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的哥哥用黑色的连帽卫衣盖住头,麻木地走进房间。
“春娇姐姐呢?”我大声问他。
他依然麻木地回过头。
“我问你呢,姐姐一早给你送饭了,到现在都没回家!”我心里空白一片,害怕地去摇哥哥的双臂。
哥哥瘦削的身体被我带着乱晃,帽子滑下来,脸上的巴掌印呈现在我眼前。
“哥哥,你的脸……”我心疼地伸手去摸,被他打掉我的手。
又将帽子扣在头上。
我不依,倔强地去拉他的手,他吃痛闷叫了一声。
哥哥虽然已经比我高一个头,但我每天吃得好睡得香,还是班里的体育委员,力气不比他小。
我一把捞起他的袖子。
他的手腕上有一圈惊心动魄的血印。
鼻子一酸,我就哭了,又去扯他的另一只手,也是相同的痕迹。
“哥哥,你为什么要打架,你不是跟春娇姐发誓要好好学习吗?到底是谁欺负你啊!”
哥哥的眼睛红了,抚摸我的头试图安慰我:
“恩乔不哭,哥哥没事的,明天睡醒伤就好了。”
我很小就知道,我和哥哥的身体机制和别人不同。
小时候我们摔倒碰破皮之类的,第二天睡醒就会自然愈合。
“可是你被打的时候还是会痛啊!”我哭喊着。
哥哥无助地抱住我。
“你们是刘春娇的家人吗?”
这时,身后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我们是警察。”
半个月后,我和哥哥站在春娇姐的墓前。
警察同情我们,帮我们处理了春娇姐的后事。
哥哥已经一动不动地跪了五个小时了,这中间他一直在哭,流完了他这辈子全部的眼泪。
“哥哥……”
我上前去拉他的身子,他太轻了,好像风一吹就会倒,被我扯得仰坐在地上。
他干脆手脚并用爬起来继续跪。
初冬的阴天,下着小雨,哥哥的黑布裤子上全是泥泞。
“哥哥,我们回去吧,天快黑了,家里的菜也没有了,路上我要买点菜叶子,晚上煮面条吃。明天你还有考试呢,春娇姐如果看到你这样耽误学习,她在天之灵不会开心的。”
我的这句话好像起了作用,哥哥抽泣着慢慢站起身。
春娇姐在送饭的路上,本来就旧的电驴坏了,撞上了迎面而来的大卡车,她死得很惨,整个头都被卡在车轮下。
哥哥觉得是自己害了春娇姐,半个月的时间又瘦了一圈。
春娇姐的意外让我很痛苦,但我不敢在哥哥面前哭,害怕会加深他的病情。
有一次他昏倒了,医生说他身体贫血,社区来的心理医生还检查出他患有中度抑郁症。
并且我觉得,不仅如此。
以前春娇姐说,双胞胎之间有着一种连着血脉的心灵感应。
我感应到哥哥的身体还受到过频繁的伤害,只是因为愈合快,医生看不到。
可是不管我怎么问他,他都说没有。
我和哥哥商议好,我办退学,只让哥哥去读书。
我说我不爱上学,喜欢养花,春娇姐留下的花店是我们唯一的经济来源。
而哥哥的成绩一直名列前茅,将来就指望他找个好工作来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