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想抱大腿 ,摄政王怎么自荐枕席了?是一本古代言情小说,由网络畅销大神“佚名”最新打造,主要讲述了主人公 孟锦夏 、 顾衍川 的爱恨纠葛,受到了广大书友的喜爱。第1章“前院的酒水菜肴再快些送,今日都是贵客,若是怠慢,几条命都赔不起!”管事催促的嗓门极大,片刻杂乱的脚步声远离,屋外又恢复静谧。孟锦夏浑身燥热难耐的睁开眼,动手撕扯着身上的衣衫,她脚步凌乱的抓起铜镜,瞥见那副娇媚年轻的面庞,混乱的意识顿时清明,眼眸瞪圆的掐着掌心。
《她只想抱大腿,摄政王怎么自荐枕席了?》精彩章节试读
第1章
“前院的酒水菜肴再快些送,今日都是贵客,若是怠慢,几条命都赔不起!”
管事催促的嗓门极大,片刻杂乱的脚步声远离,屋外又恢复静谧。
孟锦夏浑身燥热难耐的睁开眼,动手撕扯着身上的衣衫,她脚步凌乱的抓起铜镜,瞥见那副娇媚年轻的面庞,混乱的意识顿时清明,眼眸瞪圆的掐着掌心。
不!她明明已经死了!
作为京城第一才女的她,死在跟张世良成亲的第二年。
忘恩负义的张世良靠着她的娘家在朝堂步步青云直上,成为陛下宠臣后,转身却与她的庶妹联手,掏空侯府的库房,把侯府九族满门抄斩。
侯府上下三百多口人无一幸存。
唯有庶妹孟明珠更名改姓嫁给张世良,吃着侯府的人血馒头。
孟锦夏被他们这对狗男女困在后院柴房中日日折磨,做成人彘,整日看她们欢好。
“好姐姐,你怕是还不知道,世良娶你却不与你圆房,是为了我。”
“我们年幼时就私定终身,那年家宴,你被混混玷污也是我们故意设局的。世良捉奸却又装作不在意,只是为了博得好名声,也让你放松警惕,好把侯府全吞了。”
“爹爹,你的那几位好大哥,如今全死了,都是败你心软所赐。”
“若是再来一次,可别那么蠢了!”
孟锦夏死前,从孟明珠的口中得知所有的真相。
她含恨望天,却没想到老天爷真的仁慈,竟让她重生在家宴那日!
只不过,此刻她身体的反应不妙,显然已经中了张世良的媚药,她需要快些走。
孟锦夏把一壶冷茶倒在头顶,努力保持着清醒的推门出去。
她依循着记忆快步跑向后院假山处,那里有一道小门能够暂时逃出去,避开张世良。
“有人!”
假山隐约有交谈声。
孟锦夏未等反应过来,闪着银光的匕首便抵在她的喉咙处。
锋利的刀刃把她白皙的脖颈抹出一道血痕,只需一点力气便能够要了她的命。
“将军,要不要杀了?”
隐卫声音极低,孟锦夏看到一具尸体倒在血泊中,绣着金线的靴踩在血中却没有浸染半点,顺着向上,是一双极具压迫感的眸子。
那个杀人如麻又很疯的摄政王!
顾衍川怎么会在这儿?
孟锦夏认得他,大雍朝最杀伐果断的嗜血将军,坐镇朝堂、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前世的他人人畏惧,却意外暴毙在二十七岁那年。
皇帝说他是身患寒疾,无法治愈。
可孟锦夏却从张世良和孟明珠的口中得知,顾衍川是死于慢性之毒!
或许今日撞见他是自己的机会!
孟锦夏咬着下唇,迫使自己冷静的抢先开口,“摄政王,今日晨起时我突发眼疾,什么都看不到。你们为何会在后院,我也全无兴趣了解。”
“你若想杀我,如同碾死一只蝼蚁般容易。”
“可我却想与摄政王谈一笔交易,一笔对您来说百利而无一害的生意。”
孟锦夏此刻撑得上狼狈,她衣衫湿透,头发湿漉漉的贴着冷汗涔涔的背,脸颊两团不自然的红晕,一眼便看得出是中了药。
顾衍川轻抬下颌,隐卫皱着眉松开匕首。
孟锦夏见状,咬着舌尖,恢复片刻的清醒走到顾衍川面前。
她视若无物的踩着鲜血,抓住顾衍川的手腕,两根手指轻搭在脉上,“摄政王最近头痛难忍,晨起时觉得喉咙有痰,夜里四肢冰冷,偶有僵硬无法动弹的情况。”
“脏腑时不时会灼热难耐,需大口饮冷水。”
“但喝完冷水反而更加燥热,求医问诊都说是娘胎里带的寒疾,我说的可对?”
隐卫就在不远处,听到这些话,眉目拧紧。
“你是从哪里打听来的!”
摄政王府上上下下如铁桶般,顾衍川的身体病症更是最要紧的秘密,不可能泄露!
这个女人又是如何得知的?
顾衍川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话,只是居高临下的盯着孟锦夏,玩味的挑起唇边弧度,把手腕从她掌心里抽出,拍拍衣袖,“这是你所说的交易?替我治病?”
“不!若是寒疾,王爷身边的郎中便可以,轮不到我。”
体内媚药强劲的药效再度袭来,孟锦夏加快语速,“可王爷的症状并非是寒疾,而是中毒!这种毒应该在王爷体内潜伏了几年有余,若是再拖,不日必将卧床,再至瘫痪,暴毙。”
“我能替王爷保守秘密,暗中解毒。”
“作为交换,请王爷替我解围,让我躲过今日一劫!”
孟锦夏已经听到远处张世良和孟明珠带人找过来的声音,她有些慌的抓着顾衍川的衣摆,像是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
“她就在前面!”
“仆从说她与小厮勾勾搭搭,竟然趁着我与明珠妹妹在前院待客时到后院偷情!”
张世良拔高音调,似是故意引着诸多看客跟过来,嘴上却还说着深情的话语,“不知我是如何待她不好了,竟让她做出这样有损颜面之时,待会儿还请诸位看见什么,都莫要传出去,否则张家的名声好说,侯府上上下下该如何做人啊......”
绕过假山,已经能看到张世良的影子。
孟锦夏强撑着的意识迷离,身体发软,已然是强弩之末。
“就在那儿......”
张世良看着顾衍川的背影,抬手便去抓。
砰——
随后,众目睽睽之下,顾衍川对着他的胸口便是一脚。
孟明珠急忙上前去扶,脸色怪异的偷偷打量孟锦夏与他。
张世良仰面朝天的倒在地上,嘴里骂咧咧的话还未说出,对上顾衍川漠然的脸色,吓得嘴唇惨白,支支吾吾的爬起来跪着道,“摄政王,您......您怎么在这儿?”
“下次看清楚人再来作戏。”
顾衍川扫视一圈,众人纷纷躲避着垂头,不敢直视他。
心里懊悔着为何要跟张世良来看这场好戏,戏没看到,还被摄政王给记上了。
“你如此行事,想来你老子也清白不到哪里。”
“陛下让本王来查你老子的案,看来是要仔仔细细的翻一翻了。”
昨日皇帝密旨,特命摄政王调查朝中官员贪墨案。
张家行事隐秘,又多处打点。纵然是摄政王亲自查案,张世良也以为张家能轻松脱身,可哪里想到今日宴席,孟锦夏会撞到顾衍川,而他竟然莫名其妙的愿意为她出头!
“摄政王,此事都是误会,误会......”
张世良瑟缩着头,跪在地上不停叩头。
孟明珠松开扶着张世良的手,碍于顾衍川的压迫感,头也不敢抬,浑身发抖的咬紧唇。
“误会?”
“本王只信亲眼看到的。”
顾衍川抬步要走,张世良急忙扑过去想要抱着他的脚挽救。
朝中谁不知道,若得罪摄政王,非死即残,若他今日离开张家,明日哪里还有命?
“滚!”
顾衍川眸光微敛,未等出手,隐卫就箭步上前把他踹飞到假山上。
张世良身体重击到假山,猛地吐出两口鲜血。孟明珠吓得双腿打颤,哪里还敢上前搀扶。周遭众人看热闹的瞥着他们狼狈模样,害怕的同时又暗暗嘀咕。孟锦夏身中媚药,却还是勉强保持着一丝清醒的意识,她看着模糊倒在地上的张世良,恨不得持剑将他心窝戳穿。
能够让他重伤卧床几日,也算是解了一口气。
“王爷,带我走......”
孟锦夏知道她的条件能够打动顾衍川,拽着他的衣角低低说道。
顾衍川拧眉片刻,把倒在他怀里的孟锦夏拦腰抱起,只微微皱眉,众人便立刻让开一条路。等他带人离开,才有人小声嘀咕,“摄政王是把张家新过门的夫人给带走了吗?”
“嘘!你不要命了!”
第2章
京城,主街。
摄政王府的玄铁马车疾驰而过,平稳宽敞的车厢内,孟锦夏眼眸迷离的遵循着本能,柔弱无骨的双手攀附在顾衍川的肩膀上。
散发着寒意的锦服贴着孟锦夏的肌肤,冰凉的触感缓解了她的不适。
张世良给她用了强劲的媚药,药效使她忘却一切,只渴望着有人能紧紧拥抱着自己。
顾衍川冷眸瞥着不断在自己身上游走的女人,他想看看这女人究竟是演的还是真如此艰难。
权倾朝野的他拥有着嗜血名号。
朝堂许多官员都想要给他的后院塞几个女人,以图攀附。
可顾衍川对那些胭脂俗粉提不起半点兴趣,如今后院空悬,身边半个丫鬟都没有,可此刻,他却显然对眼前这个不知自己在做什么的女人动了情。
顾衍川猛地抓住她持续作乱的手,从孟锦夏腰间扯出软帕,把她的双手给绑住。
“再快。”
顾衍川掩盖不住焦急的催促着。
隐卫听到顾衍川暗哑的命令,狠狠抽着马屁股,马车绝尘奔向王府。
“都出去,不许任何人靠近。”
顾衍川抱着孟锦夏走进卧房,抬脚把门踢上,将人扔到床榻上。
因药效的作用,孟锦夏并不觉得痛,反而是迷蒙着坐起来,奔着顾衍川扑过去,她唇齿间夹杂着一股淡淡的果香味,贴着顾衍川的耳垂轻声呢喃。
“王爷,我中了药。”
女子的低声软语,让顾衍川的呼吸浓重了几分。
他狠狠皱着眉,想要去寻太医,却又想到她的身份,只能作罢。
“是你求我的。”
顾衍川深吸一口气,摘掉护腕,把孟锦夏摁在床榻上......
翌日清晨,孟锦夏浑身酸痛发软的睁开眼,看到周遭全然陌生的环境,警惕地坐起来靠着床榻,瞧见不远处坐着饮茶的那道身影,才想起昨夜荒谬的种种。
重生第一夜,摄政王竟是帮她的那个人。
虽说两人并非有过实质,可怎么都有些别扭。
“多谢王爷。”
孟锦夏轻咳两声,嗓音因昨夜的娇喘有些沙哑,平增几分暧昧。
顾衍川起身,走至床前,俯视着些许害羞的女子,“我已做到你所求,接下来,张夫人是不是该履行承诺?”
他是答应与自己做交易了?
孟锦夏心里一动,当即坐直,让开身侧的位置,示意顾衍川委屈的坐在她身侧,“王爷唤我锦夏就好,我与张世良有不共戴天之仇,张夫人听起来颇为刺耳。”
顾衍川意外的瞥着她坐下。
经过昨日,他倒是知晓孟锦夏与张世良并没有夫妻之实,看来的确有隐情。
孟锦夏示意顾衍川把手腕递过来,冰凉的指腹轻轻搭在他的腕上。顾衍川垂眸瞥见她泛粉的耳垂,里衣松散,从他的角度恰好能够瞥见里面一抹白嫩。
想起昨日种种,他只觉得丹田又有股莫名燥火,转移视线。
“王爷的毒已经在体内有两三年,下毒之人的手法很毒辣,每日都只是一点点。可能是放在王爷的饮食之中,也有可能是在您日常接触的香料,衣衫和任何能够触碰的物品上。这种剂量的毒,不足以致命,可长年累月却是要命。”
“我从今日起,给王爷熬药。”
“只需半年的时间,便可以得到缓解,至少王爷不会再感觉到四肢僵硬。”孟锦夏收回手,似是不知顾衍川变化的轻声道,“但这并非是长久之计,还是要尽快根除掉源头,找到给您下毒之人,这样方能够恢复原本的体魄。”
顾衍川把衣袖撂下,审视的凝视着孟锦夏。
他的一双鹰眸极具压迫感,朝堂上的官员都不敢直视,可孟锦夏却柔柔的歪头望他。
这女人倒是有趣。
“庆安侯府的嫡女,京城第一才女,人人都说孟姑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却没有听闻医术也如此了得。”顾衍川冷声开口,孟锦夏猜到他已经把自己种种都调查清楚,并不避讳的坦然回答,“王爷既然去查,应该知晓我的外祖父是民间游医。”
“他好歹也担着药师的名号,我幼年跟在他身边,读很多医书。许是有些天赋,外祖父对我也耳提面命的教导,京城太医瞧不出、不敢言的,我敢说也敢治。”
“王爷若是担心,只需要慢慢看就好,身体是不会骗人的。”
极近的距离,两人都能够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孟锦夏的手指躲在锦被中,死死抓着床褥。方才她又梦到前世,张世良和孟明珠两人把她的四肢剁掉,却不许她死,日日折磨,这刻骨的恨和灭族的仇,势必要让她们付出代价。可庆安侯为人与世无争,没有能力去抗衡,唯有借助更加强大的力量。
顾衍川良久没有回答,似是在权衡交易的分量。
孟锦夏深吸一口气,再抬眸时唇角带着镇定自若的笑意。“王爷奉命调查朝中贪墨案,我与张世良成亲虽说只有几日,却也在书房外听到了不少隐秘。张家看似干净,却是朝中诸多事情的枢纽牵连,抓到他们的把柄,便可把朝中多半罪臣连根拔起。”
“陛下面前,本王不可空口指证。”
张家做事谨慎,顾衍川的隐卫倾巢出动,短期内也没有办法找到实质证据。
所以今日他才会前往张家,意图找到些东西。
孟锦夏扬起微笑,“王爷可否给纸笔?”
“青竹,去拿。”
顾衍川对外吩咐,良久,身着玄衣的女隐卫便持东西回来。
孟锦夏提笔落下,边写边说,“乌衣巷的尽头有座宅子,表面住着一家农户,实则是张大人的通传家仆。与各府的来往都是他在操办,以王爷的能耐,应该是能撬开他的嘴。”
“去年粮草案牵扯到张家,证人进京却被关进天牢,不日说是身患重病暴毙。”
“实际人是被张家人给带出去折磨,此刻应该还残存着一条性命,被关在京郊的院子里。这是院子的地址,王爷派人去,应该还能救得回来。”
孟锦夏的字体娟秀却透着几分刚毅,顾衍川认真凝视,未开口打扰。
第3章
“张家看似清贫,京郊外面却是有一处庄子,那棵榕树下方圆五米向下挖,有一个暗洞。存着这么多年他们贪墨的银条金条和古董字画。”
“王爷若不信我,可以现在就派人去查,能找到便证明我并未欺瞒。我是真心想要与王爷做这笔生意,京城暗波涌动,张家的事情牵连诸多,往后若是遇事,我还指望着王爷能够做我的靠山,护我一二呢。”
孟锦夏歪头浅笑,盯着摄政王那张嗜血的冷脸,非但不怕,反倒是有着几分亲近。
比起这种明面的恶人,那些背地里藏着的才最恐怖。
顾衍川把纸张接过,飞快的扫了一眼,许多证人都是他们苦于找不到的。他眸子亮了亮,淡淡道,“还有什么要求?”
“若这些呈到陛下面前,张家必定逃脱不掉,等抄家时,还望王爷能携我一起。”
孟锦夏咬牙,“我要亲眼看着张家的人受到报应!”
顾衍川审视着她,抬腿而起,临走时留了一句,“这生意,本王与你做了。”
“青竹留给你,有事吩咐她。”
顾衍川离开后两个时辰,青竹叩门,“姑娘,王爷请您过去。”
孟锦夏颔首,坐着马车一路抵达张家。
顾衍川骑着赤血宝马,带着宫中侍卫将张家团团围住。张世良和孟明珠得到消息,疾步跑出来,瞧见他们脸色骤变,猛地咳嗽两声,赔着笑脸道,“王爷如此阵仗是做什么?府上有着明前龙井,还请您进去饮一杯,再慢慢说......”
“张家勾连朝臣,贪墨朝中粮草银两,证据确凿。”
“本王奉命,张大人褫夺官位,押送死牢。张家库房内的一应银两,全部充国库。”
“动。”
顾衍川冷脸命令着,侍卫们鱼贯而入。
张家的仆从丫鬟们吓得纷纷尖叫躲避,张世良不敢相信的愣在原地,“不,不可能!我爹怎么会进死牢!”他跌坐在地上,口中又吐出两口鲜血,孟明珠站在旁侧,却没有去扶。
陪着顾衍川来的海公公瞧他那副模样,颇为嫌弃的解释,“摄政王雷厉风行,张家一应证据、证人都已经找到。皇帝震怒,若不是你爹乃是三朝元老,又靠着一己之身把所有的罪责都担了过去,用他的一条命换了你们张家,你以为,现在会只是抄家么?”
“恐怕你们所有人都要去阎王老子那儿报道了!”
海公公站在顾衍川后面两步,偷偷瞥着孟锦夏,又说,“虽说张大人是死罪,但证据里毕竟没有与你有关的,你还是可以保住官身,只是陛下罚了你的官职。明日起,去户部做小隶,这已经是陛下恩赐了,还不快领旨?”
海公公呵斥着,张世良踉跄的站起来,颤巍巍把圣旨接过。
张家内乱作一团,到处都是逃窜的丫鬟仆从和四处砸搜的侍卫。
顾衍川看着孟锦夏,淡淡道,“你随本王进去看看。”
孟锦夏点点头,此处是她最熟悉的地方,前世被关在后院数年,每块砖,每片瓦都磕在她的心里。如今只是开始,张世良的这条命,她也要!只不过要慢慢的索回来......
“后院还有几箱金银藏在井中。”
孟锦夏看着准备收队的侍卫,出言提醒。
张世良浑浑噩噩的站在旁侧,听到这话,才猛地醒悟,他气到发狂,也顾不得顾衍川在场,指着孟锦夏的鼻尖高声痛骂,“好啊!贱人!原来是你在中间告密!张家亏待过你么?你竟害得我爹丢了性命!贱蹄子,早知道当日便把你扔到马厩里......”
“那日真不该让你跑了!”
“我要撕烂你的脸,贱人......”
张世良疯狂的冲过去,即将要抓到孟锦夏衣摆的瞬间,青竹闪身出现,扭断了他的胳膊。
他吃痛的跪在地上哀嚎,孟锦夏眸光闪烁着恨意,并未闪躲惧怕,反倒是走到张世良的面前,扬起手,狠狠的甩了他四五个嘴巴。
力道之重,不仅张世良的脸顿时肿起来,孟锦夏的手心也变得通红。
张世良被人摁在地上,动弹不得。
孟锦夏看他那副模样,心中畅快的开口,“张家有此结果,都是咎由自取。又不是我逼着你们去贪墨,与我何干?张世良,你记住我今日的话,这只是开始,莫要以为你还有翻身的日子,只要有我在一日,你们张家的人必定会手拉手的去黄泉。”
“你爹爹会在路上等你的!”
孟锦夏的表情阴狠如地狱归来的罗刹,张世良吓得结巴,恶狠狠的瞪着她,恨不得撕碎她的叫喊着,“呸,贱人!你别忘了,你还是我张家的儿媳,你以为能逃得过?”
“你往后的日子也不好过,看我如何折磨你!”
“我必定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
张世良的话没有说完,胸口便又被猛地踹了一脚,肋骨顿时折了三根,口吐血沫。
顾衍川眯起眸子,冷冰冰地看着不敢动弹的孟明珠,回头说,“再搜一遍,别留下半枚铜钱,其他人收尾。”他视线落在孟锦夏的身上,“回吧。”
孟锦夏从他的脸上看不出半分表情。
可分明,他是在替自己出面撑腰。告诉周遭的人,谁都不能动她。
心中感慨,孟锦夏点点头,跟着他重回了摄政王府。
是夜,回宫中禀报了张家一事的顾衍川回到后院,离着很远便闻到一股浓浓的药味,他循着味道走过去,孟锦夏身着淡粉色的罗裙,手持着蒲扇,弯腰盯着炉灶上的药罐,额角闪烁着几滴汗珠,她轻轻抬手擦拭掉,全神贯注的模样让顾衍川看得出神。
青竹看到他,要开口问安,却被顾衍川挥手制止。
孟锦夏端着药碗转身便看到不知站了多久的顾衍川,手下意识的一抖,滚烫的药汤洒出来,烫的她吃痛惊呼,却依然稳稳的握着碗。
顾衍川拧眉,不言。
“王爷趁热喝,药效唯有此刻最强。”
孟锦夏款步走至他面前,用通红的手捧着药碗递到他面前,歪头催促,“难道王爷怕苦?”
“今日王爷替我出头,药里便特意加了些蜜糖,算是谢礼。”
顾衍川被她的话给弄笑,接过来一饮而尽。
第4章
“孟姑娘瞧着倒是与其他世家千金不同。”顾衍川说罢,毫不留情的离开,临走时撂下一句,“张家被贬,许是有人会来找你,你若不想见,让青竹打发了就是。”
孟锦夏点点头,张世良虽然短时间不能掀起风浪,可他们还有夫妻名分在,总是麻烦。
夜深,青竹拿着淡白色的瓷瓶,放在孟锦夏的面前,面无表情的开口,“王爷差我送来的,对姑娘的烫伤有奇效,不会留疤痕,姑娘早晚用两次便好。”
“青竹,你们王爷是个怎样的人?”
“属下不能妄议王爷。”
青竹身着玄衣,在摇曳的烛火下,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
孟锦夏知晓摄政王府的规矩森严,能够成为隐卫,也必定是顾衍川极其信任之人,不打算追问的时候,却听青竹迟疑着开口,“但王爷是一个好人。”
好人?
孟锦夏反复品味着,不由得轻笑出声。
无论前世还是此刻,提起顾衍川,怕是无人敢称赞他半句。十二岁单枪匹马的上阵杀敌,孤身闯进敌营,只两盏茶的时间就提了敌军将领的首级回来。十七岁辅佐皇帝登基继位,成为摄政王后更是孤臣,文官武将只要他查出错,便是不留情面的先斩后奏。
顾衍川的手上不知有多少性命,无数鲜血。
可青竹却说这样的人是好人?孟锦夏想起那道身影,握着手里的润肌膏,眸底泛起阵阵波澜,或许知人知面不知心。前世她觉得张世良是良配,一心扑在他的身上,央求着爹爹倾尽庆安侯府的所有能耐扶他一步步走上宠臣的位置。
结果呢?
换来张世良的背叛。
爹爹和娘亲被流放,在途中暴毙。
孟锦夏在孟明珠的挑唆下,与两位兄长决裂。兄长心死远赴边境,最终死在乱战之中,可边境回来的将士们分明说,他们死时的那两支箭是从背后刺进去的。
“爹!哥哥!”
“我错了,我错了......你们别死!”
孟锦夏哭得撕心裂肺,拼命想抓住眼前要消散的两道身影。
青竹进门看到她这般,轻轻唤着她,“孟姑娘?”
孟锦夏自噩梦中惊醒,浑身泛冷,枕间都是泪痕,她抹了两下,和衣坐起问,“做了噩梦让你见笑,可有事?”青竹点点头,“侯府的夫人在王府外,说要见您。”
“只有娘亲来了?”
张家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庆安侯府得到消息并不意外。可娘亲这么快就知晓她在摄政王府?青竹摇摇头,显然不知道她们侯府的龌龊,“还有您的妹妹。”
孟明珠!
“请她们在偏厅等我,我随后就到。”
孟锦夏吩咐罢,简单的梳洗便走向茶厅,没走两步就听见里面传来孟明珠娇滴滴的声音,“母亲,姐姐肯定是有她的苦衷。可她这般堂而皇之的住进摄政王府,叫外面的人如何说?您可要好好劝劝她,张家现下的情形是不好,可谁知道有没有翻身的那一日。”
“再说,姐姐已经嫁给张世良,如今是人妇,回府可是万万不行的。”
秦氏得知张家被封的消息,原本是想要把孟锦夏给接回来的,庆安侯也同意,可偏偏孟明珠跑过来,说孟锦夏并不在张家,还主动要陪着秦氏来,这路上吹了许多的枕边风,让秦氏有些动摇。要不是孟锦夏重活一世,恐怕也会以为这位庶妹是为了自己好。
可她的这位好妹妹,向来只顾着自己。
昨日张家被抄,府中连铜钱都被搜走,只剩下各院夫人的一些压箱底的首饰和地契。孟明珠见状,压根不顾倒在地上的张世良,拂袖回到侯府,转日便央求了母亲去替她相看亲事。
真是叫人笑掉大牙。
张家富可敌国的时候,孟明珠与张世良委身苟且。如今张家如落水狗般人人躲避,她也不要,反倒是处处劝着自己回那地方受苦?当真以为天底下只有她一个聪明人?
“娘!”
孟锦夏抬步迈过门槛,秦氏激动的站起来,握着她的手,“好孩子。”
“看着你没事,我便放心多了。”秦氏眼眶泛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张家怎么就被封了,外面探不到消息,我和你爹爹都担心坏了。”
庆安侯是真心疼孟锦夏的。
“娘,咱们坐下说。”孟锦夏拉着秦氏,全然当做没有瞧见孟明珠似的。
孟明珠也不觉得尴尬,左右那日她并未说什么刻薄话。
都是张世良在咒骂,而她和张世良的关系,现下孟锦夏应该也是没有察觉到的。孟明珠在心中默默揣测,便将重心都转到了秦氏的身上,装作乖巧贴心的模样,“姐姐是不是吓坏了?昨日在张家,我也被王爷吓坏了,竟是忘了问问姐姐到底怎么回事。”
“姐姐,母亲昨日哭了整夜,你住在摄政王府怎不跟家里说一声?”
孟明珠试探的开口,依然装作好妹妹的模样。
孟锦夏懒得与她演姊妹情深,毫不留情的回道,“我即便不说,你不也是带着娘找了来?想来你的消息灵通,与张家的关系更是匪浅。”她斜昵着眼,“还有,你一口一个母亲,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与我是亲姊妹,府里的婉姨娘怕是要难过了。”
“姐姐说的什么话。”
“母亲是侯府的正室夫人,自然是我们这些庶女庶子的母亲。”
孟明珠最厌恶旁人提起她的身份,庶女?凭什么从姨娘的肚子里生出来就要矮孟锦夏一头,但凡是京城里有头有脸的千金开的宴席,就只会邀请孟锦夏,这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头,为何不能是落在她的头上!
孟明珠藏过眼底的嫉恨,对着秦氏说,“母亲,张家的人还在府上呢。”
“锦夏,张家上午差人来,说是请你回去。”
“你与张世良毕竟也是夫妻,你爹爹说过几日会去陛下面前替张家说说情,看能否......”秦氏看了眼外面,压低声音道,“你若是想回便回,若是不想回,就住在府里。左右是自家,对外便说我身体不好,你回家侍疾,谁也说不出什么来!”
孟锦夏垂眸,用眼神示意青竹。
青竹装作不小心把茶洒在孟明珠的身上,半强迫的带着她去厢房换衣衫。唯有两人的偏厅,孟锦夏拉着秦氏的手,“娘,我要跟张世良和离。”
“张家的事情牵扯太大,扶不起来,你回去告诉爹,让他莫要管,只说生病在家,能躲多久躲多久,无论谁说,都不要出面。”
“张世良与我成亲之后并未圆房,我也没有上张家的族谱。”孟锦夏语速加快,“事急从权,我不能与你说太多,过几日我会找机会回府,再与爹爹和您细说。您只需要记住,防着姨娘和孟明珠!切记不要信她们的。”
第5章
“我留在王府才是最安全的,不能跟您回去。”
孟锦夏飞快的把话交代完,孟明珠已经换好衣衫回来,她瞧着两人噤声的模样,奇怪的打探着,“母亲,您与姐姐在说什么?天色不早,咱们也该启程回府了。”
“你们回吧。”
孟锦夏并未挽留,秦氏虽说错愕,但好歹是做了多年侯门主母的,也有些城府,起身拉着孟明珠道,“张家的情况未定,锦夏回去怕也会牵连咱们侯府,摄政王愿意留着锦夏小住,也算是她的幸事,咱们先回去吧。”
“母亲!那张家怎么办?”
孟明珠有些急,脱口而出。
顾衍川恰好此刻进门,听见这话,冷笑道,“孟二姑娘才更像是张家的少夫人。”
“本王可以写一封折子,让皇上赐你一门婚事,也不白白费了你这为张家思前想后的心思,你看如何?”
“王爷!”
秦氏和孟锦夏一惊,连起身行礼。
孟明珠吓的脸色苍白,赶忙跪地,“王爷,说的哪儿的话,我不过是想着亲家颜面罢了,哪敢有这龌龊心思,还请王爷莫要拿我打趣。”
“打趣?你看本王的样子像吗?”
顾衍川身子未动分毫,可即便是静静的站在那儿,无形的压力还是让人抬不起头来。
孟锦夏默默地看着这一幕。
看出母亲上前想要解围,她不可见的拉了对方一把,在对方质疑的目光下摇了摇头。
顾衍川默默的将孟锦夏所有神态揽入眼中,他冷笑一声,看着孟明珠的眼愈加阴冷。
“张家有罪在身,明晃晃的火坑,你不担心你姐姐回去如何,倒是担心她不回去如何,倘若不是知晓你的身份,本王还真以为你是那张世良的发妻呢?”
冷话刺骨,真真怕顾衍川将玩笑话当真,孟明珠脸上染上一丝急色,“王爷慎言,小女身份低微,怎能与姐姐,姐夫相提并论?
小女所说,不过是为孟家颜面,要是这张家遇了难,我们孟家就跑,不晓得的还真以为我们孟家攀炎附势,只能同甘,不能共苦呢。”
“哼,好一个只能同甘,不能共苦!”
明明在笑,可这笑却比怒更渗人。
孟明珠紧张的攥紧手,小心翼翼的抬眸,却在视线相对的瞬间,心揪的更紧。
这男人看着她作何,莫非真有将她嫁给张世良的打算?
这张家如今已是火坑,她怎么能往里面跳?
踌躇之际,顾衍川已越过她直直的坐在屋正中的太师椅上。
他翘着二郎腿,搭在膝盖上的手不停的敲着节拍。
没来由的沉默,比开口还让人窒息。
也不知过了多久,对面才淡淡传出一声,“你可想走?”
所有人都知道这个你,指的是孟锦夏。
好不容易从火坑出来,她自是不愿出去。
只是,孟明珠有句话说的对,倘若张家出事,她立刻转头就走,难免会给孟家安上个丑帽子。
爹娘带她不薄。
她自己种的因,活该她自己吃苦果,怎能苦了他人?
思索再三,孟锦夏抬头,“不想。”
顾衍川嘴角刚刚上扬,又闻对面一句,“不过,就算不想,还是要回去一趟!”
“哦?”
俯身向前,单手托腮,顾衍川一个哦,让屋子整个沉下来。
窒息感快让人喘不过气来,孟锦夏梗着脖子,才说出一句,“毕竟是夫妻,为了两家,总该有个了结,王爷若信我,便让我回去一次。”
顾衍川到底没给个准确回答,只留下一句随你,便冷着离去。
人一走,屋中仿佛豁然开朗。
秦氏深知顾衍川并非善类,不放心的上前,拉住孟锦夏的手,“锦厦呀,实在不行还是回去吧,这顾衍川是敌是友,我们都未可知,何必寄人篱下呢?而那张家更是个虎狼熊窝,不如随我回去的好。”
孟明珠还在身旁看着,自知说不了太多。
孟锦夏反拍了拍秦氏的手,“母亲放心,一切我自有考量,还请母亲先回吧,记住我刚刚说的。”
送走孟明珠和秦氏,孟锦夏第一时间跪在顾衍川书房外。
青竹前来扶着,“回去吧,王爷现在不会见你的。”
想来是个人都不会见的。
当初是她要顾衍川带她走,如今又要回,偏偏王爷一直帮她撑腰,她却这般出尔反尔,若是换作她,她也不愿搭理。
“无妨,先跪着吧,等王爷何时想见,再见便是。”
一晃便是半个时辰,到底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哪怕是青石板路,也跪的膝盖发肿了。
身子摇摇晃晃,不稳之际,一个黑影突然笼罩在头顶。
“谁允许你跪在本王门前的?跪外面去。”
“王爷!”
顾衍川大步向前,眼看就要擦肩而过,孟锦夏一个向上跪走,咔嚓——
摇晃摔倒之际,她竟一把扯掉顾衍川衣衫。
破布在手上飘着,身后一片冰凉,顾衍川回头,脸都紫了。
孟锦夏咬唇,憋笑间带着做错事儿的愧疚感,“王爷,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会信吗?”
顾衍川牙尖咬碎,“来人,把她给本王扔出去......”
“别!”
话出口时,一人已经给顾衍川搭上衣服。
孟锦夏被人左右擒着,眼看就要被扔出去,她顾不得的喊道:“回去不过是想拿回应得的东西,我们交易仍旧继续,每月十五,我会按时将一月解药奉上,还请王爷准许我回去。”
话未说完,大门已被关上。
好在是被扔在后门,人烟罕至,她并不算丢脸。
这算什么?当真不合作了吗?
想着,门突然掀开一条缝,青竹扔了一瓶药,“姑娘速速回去吧,王爷还在气头上,一时怕是听不得什么了。”
昏暗的眸子里闪出一丝光,这么说来,合作还在继续。
如此,那便是无所谓了。
向青竹点了点头,孟锦夏叫了辆车,便往回赶。
青竹目送人离去,回门之际,正巧看到离门不远的顾衍川。
他在走廊旁,虽看着廊间花草,却好似透过他们看别的东西。
闻着声,他抬起了眸,“走了?”
“走了。”
“她可说何时回来?”
“并未。”
顾衍川眸子不可查的暗了暗。
察觉到不对劲,青竹叹了一句,“可要属下去问问?”
“罢了,不过是个做药的,只要每月十五准时将药送来即可。”
挥挥手,顾衍川就要走,途中似是想起什么,他停下脚步,回头瞧了瞧后门。
“那门便开着吧,她若有什么事,也好第一时间接她回来,对了,那人身边不可无人,既如此,你也跟着去吧......”
与此同时,孟锦夏已在马车内上好了药。
下车时,膝盖已经好了一大半。
她踉踉跄跄回到张府,还未进门,就听拐杖驻地,咚咚响,“天杀的造孽啊,我们家怎么就出了这么个扫把星?
那人才嫁进来多久啊,家里就差点惨遭灭门,要是再遇见她,我非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不可!”
光是听声音,孟锦夏便识的,这是她装了一辈子的好婆母。
未嫁之前,她拿着廉价之物,一口一句寒舍卑微只能拿下这些东西,只愿求下天仙一般的她做儿媳,哄的她二话不说死心塌地的下嫁。
婚后,一副好婆婆模样,更是让他掏心掏肺,掏空嫁妆来帮扶张家,而到死,她才知晓,她这好婆母早就知晓,张世良和孟明珠之事。
她不仅包庇这两人,甚至还不停的在她身上吸血,直到将她榨干,才嫌弃的扔掉。
可怜她前些日子一心为婆母觅得好医,专治腿,如今看来还真是喂了狗了。
只是按道理,这人不该跟着公公一起死的吗?
怎么今儿个还能听见她的声儿?
第6章
“行了,小点儿声吧,母亲,你也是出去礼佛才逃过一劫,要是被他人闻着声了,恐怕多的事都去了。
那贱女人,我有的是办法收拾她,你且先......”
“你们要收拾谁呀?”
在污言秽语落下前,孟锦夏跨进门槛。
被抄过家的府邸到底是落魄了,不仅没有掌门的,就连唯一剩下的奴婢,也是上了岁数,分不清西北的。
这看着她都打颤,更别说是拦着她了。
孟锦夏瞧着这些歪瓜裂枣,冷冷一笑,“哟,婆母竟回来了,儿媳还以为你和公公伉俪情深,已经随公公去了。”
白氏气得双眉倒竖,“你个贱皮子,竟然还敢来,敢在老妇面前说这些话,老妇撕了你的嘴。”
一个眼神下去,旁边老嬷嬷怒气冲冲擒来,往日的情面彻底撕碎,孟锦夏也不再装乖巧。
她一个闪身,直接将人踹的一边,“怎么?婆母还要教我规矩吗?可我这规矩不都是你教的吗?”
想当初,刚嫁进张家。
洞房花烛夜,张世良莫名弃她而去,白氏姗姗而来,一口一个夫为妻纲,说什么张世良所作所为,皆为夫妻日后,即便受点委屈也合该吞下,做个贤良淑德之妻,有什么事情跟她说。
那时她还觉着,夫虽偶尔不对,但有婆母如此,她又有何求?
可后来她才知道,这哪是什么好话,这分明就是包庇和掩护。
什么皆为夫妻日后,这张世良不在的时日都在孟明珠那儿鬼混,也偏就她蠢得连丈夫偷腥,都要笑着相送。
孟锦夏笑里带刀,阴森的可怕,“不是说好夫为妻纲吗?公公贪墨,不都是为了婆母和整个家吗,婆母不随公公而去,反倒苟且偷生,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本就气孟锦夏踹开嬷嬷,如今听到这话,白氏脸更是气成猪肝色,一口气差点儿没上来。
张世良拍着母亲胸口,怒气上头,他如饿狼般扑了上来。
“好你个贱蹄子,害了我们张家,还敢上门放肆,今儿个我非让你偿命不可。”
双手直冲白颈,张世良似那地狱的索命鬼,孟锦夏瞅准他冲上来的时机,迅速打开放在袖子里的匕首。
咔嚓——
皮肉分离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鲜血刚蹦在眼前,就听张世良抱手低呼。
苍白的脸配上血淋淋的手心,吓的白氏连连叫娘。
“你个天杀的,你对我儿做了什么?
好狠的心呀!真是没想到,温顺如你这般的人,竟然有如此蛇蝎心肠。
我要报官,我要报官,我非要让府役抓了你这恶毒婆娘不可。”
聒噪的声音,听的孟锦夏耳朵发痒,她揉了揉耳廊,随即用手绢擦了擦刀上的血。
“报官啊,报呗,正好我也有事跟官爷谈谈,顺便听官爷说说,这北禾,到底还有哪家能像你们张家这般,用光儿媳所有嫁妆的。”
张世良每天忙的不着四六,背地里都是在沾花惹草。
这上面给的银钱,早就用完了,都是她填补的。
而她那公公婆母更是爱财如命,即便是贪墨,也不曾拿出一丝一毫帮助过他们。
不仅如此,反倒还变着法的将管家钥匙放到他身上。
为的就是喝她的血,吃她的肉。
上一世,她拮据一辈子,为张世良四处打点。
好不容易让他闯出一条道,原本想苦尽甘来。
竟不知他们一家,早就富饶快活,为得到更好的前途,不惜将她这恩人送上绝路......
恨意似滔滔江水一发不可收拾。
孟锦夏看着张家一家,眼红的跟灌了血似的。
她握紧匕首,声音再度发冷。
“当然不只是嫁妆,婆母能安全在这儿,定是费了不少力气吧,想必这钱没少交。
只是,张家不是抄家了吗?婆母身上哪儿来的钱回来,莫不是......”
孟锦夏点到为止,白氏只觉两股颤颤。
这女人是哪儿来的蛇蝎?
这种话能当着外人的面胡说嘛?
她能逃出来自然是花了不少银子的。
这些钱虽有贪墨的一笔,但更多是自己的私产。
可要是照孟锦夏这么说,那她跟那姓张的老匹夫就是一个性质了。
“什么钱不钱的?我能回来都是圣上体恤,你莫要胡说!”
“既然是圣上体恤,那在官家面前就好说了,要不婆母随我走一趟?”
白氏紧咬双唇,不敢挪动一步。
此刻,张世良已咬碎衣袖,简单包裹好伤处,见着口口声声为自己报仇的母亲一动不动,他不免急起来。
“走啊!今日就将这毒妇收押了,母亲,她敢如此大逆不道,我们非得给她一点颜色瞧瞧。。”
张世良大步就要往前走,白氏暗自拉住他,“不能去。”
张世良眉头微挑,白氏压下声说,“屋里还有一些东西没被搜出来,要是真的见了官,恐怕还要狠遭劫难。”
“难道就放任这恶妇不管?”
“怎么可能?她竟然回来了,就别想活着出去!”
“你们到底还去不去?要是不去我就去了。”
两人声细如蚊,孟锦夏根本听不到。
收起刀欲转身离去时,对面叫住了她,“慢着,有话好好说嘛!”
白氏呲着个大牙,乐呵呵的。
孟锦夏心头瞬间有谱,到底还是贪了些。
此刻白氏已恢复往日好婆母的模样,她和蔼可亲的上前拉住孟锦夏的手,在对方没有注意之时,朝着一旁的嬷嬷使了个眼色。
“瞧瞧,怎么几日不见?我俩就成这般模样了呢。
都怪这外面发生了太多的事儿,惹得我不爽,连带着对你这儿媳也苛刻了些。
不过到底是一家人,这不过是人生的一条坎儿罢了,只要我们同心协力,一定会度过去的,对不对?”
“锦夏啊,婆母知你是个好孩子,今日这般定是张世良这个不争气的惹恼了你,我这就好好的说说他,我们还是别这么针锋相对了,毕竟大家以和为贵嘛。”
“一家人,以和为贵?”放在白氏手心的手到底是抽了出来,孟锦夏笑出声来,“你们下药陷害我与外男勾结时,可曾想过我们是一家人?可曾想过以和为贵?”
白氏神情微顿,张世良骂骂咧咧,“不就是被人看了笑话吗,你至于如此吗?更何况下药这事儿就是个误会,你又没失去清白,何至于这般?”
第7章
何至于这般?
从古至今,多少女子因失去清白,没了性命。
张世良轻飘飘一句误会,就能将她生死抛开,如此薄情寡义之人,亏得她为其上辈子当牛做马。
“是,对你张世良来说,这事儿确实不至于,但对我来说却是天大的事儿。
今儿个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和离,还嫁妆,要么把事儿捅大,让上面好好查查,看这张家是否还有赃物!”
“孟,锦,夏!”
“你姑奶奶在!”
四目相对,张世良呲牙咧嘴,恨不得将孟锦夏生吞活剥。
可看着看着,他便笑出了声。
声音阴沉,听的孟锦夏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你笑什么?”
张世良摊开手让出一条路,“你想告就告吧,别忘了,休书没写,你照样是我张家的人。
就算你真的把天捅了个窟窿出来,你也得与我一同承担,大不了鱼死网破,我倒想看看,玩到最后,到底是我们张家承受得住,还是你们孟家承受得住!”
无赖,说的就是张世良。
还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这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当真是令人生恨。
即便是做足了准备,孟锦夏也被气的牙痒痒,可她表面还是端出一副事不关己之样。
“大义灭亲,想来也能获得些恩典吧,只要免了死罪,活罪又有何惧?
倒是你们,公公的贡献早已用完,接下来还有谁能保得住你们张家?”
张世良站在阴影里,看不出悲喜。
他低着头,“好,说的真好,只是和离,我是不可能和离,至于这嫁妆......”
忽而,他猛的抬头,“你还是和这嫁妆一同留在张家吧!”
话落时,不知何时潜伏在两边的老嬷嬷突然冲了上来。
一人拉左手,一人拉右手,孟锦夏瞬间被禁锢住。
匕首被张世良一脚踹开,孟锦夏的下巴被迫抬起,“孟锦夏,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你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这落魄的老虎也是虎,今日你敢进虎穴,我就敢让你有去无回!”
说着,张世良落下捡起的匕首。
明晃晃的刀光在日落下格外刺目,眼朝刀尖就要直冲胸膛,孟锦厦害怕的闭上眼。
到底是她冲动了,这次还有神助吗?
下一秒,刀被踢开之声,在耳边响起。
孟锦夏睁眼,就见张世良抱手惨叫,而那本该插在身上的匕首,此刻已划过张世良的脸,插入不远处木柱之中。
“摄政王手下犯人,你们也敢动,不要命了!”
青竹不知何时到来,两脚一踹,身边嬷嬷瞬间倒地。
挣脱束缚的孟锦夏拉着匕首就往张世良身上冲,青竹一个箭步跨到孟锦夏跟前。
“杀人可是重罪,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
她现在是摄政王的人,要帮摄政王解毒,要是因杀人被抓,可就救不了人了。
不仅救不了人,甚至还保护不了孟家,她不能折在这儿。
心中怨气被理智占据。
孟锦夏用尽全力才甩掉手中匕首。
此刻白氏就像是看到救命稻草般,抱着青竹的腿嚎啕大哭,“造孽哟!儿媳要杀婆母了,你是摄政王身边的人吧?还请他为我们做主啊。
我们张家刚刚才逃离一难,如今竟被这恶人欺负,还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呀!要是以后真真是过这般日子,那倒不如随着老爷死了算了。”
小嘴一张,是非颠倒。
孟锦夏上前,“刚刚谁动的手?青竹可是看的清清楚楚,你要真想要个公平,不如去官家门前敲响登闻鼓,我倒看看你这天大的冤,到底冤不冤的?”
白氏不听不看,一心只在怂恿青竹身上,青竹听的烦了,一脚将人踹开。
“莫要在我面前哭丧,这番小事还由不得摄政王操办。
你,事成没有,做好了赶紧走。”
事成没有?
这话听的有意思了。
听到这儿,孟锦夏赶忙跳出来,“听到没?上面在问我事成没有,你们还不快把我吩咐的事办了,再扭扭捏捏的,可别怪我把事儿直接捅到摄政王那儿!
摄政王秉公执法,刚正不阿,上一次是抄家,那这一次便是......”
恐吓之声如同心头之鼓一个劲儿敲着。
白氏,张世良面面相觑。
这孟锦夏什么时候得了摄政王的意,要是她真去那男人那儿吹吹耳旁风,那他们岂不是真的......
后果不堪设想,张世良最先动摇,“要不还是给吧?”
白氏气的跺脚,“给什么给?你可知要还多少?”
为了不出钱,家里所有开销都是由孟锦夏承担。
且不说这些时日的开销,就说丫鬟们的月银,都足足五个数。
若是放在平日这么点儿钱,给了也就罢了。
可偏偏他们被抄家了呀,眼下要是都还回去了,他们还怎么过?
“当真不给?那我便跟摄政王如实交代了。”
“别!”
到底还是怕顾衍川的。
谁不说顾衍川在朝堂中的威严,就说顾衍川抄家的架势,他们都是见识过的。
张家已如风雨中的草屋飘摇不定,要是再经历风浪,恐怕就真的垮了。
他们还要等到二姑娘回来,只要二姑娘回来,一切都有救了。
“不就是嫁妆吗,还你便是!”
“诶,等等,按照我单子上的来,一样不许少。”
上辈子人傻,见张世良不在乎她的贞洁,二话不说就将嫁妆单子给烧了。
如今重活一世,这单子总算发挥出真正的作用了。
白氏咬牙,“得,我这就还给你!”
青竹全程看着两边,一语不发。
可心底儿却对孟锦夏好奇起来。
这姑娘,可是相当胆大,整个朝堂都尚无拿摄政王当枪使的,她倒是第一个。
如此不计后果,她就不怕摄政王吃了她吗?
思索间,四五个木箱子已经抬了上来,上面装的结实些廉价的金银首饰。
青竹不可见的皱了下眉,孟锦夏更是横眉倒竖,“你们这是打发叫花子?”
白氏一脸无奈,“单子上有的都花了,眼下府内就只有这些,你看得了就拿,看不了,那便是一分都得不到了。”
也不怪白氏这般说,抄家的时候,填不了的窟窿,都拿孟锦夏的嫁妆填了,眼下除去吃喝,他们还有什么银子赔?
反正只要还了,这事儿也就算了,至于还多少,这人总不可能为了钱把人逼死吧。
但凡是逼死人,就算是有理,也是没理。
第8章
孟锦夏何尝看不出白氏的算盘。
她点了一下箱子,在账单上勾了一笔,“东西虽然廉价了些,但刚好能还一半,还剩一半就当你们欠我的吧。”
“什么,还欠?”
张世良的不敢置信逗笑了孟锦夏,“怎么?你是觉得剩下的都不用还了吗?我告诉你那不能够,该还的都得还,还有和离书,拿来。”
“要了钱不够,还想要人,是吧?我告诉你,呸!”张世良嘴角咧得额外张扬,“别以为你得了摄政王的眼,就能狐假虎威,过潇洒日子了,我告诉你,没门,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
你要是不想让孟家顶上攀炎附势的帽子,就给我断了这念头。”
这人当真是非人哉。
哪个好人家受了难,不把儿媳往外推,生怕连累,这家倒好,昧了儿媳的嫁妆不说,还让人强扣住。
难怪孟锦夏都动上刀了,要是换上她,恐怕人都僵了。
这下孟锦夏怕是不罢休了吧。
青竹细细的打量着孟锦夏,藏在身后的手偷偷的拔开了剑。
倘若这人真的犯了糊涂,做了冲动之事,那就别怪她强行撸人走了。
然而,对面安静的就像一幅画一样。
孟锦夏默默的收着单子,表情没有任何变化,“说的对,不离就不离吧,恰好账还没收完呢,等账收完再说吧。”
留下欠条,孟锦夏拿着张世良的血手一盖,便扔了过去,“字据已立,别试图赖账,你明白的,我对张家的事了解得并不少。”
说着,孟锦夏头也不回的离去。
望着对方背影,张世良只觉得刚刚的恶言恶语简直就是一拳头打在棉花上。
不仅不痛不痒,还降低了自己身份。
胸口闷闷的,一个郁气没出来,他只觉眼前一黑。
张家乱做一团,孟锦夏在门口听着乐开了花。
“姑娘心情尚好嘛?”
孟锦夏点头,“东西收回来了,自是好。”
“即是好,那便做好准备见主子吧,毕竟狐假虎威之事,可不是我能瞒得下的。”
笑容僵在脸上,这下孟锦夏是彻底笑不出来了。
张家离王府不远,没一会儿便到了。
穿过大门来到主厅,顾衍川早早的便在主位上坐着了。
一身黑衣,长发披肩,那本就妖媚至极的脸上,双眸轻闭,羽睫轻动,在忽明忽暗的光照下,美得惊心动魄。
孟锦夏从没想过,闭上眼的顾衍川竟退去了杀气,美的不可方物。
她屏着呼吸上前,不忍打搅这美景,怎料刚踏进一步,那阴沉的声音便突然响起。
“事办完了?”
“托您的福,办完了。”
羽睫睁开,露出一汪深如潭水的眸,人依旧美,却在这眸下平添了一丝冷气。
“的确是托本王的福啊,本王的名号你用着可顺手?”
到底是逃不掉顾衍川的眼。
也对,自合作后,她便是他的人。
无故离去,谁人放心?在她身边安插几个眼线都算是便宜她的。
想到这儿,孟锦夏不卑不亢的跪下,“自是顺手,也是多亏了王爷,否则今日怕是空手而归。”
“哼,用了本王的名头也就拿了这么点儿东西回来,就这些与空手而归又有何区别?”
心像被插了一把刀,见过戳心窝的,可没见过往死里戳的,这话说的真真是让她难受。
可偏偏她不得不服。
“张家受难,外界纷纷扬扬,对你孟锦夏更是议论纷纷。你为庆安候嫡女,不少人猜你是去是留,更有不少人想借此事在庆安侯上找错处。
本王原以为,你之前信誓旦旦是已经想到突破口了,不曾想竟是雷点大雨声小,早知如此,本王还不如不放了你,也免得给自己惹了一身骚。”
这是怪她拖累了。
也是,口口声声喊着报仇,可是回去一趟不仅没有手刃敌人,连和离书都没拿到。
如此窝囊,真真是浪费了这白活的机会。
不过之前被恨意蒙蔽双眼,一心只让人血债血偿,可如今回去一趟,倒是清明了些许。
杀人容易,可要在双手不沾血的情况下杀人,难。
正如顾衍川所说,父亲军功在身,得皇上重视,乃众人之使。
如今张家遭难,多少人想破头皮,想要以此将父亲带出来。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她可以为了报仇不顾死活,可不能因为她的快活,让父母和家族承担后果。
既决定报仇,那定要让他受她所受之痛,尝她所受之苦才行。
“在本王看来,这撇了脚的张家,到底是个不入眼的东西,你若真的与他有仇,本王帮你也未尝不可,只要你......”
“不必了。”
顾衍川抬眼对上孟锦夏冰冷的眸,那眸如结了冰的水,纵然是他看着,也忍不住为之一震。
到底是多大仇怨,能让这小丫头露出这样深沉的眼。
顾衍川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却见孟锦夏规矩的行了个礼。
“那些人渣,便不劳烦摄政王动手了,今日之事确实是小女莽撞,不仅没为自己讨回公道要回东西,还玷污了摄政王的名,小女有罪,自愿受四十板子。”
说着,孟锦夏起身。
据传言,摄政王向来严苛,手下做事者若出错,基本三十个板子起步。
她自罚四十板子,也算是对得起摄政王这个名吧。
拜托的看了一眼青竹,还未来得及走,就听后面悠悠一声。
“谁与你说,本王要罚你板子呢?”
孟锦夏呼吸一紧。
这是免受皮肉之苦了?
她欣喜的回头,却见顾衍川嘴角动动,“去扎马步吧,每天半个时辰,每个月递增半个时辰。”
孟锦夏:......
还不如给她五十板子来的痛快。
罢了,到底是不受痛,就这样吧。
万籁俱灰的离开,顾衍川瞧着孟锦夏无奈又不得不做的模样,忍不住勾起了唇。
青竹站出来,“将军,确定只是扎马步吗?这个东西除了强身健体,似乎起不了什么警示作用吧。”
顾衍川一个冷眼过去,青竹当即后退,“是小的界越。”
“质疑本王,下去领二十大板。”
青竹:嗯?!乱用名号只用扎马步,她就多嘴一句,就打板子?
到底不是救命之人啊,王爷也太厚此薄彼了。
来不及抗议,贴身侍卫天经的到来,让两人都严肃起来。
“人找到了?”
天经点头。
顾衍川起身,压抑的气势让四周冷下好几个度,“那便去会会吧,本王倒想看看这下毒之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地下牢房一片漆黑,唯一间房灯光灰暗。
光亮集中处,一男人呈大字绑在十字架上。
废布勒开双唇,磨得脸颊鲜血淋漓,他奋力的挣扎着,却在头顶之光被笼罩的瞬间,停下了动作。
“没想到,对本王下毒的人,竟是你——”
第9章
“霄杰。”
霄杰,战北二狼。
北禾军营有一虎一狼,顾衍州为虎,这霄杰就是狼。
两人皆为武将,为北禾征战沙场。
战场上,两人一谋,一武,配合默契,万军中取人首级之事,比比皆是。
民间不少人叹,北禾有虎狼,边外又何惧?皇帝甚至还为他们二人赐下静动两相宜,高山会流水的诗句。
许是多年默契,或一起出生入死之情,顾衍州也将霄杰看做自己人。
可万万没想到,就这么个自己人,竟对他下毒。
顾衍州声音冰冷,探视目光从上往下扫着,似要将人看透,看清。
跟在顾衍州身边多年,霄杰怎看不出对方视线中的危险,他放松因挣扎而涨红的手,咧着嘴笑了。
脏布摩擦着嘴角,鲜红更淋漓,顾衍州幽深眼底晦暗了几分,“笑什么?”
这会儿,侍卫天经已将霄杰嘴角布扯下,对面狠吐了口唾沫。
“怎么,洞察一切的摄政王也有意想不到的时候?”
“那我这事做的,也算值了!”
空中冷风一起,一只手直接扼住霄杰的喉咙,“理由!”
空气变得稀薄沉重,霄杰越是用力呼吸,越感觉脸部发热发胀,他瞪着顾衍州,用尽全力吐出一句话,“杀你,需要理由吗?”
布满血丝的眼充满恨意,瞧着昔日好友,他仿佛看到往日仇人。
“顾衍州,凭什么你为虎,我为狼,仗是我打的,人是我杀的,你不过是在身后挥挥手罢了,凭何高高在上,你身上的一切该是我的!”
“就为了这儿?”
满心愤慨,换来这么一句,霄杰笑了,笑中带着苦涩,“就为了这儿?你可知就你看不起的这点,偏偏是我努力都达不到的。
既然达不到,那不如毁掉......啊!”
话没落,经脉碎裂之声就在耳旁响起,腥红涌上嘴角,他不敢置信地瞪着顾衍州,“我乃北禾之狼,你竟敢毁我武功......”
“你的狼位,以武为名,你即看不起它,我废了这武,又算得了什么。”
顾衍州面无表情的擦着手,随着他后退,天经上前。
“行了,冠冕堂皇的话,就别说了,谁派你来的!”
霄杰目光微怔,表面仍旧风轻云淡。
“莫装傻,本王若是没记错,你应该还有一儿一女,眼下他们都消失了,本王倒是不信爱子如命的你,会不顾他们生死,对本王下手。
最后给你个机会,说!”
儿女......
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霄杰彻底癫狂起来,他不顾疼痛的挣扎,一副势必闯到顾衍州跟前的模样,
“你别提他们,你没资格提他们,若不是你,他们不会被抓,你以为只有我想要你的命吗,我告诉你,别说是我,就连那......”
一语未落,一把长箭自地牢天窗飞射而出,下一秒,箭尖直中喉咙,霄杰目眦俱裂,瘫在十字架上。
“有刺客!”
天经反应灵敏,带着人追了出去。
顾衍州瞧着奄奄只剩一口气之人,缓缓靠近,“杀你的是谁?那人能突破重围杀你,怕是你的孩子也早已......念在我俩的情谊,告诉我,我还能帮你最后一次。”
口吐鲜血,霄杰瞪大双眼,他痉挛着抬起手,在顾衍州手心写下一个字。
随着最后一笔落下,顾衍州眸色紧缩,没等他再问,身旁人已经没了气息。
顾衍州看着对方,只觉五雷轰顶,不可置信。
竟然是他,不可能!
那人亲手将他们带出绝境,给他们希望,又怎会?
霄杰血色的眼还睁着,有不甘,有痛苦,堂堂战狼,就这么死在牢里。
顾衍州终是不忍盖住了他的双眼,沉默许久,才开口。
“为了这点信息,本王可以去看你儿女是否健在,不过你这身子怕得让本王用用......”
待天经回来时,霄杰已被放在棺材。
见对方身后空空如也,顾衍州便明了人未追回,“往那个方向跑了?”
“东南!”
东南,皇宫方向。
顾衍州沉下眸,“不必追了,将人处理好,明日便传边境内奸,混进被北禾,战狼抵御,英勇献身......”
天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就像府里处理尸体,无一人知晓般。
顾衍州想着霄杰写下的字,心头烦乱,四处游荡时,正巧看见荷园,灯火通明。
荷园,孟锦夏所在之院。
已是三更天,她不睡,作何?
鬼使阴差的,顾衍州停在孟锦夏院前,还未进门,就见灯火阑珊处,一青衣女子,腿扎马步,手写书。
上动下静,不知所忙如何。
都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情写话本?
闺中女子,闲来无聊,最爱写话本。
顾衍州以为孟锦夏亦如此,微微靠近,才发现,纸上并非什么话本,而是一个又一个的行动计划。
“什么仇什么怨,竟让你这时都念念不忘!”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孟锦夏一跳。
一个没注意,她往后倒去。
下意识的拉身边最近之物,好不容易稳定身形,可下一秒的咔嚓,让她脸都白了。
只见手中流光丝布随风纷飞,而对面顾衍州衣角张牙舞爪,衣袂飘飘......
孟锦夏尬笑,“王爷,你家衣服好像不太行啊!”
顾衍州面黑如碳。
“不过你放心,我会补!”
屋内,青烟缭绕,灯火通明。
孟锦夏拿着衣服,在烛火下,小心翼翼的缝着,余光撇着不远处坐着的顾衍州,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干嘛要嘴贱说会补,就不能说额外拿一套吗?
这下好了,这冰人一时半会儿是走不掉了。
孟锦夏撇着顾衍州时,顾衍州正好看向她。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进来了。
明明房内衣物众多,何需要对方补的那么难看的东西。
四目相对,两人皆无声。
孟锦夏看不下去了,硬着头皮开口,“王爷......要不上床待着吧,你穿着单薄,小心着凉。”
顾衍州答非所问,眼珠死死盯着桌上的纸,“张家,北禾名门,虽是落魄,也算是好人家。
你嫁进此家还不足三年,究竟是何愁何怨,让你这般还不忘谋划报复?”
孟锦夏不语。
对于张家,她是不屑与人谈的。
因为那家人根本不配。
奈何她的沉默,更是让顾衍州好奇,“夫妻离心,成亲无子,还是公婆虐待?
横竖不过是女儿家该经历之事,何须如此记挂在心?”
“好一个何须如此记挂在心,王爷,你被人背叛过吗,你被最信最亲之人背叛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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