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掩口打了个哈欠。
“不必,你说过我不够柔美,会破坏画的意境。”
我径直躺床上,瞬间睡意袭来。
恍惚间传来瓷盏碎裂的脆响。
第二天,阿乔神神秘秘找上门。
“棠月,你上次说想去江南?”
“巧了,我表弟顾怀琛正好也要南下游学,你们可结个伴。”
我本能拒绝,阿乔却笑着打断。
“你别着急拒绝。”
“那小子走过三遍大运河,沿途驿站关隘门儿清。有他照应,你也能玩得尽兴些。”
犹豫片刻,终究是心动了。
这些年画地为牢,对外头实在生了怯。
第四日,玉京举行簪花宴。
一群年轻男女曲水流觞,吟诗作对。
人群中穿着杏黄襦裙的姑娘,紧挨着青衫玉带的男子,格外扎眼。
“林哥哥,你看我的诗如何?”
姑娘红着脸,含情脉脉看着面前的男人。
男人满眼含笑,不知说了什么,逗得女孩掩唇轻笑。
他郑重其事将手中的绢花插在姑娘的鬓角。
日光穿过枝头,洒在他们郎情妾意的脸上。
“咦,那不是咱们那届的状元林修竹,这是新得的妾室?”
身边将军夫人的嗓门有点大。
林修竹抬眼望来,四目相对,他下意识后退半步,拉开和柳依依的距离。

他想朝我抬步,却被柳依依拽住衣角。
我收回视线,若无其事随众人朝花厅走去。
林修竹政敌的夫人唇角带笑,嘲讽地看了看我。
“不是说林大人和你一生一世一双人,如今你这是成了弃妇?”
当年我家中殷实,祖父还在朝中为太傅。
还是穷书生的林修竹跪在苏家门外三天三夜。
他允诺一生只我一人,绝不纳妾。
他说会高中状元,为我请封诰命。
我被他的真心感动,不管不顾家人的反对执意下嫁。
甚至陪同他回到北境家乡,陪他寒窗十年。
等再回玉京,祖父已病逝,苏家门庭败落。
物是人非,变了的还有林修竹的心。
面对众人看好戏的眼光,素来河东狮的我却低头抿茶,波澜不惊。
“男人三妻四妾是常事,他若喜欢,多纳几个也不算什么。”
话音刚落,满座寂静。
林修竹不知何时立在竹帘外,也不知听了多少,面色铁青。
“棠月,你随我来。”
我觉得有点莫名。
人人都知我是他的夫人。
但人前他总是特意和我保持距离,生怕别人说我只会舞刀弄枪,配不上堂堂状元郎。
我没应声,他身后传来柳依依娇糯的声音。
“林哥哥,大家都还等着你对下句呢!”
林修竹深深看我一眼,终究被她拉走了。
簪花宴散席,我钻进马车。
帘子一明一暗,林修竹竟然也跟着进来。
今日来时,他和柳依依一辆马车,我自己一辆。
我不想在众人面前争吵,闭目养神。
柳依依专属的茉莉香若隐若现在鼻端萦绕。
从前我会很珍惜每一次和林修竹独处的机会,会绞尽脑汁寻一些趣事和他分享。
他总是紧闭双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