刻之后,静初带着一众人等返回内院,身后几名家丁带着一人,正是捆绑结实的钱洵杉。
对方衣着凌乱,额头上还有未干的血迹。
已经听闻安长宁讲述大概,老太太狠狠拍打桌面。
“去请太太过来!让她瞧瞧,她的好侄儿,都做了什么好事!”
钱洵杉一双眼睛赤红,被捆绑着身子剧烈挣扎着,嘴巴被抹布堵着,发出呜呜的声音想要为自己辩解。
“等一会你姑妈来了,你再解释吧!”老太太厌烦的转过头,耐着性子安慰安长宁。
没一会的功夫,钱氏急匆匆赶来,老太爷也被请到了正堂。
“今日之事,你还有何解释?”老太爷威严凝视着跪在地上的钱洵杉。
钱氏立马替侄儿解释道:“老太爷,您莫要听这小蹄子一人之词,洵杉......”
“闭嘴!”钱氏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老太爷怒斥打断,“让他说。”
钱氏立马闭上嘴巴,心里已经紧张到了顶点,双手紧紧搅动着帕子,恨铁不成钢的给钱洵杉使眼色。
钱洵杉抬头祈求的看着钱氏,见对方摇头,无能为力的样子,瞬间心如死灰。
半晌后,才被人拿掉了嘴里的抹布。
“老太爷,您要相信我,这贱人勾引我到她院子里,竟还倒打一耙!”钱洵杉又装作他受了委屈的样子,反过来诬陷安长宁。
“见事情败露,恼羞成怒,又动手将我打成这样!您要为我做主啊!”
安长宁红着眼眶,反驳道:“你胡说!明明......”
“住嘴。”老太爷威严的眼神扫过去,安长宁也及时闭了嘴。
老太太见安长宁一时气愤,没了礼数,给身旁静初使了个眼色,静初连忙上前为老太爷倒了一杯清茶。
“老太爷您喝茶。”
盛鸿书端着茶杯轻抿一口,语气也缓和些许。
询问安长宁道:“你说他对你不轨,又要杀了你泄愤,可有证据?”
第14章
安长宁起身,欠礼道:“回老太爷话,我院里的人都被他下了药,没有证人,不过夫人能为奴婢作证,他动手打我的时候误伤了夫人。”
“吴氏醒了吗?”老太爷头也没抬,低头轻撇茶盏。
老太太努努嘴,静初立马心领神会,迈着小碎步去吴氏的院子,没一会的功夫又匆匆返回。
“回老太爷话,夫人已经醒了,只是头重脚轻,不方便前来回话,让奴婢转达。”
老太爷阖着眼,从鼻腔淡淡嗯了一声。
老太太在旁应道:“说了什么?”
“夫人说,表少爷确实图谋不轨,意图伤害安姑娘,夫人为了保护安姑娘被表少爷所伤。”
安长宁表面点头附和,心中却早有预料。
钱洵杉的举动不管是不是吴氏主使,事情已经败露,在老太爷和老太太面前,吴氏最好的回答都是承认。
这样不仅能获得老太太的好感,还能让盛君书高兴。
老太太心疼的朝着安长宁招招手。
“来,坐到我身边来。”
安长宁起身,坐到老太太身旁,身子仍旧忍不住颤抖。
钱洵杉瞪大了眸子,没想到吴氏将所有过错都推到他身上。
“不是的,夫人在胡说!”钱洵杉怒吼着为自己辩解。
钱氏也忍不住抽噎着跪在了侄儿身边。
“老太爷,老太太,吴氏不来,定是心虚,你们可不能听信她的一面之词啊!我侄儿怎么会如此胆大妄为呢!都是胡说的。”
老太爷微抬眼眸,在两人身上扫了一眼。
刚好静初又躬身说道:“老太爷,夫人身边的丫头芳菊能作证,就在屋外等候呢。”
老太爷摆摆手,不耐烦的打发众人。
“人证无证俱在,也没什么好解释的了,钱氏纵容侄儿在府中作乱,即日起闭门思过。”
“老太爷!”钱氏惊诧万分,没想到老太爷都不在听她辩解就做了处罚。
老太太怒喝:“没规矩的东西,还不知足!”
钱氏硬是被几位婆子拉着离开了院子。
钱洵杉知道彻底没了依傍,身子软软瘫在地上等候发落。
就见老太爷站起身,冷冷扫了他一眼。
“你平日在我府中作威作福也就罢了,万不该将府中搅得不得安宁。”老太爷闭上眼,拂袖道:“打你二十板子,以儆效尤,自此赶出盛府,从此再不得踏入一步。”
说罢,老太爷回了内屋。
身后钱洵杉知道,离开盛府,他便是失去了所有。
此刻,顾不得任何尊严,跪在地上咣咣磕头。
“老太爷,我错了,您原谅我一次吧!我真知错了啊!”
老太太站起身,无奈叹息一声:“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又嘱咐安长宁道:“回去好好泡个热水澡,休息一番。”
安长宁点点头,起身离去。
剩下跪在地上仍旧磕头求饶的钱洵杉,还有站着等候的几个小厮。
这夜,院子里钱洵杉的嚎叫响了半宿,直到天边亮起微光,盛家的偏门敞开,浑身是血的钱洵杉被扔出府门。
随后小厮又扔出一个包裹,和一声唾弃。
“该!好吃好喝的伺候,你不知感恩!”
大门关闭的刹那,钱洵杉眼里淬了毒的目光闪过。
“盛家......安长宁......吴和雅·......你们给我等着!”
卯时初,盛家大门,脚门全部敞开,一辆辆马车停在前门。
老太太在丫鬟婆子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安长宁跟在盛君书身侧侍奉。
“安姑娘,后面那辆车才是你该坐的位置。”吴和雅额头包裹着一块纱布,讽刺的朝后面那辆车努努嘴。
安长宁刚好抬起的上车的脚步一顿,略显失落的转头看向后面那辆灰布马车。
“奴婢冒失了。”话落,转身朝着后车走过去。
车帘被一只修长的大手掀开,盛君书清雅的俊颜看向安长宁。
“过来一起坐吧,也不差她一个人了,多个人说说话,也不至于无聊。”盛君书挑起眉眼,语气不容拒绝。
吴和雅的气愤哽在喉咙里,只能率先一步上了车,不去理会两人。
前后四辆马车,两侧不少家丁护送。
马车里气氛十分尴尬,吴和雅铁青着脸,努力控制自己不去看对面情意绵绵的两人。
盛君书紧握着安长宁的手,放在袖下摸索。
安长宁红着脸,只觉这一刻幸福的不太真实。
马车一路颠簸,终于在一个时辰后到达了东山青岩寺。
香火在庙内缓缓升起,让人心旷神怡。
众人在大殿上香,老太太和老太爷去了主持的禅室。
盛君书一个头磕在地面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安长宁瞬间想起在前世,盛君书在寺庙里受伤,回去昏迷了好几日,老太太气急攻心病了一通。
盛府上下乱作一团。
应该就是在这里受伤的,安长宁警惕的环顾四周,生怕前世的事情再次发生。
正想着,突然从暗处传来一道影子,直奔盛君书而来。
安长宁猛地扑过去,将盛君书撞到一旁,迎面而来的影子只能撞到他身上。
“啊!快来人啊!”吴和雅尖叫一声,慌乱的冲出殿外。
盛君书揉了揉手臂,立马转身去查看安长宁。
“长宁······你怎样了?”盛君书一脸担忧,身子忍不住颤抖。
安长宁靠在他怀里,摇了摇头。
“别担心,我没事,你怎样?”
“没事,我没事,你怎么这么傻?”盛君书红了眼眶,心疼的紧紧抱着怀中人儿。
再看那道扑来的黑影,竟是一只死猫,黑色猫毛湿润的黏在一起,似乎是血。
外面小厮一哄而上。
“来人!去查查是谁在作乱!”
外面随之而来几位一直守在店外的小和尚。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小和尚双手合十,开始诵经超度。
紧接着,老太爷和老太太也闻讯赶来。
“发生了何事?”
“书哥怎么样?”
盛君书抱起安长宁走到殿外,吴氏瑟缩在大鼎之后。
“有人故意捣乱,意图害我。”盛君书脸上少有的威严,因安长宁替他受过而心疼。
老太爷看向主持:“这寺里该好好整治一番了,佛门圣地还有人敢作乱。”
主持看了看地上那一团血迹,道了一声佛号。
“老衲观盛少爷额头泛有红光,身边似有贵人加持,一切灾祸都必逢凶化吉。”
第15章
所有人齐刷刷望向安长宁,老太太的脸上更是面露喜色。
“主持所说的贵人,是否就在身边?”老太太心中已有猜测,看向安长宁别提有多欢喜。
主持望向盛家来人,又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劳烦盛少爷再抽一签吧。”
小和尚递来卦签,盛君书摇动几下,后面跳出一支签。
“上上签。”
小和尚拿起那支上上签递给主持。
主持只看了一眼,手中捻动佛珠,目光定定的望着安长宁。
“盛少爷贵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子女八字与盛少爷相辅相成,有起死回生之相,遇万事都能逢凶化吉,此为贵,也为辅!”老主持说的有板有眼。
在场之人,人欢喜有人愁。
盛君书紧紧攥着安长宁的手,十指相扣,这一刻两人心中爱意难言,看向彼此有诉不明的情意。
老太太欢喜的不住念着:“好......好啊!”
老太爷心中对安长宁也越发满意。
只有吴氏,将手中的帕子都快碾碎了,狠狠的瞪向安长宁。
“世子爷身边的女子可不止她安长宁一人,主持方丈就这么确信一定是安长宁吗?”吴和雅不甘心的辩驳。
主持垂眸:“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狂语,老衲一心潜修,若是没有十足把握,定不敢胡说,破了命数。”
有主持方丈如此肯定的言语,谁还敢再质疑反驳。
吴和雅也只能咬碎银牙,将愤怒往肚子里咽。
“夫人可千万不要在此时着了道,让安长宁得逞了去。”身边芳菊不断小声提醒。
“此时老太太和老太爷定是心中已经认定了安长宁就是世子爷的贵人,您若是在此时反驳,定会惹的二老不快,到时候得逞的还是安长宁。”吴和雅当局者迷早就失了理智,幸而方菊头脑清醒。
“你说得对。”吴和雅搅动手中帕子,“回家再跟她算账不迟,总归是在我手里。”
老太爷望着安长宁遇事沉着冷静,甚是满意。
“既有方丈主持这番话,那从即日起,安长宁的身份也该抬抬了。”
老太太笑着接过话茬:“好,那就留在书哥身边当个妾室吧!”
安长宁喜上眉梢,激动的望着身侧盛君书。
“你听到了吗?”她终于成为盛君书的女人了。
能光明正大的站在他身边。
盛君书连连点头:“嗯!”
世子爷的妾室,自然不能随口一句便了事。
老太太特意嘱咐,回府之后,为安长宁举办一场酒宴。
虽说是妾室,但该少的礼数依旧不能少。
毕竟有主持方丈那一番话,安长宁的身份也水涨船高,府里丫头们对她的态度是大转变。
“恭喜安姨娘!”
红绸铺路,金银点缀。
院子里一片喜气,安长宁坐在镜前望着身着红衣喜服的人儿,眼泪在眼圈打转。
“赏!姐姐们辛苦,去领赏吧!”
这里一众丫头喜笑颜开的散去。
屋内,老太太身边伺候的静初在为二人铺床。
大把的红枣莲子扔在缎面被子上。
转过头就瞧见安长宁喜极而泣的画面。
“安姨娘怎么哭了?这大喜的日子应该笑才是。”
安长宁轻轻擦了脸颊的泪痕,笑着点头。
“静初姐姐说的是,奴婢应该笑才对,这大喜的日子,着实不应该触了眉头。”
静初走到安长宁身后,拿起一根发簪替她插在头上。
“安姑娘可莫要再叫我姐姐了,今后您是主子,可不能再乱了分寸。”静初仔细端详着镜中人,满意的点点头。
“静初姐姐是伺候老太太老人,日后在府里,少不了姐姐提点。”安长宁从手腕上摘下一只镯子,塞到静初手里。
静初敛着眉眼,面上不露声色,手中却将那只镯子收起,塞入怀中。
正巧此时,外面传来尖酸的声音。
“安姨娘呢?夫人来了还不出来迎接?”芳菊迈着小碎步冲进院子,一脚踹开房门。
静初靠后两步,皱起眉头。
安长宁可是老太爷老太太亲口封的贵妾,今日大喜日子,竟然还敢来触霉头?
吴氏还真是找死!
房门咣当一声被芳菊踹开,随即便见吴和雅已经站在了门口。
端着世子夫人的架势,不屑的扫过屋内红绸。
“区区妾室,你也配大红?”
按照规矩,吴和雅是夫人,安长宁哪怕是贵妾,也要起身行礼。
谁知她刚站起身,就被静初按着坐了下去。
“给夫人请安,今日是安姨娘大喜之日,夫人可莫要弄得不快,惹得老太太不高兴啊!”
吴和雅大怒!
“区区一个丫头而已,也敢在我面前造次!”吴和雅气的胸口起伏:“谁给你的胆子在我面前放肆!”
“别以为主持方丈说她是贵人,就真拿自己当盛府的主人了!”吴和雅冷嗤道:“妾室而已,说白了就是暖床的丫头。”
话落,吴和雅抬起手吩咐芳菊道:“把这屋里的大红都给我拆了!就算老太太找来,我也是有理的。”
“是,夫人。”芳菊小人得势的样子,迈着碎步冲上去扯下窗帘的红绸,一边扯还一边嘲讽:“安姨娘这要懂得分寸啊!妾室就应该配粉红,哪能配大红呢!”
安长宁红着眼眶,紧紧扶着妆台。
静初指着两人,怒冲冲的出了屋,想要去找老太太做主,刚好在门口迎面撞上盛君书。
“世子爷,您快去瞧瞧吧!夫人扯了屋内的红绸,要为安姨娘换粉红呢!”
盛君书阔步朝着屋内走去,天上可见的愠怒。
屋内一片狼藉,窗棂上的红绸被扯落在地,就连床幔挂的红绸也被扯掉随意扔在床上。
他扫了一眼,便瞥见坐在梳妆台前,颤抖着身子的安长宁,一双红红的眼眶,让他格外心疼。
“夫人一定要在今日闹吗?”盛君书冷声质问道:“老太太吩咐喜事要用大红,难道你也反驳?”
吴和雅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却又佯装镇定。
“老太太想怎样妾身自然说不得,但是给妾室用大红,若是让外人知道了去,只能责备盛府没规矩!”吴和雅说的义正言辞,痛心疾首道:“我也是为了盛府的名声着想啊!”
第16章
安长宁双膝一软,直挺挺地跪了下去,豆大的泪珠一颗接一颗地砸在地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都是妾身不好,没能及时劝住世子爷,惹夫人生气了。”
吴和雅看着安长宁这副梨花带雨的模样,心中更加鄙夷,目光像淬了毒一样射向她。
“别以为我不知道,要是没有你从中撺掇,世子会不顾礼法,由着自己的性子胡闹吗?”
盛君书本就因为老太太自作主张纳妾的事憋了一肚子火,此时见吴和雅句句带刺,字字诛心,顿时冷下脸来。
“我们之间的事,还容不得你去管!”
吴和雅见盛君书为了一个妾室竟然当众落她的面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一把掀翻了桌上的茶杯。
“啪”的一声脆响,茶杯四分五裂,茶水溅湿了安长宁的裙摆,也点燃了吴和雅的怒火。
“好!好得很!你们一个个都欺负我!我要把你们告到老太太那去!”
安长宁见状,不慌不忙地在地上磕了个响头,声音清脆,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突兀。
“夫人息怒,此事都是妾身的错,与世子爷无关。”
她低着头,看似谦卑,语气却坚定有力。
“此事要是闹到老太太那去,不仅让老人家忧心,反而会对您不利啊!”
吴和雅闻言,脚步一顿,脸色阴晴不定。
吴和雅的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怒火几乎要从里面喷出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安长宁依旧低着头,语气却变得更加谦卑:“妾身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老夫人自打从庙上回来以后,身子骨就一直不太爽利,要是再为这种事叨扰她老人家,恐怕会惹她老人家不快。”
盛君书轻咳一声,像是要缓解这剑拔弩张的气氛,也跟着附和道:“是啊,这事你不说,自然不会有人知道。”
安长宁听到这话,缓缓站起身,走到吴和雅身边,用只有她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道:“表少爷的事情,还希望夫人能够引以为戒。”
吴和雅顿时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她知道安长宁这是在赤裸裸地威胁自己,抬手就给了安长宁一记响亮的耳光。
“啪”的一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安长宁被打得偏过头去,白皙的脸颊上瞬间浮现出五根清晰的指印,她却只是用手捂着脸,立刻低下头,两滴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显得格外委屈:“夫人,我本不想将事情闹大,可是你若偏要让我说出来,那就要再请全家人出来评理了。”
吴和雅看着安长宁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心中更加恼火,指着她大声质问道:“你个小贱蹄子,说什么呢?”
安长宁索性也撕破了脸,直视着吴和雅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您跟表少爷谋和的事情,府中已经有人知道了,我奉劝您还是小心行事。”
盛君书听到这话,顿时愣住了,满脸惊讶地问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安长宁转过身,朝着盛君书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语气为难地说道:“此事事关夫人的名节,我不能胡言乱语,只在心里知道就是了。”
吴和雅气得浑身发抖,颤抖着手指着安长宁,却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你......你竟然敢胡说八道?”
安长宁毫不畏惧地迎上吴和雅的目光,语气坚定地说道:“是不是胡说八道,夫人心里有数,不是妾身三言两语能定夺的。”
吴和雅被安长宁这番话堵得哑口无言,只能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然后拂袖而去。
房间里只剩下盛君书和安长宁两人,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尴尬。
盛君书眉头紧锁,疑惑地看着安长宁:“谋和?什么谋和?”
安长宁却只是轻轻一笑,避开了他的目光,转身走到桌边,素手轻抬,斟了两杯酒,递了一杯给盛君书。
“今天是我们的大喜之日,其他的事情,都不重要。”安长宁脸上带着一抹幸福的笑容,重新拿起盖头,遮住了那双波光潋滟的眸子。
盛君书看着眼前娇羞的新娘,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喜悦,他轻轻抬手,掀开了那抹遮挡住幸福的红色。
“接下来,该喝交杯酒了。”安长宁的声音柔情似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将手中的酒杯递到盛君书面前,“喝了这杯酒,我就是你的人了。”
盛君书深情款款地看着她,眼中的爱意几乎要溢出来,他接过酒杯,与她手臂交缠,一饮而尽。
酒香在二人之间弥漫,映衬着安长宁脸上那抹娇羞的红晕,越发诱人。
盛君书的目光落在她娇艳欲滴的红唇上,喉结滚动,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渴望,俯身吻了下去。
红烛摇曳,帐幔低垂,满室旖旎。
龙凤烛燃烧了一夜,见证了这对新人的甜蜜和幸福。
子时的更鼓声敲响,安长宁才轻手轻脚地从床上爬起来。
盛君书睡得很沉,呼吸均匀绵长。
安长宁走到床边,借着昏暗的烛光,静静地凝视着盛君书的睡颜。
他眉间那两道平日里总是微微蹙起的褶皱,此刻也舒展开来,仿佛卸下了所有的重担和防备。
安长宁忍不住伸出手指,轻轻地抚平他眉间的褶皱,低声呢喃:“君书,对不起......”
“我不愿再让你伤心难过,更不愿让你夹在中间为难。”
“可是,我也有不得不去做的事情。”
安长宁收回手,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转身朝门外走去。
她轻轻推开房门,一个苍老的身影就出现在眼前。
老妈子穿着一身藏青色的粗布衣裳,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容,恭敬地朝安长宁行了个礼:“恭喜安姨娘,贺喜安姨娘,终于达成所愿了。”
安长宁脸上不见半分喜色,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从袖中掏出一个沉甸甸的银锭子,塞到老妈子手里。
“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您心里是有数的。”
第17章
老妈子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连连点头哈腰:“安姨娘放心,老奴省得,省得!”
“您放心,日后您在院子里,定然能有个好前程!”
安长宁没有接话,只是淡淡地扫了她一眼,转身欲走。
“对了,”安长宁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停下脚步,回头看向老妈子,“我托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
老妈子脸上的笑容更甚,压低声音道:“您放心,老奴都安排妥当了。”
“那件事夫人那边,怎么说?”
老妈子脸上闪过一丝得意,凑到安长宁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安长宁听完,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很好,你做得很好。”
“下去吧。”
老妈子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安长宁站在原地,看着老妈子远去的背影,眸色微眯。
这个老妈子看着不起眼,实际上却是吴和雅的奶娘,从小看着吴和雅长大,在吴和雅心中的地位非同一般。
只可惜,吴和雅并不懂得体恤身边人,平日里没少苛待这个老妈子。
不仅如此,吴和雅还不让老妈子和家人团聚,美其名曰是让她安心在府里伺候,实际上就是把她当做牛马一般使唤。
时间一久,老妈子心里自然就有了怨言。
安长宁正是得了老妈子的消息,才知道吴和雅曾经和钱洵杉暗中勾结,想要陷害盛君书的事情。
安长宁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转身回了房间。
盛君书此时睡得正熟,安长宁轻手轻脚地从床上爬起来,裹着毯子坐在床边,直到身上暖和起来才钻进被窝。
她刚躺下,盛君书就习惯性地搂了过来,迷迷糊糊地问道:“怎么这么凉?”
安长宁心里一暖,笑着回道:“没事,现在不凉了。”
盛君书满足地在她颈窝蹭了蹭,又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上,盛君书醒来时,安长宁已经在准备晨洗了。
“怎么不多睡会儿?时间还早呢。”盛君书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心疼地说道。
安长宁此时手里拿着盛君书换洗的衣服,正在整理:“今天可是第一天,还要去给大夫人和老太太请安呢,可不能睡懒觉。”
盛君书翻身下床,从背后将她紧紧拥入怀中:“跟着我,真是苦了你了。”
安长宁摇摇头,满心幸福:“不苦,只要能陪在你身边,什么都不苦。”
盛君书感动不已,俯身就要吻下去。
就在这时,院子外面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咚咚咚——”
一个小丫头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世子,您醒了吗?”
盛君书动作一顿,无奈地叹了口气,松开了安长宁。
安长宁嗔怪地瞪了他一眼,整理了一下衣服,走到梳妆台前坐下。
盛君书笑着摇了摇头,朗声道:“进来吧。”
房门被轻轻推开,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小丫头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洗漱的用品。
小丫头一进门,就看到安长宁坐在梳妆台前,而盛君书则站在她身后,两人之间的气氛说不出的亲密。
小丫头顿时闹了个大红脸,慌慌张张地低下头,不敢再看。
“奴婢......奴婢该死,打扰世子和安姨娘了......”小丫头吓得脸色煞白,说话都结巴起来,恨不得地上有个洞让她钻进去。
安长宁看她年纪轻轻,又是被老太太派来的,也不好过多苛责,便笑着岔开话题:“你是哪间屋子的?叫什么名字?来这里做什么?”
小丫头低着头,手指紧张地绞着衣角,小声说道:“回安姨娘,奴婢山月,是老太太院里的,老太太说,说......”
山月说到这里,突然顿住,偷偷抬头看了盛君书一眼,脸颊瞬间变得通红通红,声音细若蚊蝇:“老太太说,说安姨娘身边不能没人伺候,就让奴婢过来伺候......”
安长宁恍然大悟,这小丫头看着眼生,原来是老太太院里的,前世自己作为盛君书的妾室,这山月倒是跟了自己几年,是个老实本分的丫头。
盛君书见这小丫头进来半天了,还低着头,一副做错事的样子,心里有些不快,语气也冷了几分:“既然知道错了,下次就注意着点,我和安姨娘说话,不经传唤,不可随意进入房间,知道了吗?”
山月吓得一哆嗦,赶紧跪下磕头:“是,世子教训的是,奴婢下次再也不敢了。”
安长宁见盛君书语气不善,怕他真的吓着这小丫头,便笑着打圆场:“好了,你也别吓唬她了,山月年纪还小,不懂事也是有的,以后注意些就是了。”
说着,安长宁转头看向山月,柔声说道:“起来吧,地上凉。”
山月这才怯生生地从地上爬起来,低着头退到一旁,不敢再说话。
盛君书看着山月唯唯诺诺的样子,心里更加不悦,这小丫头来的可真是时候,正好坏了自己的好事。
他冷哼一声,没再理会山月,转头看向安长宁,语气里带着几分委屈:“都怪这丫头,打扰了我们的好事。”
安长宁见他这副孩子气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柔声安慰道:“好了,不过就是个小丫头,你和她置什么气?”
盛君书一把抓住安长宁的手,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坐下,语气里带着几分霸道:“要不是她坏我好事,我也不会和她生气。”
安长宁哭笑不得,这盛君书平日里看着挺稳重的一个人,怎么这会儿像个孩子一样耍无赖?
盛君书说着又要亲上来,安长宁却笑着躲开了。
“怎么了?”盛君书不满地问道,语气里带着几分委屈。
“今日功课还没做呢,世子爷可不能荒废了学业。”安长宁眼波流转,语气温柔却带着几分调侃。
盛君书一听这话,顿时垮下脸,可怜巴巴地看着安长宁:“可是......”
“没有可是,快起来吧。”安长宁强忍着笑意,起身帮盛君书整理衣服。
盛君书虽然不情不愿,但还是乖乖地任由安长宁摆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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