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蚀界之瞳]小说章节免费试读](https://image-cdn.iyykj.cn/2408/3e60914af415f94ec9ee58299b4bc50a.jpg)
陆昭站在门口，手按在了腰间的木剑柄上。
不是紧张——而是本能。当一个在数据世界里“不存在”的存在突然出现在眼前，那种冲击远超任何强敌。
在他的视野里，整个房间的数据流都正常运转：墙壁的材质参数、空气中灵气的波动、甚至窗外飞过的夜鸟体内的能量循环……一切皆有数据。
唯独那个背对他的老人。
没有境界光环，没有灵气流动，没有生命体征数据。
就像系统渲染时漏掉的一个模型，又或者……主动屏蔽了所有探测协议的存在。
“回来了？”
老人没有转身，依旧看着墙上的画。那只是杂役院统一配发的装饰，一幅拙劣的山水摹本。
“前辈是？”陆昭没有进门。
“一个扫地的。”老人终于转过身。
那是一张普通到极点的脸，皱纹深刻，眼珠浑浊，手上满是老茧和疤痕。他穿着青岚宗杂役中最底层的灰色旧袍，袖口还沾着些灰尘和草屑。
但在陆昭眼中，这张脸本身就是异常——面部肌肉的微表情数据、瞳孔的光反射数据、甚至皮肤的温度梯度数据……全都是一片空白。
这不是活人该有的状态。
也不是死人该有的状态。
“扫地……前辈说笑了。”陆昭缓缓松开剑柄，“杂役院扫地的老人我基本都见过，没有您。”
“我在藏书阁扫地。”老人咧嘴笑了，露出缺了一颗门牙的牙床，“三层以上，外门弟子没资格去的地方。你自然没见过。”
藏书阁三层以上，那是内门区域。
一个扫地的杂役，能在那里工作？
“前辈找我何事？”陆昭直接问道。
老人不答，反而走到桌边坐下，自顾自地倒了杯凉茶：“你今天在演武坪上，用的不是剑法。”
“那是什么？”
“是‘看破’。”老人抿了口茶，“你看穿了李猛灵气运转的节点，看穿了王铁柱旧伤的位置，看穿了所有人的弱点。不是靠经验，不是靠功法，是靠……另一种眼睛。”
陆昭心中一震。
但他脸上依旧平静：“前辈何出此言？”
“因为三百年前，我见过和你一样的人。”老人放下茶杯，浑浊的眼睛突然变得锐利，“他们也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他们称那为……‘真实之眼’。”
三百年前。
归墟事件。
陆昭立刻将这两个词联系起来。他走进房间，关上门，在老人对面坐下。
“前辈说的那些人，后来怎样了？”
“死了。”老人语气平淡，“或者疯了，或者……消失了。”
“为什么？”
“因为‘天’不允许有人看到真相。”老人指了指上方，“你今天的表现，已经引起了注意。苏晚那丫头给你的玉牌，既是机缘，也是枷锁。从你接过它的那一刻起，你每一次进入剑阁，看了什么书，停留了多久，甚至呼吸的频率，都会被记录、分析、上传。”
陆昭沉默。
这一点，他在看到玉牌数据流时就已经知道了。
“前辈特意来提醒我？”
“不。”老人摇头，“我是来给你选择的。”
他从怀中取出一物，放在桌上。
那是一块巴掌大小的黑色石板，表面光滑如镜，没有任何纹路。但在陆昭的视野里，这块石板周围环绕着极其复杂的加密数据流，层层嵌套，密不透风。
【物品：未知（数据加密等级：最高级）】
【探测结果：无法解析（权限不足）】
【警告：该物品携带‘概念级’信息屏障，强行探查可能导致认知污染……】
“这是什么？”陆昭没有去碰。
“一个‘后门’。”老人说，“如果你选择接受它，我会教你如何隐藏自己，如何在这个系统的监控下生存，甚至……如何利用系统的漏洞，获得你想要的力量。”
“代价呢？”
“代价是，你将永远无法回头。”老人盯着陆昭的眼睛，“一旦踏上这条路，你就是‘逆修’——逆天而修，逆系统而修。你会被所有正统修士视为异端，被‘天枢’标记为必须清除的病毒。你的余生，将永远在躲藏和战斗中度过。”
陆昭看着那块黑色石板。
石板表面的倒影中，他看到了自己的脸——一个十七岁的杂役少年，眼神里却装着另一个世界的灵魂。
“如果我不接受呢？”他问。
“那就忘掉今天我说的话。”老人收起石板，“继续做你的外门弟子，按照系统的规则一步步修炼。以你的‘天赋’，未来混个内门执事、甚至长老都有可能。平安，但平庸地度过一生。”
“前提是……”
“前提是你能一直伪装下去。”老人打断他，“但很难。你今天已经暴露了太多。苏晚只是开始，接下来会有更多人来探查你。‘天枢’的扫描协议会一次比一次深入，直到彻底解析你的异常。到那时，如果你没有自保的能力，下场不会比三百年前那些人好。”
房间陷入沉默。
窗外传来巡夜弟子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
陆昭忽然问：“前辈，您为什么帮我？”
“因为我快死了。”老人平静地说，“我的时间不多了，需要找一个传承者。三百年来，我见过十七个有‘真实之眼’潜质的人，你是第十八个。前十七个里，六个拒绝了我，他们后来都死了。十一个接受了我，其中十个也死了，只有一个……勉强还活着。”
“勉强？”
“他把自己困在了归墟边缘的一座孤岛上，用九十九重阵法隔绝内外，才能躲避‘天枢’的追踪。”老人苦笑，“那样的活着，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陆昭站起身，走到窗边。
夜色中的青岚宗，灯火点点。远处的内门山峰上，亭台楼阁在云雾中若隐若现，宛如仙境。
但在他的视野里，那些灯火是数据传输节点，那些云雾是灵气循环的外显，那些山峰……是整个庞大系统的一个个分区。
这个世界很美，却很虚假。
“我需要考虑。”陆昭说。
“你只有三天。”老人也站起来，“三天后的子时，如果你愿意，来藏书阁后山的乱葬岗找我。如果过了子时你没来，我就当你拒绝了。”
他走到门口，又停下脚步。
“最后提醒你一句。”老人没有回头，“苏晚那丫头不简单。她身上的数据流……被修改过。虽然很隐蔽，但瞒不过我。她背后，恐怕也有高人在指点。”
“什么意思？”
“意思是，她可能和你一样，也是‘异常者’。只是她的异常被包装得很好，甚至被系统认可了。”老人推门而出，声音飘进来，“小心她。有时候，同类比敌人更危险。”
门关上了。
陆昭站在原地，久久未动。
视野中，老人刚才坐过的位置，数据流终于恢复正常——仿佛他从未存在过。
但桌上的茶杯，还冒着淡淡的热气。
---
同一时间，紫霞峰剑阁顶层。
苏晚没有点灯，只靠窗外透进的月光，翻阅着一卷古老的玉简。
玉简上的文字不是当代篆体，而是三千年前的古仙文。若非她师父曾强迫她学过，根本看不懂。
【……泰初三年，天枢系统第七次大更新后，陆续出现‘未定义错误型个体’。其特征为：无法被标准协议扫描、无法被命运长河推演、无法被因果之线绑定……】
【……经查，此类个体多与‘归墟禁地’有关。疑似接触过‘腐化天道碎片’，导致自身存在性发生异变……】
【……处理方案：初期标记为‘观察级’，若异常扩散或个体表现出攻击性，即刻升级为‘清除级’，启动‘格式化协议’……】
苏晚的手指停在“格式化协议”五个字上。
她知道那是什么。
三年前，她随师父前往南荒执行任务时，曾亲眼见过一次“格式化”的执行现场——那是一个金丹期的邪修，不知为何突然发狂，屠灭了三个凡人村庄。
当时天空降下七道金色光柱，将邪修笼罩。
没有爆炸，没有惨叫。
邪修的身体在光柱中直接分解成了最基本的灵气粒子，连神魂都没留下。整个过程安静、迅速、彻底，就像用橡皮擦抹去纸上的一笔错字。
事后师父告诉她，那就是“天枢”的格式化协议，专门用来清除严重威胁系统稳定的异常存在。
“所以陆昭现在只是‘观察级’……”苏晚喃喃自语，“但如果他继续展现异常，就会升级到‘清除级’。”
她继续往下翻阅。
玉简的后半部分，记载了一些历史上著名的“未定义错误个体”案例。
其中一个，引起了她的注意。
【……天历九百七十二年，东域青云宗出现异常个体‘林秋’，年十六，杂役弟子。该个体初期表现为‘战斗直觉超常’，能精准预判对手所有招式破绽，于宗门大比中连胜二十九场……】
【……后经深入探查，发现该个体具备‘窥见灵气本质’之能，疑似觉醒‘真实之眼’……】
【……青云宗将其收为内门弟子，试图培养。然三年后，该个体于筑基时引发‘天劫异变’，劫云呈漆黑之色，降下非五行非阴阳之诡异雷霆……】
【……最终结果：林秋渡劫失败，身死道消。其洞府残留大量乱码符文，经‘天枢’解析，确认其已开始尝试‘修改基础灵气协议’……】
【……结论：‘真实之眼’觉醒者，本质为系统漏洞之具现化。其存在本身会持续腐蚀周边规则稳定性，必须在其成长至能‘修改协议’前，予以控制或清除……】
苏晚放下玉简，走到窗边。
夜风吹起她的长发。
“真实之眼……修改协议……”她轻声重复着这两个词。
如果陆昭真的觉醒了这种能力，那他现在还只是初级阶段——只能“看”，还不能“改”。
但一旦他开始尝试修改……
“师姐。”
门外传来童子的声音。
“何事？”
“执事堂送来今天的观战记录，关于那个杂役陆昭的详细分析。”
“拿进来。”
童子推门而入，奉上一枚新的玉简。
苏晚将神识探入，迅速浏览。
玉简里记录了陆昭今天四场战斗的每一个细节，甚至包括他脚步移动的距离、出剑的角度、呼吸的频率……所有数据都被量化分析。
最后的结论是：
【目标战斗模式不符合任何已知功法体系】
【其‘弱点打击’精准度达到理论极限值（100%）】
【推测：目标具备‘完美视觉解析’类天赋，或拥有未知传承】
【建议：提升监控等级，启动‘日常行为记录’协议……】
苏晚收起玉简。
“让执事堂启动三级监控。”她对童子说，“但不要干扰他的正常行动，尤其不要让他察觉。”
“是。”童子犹豫了一下，“师姐，为什么要对一个杂役这么……”
“因为他可能关系到一件很重要的事。”苏晚打断他，“去吧。”
童子退下。
苏晚重新坐回案前，从储物戒中取出一面古朴的铜镜。
镜面模糊不清，照不出人影。
她咬破指尖，将一滴鲜血滴在镜面上。
血珠迅速渗入，铜镜表面泛起涟漪，随后浮现出一行扭曲的文字：
【查询：编号‘杂役-丙十七-陆昭’之因果线】
镜面波动，渐渐显现出画面——
那是一团乱麻般的丝线，成千上万根因果之线从陆昭身上延伸出去，但绝大多数都在中途断裂，或者……根本没有连接另一端。
正常人的因果线，会连接父母、师长、朋友、仇敌，连接过去和未来，构成一张完整的网。
但陆昭的因果网，是破碎的。
其中最粗的一根线，连接着虚空中的某个点，线的颜色是纯黑——那是系统无法解析的“未知因果”。
还有几根细线，连接着苏晚自己、连接着今天被击败的李猛、连接着灶房的赵管事……
但最让苏晚震惊的是，有一根几乎看不见的透明丝线，正从陆昭的房间方向延伸过来，试图连接她手中的铜镜。
那根线在接触到镜面的瞬间——
啪。
断了。
铜镜表面的画面随之破碎，恢复模糊。
苏晚脸色微白。
“反向探测……他在试图窥视我？”
这不可能。
这面“溯因镜”是师父赐下的地阶法宝，能窥探筑基期以下修士的因果而不被察觉。陆昭一个连炼气期都不是的杂役，怎么可能反过来探测她？
除非……
他的“真实之眼”，已经强到能看见因果之线的程度。
“三天。”苏晚想起师父闭关前的叮嘱，“如果他三天内没有异常举动，就暂时放下。如果他有……”
她没有说完。
但袖中的手，已经捏住了一枚紫色剑符。
那是师父留给她的保命之物，也能在必要时……执行清除。
---
翌日清晨。
陆昭早早起床，前往外门事务堂办理入籍手续。
过程很顺利。执事弟子检验了他的令牌，录入信息，发放了外门弟子服饰、基础功法玉简、以及每月三块下品灵石的月例。
从今天起，他正式成为青岚宗外门弟子，编号“外字三千四百七十一”。
按照规矩，新晋外门弟子有三天假期，可以熟悉环境、选择修炼洞府、领取初始任务。
陆昭没有急着选洞府，而是先去了一个地方——
藏书阁。
不是紫霞峰剑阁，而是外门区域的公共藏书阁。这里收藏的大多是基础功法、修真常识、杂学典籍，对内门弟子来说不值一提，但对刚入门的外门弟子而言，却是知识的宝库。
更重要的是，这里没有高级监控。
陆昭出示了新领的弟子令牌，守卫放行。
藏书阁共三层，每层都有数十个书架，分门别类摆放着玉简、书卷、石碑。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墨香和灵气。
陆昭没有去功法区，而是直接走向最角落的“杂史·秘闻”区。
这里的典籍大多蒙尘，少有人问津。
他从书架上抽出一卷《南沧州三千年异事录》，开始翻阅。
在旁人看来，他只是在随意浏览。
但在陆昭的视野里，每一页文字都在被快速扫描、解析、归档。他不需要理解内容，只需要“看”一遍，视觉系统就会自动记录所有信息，形成可检索的数据库。
这是他昨晚发现的“真实之眼”新功能——过目不忘，且能并行处理多线信息。
一个时辰后，陆昭已经翻完了三十七卷杂史。
其中大部分是荒诞传说、民间怪谈，但有三条记载，引起了他的注意。
第一条：
【天历一千二百余年，东域‘幽冥海’突现黑洞，吞噬三座岛屿。有幸存者称，黑洞中曾传出非人之语，言：‘系统……重启……错误……’后黑洞自行消失，再无踪迹。】
第二条：
【约八百年前，北原‘冰封谷’地下挖出巨型金属残骸，表面刻满未知符文。三大宗门联手研究百年，未能破解。后残骸于一夜间神秘消失，看守修士全部记忆受损。】
第三条，也是最关键的一条：
【三百二十年前，南沧州‘归墟禁地’异动，七大宗门派联合探索队深入，仅一人生还。生还者带回一卷金箔，上书四十九个扭曲文字，无人能识。金箔现存于青岚宗秘库，列为甲级机密。】
陆昭合上书卷。
归墟禁地、金属残骸、系统重启……
这些散落在历史尘埃中的碎片，正在拼凑出一个令人不安的图景。
他正思索时，身后传来脚步声。
“陆师弟，这么巧？”
陆昭回头，看到李猛走了过来。今天的李猛换上了外门弟子服饰，精神好了很多。
“李师兄也来看书？”
“我来找本刀谱。”李猛笑了笑，压低声音，“其实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
“昨天苏师姐给你‘观剑令’的事，已经传开了。”李猛表情严肃，“现在很多外门弟子都在议论你，有人羡慕，也有人……不服。”
“不服？”
“几个在外门待了多年的老弟子，觉得你一个刚晋升的杂役，凭什么得到内门真传的青睐。”李猛说，“他们可能会找你麻烦。”
陆昭点点头：“谢师兄提醒。”
“另外，”李猛犹豫了一下，“我师父想见你。”
“令师是？”
“外门传功长老，周烈。”李猛说，“他看了昨天大比的记录，对你的‘剑法’很感兴趣。如果你愿意，今天下午可以去‘烈阳峰’找他。”
外门传功长老，筑基中期，主管外门弟子功法传授。
这是个机会，也是个试探。
“我会考虑。”陆昭说。
李猛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拍了拍陆昭的肩膀：“小心点。外门……不比杂役院单纯。”
他转身离开了。
陆昭继续在藏书阁待到中午，又翻阅了十几卷典籍，才离开。
走出藏书阁时，阳光正好。
他抬起头，看着天空。
在他的视野里，天空的蓝色是由无数微小的“环境渲染粒子”构成的。云朵的移动轨迹符合流体力学算法。甚至连阳光的强度和角度，都在随着时间规律变化。
完美得不真实。
“三天……”
陆昭低声自语。
老人给他的期限是三天。
苏晚的监控在持续。
传功长老的邀约。
外门弟子的敌意。
一切都在推着他，必须尽快做出选择。
是接受老人的“后门”，走上一条危险但真实的道路？
还是继续伪装，在系统的规则下苟且求生？
他还没想好。
但有一点是确定的——他需要更多信息。
而信息的来源……
陆昭从怀中取出那枚淡青色的“观剑令”。
玉牌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苏晚说，持此令可随时去紫霞峰剑阁。
那就……去看看吧。
去看看内门的藏经阁，到底藏着这个世界的多少秘密。
也去看看那位苏晚师姐，到底在谋划什么。
陆昭握紧玉牌，向着内门方向走去。
他没有注意到，藏书阁三楼的窗户后，一个灰袍老人正静静地看着他的背影。
老人手中，那块黑色石板正在微微发烫。
石板表面，浮现出一行细小的文字：
【候选者‘陆昭’已接触关键历史信息（3/7）】
【认知污染进度：11%】
【预计觉醒倒计时：71小时33分……】
老人叹了口气。
“时间不多了啊。”
他将石板收起，转身消失在阴影中。
而远在紫霞峰，苏晚面前的铜镜，突然剧烈震动起来。
镜面上，代表陆昭的那团乱麻因果线，其中一根黑色丝线正在疯狂生长，向着虚空中的某个坐标延伸——
那个坐标，赫然指向归墟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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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完
【下章预告：陆昭首次踏入紫霞峰剑阁，在典籍中发现惊世秘密。苏晚的铜镜预警，归墟禁地出现异常波动。而外门传功长老周烈的邀约背后，隐藏着更深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