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之巅,终年积雪,寒风如刀。
这里是生命的禁区,却也是大夏国无数传说中最为神秘的“天道宗”所在地。
“嗖——”
一只破旧的布鞋裹挟着破空之声,狠狠地砸在一块万年玄冰岩上,瞬间将坚硬如铁的岩石轰成了粉末。
“老东西,你玩真的?这一鞋底子要是拍实了,我脑袋都得开花!”
苏铭身形如鬼魅般在雪地里腾挪,最后稳稳落在一株挂满冰棱的老松树梢上,一脸愤愤不平地盯着下方道观门口那个穿着脏兮兮道袍的老头。
老头须发皆白,手里提着另一只鞋,吹胡子瞪眼地骂道:“臭小子,你也知道怕?昨天偷喝老子珍藏了六十年的‘醉仙酿’,还在老子的炼丹炉里烤红薯的时候,怎么不知道怕?那炼丹炉里炼的是给战部那个老不死续命的‘九转还魂丹’,全让你小子的红薯味给毁了!”
苏铭缩了缩脖子,嘿嘿一笑,脸上的表情瞬间从愤慨变成了讨好:“师父,您消消气。那丹药我闻过了,火候欠缺,加点红薯味正好中和药性,说是‘地瓜还魂丹’也未尝不可嘛。再说了,徒儿这不是在帮您试药吗?”
“试药?我看你是想气死我,好继承我的遗产!”
老道士鬼谷子冷哼一声,但这怒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他将手中的布鞋随手一扔,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神色,随即变得严肃起来。
“行了,别在那树上挂着装猴子了,滚下来。为师有正事跟你说。”
苏铭见老头神色不对,收起了嬉皮笑脸,脚尖轻点松枝,如一片落叶般轻飘飘地落在老道士面前。
“老头,怎么了?是不是隐门那帮老家伙又来找麻烦了?我去收拾他们。”苏铭眼中闪过一丝与其年龄不符的凌厉杀意。
鬼谷子看着眼前这个在此修炼了十五年的少年。十五年前,他在一场灭门惨案的废墟中捡回了这个婴儿,十五年后,这个少年已经成长为让整个地下世界都要颤抖的“昆仑麒麟”。
医术、武道、风水、鉴宝……这小子学什么都是一看就会,一练就精,简直就是个妖孽。
“不是隐门的事。”鬼谷子叹了口气,突然伸手扣住苏铭的手腕。
苏铭下意识想要反抗,但硬生生忍住了。一股温和却霸道的真气探入他的经脉。
“果然……”鬼谷子收回手,眉头紧锁,“你体内的‘九阳火毒’,压不住了。”
苏铭脸色微变。
九阳火毒,是他娘胎里带出来的绝症,也是他修习鬼谷一脉至高武学《天道诀》带来的副作用。每逢月圆之夜,体内如万蚁噬心,血液沸腾如岩浆。
“师傅,我还撑得住。”苏铭满不在乎地耸耸肩,“大不了多去寒潭里泡几天。”
“泡个屁!”鬼谷子直接爆了粗口,“再泡下去,你就变成冰棍了!这火毒已经入了骨髓,单纯靠寒气压制已经是饮鸩止渴。想要活命,想要突破《天道诀》的最后一层瓶颈,只有一个办法。”
苏铭眼神一凝:“什么办法?”
鬼谷子转身走进破旧的道观,片刻后,拎着一个洗得发白的帆布包走了出来,劈头盖脸地扔进苏铭怀里。
“下山!”
“去找你的七个师姐。”
苏铭抱着帆布包,愣了一下:“师姐?你是说那七个每年来山上送一大堆零食,然后捏我脸蛋说‘小师弟真可爱’的女魔头?”
“什么女魔头!那是你的救命稻草!”鬼谷子没好气地说道,“当年我收她们七人为记名弟子,并非随意而为,而是因为她们七人皆是万中无一的‘极阴体质’。只有集齐她们七人身上的‘元阴之气’,或者拿到她们随身佩戴的七块‘玄阴玉佩’,布下七星阵法,才能彻底化解你体内的九阳火毒。”
苏铭嘴角抽搐:“师傅,你这是让我去吃软饭?还是让我去当采花大盗?这犯法的!”
“少废话!我也没让你非得把她们都娶了……虽然都娶了也不错。”鬼谷子咳嗽了一声,掩饰尴尬,“总之,只要能拿到玉佩,或者得到她们全心全意的爱护,利用她们的气场中和火毒,你就能活。否则,不出一年,你必爆体而亡。”
苏铭沉默了。他知道老头子虽然平时不着调,但在这种大事上从不通过开玩笑。
“而且……”鬼谷子声音低沉了下来,从怀里摸出一块残缺的黑色古玉,塞到苏铭手里,“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十五年前苏家灭门的真相吗?这块残玉是你当年襁褓里留下的唯一信物。线索,就在山下。你的身世,你的仇人,都在那滚滚红尘里。”
苏铭紧紧握住那块冰凉的残玉,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十五年了。每当深夜梦回,那场冲天的大火和遍地的鲜血总是让他惊醒。复仇,是他活下去的动力之一。
“好,我下山。”苏铭深吸一口气,将残玉贴身收好。
鬼谷子见状,脸上露出一丝欣慰,随即又恢复了那副不耐烦的样子:“赶紧滚!看见你就烦。包里有九封婚书,其中七封是你那七个师姐的,另外两封……是你那个死鬼老爹当年给你订的娃娃亲。怎么处理你自己看着办,别给老子丢人!”
“还有,包里那几块破铁牌子你也拿着,什么龙王令、阎王帖的,要是没钱了,就随便找个当铺当了换酒喝。”
苏铭掂量了一下帆布包,里面叮当乱响。他知道老头子口中的“破铁牌子”,随便拿出一块都能让外界的大佬们跪在地上磕头,但他早已习惯了师徒俩这种特殊的相处模式。

“老头,那我真走了?”苏铭背起包,站在下山的石阶前,回头看了一眼。
“滚滚滚!别在这碍眼!”鬼谷子背过身去,挥了挥手。
苏铭咧嘴一笑,突然跪倒在地,对着鬼谷子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师父,保重!等我办完事,回来给你养老送终!”
说完,苏铭起身,身形如电,瞬间消失在茫茫雪海之中。
直到苏铭的气息彻底消失,鬼谷子才缓缓转过身,眼眶早已湿润。他望着苏铭消失的方向,喃喃自语:“潜龙在渊十五载,一朝出世动风云。徒儿啊,这大夏的天,要变了……那些当年欠苏家的债,也该还了。”
……
三天后,江州市。
一列绿皮火车缓缓驶入站台。车厢内人声鼎沸,充满了汗臭味和泡面味。
苏铭穿着一身洗得发白但干干净净的中山装,背着那个破帆布包,随着人流挤下了火车。他看着眼前高楼林立、霓虹闪烁的繁华都市,深深吸了一口气。
这就是山下的世界吗?空气里的灵气稀薄得可怜,但却充斥着一种让人躁动的欲望气息。
“根据老头子给的地址,我的第一站应该是……”
苏铭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信纸,上面写着一个地址:江州市云龙区,林家别墅。
这是那两封娃娃亲中的一封。
“林家……”苏铭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老头子说,当年苏家落难,这林家受过苏家的大恩,这门亲事也是林老爷子死乞白赖求来的。既然下山了,第一件事先把这婚退了吧。我有七个师姐已经够头疼了,可不想再多几个未婚妻。”
他拦了一辆出租车。
“师傅,去林家别墅。”
出租车司机从后视镜里瞥了一眼苏铭这身穷酸打扮,眼中闪过一丝轻蔑:“小兄弟,去林家别墅干嘛?那可是咱们江州的富人区,去那送外卖还得走侧门呢。”
苏铭也不恼,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淡淡道:“我去退婚。”
“噗——”司机刚喝的一口茶直接喷在了挡风玻璃上,“退婚?找林家退婚?小兄弟,你没发烧吧?林家大小姐林婉儿可是咱们江州第一美女,追她的富二代能从城东排到城西,你……”
“开车。”苏铭懒得解释,随手扔出一张百元大钞。
司机看见钱,立刻闭上了嘴,一脚油门踩了下去。
车子在公路上飞驰,苏铭望着窗外倒退的风景,手指轻轻摩挲着口袋里的那一叠婚书。
他此行下山,首要目标是找到就在江州的大师姐——叶倾城。据说她现在是全球百强企业倾城集团的总裁,妥妥的女首富。
不过在找师姐之前,他得先把这身世俗的羁绊给斩断。
半小时后,出租车停在了一处豪华的庄园门口。
门口豪车云集,宾利、法拉利停了一排,似乎正在举办什么盛大的宴会。门口的保安穿着制服,昂首挺胸,眼神犀利地审视着每一个来宾。
苏铭付钱下车,拍了拍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大步向大门走去。
“站住!干什么的?”一名保安伸手拦住了苏铭,一脸嫌弃地打量着他,“这里是林府,今天林老爷子六十大寿,闲杂人等不得靠近!要饭去后街!”
苏铭脚步一顿,抬头看了一眼张灯结彩的林府大门,从帆布包里摸出一封泛黄的信封,在手里晃了晃。
“我叫苏铭,是林婉儿的未婚夫。”
“今天,特来履行婚约……顺便,退个婚。”
苏铭的声音不大,但却像是一道惊雷,让原本喧闹的门口瞬间安静了下来。
保安愣住了,周围刚下车的宾客们也都愣住了。
几秒钟后,爆笑声此起彼伏。
“哈哈哈!这哪里来的疯子?穿成这样说是林小姐的未婚夫?”
“还要退婚?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就在众人的嘲笑声中,一辆红色的保时捷911带着刺耳的刹车声停在了苏铭身后。车门打开,一条修长白皙的美腿迈了出来,紧接着是一个穿着高定晚礼服、妆容精致却满脸傲气的年轻女子。
她摘下墨镜,冷冷地扫视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苏铭身上,厌恶之情溢于言表。
“你就是那个苏铭?”
“拿着这封破婚书,你也配进我林家的大门?”
冲突,一触即发。
苏铭看着眼前这个高傲的女人,眼神淡漠如水。
他知道,这下山后的第一场“戏”,开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