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反驳后妈,梗着脖子瞪着眼。
“不许你说我奶奶、也不许你说我妈!”
后妈大怒。
“你个死丫头,敢顶嘴。”
“我让你顶嘴,让你顶嘴!”
她拿着鸡毛掸子,疯狂地抽在我身上。
每打一下,都留下一道血痕。
还有几下抽在了刚刚烫伤的血泡上,我痛的呲牙咧嘴。
但没有发出一句求饶。
后妈在客厅里追着我打。
直到门开了。
爸爸和爷爷打牌回来了。
爸爸二话不说,劈头一巴掌。
“死丫头,你瞎折腾什么!”
后妈赶紧捂着肚子,梨花带雨地扑进爸爸怀里。
“老公,你总算回来了,再不来你就见不到我和肚子里的儿子了。”
“这丫头趁着你们都不在家,她使劲儿推我,要把我肚子里的儿子弄死……”
爷爷掏出他的旱烟袋,拽过我胳膊。
“死丫头,赔钱货!”
“居然敢害我大孙子,老子打死你!”
爷爷下了死手。
铜制的烟袋,敲在头上嗡嗡响。
一股温热顺着头皮流出,流到眼前我才发现是血。
一下、两下、三下……
意识模糊,眼前血红一片。
爸爸好像伸手拦住了爷爷。
“爸,别真给打死了。”
“我好不容易联系了买家,还指望她赚点,打死了就不值钱了。”
这一刻,我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还好……爸爸决定卖了我。
捡了一条命。
好热……好疼……好吵……
我眼睛眯开一条缝。
奶奶红着眼眶。
“桦妮烧到41°了,必须马上去医院!”
“你们也是当爷爷和当爸爸的,怎么能往死里打她!”
我躺在奶奶怀里,胸前温热呼在脸上。
我贪婪地大口吮吸,让狂跳的心脏慢慢宁静下来。
“看把她娇贵的,公主身子丫鬟命,送什么医院。”
“打两下就发烧,装得吧!”
“用热毛巾擦擦就行了。”
奶奶不理会,抱着我就往外走。
爷爷狠狠推了一把。
奶奶一个踉跄,好在扶住了墙,没有跌倒。
“韩老二!今天你就是打死我,我也要把桦妮送到医院。”
奶奶鼓着胸口,中气十足。
我仿佛看到了年轻时那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奶奶。
爷爷也提高了两个八度。
“死老太婆,谁给你的胆子顶嘴!”

爸爸从卧室出来,掏了掏耳朵。
“妈,大半夜的能不能别闹了,不知道巧云怀孕需要休息嘛。”
“这死丫头心术不正,要害巧云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没打死她已经是便宜她了。”
“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偏心这死丫头也有个度。”
奶奶白了他们一眼,索性直接开门。
爷爷伸出旱烟袋,拦在奶奶身前。
“我看你是长本事,长能耐了!我的话都不听了。”
“你要敢带这个赔钱货出家门,老子就休了你。”
“我倒要看看,谁愿意要一个又老又没法生孩子的老东西。”
后妈也看热闹一样倚在卧室门口。
“妈,我劝你还是识相点,为着这个死丫头跟爸闹翻实在划不来。”
“你又没有退休金,离了爸和大雷,你喝西北风嘛。”
“别闹了妈,大宝二宝要睡觉了,你快去哄睡吧。”
我烧得浑身滚烫,有出气没进气。
身上烫伤的,抽烂的,还有敲破的地方,流出脓血。
奶奶气得胸口起伏。
一把揪过爷爷的旱烟袋,狠狠摔在门槛上。
“韩老二,别再拿这些恶心的东西欺负我。”
“你要休就休,反正我们也没有领过结婚证。”
“我今天还非得带桦妮去医院,她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就到法院告你们草菅人命!”
说完,头也不回得疾驰到医院。
我第一次见奶奶这么疾言厉色,据理力争。
就连爷爷的气势也弱了三分。
在后面一个劲儿嘟囔着再也不让奶奶进家门,让她死在街头。
打上点滴后,奶奶松了一口气。
我不停打着哆嗦,眼神儿里都是愧疚。
“奶奶,你本来没有多少钱,现在又都给我治病了。”
“要是爷爷真的不要你了,该怎么办……”
奶奶轻轻握住我的手。
“桦妮别怕,奶奶相亲成功了。”
“明天就带你一起嫁过去,这个家咱不伺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