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绝母女关系的第七百天,我送外卖送到了自家的豪宅。
她在给资助的贫困生办成人礼,香槟塔堆得比我人都高。
我因为暴雨超时两分钟,被她当众泼了一脸红酒。
看着浑身湿透的我,她冷笑着把那盘澳龙喂给狗吃:
“送个外卖都送不明白,当初哪来的脸跟我断绝关系?”
“不想饿死在外面,就滚回来跪下求我。”
我抹了一把脸上的酒渍,平静地打开收款码。
“超时罚款我认,但这单配送费您得结一下,五块五。”
时过境迁,我早已不需要她的施舍。
但这五块五,刚好够我买最后一包止痛粉。
……
姜婉盯着那个收款码,眼神像是在看某种脏东西。
“姜眠,你现在为了几块钱,连脸都不要了?”
她身后的沈雨穿着一身白色的高定礼服,像只骄傲的天鹅。
沈雨挽住姜婉的胳膊,声音甜得发腻。
“干妈,您别生气,姐姐可能是在体验生活吧。”
“不过姐姐,今天是我生日,你穿成这样来,是不是故意想让干妈不痛快呀?”
周围的宾客开始窃窃私语。
那些目光像刀子一样刮在我身上。
“这就是姜家那个真千金?怎么混成这副德行。”
“听说两年前偷了标书卖钱,被姜总赶出去了,活该。”
“啧啧,跟沈小姐比起来,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我低下头,用力按着腹部。
骨癌发作了。
那种痛不是皮肉痛,而是像有无数只蚂蚁在骨髓里啃噬。
我没力气跟她们争辩,只是把手机又往前递了递。
“麻烦结一下,五块五。”
只要拿到钱,我就能去买那种散装的药粉。
只有那个能让我喘口气。
姜婉被我的“死皮赖脸”激怒了。
她觉得我在众目睽睽之下驳了她的面子。
“行,要钱是吧?”
她从手包里掏出一叠红色的钞票,看都没看,直接砸在了我脸上。
“啪”的一声脆响。
钞票锋利的边缘划过我的眼角。
钱散落在地上,混着红酒渍和泥水,红得刺眼。
姜婉指着大门,厉声呵斥:
“拿着钱滚!以后别出现在我面前恶心人!”
那一瞬间,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等着看我像条狗一样把钱全都捡走。
我忍着剧痛,慢慢弯下腰。
每弯一寸,脊椎都像要断裂一样疼。

我捡起一张一百的,想找零,但我没有零钱。
我又放下那张一百的,在泥水里翻找。
终于,我找到了一张五块的纸币,和一个五角的硬币。
我把这两样紧紧攥在手里。
然后我站直了身体,把剩下那些沾了泥水的百元大钞,一张张整齐地码在豪宅大门的台阶上。
“姜董,这是您的钱,两清了。”
姜婉愣住了。
她眼底的鄙夷变成了一丝错愕。
随即,这错愕化为了更深的愤怒。
她觉得我在作秀,在当众打她的脸。
“姜眠,你装什么清高?”
她一脚踢翻了那叠刚码好的钱。
“给了你就是你的,嫌脏?你现在这条命都比这钱脏!”
红色的钞票再次漫天飞舞。
我没有回头,转身推着电瓶车走进雨里。
身后传来沈雨切蛋糕的欢呼声,和香槟开启的砰砰声。
那是属于她们的热闹。
而我,只有手心里带着体温的五块五。
以及骨头缝里,像是要炸开一样的剧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