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点五十分,听雨轩。
这是一家位于京城老胡同深处的茶室,外表不起眼,青砖灰瓦,木门紧闭,门楣上挂着一块老旧的牌匾,上书“听雨”二字,字迹古朴。来这里的多是些附庸风雅的老客,或是谈些不便在公开场合说的生意。
此刻,茶室最深处的“竹”字号包间里,萧烬独自一人坐在茶案前。
他没有穿西装,而是一身深灰色的中式长衫,脚上是黑色布鞋,整个人看起来像是民国时期的教书先生,温文儒雅。但夜枭和幽瞳知道,这身装扮下,藏着的是能徒手撕裂虎豹的力量。
茶案上,红泥小炉里的炭火烧得正旺,陶壶里的水刚刚滚开,发出“咕嘟咕嘟”的轻响。萧烬不紧不慢地温杯、投茶、冲泡,动作行云流水。茶是上好的明前龙井,翠绿的茶叶在青瓷盖碗中舒展,清香四溢。
“主人,她来了。”夜枭的声音从隐形耳麦中传来。
萧烬没有抬头,继续手中的动作。他提起陶壶,水流如线,注入盖碗。茶水在碗中打了个旋,泛起细密的泡沫。
包间的门被轻轻推开。
一个穿着月白色旗袍的女人走了进来。她看起来二十五六岁,身材高挑,长发在脑后绾成简单的发髻,露出修长的脖颈。五官精致,眉眼间带着一股书卷气,但眼神锐利,像淬过火的刀锋。
叶清雪。
她站在门口,没有立刻进来,而是先打量了一眼包间。目光在萧烬身上停留了片刻,然后落在茶案上,最后看向窗外——那里对着一个小庭院,种着几丛翠竹,在夜风中发出沙沙的轻响。
“叶小姐,请坐。”萧烬没有起身,只是做了个“请”的手势。
叶清雪走进来,在茶案对面坐下。她的坐姿很优雅,腰背挺直,双手自然地叠放在膝上,是标准的世家闺秀姿态。但萧烬看得出来,她的肌肉是紧绷的,随时准备暴起。
“萧先生。”叶清雪开口,声音清冷,像山涧的泉水,“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您。”
她没有用“战神”,也没有用“阎罗”,而是用了“萧先生”这个中性的称呼,试探的意味很明显。
萧烬将一杯茶推到她面前:“尝尝,今年的新茶。”
叶清雪没有动,只是看着他:“萧先生,我时间不多。直接说吧,您找我,想谈什么?”
“谈生意。”萧烬端起自己那杯,轻啜一口,“一桩能让叶家取代林家,成为京城第一家族的生意。”
叶清雪眼神微动,但表情依旧平静:“我不明白您的意思。林家树大根深,和我们叶家一向井水不犯河水。取代林家?这话从何说起?”
“井水不犯河水?”萧烬笑了笑,那笑容很淡,却带着一种看穿一切的讥诮,“去年城南那块地,林家从叶家手里抢走的时候,可没讲什么井水不犯河水。叶氏集团前任CEO陈默,被林家挖走的时候,叶老爷子气得住了半个月院,叶小姐应该还记得吧?”
叶清雪放在膝上的手指,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
“商场如战场,有输有赢,很正常。”她的声音依然平静,“叶家输得起。”
“那如果,输的不是生意,而是命呢?”萧烬放下茶杯,抬眼看向她,“叶小姐,你觉得林耀娶了赵清月之后,下一个目标是谁?是你们叶家,还是排名第四的王家?”
叶清雪没有说话,但萧烬看到她的瞳孔微微收缩。
“林赵联姻,组建林赵集团,市值超过两千亿。到时候,林家要钱有钱,要人有人,要权有权。你觉得,他们会满足于当一个‘第一家族’?”萧烬的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像重锤,砸在叶清雪心上,“他们会吞掉所有不听话的,踩死所有挡路的。而你叶家,就是最大的绊脚石。”
“萧先生这是在危言耸听。”叶清雪终于端起茶杯,却没有喝,只是握在手里,“林家虽然势大,但想在京城一手遮天,还差得远。我们叶家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是吗?”萧烬身体微微前倾,盯着她的眼睛,“那如果,林家手里有叶家走私军火、勾结西境叛军的证据呢?”
“啪!”
叶清雪手中的茶杯掉在桌上,滚烫的茶水泼了她一手,但她浑然不觉,只是死死盯着萧烬:“你……你说什么?”
“三个月前,叶家有一批货,从南境口岸出去,名义上是医疗器械,实际上是一批高精度数控机床,可以用来生产枪械零部件。”萧烬不紧不慢地说,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这批货的买家,是西境‘自由军’的一个头目,代号‘毒蝎’。交易金额,三千万。经手人,是你的堂兄,叶明轩。”
叶清雪的脸色瞬间苍白。
这件事是叶家的绝密,只有她和爷爷,以及叶明轩三个人知道。萧烬怎么会……
“不用惊讶,我知道的,比你想的要多。”萧烬重新给她倒了杯茶,“叶小姐,我不是来威胁你的,我是来跟你做交易的。我手里有林家更多、更致命的把柄,足以让他们万劫不复。而我需要叶家的配合,在合适的时候,把这些把柄公之于众。”
叶清雪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抽出手帕,擦掉手上的茶水,动作依旧优雅,但萧烬看到她指尖在微微颤抖。
“萧先生,我凭什么相信你?”她抬起头,眼神重新变得锐利,“三年前,你可是以‘叛国罪’入狱的。一个叛国贼的话,有什么可信度?”
“叛国罪。”萧烬重复了一遍这三个字,笑了,“叶小姐,你真的相信,我萧烬会叛国?”
叶清雪沉默了。
三年前那场审判,轰动全国。但以叶家的情报网,她知道的内幕,比普通人多得多。比如,所谓的“证据”来得太巧;比如,几个关键证人后来的飞黄腾达;比如,林家、赵家在事后瓜分了萧烬留下的产业。
但这些,她不能说。
“叶小姐,我给你看样东西。”萧烬从怀里取出一个U盘,推到她面前,“这里面,是林家过去十年,行贿、洗钱、非法侵占、雇凶杀人的所有证据。其中有三条命案,死者是叶家的人。如果你不信,可以拿回去看看。”
叶清雪盯着那个U盘,没有动。
“你想要什么?”她问。
“很简单。”萧烬靠回椅背,“一个月后,林耀和赵清月的婚礼,叶家要出席,而且要送上一份‘大礼’。另外,我需要叶家在金融、媒体、司法三个方面的人脉,在我需要的时候,为我所用。”
“这可不简单。”叶清雪冷笑,“叶家的人脉,是几代人积累下来的,凭什么给你用?”
“因为我能给叶家想要的。”萧烬的声音冷了下来,“京城第一家族的位置,够不够?林赵两家倒下后留下的市场和资源,够不够?还有……”他顿了顿,“你堂兄叶明轩的命,够不够?”
叶清雪猛地抬起头。
“叶明轩现在人在西境,对吧?”萧烬看着她,“‘毒蝎’那边,最近出了点问题。帝国军情处已经盯上他们了,最多一周,就会收网。到时候,叶明轩作为中间人,你觉得他能活多久?”
“你……”叶清雪的声音有些发干。
“我可以救他。”萧烬说,“军情处那边,我有人。只要我一句话,叶明轩可以‘意外死亡’,换一个身份,安全回国。但前提是,叶家要配合我。”
包间里陷入沉默。
只有红泥小炉里的炭火,发出轻微的“噼啪”声。窗外的竹叶在风中沙沙作响,像在低语。
叶清雪盯着萧烬,试图从这个男人脸上看出什么。但她看到的,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那种平静,不是伪装,而是经历过尸山血海、看透生死之后,才会有的漠然。
“我需要和爷爷商量。”半晌,叶清雪终于开口。
“可以。”萧烬点头,“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方,给我答复。不过,在那之前……”他指了指U盘,“先看看里面的东西。特别是那份关于你父亲死因的报告。”
叶清雪浑身一震:“我父亲?”
“叶长风,十年前死于车祸,官方结论是酒后驾驶,意外身亡。”萧烬的声音很轻,但每一个字都像针,扎进叶清雪心里,“但真相是,那场车祸是人为的。刹车线被人动过手脚,而动手的人,收了林家的钱。”
叶清雪的手,死死握成了拳。指甲陷进掌心,渗出鲜血,但她感觉不到疼。
十年前,她父亲叶长风,叶家最出色的继承人,在一场车祸中丧生。那年她十六岁,父亲的死,改变了她的一生。她放弃学画,转学商科,拼了命地往上爬,就是想知道真相,为父亲报仇。
但十年了,她什么也查不到。所有的线索都断了,所有的证据都消失了。她以为,这辈子都不会知道真相了。
“U盘里,有那个杀手的口供,有银行转账记录,还有林镇岳和杀手中间人的通话录音。”萧烬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叶小姐,你现在还觉得,我们只是生意吗?”
叶清雪颤抖着手,拿起那个U盘。小小的金属物件,此刻重若千斤。
“为什么?”她抬起头,眼眶泛红,但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为什么要帮我?我父亲……和你无亲无故。”
“不是帮你,是合作。”萧烬纠正道,“你父亲的死,林镇岳是主谋。我的仇,林家也是主谋。我们有共同的敌人,这就够了。”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背对着叶清雪。
“三天。叶小姐,你只有三天时间考虑。是继续当林家的垫脚石,等着被他们一口口吃掉,还是和我联手,把林家连根拔起,为你父亲报仇,为叶家搏一个未来——你自己选。”
说完,他不再看叶清雪,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的竹林。
叶清雪坐在那里,许久没有动。她看着手里的U盘,又看看萧烬的背影,心里翻江倒海。
十年了,她等这个真相,等了十年。
现在,真相就在手里,仇人就在眼前。
还需要考虑吗?
不。
叶清雪深吸一口气,站起身。她没有说“我同意”,也没有说“我考虑”,只是对着萧烬的背影,深深鞠了一躬。
然后,转身离开。
包间的门轻轻关上。
萧烬依旧站在窗前,没有回头。
“主人,她走了。”夜枭的声音从耳麦里传来。
“嗯。”萧烬应了一声。
“她会合作吗?”
“会。”萧烬说,“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叶清雪忍了十年,等的就是今天。”
窗外,夜风吹过竹林,沙沙作响,像一场无声的雨。
萧烬端起已经凉了的茶,一饮而尽。
茶很苦,但回味甘甜。
就像复仇的路,漫长而苦涩,但终点的滋味,一定很甜。
叶家老宅,书房。
叶擎天坐在黄花梨木的太师椅上,手里拿着一份文件,老花镜后面的眼睛眯成一条缝。他已经看了三遍,每一遍,脸色就阴沉一分。
叶清雪站在书桌前,垂手而立,姿态恭敬,但背脊挺得笔直。
“你确定,这些是真的?”叶擎天终于开口,声音嘶哑。
“我让人核实过。”叶清雪说,“银行转账记录是真的,那个杀手三年前死在监狱里,死因是‘突发心脏病’,但尸检报告显示,他是中毒身亡。至于通话录音……我找了三个声纹专家鉴定,确实是林镇岳的声音。”
“砰!”
叶擎天把文件狠狠摔在桌上,整个人都在颤抖。
十年了。
他儿子叶长风,叶家最出色的继承人,他倾注了全部心血培养的接班人,不是死于意外,而是被人谋杀的。
凶手,是他多年的“老朋友”,林镇岳。
“好,好一个林镇岳!”叶擎天咬着牙,每一个字都从牙缝里挤出来,“当年长风出事,他还假惺惺地来吊唁,说什么‘天妒英才’……好一个天妒英才!”
“爷爷,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叶清雪上前一步,声音冷静得可怕,“萧烬给我们这份东西,不是让我们报仇,是要我们合作。他的目标,是整个林家。”
叶擎天抬起头,看着自己的孙女。这个孙女,从小就聪明,但太聪明了,聪明得让他有点怕。十六岁那年,长风出事,她一滴眼泪没掉,只是说:“爷爷,我要学商,我要接管叶家。”
十年过去,她做到了。叶氏集团在她手里,比在长风手里时,规模扩大了一倍。

“清雪,你怎么看这个萧烬?”叶擎天问。
“很危险。”叶清雪毫不犹豫,“但也很强。他能从黑石监狱出来,能在我们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查到这么多内幕,这说明他背后的能量,远超我们的想象。”
“他在利用我们。”
“互相利用。”叶清雪纠正,“我们需要他手里的证据,需要他扳倒林家。他也需要我们的人脉和资源。这是交易,各取所需。”
叶擎天沉默了。他活了大半辈子,经历过无数风浪,但这一次,他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萧烬这个人,像一把出鞘的刀,锋利,但随时可能伤到自己。
“如果我们不合作呢?”他问。
“那我们只能看着林赵两家联姻,看着林家吞掉我们,看着我父亲白白死去。”叶清雪的声音很轻,但很坚定,“爷爷,我们没有选择。”
叶擎天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许久,他长长地叹了口气。
“罢了。长风的事,我忍了十年,不想再忍了。林家……也该还债了。”
他睁开眼,眼中再无犹豫,只剩下老狼般的凶狠。
“清雪,这件事,你全权处理。叶家所有的资源,所有人脉,随你调用。我只有一个要求——”叶擎天盯着孙女的眼睛,“要做得干净,要一击必杀。既然要动手,就别给林家翻身的机会。”
“明白。”叶清雪点头。
“另外,”叶擎天顿了顿,“对萧烬,要留个心眼。这个人,是真正的枭雄。和他合作,是与虎谋皮。事成之后,如果他想对叶家不利……”
他没有说完,但叶清雪懂了。
“爷爷放心,我自有分寸。”
叶清雪退出书房,轻轻关上门。走廊里很暗,只有墙壁上的壁灯,投下昏黄的光。
她走到窗前,看着外面漆黑的夜空,手里紧紧攥着那个U盘。
十年了,父亲,我终于找到害你的凶手了。
你放心,他们一个都跑不了。
我会让他们,血债血偿。
夜色中,叶清雪的眼神,冷得像冰。
同一时间,林家别墅。
林镇岳还没睡。他坐在书房的摇椅上,手里拿着一份请柬——下个月十八号,天阙宫,林耀和赵清月的婚礼请柬。烫金的大字,精致的纹路,象征着林赵两家的强强联合。
本该是高兴的事,但林镇岳心里,总有些不安。
这种不安,是从三天前开始的。那天,周天豪来找他,说黑石监狱那边不对劲,怀疑萧烬可能出来了。他当时骂了周天豪一顿,说他疑神疑鬼。
但骂归骂,他心里也打鼓。
萧烬那个人,他太了解了。当年为了扳倒他,林家、赵家联手,加上军方三个中将,政界五个部长,才勉强做成那个局。即使这样,萧烬在法庭上,依旧平静得可怕。
那种平静,不是认命,是……不屑。
好像在说:你们以为,这就结束了?
不,那只是开始。
“老爷,还没睡?”管家端着参茶进来,轻手轻脚地放在桌上。
“睡不着。”林镇岳揉了揉眉心,“阿耀呢?”
“少爷在房间里,和几个朋友视频聊天。”管家说,“要叫少爷来吗?”
“不用了。”林镇岳摆摆手,“让他玩吧,马上要结婚了,让他松快几天。”
管家应了一声,却没有退下,而是欲言又止。
“有事就说。”
“老爷,今天下午,叶家那边有动静。”管家压低声音,“叶清雪去了听雨轩,见了一个人。”
“听雨轩?”林镇岳皱起眉头,“她见谁?”
“不清楚。听雨轩的老板嘴巴很严,问不出来。但我们的眼线说,叶清雪进去的时候,脸色很凝重,出来的时候,眼睛是红的,像哭过。”
林镇岳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叶清雪,叶家那个丫头,他见过几次,是个厉害角色,比她爹叶长风还难对付。这丫头,从来不哭,至少在人前不哭。能让她红着眼出来,见的人,不简单。
“还有,”管家继续说,“叶家老爷子,叶擎天,今天晚上见了几个老朋友,都是退下来的老家伙,但在军界、政界还有影响力。他们聊了三个小时,具体内容不清楚,但送客的时候,叶擎天说了句话。”
“什么话?”
“‘林家,欺人太甚’。”
林镇岳的手,猛地一颤,参茶洒出来一些,烫在手背上,但他浑然不觉。
欺人太甚。
这四个字,从叶擎天嘴里说出来,分量太重了。
叶家和林家,明争暗斗几十年,但表面上一直维持着和平。叶擎天是个老狐狸,从来不会把话说死。现在,他说出“欺人太甚”这种话,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叶家准备撕破脸了。
为什么?
因为城南那块地?因为挖走了陈默?不至于。商场上的事,今天你抢我的,明天我抢你的,很正常。叶擎天不是沉不住气的人。
那是什么?
林镇岳忽然想起十年前,叶长风那场车祸。当时,叶擎天一夜白头,但什么都没说,只是把叶清雪送出国,三年后才接回来。
难道……他知道了?
不可能。那件事做得天衣无缝,所有知情人都处理干净了。叶擎天查了十年,什么都没查到。
那到底是什么?
“老爷?”管家见他脸色不对,小声问。
“没事。”林镇岳摆摆手,“你下去吧,继续盯着叶家,有什么动静,立刻报我。”
“是。”
管家退下,书房里又只剩下林镇岳一个人。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窗外是林家的花园,夜里灯火通明,假山流水,亭台楼阁,极尽奢华。这是他奋斗了一辈子,打下的江山。
但现在,他忽然觉得,这座江山,好像有点不稳了。
萧烬,叶家,周天豪说的黑石监狱的动静……这些事,像一团乱麻,缠在一起,理不清,剪不断。
“来人。”林镇岳忽然开口。
一个黑衣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口,像一道影子。
“去查三件事。”林镇岳转过身,眼神阴沉,“第一,黑石监狱最近有没有异常,萧烬是死是活,我要确切消息。第二,叶清雪今天见了谁,说了什么,我要知道。第三,周天豪最近在做什么,和什么人来往,一笔一笔,都给我查清楚。”
“是。”影子应声,消失在黑暗中。
林镇岳重新坐回摇椅上,拿起那份请柬,看着上面烫金的“囍”字,忽然觉得有些刺眼。
下个月十八号,本来是林家的大喜之日。
但现在,他总觉得,那天会出事。
而且,是大事。
夜色渐浓。
京城,这座繁华的不夜城,表面依旧歌舞升平。
但暗地里的波涛,已经开始涌动。
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缓缓张开。
而网中的猎物,还浑然不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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