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两名家丁像丢垃圾一样扔出王府侧门,伴随着的只有一句冰冷的“即刻离城,不得延误”。
王启躺在冰冷的青石板上,望着南朝建康城灰蒙蒙的天空,嘴角却扯出一抹苦笑。没死,就是最大的胜利。
原主的身体本就文弱,加上刚才的惊吓和肩伤,此刻虚弱不堪。更麻烦的是,身无分文。从这里到北疆历城,千里之遥,沿途盗匪、乱军、饥饿、疾病……任何一个都可能要了他的命。
“必须想办法弄点盘缠和防身之物……”他挣扎着坐起身,环顾四周。这里是贵族区域的后巷,僻静无人。他忍着痛,凭借原主的记忆,踉跄着向城南更为混乱的市集区域走去。
那里有当铺,有黑市,或许能找到一线生机。
城南市集,鱼龙混杂。叫卖声、讨价还价声、牲口的嘶鸣声混杂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各种难以言喻的气味。王启像一叶浮萍,在人群中艰难穿梭。他试图找些零工,但他这文弱书生的模样,根本无人问津。
饥渴和疼痛不断侵袭着他的意志。

就在他几乎绝望,靠在一处墙角喘息时,目光无意中扫过旁边一个地摊。摊主是个满脸精明的瘦小汉子,卖的都是些破铜烂铁、旧书残卷。
突然,王启的视线被一块半埋在杂物中的黑色残破木牌吸引。
那木牌焦黑,边缘不规则,像是被火烧过,上面刻着的纹路也模糊不清。但就在王启目光触及它的瞬间,他感到眉心一阵轻微的灼热,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激活了。
紧接着,一段模糊破碎的画面强行涌入他的脑海:
· 黑夜,火光冲天。
· 一名穿着残破铠甲的传令兵,浑身是血,死死攥着这块木牌,在泥泞中艰难爬行。
· 他嘴唇翕动,似乎在重复着几个字:“……郢州……陷落……内鬼……萧……”
· 画面最后,是一支冰冷的箭矢破空而来,贯穿了他的后背……
画面戛然而止。
王启猛地晃了晃头,那种晕眩感才逐渐消退。他心中巨震:这是……金手指?能读取物品残留的记忆碎片?古籍修复师对古物蕴含“历史信息”的敏感,在这个世界被具象化、强化了?
他强压激动,走到摊位前,故作随意地拿起旁边一本破书翻看,眼角余光却始终锁定那块木牌。
“老板,这烂木头怎么卖?”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在意。
摊主瞥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什么烂木头!那可是前朝……呃,反正是个老物件!十个大钱,少一个子儿不卖!”
王启心中冷笑,前朝?这木牌的形制和残留的记忆,分明是近期军方使用的传令兵符!而且是等级不低的那种。郢州陷落?内鬼?这可是价值连城的情报!
他摸了摸空空如也的口袋,深吸一口气,开始发挥他作为现代人的“知识”优势。他指着那本破书:“老板,你这本《南部新书》是宋初刻本,可惜残破太甚,虫蛀也多,不值什么钱。这样,我帮你把这本书修补一番,虽不能复原如初,但也能规整体面,更容易出手。换你这块‘烂木头’,如何?”
摊主将信将疑:“你会修书?”
王启也不多言,直接向摊主讨要了针线(摊主用来缝补包裹的)、一点浆糊(来自旁边的面摊),以及一小块干净的布。他坐在地上,凭借古籍修复师肌肉记忆般的手法,穿针引线,裁剪补缺,清理虫蛀……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独特的美感。
不过一刻钟,那本原本破烂不堪的书籍,虽然内容依旧残缺,但外观已变得整齐平整,焕然一新。
摊主和周围几个看热闹的人都看呆了。这手艺,绝非普通匠人!
“成交!”摊主喜笑颜开,爽快地把那块黑木牌丢给了王启。在他看来,用一块没人要的烂木头换一本品相不错的“古书”,简直血赚。
王启握着那块依旧焦黑的木牌,感受着其中蕴含的冰冷与惨烈,知道自己捡到宝了。这“文脉之眼”,或许就是他在这乱世立足的最大依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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