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她以最决绝的主动,撕碎过往的标签。她不再是枯木,而是焚心的烈火,是奔涌的岩浆,是能吞没一切的潮汐。
江临终被她点燃,绅士的外壳碎裂,克制溃散。他翻转将她压入柔软,以更炽烈的回应,迎向她的炽热。床榻如舟,在欲望的波涛中起伏,汗水交融,喘息与低吟织成夜的私语。
苏棠恍若一叶在风暴中漂泊的船,却不再惶然——她终于握住了自己的舵,驶向未知的深海。
天快亮时,雨丝敲打着落地窗,江景被晕染成一片朦胧的水墨色。苏棠蜷缩在江临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淡淡的雪松味,竟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安稳感。
接下来的几天,江临带着苏棠走遍了重庆的角角落落,避开了拥挤的游客打卡点,专挑那些藏着烟火气的老地方。
他们去了黄桷坪的涂鸦街,斑驳的墙壁上画满了天马行空的图案,江临举着相机,让苏棠站在一面色彩鲜艳的涂鸦墙前。“笑一笑,”他看着取景框里的她,声音温柔,“你笑起来很好看。”苏棠愣了愣,很久没有人这样认真地夸过她了。她对着镜头,缓缓勾起嘴角,江临按下快门,定格了她眼底的光。
路过一家老面馆,江临拉着她进去,点了两碗麻辣小面。滚烫的面条裹着红油,苏棠被辣得吸溜着嘴,眼泪都快出来了。江临看着她狼狈的样子,低低地笑出声,递过一瓶冰镇酸梅汤:“慢点吃,没人跟你抢。”苏棠接过酸梅汤,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瞬间驱散了辣味,她看着对面男人含笑的眉眼,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他们还去坐了长江索道,轿厢晃晃悠悠地穿过高楼大厦,脚下是奔腾的江水。苏棠有些恐高,下意识地抓住了江临的胳膊。江临反手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别怕,”他低头看着她,“有我在。”那一刻,苏棠觉得,就算此刻坠入这江水里,似乎也没什么可怕的。
傍晚时分,他们去了弹子石老街。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青石板路上,江临牵着她的手,慢慢走着。路边有卖糖画的老人,江临买了一只兔子形状的糖画,递到苏棠手里。苏棠咬了一口,甜丝丝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开来。她忽然想起,和林哲在一起的三年,他从来没有陪她走过这样的老街,从来没有给她买过这样幼稚的小玩意儿。
“在想什么?”江临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苏棠摇摇头,将糖画递到他嘴边:“尝尝,很甜。”
江临低头,咬了一口她咬过的地方,目光深邃地看着她:“嗯,很甜。”
他的眼神太过灼热,苏棠的心跳不由得漏了一拍,慌忙别开了脸。
晚上,他们去了一家露天酒吧。驻唱歌手抱着吉他,唱着温柔的民谣。江临点了一杯莫吉托,苏棠则要了一杯无酒精的鸡尾酒。江风拂过,带着淡淡的酒香,苏棠靠在栏杆上,看着远处的夜景,忽然觉得,或许这场逃离,真的是正确的选择。
江临走到她身边,和她并肩而立。“喜欢重庆吗?”他问。
“喜欢,”苏棠点点头,“这里的一切都很有烟火气,让人觉得,活着真好。”
江临转头看着她,月光洒在他的脸上,勾勒出俊朗的轮廓。“如果你愿意,”他顿了顿,声音低沉而温柔,“可以留下来,我带你看遍这座城市的春夏秋冬。”
苏棠的心猛地一颤,她转过头,对上他的目光。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似乎盛满了星光,让她忍不住想要沉溺。
她没有回答,只是踮起脚尖,吻上了他的唇。
江临的身体僵了一瞬,随即反客为主,加深了这个吻。晚风、月光、民谣、酒香,还有这个男人的吻,交织成一张温柔的网,将苏棠紧紧包裹。
她终于明白,自己已全然沉溺——沉溺于重庆的万家灯火与烟火人间,沉溺于两江交汇处那无声旋转的幽深漩涡,更深陷于这缠绵悱恻、令人神迷意乱的爱欲之中。可就在这沉醉的尽头,她忽然察觉,那温柔的怀抱里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疏离,那炽热的眼神深处,竟有一瞬转瞬即逝的冷意,仿佛风暴来临前最平静的海面。
3 防空洞里的真相
和江临在一起的日子,像一场不愿醒来的梦。苏棠几乎快要忘记了林哲和夏冉带给她的伤害,忘记了自己是为了逃离才来到这座城市。
直到那天清晨,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落在凌乱的床单上。

苏棠醒来时,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江临正在洗澡。她看着散落一地的衣物,脸上不由自主地泛起红晕。
她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想看看时间。
就在这时,手机屏幕亮了一下,弹出了一条微信消息。是她最好的朋友发来的。
“棠棠,你小心那个江临!我昨天无意中刷到他的社交账号,他是个专门‘狩猎’失意女性的情感博主!他的视频主题就叫《在重庆拐角处的艳遇》,专门挑选像你这样刚失恋、情绪脆弱的女孩下手,拍下你们的亲密过程,然后剪辑成视频发到付费群里!你快看看他的相机包,他肯定有备份!”
苏棠的大脑“嗡”的一声,仿佛被一道惊雷劈中。
她猛地转头看向床头柜上那个黑色的相机包。
那个她之前还觉得是摄影师标配的包,此刻看起来却像一个张着血盆大口的怪兽。
她的心脏狂跳,手脚冰凉。她颤抖着下床,顾不上穿上衣服,赤着脚冲到相机包前,拉开拉链。
里面没有相机,只有一个空空的镜头盖。
但她摸到了一张储存卡。
就在这时,浴室的门开了。江临围着浴巾走出来,看到她这副模样,眉头微皱:“怎么了?”
苏棠缓缓转过身,手里紧紧捏着那张储存卡,脸色惨白地看着他:“这是什么?”
江临的眼神在看到她手里的卡时,瞬间变了。那层温文尔雅的伪装像面具一样碎裂,露出了底下的冰冷和算计。
“谁告诉你的?”他的声音不再温柔,而是像淬了冰。
“回答我!”苏棠嘶吼着,眼泪夺眶而出,“昨晚的一切,都是假的?你接近我,也是为了拍视频?那些陪伴,那些温柔,全都是演出来的吗?”
江临沉默了片刻,忽然笑了。那是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带着嘲讽的笑。
“假的?”他一步步走近她,“你觉得,如果只是为了拍视频,我需要花这么多时间陪你逛遍重庆的大街小巷?苏棠,你太天真了。”
他伸出手,似乎想抚摸她的脸,但苏棠像躲瘟疫一样躲开了。
“你知道吗?”江临收回手,靠在墙上,点燃了一根烟,“我看过你的资料。你是个循规蹈矩的好女孩,工作稳定,生活平淡。你前男友说你无趣,其实他说对了一半。”
“但我喜欢你这种无趣,”他看着她赤裸的身体,眼神里充满了赤裸裸的占有欲,“因为这种无趣一旦被打破,爆发出来的疯狂和欲望,才是最迷人的猎物。”
“和你在一起的这些天,不是演戏,我是真的想要你。”他看着她的眼睛,烟雾从他的唇间溢出,“但这并不妨碍,我把我们的‘杰作’分享给我的观众。毕竟,这年头,真情实感的‘艳遇’,才最值钱,不是吗?”
苏棠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恶心感涌上喉头。
她想起了黄桷坪涂鸦墙前的笑容,想起了长江索道上的牵手,想起了弹子石老街的糖画,想起了露天酒吧的那个吻。那些温柔的瞬间,那些让她心动的时刻,原来全都是精心设计的陷阱。
她昨晚还觉得这个男人是她的救赎,是她灰暗生活中的一道光,没想到,他竟然是个披着人皮的恶魔。
“你混蛋!”她抓起手边的烟灰缸,狠狠砸向他。
江临轻松躲开,玻璃碎了一地。
“别这么激动,”他冷笑,“你以为你离开我就活不下去了?这些天的亲密画面,我全都拍下来了。视频里只会是你主动献身的画面,就算你报警,或者把视频泄露出去,丢人的也是你,懂吗?”
这番话像一把尖刀,精准地刺进了苏棠最脆弱的地方。
是啊,她拿他没办法。她没有证据证明他是有预谋的,反而自己成了他视频里的女主角,成了别人眼中的笑话。
绝望像潮水一样淹没了她。
就在这时,江临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脸色微微一变,走到阳台上去接。
苏棠站在原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头发凌乱,眼神空洞,脖子上还留着昨晚激情时的红痕。她觉得自己可悲又可笑。
但她不甘心。
她不能就这样成为别人的玩物。
她的眼神慢慢变得坚定。她想起了江临前几天喝醉时,随口提过的一句:“我的备用硬盘,藏在磁器口后山那个废弃的防空洞里,那是我第一次被甩的地方,也是我开始‘狩猎’的地方。”
那个民宿老板娘阿珍的警告,那个防空洞。
苏棠迅速穿好衣服,趁着江临在阳台打电话的空隙,她抓起那张储存卡和自己的包,冲出了酒店房间。
她打了一辆车,直奔磁器口。
车子在磁器口古镇门口停下,苏棠付了钱,快步冲进古镇。后山的路很偏僻,杂草丛生,她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鞋子和裤脚都沾满了泥土。但她顾不上这些,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找到那个硬盘,毁掉那些视频。
终于,她看到了那个废弃的防空洞。洞口被藤蔓覆盖着,散发着一股阴冷潮湿的霉味。苏棠深吸一口气,拨开藤蔓,走了进去。
防空洞里一片漆黑,苏棠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微弱的光线照亮了周围的环境。洞里堆满了废弃的杂物,她凭着记忆,在一堆破旧的木箱后面翻找着。
手指触碰到一个冰冷的金属盒子,苏棠的心猛地一跳。她打开盒子,里面果然放着一个移动硬盘。
就是这个!
她刚想把硬盘收起来,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苏棠猛地回头,手电筒的光线照在来人的脸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