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艺那是祖传的,缝完之后,肚皮平整,一点看不出里面藏了个脑袋。
「好了。」我洗了洗手,「不过大公子,这人头是谁杀的?长公主?」
谢危睁开眼,眼里闪过一丝快意:「我杀的。」
我一愣。
「这小白脸在太后面前进谗言,想动我谢家的人。」谢危摸了摸脖子上的断链,「狗急了也是会跳墙的,更何况是一条疯狗。」

原来如此。这是在铲除异己。
「你得在一个时辰内回去。」我看了一眼漏壶,「不然长公主发现狗丢了,会屠城的。」
谢危站起身,身形摇晃了一下。
「姜蛮,」他忽然叫我的名字,「你就不怕我哪天连你也杀了?」
我看着他,认真地说:「怕啊。所以这单生意做完,咱们两清。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钱货两讫,互不相欠。」
谢危深深看了我一眼,捡起地上的斗篷披上,转身走进雨幕中。
「两清?没那么容易。」
风中传来他低沉的笑声,像鬼魅一样。
谢危没食言,那具尸体顺利出城下葬,没人发现肚子里的猫腻。
我也没食言,拿着那一万两银子,把棺材铺翻修了一遍,还给谢玄请了个教书先生(虽然这小子每次上课都在睡觉)。
但我没想到,长公主——现在应该叫太后了,这疯女人登基摄政了。
为了庆祝自己当上太后,她举办了一场「百狗宴」。
这宴席不是请人吃饭,是请狗吃饭。而被请的「狗」,就是满朝文武。
我作为京城最好的入殓师,也被「荣幸」地召进宫,负责给那些可能在宴席上「受惊而死」的贵人们收尸。
宫殿里金碧辉煌,酒池肉林。
官员们一个个像鹌鹑一样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谢危跪在太后脚边,一身金红色的华服,脖子上的链子换成了镶钻的,越发显得妖冶。他正低着头,细致地替太后剥葡萄皮,偶尔还要学两声狗叫,逗太后开心。
我缩在角落里,看着这一幕,心里直犯恶心。
「谢大人真是好兴致,」太后摸着谢危的头,「这狗叫得越发像样了。」
谢危顺从地把葡萄喂进太后嘴里,眼神空洞得像个死人。
就在这时,一位两朝元老实在看不下去了,站起来指着谢危大骂:「断脊之犬!谢家世代清流,怎么出了你这么个不知廉耻的畜生!你对得起你死去的列祖列宗吗!」
太后脸色一沉,把酒杯狠狠砸在地上。
「老东西,本宫的狗也是你能骂的?」太后冷笑,「来人,赐这老东西『狗决』!阿危,去,咬死他!」
「狗决」,就是让谢危活活把人咬死。
全场死寂。
谢危缓缓站起身,转头看向那个老臣。
那老臣挺着脖子,闭上眼:「来吧!老夫今日就血溅当场,让天下人看看你们这对狗男女!」
谢危喉咙里发出低吼,猛地扑了过去。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要是真咬死了,谢危这辈子就真的洗不白了。
只见谢危一口咬在那老臣的脖子上,鲜血瞬间染红了衣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