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签那个字。
但我妈真的去投诉了。
理由编得天花乱坠，说我态度恶劣，恐吓老人。
平台直接封了我的账号三天，扣了五百块钱。
这五百块，是妞妞两天的营养液钱。
我看着封号通知，坐在马路牙子上，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这就是我的亲妈。
把我往死里逼的亲妈。
三天后，医院的催款单像雪花一样飞来。
我正愁得抓头发，病房门被人一脚踹开。
我妈带着七大姑八大姨，浩浩荡荡地闯了进来。
妞妞刚做完骨穿，疼得小脸煞白，正缩在被子里发抖。
这一声巨响，吓得她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哭什么哭！丧门星！”
二姨一进门就嚷嚷，“刘波，你也太不懂事了，把你妈气得两天没吃饭。”
“做人不能太自私，你弟那是延续香火，是大事。”
一群亲戚围在床边，嘴里喷着唾沫星子，像是来审判我的法官。
嫂子王丽大摇大摆地走过来，一屁股坐在妞妞的病床上。
她从兜里掏出一把瓜子，边嗑边把瓜子皮吐在洁白的无菌单上。
“哎呀，这小丫头看着就一副短命相，治什么治？”
“大哥，你把那协议签了，我让你弟给你拿两千块钱，够给这丫头买口薄棺材了。”
她那双眼睛里，满是恶毒和嘲讽。
妞妞吓得往我怀里钻，浑身滚烫，那是应激反应引起的发烧。
“爸爸……怕……”
女儿颤抖的声音，像一把尖刀搅碎了我的理智。
我看着满床的瓜子皮，看着王丽那张得意的脸。
那一瞬间，我体内的野兽彻底冲破了牢笼。
“去你妈的！”
我怒吼一声，猛地冲过去，一把掀翻了病床。
王丽猝不及防，连人带被子滚到了地上。
“哎哟！我的肚子！杀人啦！”
她假摔在地，捂着肚子开始干嚎。
我妈见状疯了，尖叫着冲上来挠我的脸。
“杀千刀的！你敢动我金孙！我和你拼了！”
她长长的指甲在我脸上划出几道血痕，火辣辣的疼。
弟弟刘强挥着拳头打向我，嘴里骂着脏话。
我没有躲。
我硬挨了一拳，然后抬起脚，狠狠踹在刘强的肚子上。
这一脚，带着我三十年的委屈和愤怒。
刘强惨叫一声，像个虾米一样蜷缩在地。
场面彻底失控。
护士和保安冲了进来，试图拉开我们。
我从包里掏出一把水果刀。
那是平时给妞妞削苹果用的。
“嗡——”
刀身震颤，狠狠扎进了床头柜的苹果里，直没刀柄。
所有人都安静了。
我妈举着手僵在半空，王丽停止了嚎叫，刘强也不敢动了。
我双眼通红，像地狱爬出来的恶鬼，死死盯着他们。
“谁再敢碰我女儿一下，今天就一起死在这！”
“反正我是烂命一条，拉几个垫背的，我不亏！”
我的声音不大，却透着刺骨的寒意。
我妈吓哆嗦了，嘴唇发紫。
她看出来我是真的动了杀心。
“行！行！刘波你是个种！”
她哆哆嗦嗦地往后退，指着我的鼻子。
“从今天起，我没你这个儿子！以后刘家一分钱没你份，你也别想进祖坟！”
我拔出刀，冷冷地看着她。
“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