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只知我爱惨了陈奕,却不知道我爱的只是他那张脸,我眼睁睁看着青梅竹马的未婚夫楚君则为我挡下毒箭,魂归九天。
他临死前将他的脸,换给了毁容的表弟陈奕,只为护我一世周全,却没有想到我没有他根本活不下去。
“你这满身风尘的孤女,也配肖想本侯的身份?”
陈奕将我踩入泥里,任由他的白月光莫柳月和妹妹百般欺辱,视我为贪慕虚荣的蝼蚁。
我默默忍受,只因这张脸……是他留给我唯一的念想。
后来,陈奕为护白月光伤了脸,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干了,连最后一点念想,也没有了。
如今,皮囊尚在,你却彻底离开我了,我留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君则,我真的好想你。
正文
我叫陆沁雪,曾是镇国大将军陆战的独女。我的童年,是在演武场的喊杀声和父兄的宠爱中长大的。
我以为,我会嫁给青梅竹马的楚君则,往后岁月安稳顺遂。
人生最残忍的事,莫过于在你最幸福的时候,给予最狠厉的一击。
边关忽的告急,齐国大军连破数城,父兄率军出征,终究是一去不返。
偌大的将军府,一夜之间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我从一个备受宠爱的将门千金,沦为了无依无靠的孤女。
是太后见我可怜,又怕众人说皇家亏待功臣之女,便认了我作义女,赐了我一处名为“静思院”的别院暂居,又赏了一块免死金牌,让我在这吃人的深宫里,勉强有了片刻喘息。
我以为人生已经跌至谷底,却不知,真正的深渊,还在后面等着我。
那日,我随太后去皇家寺院上香祈福,特意来到供奉父兄牌位的偏殿,为他们念经超度,一直到傍晚才结束,随銮驾返回京中。
没想到行至荒郊山道时,竟遇上了流匪。
刀光剑影里,我因为保护太后受了伤连逃跑的力气都没了,是楚君则及时赶到,奋不顾身地将我护在身后。
一支淬了剧毒的冷箭,破空而来,直直射向我。
电光火石间,他猛地推开我,自己却结结实实地挡在了箭下。
“噗——”
箭矢没入他胸膛的声音,沉闷得像是砸在我的心上,我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我抱着他逐渐冰冷的身体,哭声撕心裂肺。
怀中的楚君则,竟还强撑着将沾满血的手在衣服上擦干净,才颤巍巍地摸上我的脸,嘴角努力扬起一丝笑:“雪儿,别怕!”
这是我听到的,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楚君则因箭上剧毒太深,抢救无效,永远离开了我。
我再也唤不回那个会温柔对我笑的少年。
他的血,染红了我身上的白衣,也将我的心一并带走了。
楚君则死后,朝堂震动。
圣上震怒,彻查之下,才发现那伙流匪竟是冲着我来的,有人想将我这个无依无靠的将军孤女,置于死地。
就在我和太后娘娘悲痛欲绝之际,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了,护国府的小侯爷,陈奕。
他是楚君则的远房表弟,十岁时因大火毁了容貌,自此深居不出,性情大变,没有人再见过他。
陈奕跪在太后面前,声音嘶哑,带着无尽的悲恸:“太后娘娘,君则表哥临死之前,找了巫师用秘术将他的脸换给了我,秘术再三天后进行,他只为让我照顾陆小姐。我愿将我的爵位、家产全部奉上,只求能护佑陆小姐一世平安!”
太后听到陈奕的话,脸上满是震惊,但终究没有说话。
我隔着屏风听着里面的对话,眼泪无声地从眼眶滑落,心里乱糟糟的,不愿意楚君则的脸换到其他人身上,可是当听到是楚君则的意思,也只能做罢,同时不明白陈奕为何答应护我一世,只是一个承诺而已,实在不至于让他如此待我。

陈奕抬起头,他那张被火烧得坑坑洼洼、狰狞可怖的脸上,竟流下了两行清泪。
他转头看向我所在的屏风位置,声音坚定:“陆小姐,从此以后,我会代替君则表哥,好好照顾你。”
我只觉胸口一阵气血翻涌,因情绪过于激动晕了过去。
再一次醒来,已经是三天后。
太医说,我是因为悲伤过度才晕了过去,更因长时间的悲伤伤了心脉,往后绝不能再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至于陈奕,太医诊脉后,面色凝重地对太后道:“回太后,换脸之术,需以‘忘情’为契,施术者与被换者皆会忘却前尘,方能成功。此乃‘言灵禁制’,不可言说,不可强破,否则会遭术法反噬,危及生命。 侯爷的记忆……恐怕难以恢复。”
太后听完犹豫了一会还是决定继续换脸。
不久后,陛下在朝中下旨,破格让陈奕承袭护国公府爵位。
一夜之间,陈奕以楚君则的脸重新出现在了众人面前,成了朝中最炙手可热的人物,众人虽然看到陈奕的脸和楚君则的脸一模一样,但只是觉得两人是表兄弟长得像很正常,毕竟楚君则已经死了,不可能再活着出现在众人面前,从此不少未出嫁的名门闺秀,都将他视作夫婿的最佳人选。
而我,作为“被世子和侯爷以命守护”的孤女,身份也变得微妙起来。
不少大户人家的小姐,更是将我视作眼中钉、肉中刺。
这天,在寿华宫中,太后娘娘拉着我的手,语重心长道:“沁雪,君则泉下有知,也会欣慰的。从今往后,陈奕他会代替君则,照顾你一辈子。”
我听到太后的话,心中没有一丝波澜,只觉得喉咙发堵,嘴角努力扬起一丝笑,想要拒绝,毕竟楚君则已经死了,我不希望因为一个承诺就让陈奕一辈子困在里面而耽误他一辈子,可话还没有说出口,太后就拉着我的手开口道:“你先不要着急拒绝,等你见过陈奕再说。”
我听到太后的话,心中满是不解,却还是依言跟着太后来到了护国公府。
踏入卧房的那一刻,我怔怔地看向床上那个男人,那张脸,竟陌生得又熟悉。
剑眉星目,鼻梁高挺,薄唇微抿。
纵然脸色还有些苍白,却真真切切是楚君则的模样,我知道楚君则的脸会换到陈奕的脸上,可万万没有想到会如此贴合,就像楚君则还活着一样。
可我知道,这不是他,这只是一个顶着我爱人皮囊的陌生人。
这一刻,我终于明白了他为什么会因为一个承诺,就愿意护我一生原来是为了这张脸,他因为烧伤已经十几年没有见过生人了,所以现在一张完好的脸对他很重要。
但下一秒,我的双手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心中涌起的不是喜悦,而是一种近乎荒谬的悲凉和感激。
我竟有些感激他,让我能再一次看到楚君则还“活”着,站到了我的面前。
陈奕醒来后,眼神空洞而迷茫。
他看着周围富丽堂皇的一切,又抬手摸了摸自己完好无损的脸,眼中满是戒备和困惑。
可陈奕醒来之后,就彻底忘了从前。
或者说,他忘了关于楚君则的一切,忘了他曾经烧伤的脸,将楚君则的脸当成了他自己的,更忘了他对太后许下的承诺。
他只记得,自己叫陈奕,是护国公府的小侯爷,因为一场大火侥幸捡回一条命。
太后听了伺候陈奕的下人的回话,脸上满是震惊,转头看向一旁侍立的太医。
太医被太后那骇人的目光一扫,连忙弯腰回话:“回太后,因换皮的过程出了一丝意外,秘术还是让侯爷失去了一些记忆,不能刺激他,以后应该会恢复。”
太后听完,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吩咐太医必须治好陈奕,随后,她看向床上一脸迷茫的陈奕,缓缓说明了缘由,又将我介绍给他。
“侯爷,这个是沁雪,你的救命恩人。”
他缓缓转过头,目光落在我身上。
那是一张我日思夜想的脸,可那双眼睛里,却是一片陌生的冰冷和审视。
“救命恩人?”
他开口,声音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抗拒,“我……我不记得有你这个救命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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