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心医院，顶层VIP区。
这里不像是医院，更像是一家豪华酒店。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却被更浓郁的百合花香氛掩盖。走廊铺着柔软的地毯，脚步落在上面悄无声息。
苏小鱼被安置在最大最宽敞的那间病房里，穿着粉色的小病号服，躺在大得有些过分的病床上，更显得她小小一团。
一系列最先进、最精密的检查已经做完。几位头发花白、在医学界享有盛名的专家教授围着刚出来的检查报告，面面相觑，脸上都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
“皇甫先生，”为首的院长亲自汇报，语气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和困惑，“从所有的检查结果来看，这位小朋友的身体……非常健康。不，是异常健康。她的所有生理指标都处于最佳状态，细胞活性、免疫力水平……甚至远超同龄儿童的正常范畴。我们找不到任何导致她突然昏厥的病理原因。”
皇甫瑞阳站在窗边，背影挺拔而冷硬。他听着汇报，目光却落在窗外繁华的城市景象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西装袖口。
健康？异常健康？
那她之前的脸色惨白、浑身冰冷、虚弱昏迷，又算什么？
这个小女孩身上的谜团，越来越多了。
“她只是过度疲劳，加上可能受到了惊吓，休息一下就好。”院长最后补充道。
这时，病床上的小鱼动了一下，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睁开了眼睛。
那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里先是闪过一丝迷茫，随即看到了窗边的皇甫瑞阳，立刻亮了起来，仿佛盛满了星星。
“爸爸！”她欢快地叫了一声，声音还带着点刚睡醒的沙哑，却软糯依旧。
这一声“爸爸”，让旁边的秦风嘴角狠狠一抽，几位专家也露出了古怪的神色。
皇甫瑞阳转过身，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感觉怎么样？”
“小鱼好啦！”她活力满满地坐起来，好奇地摆弄着病号服的带子，又伸手去摸床头那个亮着灯的呼叫器，“这个灯灯好漂亮呀！”
她的注意力很快又被窗外飞过的小鸟吸引，趴在窗台上看得津津有味。
一个护士推着药车经过门口，车里一个大概一岁多的宝宝不知为何哭闹不止，年轻的父母怎么哄都哄不好，吵得人心烦。
小鱼歪着头看了一会儿，然后从小包袱里摸啊摸，摸出一张画了个简单笑脸的符箓【听话符·宝宝安静版】，对着那个宝宝的方向，悄悄晃了晃。
符箓无声无息地化作微光。
下一秒，那震耳欲聋的哭声，戛然而止。
小宝宝眨了眨泪眼朦胧的眼睛，好奇地看着四周，然后“咯咯”地笑了起来。
年轻的父母和护士都愣住了，随即松了口气，连连道奇。
皇甫瑞阳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眼神深邃。
小鱼做完“好事”，心情很好地爬回床上，看到床头柜上果盘里放着几个又大又红的苹果。
“爸爸，小鱼想吃苹果。”她眼巴巴地看着皇甫瑞阳。
皇甫总裁沉默了一下。让他签几十亿的合同易如反掌，但削苹果……
他最终还是拿起了一个苹果和水果刀。然后，在秦风和一众专家惊恐的注视下，这位商界帝王开始了他人生中第一次削苹果的尝试。
结果……惨不忍睹。
好好的一个苹果，被他削得坑坑洼洼，果肉几乎去了大半，只剩下一个瘦小可怜的核。
皇甫瑞阳看着手里的“杰作”，眉头紧锁。
小鱼却一点不嫌弃，开心地接过来，像是捧着什么珍宝，啊呜就是一大口，啃得脸颊鼓鼓囊囊，汁水都蹭到了小脸上。
“好甜呀！”她眯起眼睛，笑得像个小太阳，奶声奶气地、真心实意地夸奖，“爸爸削的苹果最甜啦！”
那一刻，看着她毫无阴霾的笑容和那被啃得乱七八糟的苹果，皇甫瑞阳冰冷的心湖，仿佛被投入了一颗小小的石子，荡开了一圈微不可察的涟漪。他的嘴角，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极其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轻轻敲响。
秦风拿着一份薄薄的、却仿佛有千钧重的文件，脚步有些虚浮地走了进来。他的脸色比刚才更加苍白，眼神里充满了巨大的震惊和不可思议。
他走到皇甫瑞阳面前，双手微微颤抖地将那份文件递上，声音干涩得几乎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总……总裁……结，结果出来了……”
他深吸一口气，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说出了那句足以颠覆一切的话：
“亲子关系……概率为99.9999%……”
空气，瞬间凝固。
皇甫瑞阳猛地转头，目光如同实质般钉在秦风脸上，似乎要确认他是不是在开玩笑。然后，他一把夺过那份鉴定报告。
白纸黑字，清清楚楚。
支持皇甫瑞阳是苏小鱼的生物学父亲。
他拿着报告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将目光从报告上移开，转向病床上那个还在开心地啃着苹果、用小短腿晃啊晃、用他价值不菲的领带玩翻花绳的小女孩。
他的女儿？
他，皇甫瑞阳，竟然真的有一个女儿？！
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会预言、会用符咒、叫他爸爸的三岁半女儿？！
一贯运筹帷幄、冷静到近乎冷酷的大脑，在这一刻，彻彻底底地一片空白。所有的逻辑、所有的常识，在这一纸报告面前，轰然崩塌。
他走到床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如此认真地端详着这个小女孩的眉眼。
那眉毛的形状，那鼻梁的弧度，那抿起嘴巴时的小小倔强……似乎，真的与自己有几分隐秘的相似。
巨大的震惊过后，是无数汹涌而来的疑问。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翻腾的心绪，沉声问道，问出了那个最关键的问题：
“你……妈妈是谁？”
正在玩领带的小鱼动作顿住了。
她抬起头，那双清澈的大眼睛里，之前所有的快乐和光亮，在听到这个问题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黯淡下去，蒙上了一层厚厚的水雾。
小嘴巴一瘪，金豆豆就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声音带着浓重的、令人心碎的哭腔：
“小鱼没有妈妈……师父说，妈妈变成星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