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司晏敲响了客房的门——这是近半年来他第一次主动来找我。
“把这个签了。”他把一份文件扔在床上。
我偏头看去,首页便是醒目的四个大字——离婚协议。
我翻开离婚协议,条款极其简约,说明我和司晏是自愿离婚,一次性支付我五百万,并且要求我立刻搬离司晏家。
“敏敏怀孕了,”司晏点燃了一根香烟,他的面容在烟雾缭绕中模糊不清,“我必须娶她。”
我用力地捏着离婚协议的边缘,沙哑着问他:“什么时候的事情?”
“重要吗?”他嗤笑一声,“郭蜜,这三年你占着司太太的位置也给知足了。五百万够你过一辈子了,别不知好歹。毕竟你就是在画廊画一辈子也赚不到这么多钱。”
确实,我出身普通,父母早逝,遇到司晏之前只是一个在画廊打工的穷学生。而司晏,当时已经是司家的继承人,天之骄子,我跟他本来就不会有什么交集。
后来,司晏在去机场追朱敏的路上出了车祸,是我路过将他从正在自燃的车里救了出来。
再后来,他说他要娶我。
但是这怎么可能呢?司家是不会允许他娶一个普通人的。
可是他说:“郭蜜,相信我!我一定会娶到你的,我的司太太只能是你,也必须是你!”

我以为那是爱情。
多天真啊。
“行,我签。”我拿起笔,在最后的签名处工整地写下自己的名字。没有吵闹,没有哭喊,更没有撒泼。
司晏似乎是有些意外我的干脆,估计在他看来我肯定舍不得放弃司太太的位置。但是他什么也没说,拿起我签好的协议转身就要走。
“司晏。”我叫住他。
“什么事。”他回头,眉宇间满是不耐。
“我还有最后一个请求,你能陪我去个地方吗?”我轻声问,“就明天,最后一次,我保证这之后再也不来烦你。”
我看着他,满是恳求。
他却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郭蜜,别想着再耍什么手段跟把戏,签了字,我们就两清了,现在我们就是两个陌生人。”
门被重重关上。
是啊,签了字,我们就没关系了。
我跟司晏现在就是陌生人了。
我跌坐在床尾,从口袋里摸出止痛药瓶,干吞下两粒。
癌细胞现在已经扩散到全身了,从隐痛到剧痛,从偶尔到持续。
但是我没告诉任何人。
也是,这人间,本来也没什么人会再关心我了。
三天后便是司晏和朱敏的订婚宴。全城名流齐聚,酒店外媒体的闪光灯此起彼伏。作为司晏的前妻,这样的场合我本来不应该出现的,但是朱敏特意给我发来了请柬。
“姐姐一定要来哦,我和司晏都很希望可以得到姐姐衷心的祝愿呢。”
考虑再三,我还是去了。我没有穿华丽的礼服,我只穿了一条白色裙子——这是三年前司晏送我的第一条裙子。但是它已经被洗得有些发旧了。在满场高定礼服中,我寒酸的如同混进天鹅群中的丑小鸭。
司晏原本在与人交际,看见我走进宴会厅立马皱着眉头向我走来。尽管他满脸的不耐烦但还是不得不压低声音:“你来干什么?还穿成这样,是存心来让我丢脸的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