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换会的风波,随着虎族战士阿猛的转危为安和狐族少主轩轩的介入,渐渐平息,但余波却在整个狼族部落,乃至更远的地方荡漾开来。
叶青青——那个被少主崖青带回的、美丽得不像话又拥有神奇医术的雌性,她的名字和事迹,如同长了翅膀般迅速传开。她不仅能处理复杂的伤口,还能在危急关头用匪夷所思的方法救人于濒死!这在缺医少药、崇拜强者的兽世,无疑是极具震撼力的。
狼族内部,对叶青青的态度发生了显著分化。一部分人,尤其是受过她帮助或见识过她本事的,如芦婶、老巫医以及那些家中幼崽被她救治过的家庭,对她充满了感激和敬畏,几乎将她视若神明派来的使者。而另一部分,则依旧抱有疑虑和排斥,认为她来历不明,且她的出现引来了虎族和狐族少主的过分关注,可能会给部落带来麻烦和纷争。但无论如何,叶青青再也不是那个可以随意忽视的“外来者”了。
最直接感受到这种变化的,是崖青。
轩轩在交换会结束后,并未立刻离开狼族领地。这只狡猾的狐狸似乎打定了主意要搅浑水,他总能找到各种借口出现在叶青青附近。或是“偶遇”她采集草药,送上几株稀有的、带着甜味的浆果;或是在她尝试用黏土制作更耐烧的器皿时,倚在树边慵懒地点评几句,看似调侃,却往往能点出关键;他甚至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些色彩斑斓的鸟羽,编成一个小巧精致的饰物,趁崖青不注意时塞到叶青青手里,桃花眼眨动,媚意横生:“鲜花配美人,这小玩意儿,倒是衬你的肤色。”
每一次,都恰好能被崖青或他的亲信撞见。
崖青的脸色一日比一日阴沉。他那双银灰色的眸子,时常酝酿着骇人的风暴。他对叶青青的看管变得前所未有的严密,几乎到了寸步不离的地步。夜晚,他将她禁锢在怀里的力道大得惊人,仿佛要将她揉碎融入自己的骨血之中,灼热的吻带着惩罚意味,烙印在她的颈侧和唇上,留下暧昧的痕迹,宣示着主权。
“离那只狐狸远点!”他嘶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命令,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还有那只病猫(指云柏),也不许再对他笑!”
叶青青又气又无奈。她何曾对云柏笑过?至于轩轩,她更是避之唯恐不及。可崖青的霸道和醋意,根本不给她解释的机会,或者说,他根本不需要她的解释,他只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以及那日益膨胀的占有欲。
这种令人窒息的掌控,让叶青青倍感压力,也让她内心深处那股不屈的倔强越发强烈。她不是物品,不该被如此对待。
然而,叶青青并不知道,在更深的暗处,还有一双更加阴冷、更加偏执的眼睛,早已盯上了她。
狼族部落边缘,靠近阴暗潮湿的沼泽地带。月光被浓密的瘴气遮蔽,四周寂静得只剩下偶尔的水泡破裂声和虫鸣。
一道修长矫健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滑过泥泞的地面。他周身覆盖着细密冰冷的暗色鳞片,在微弱的光线下泛着幽光。一张脸俊美得近乎妖异,肤色苍白,唇色却殷红如血。最令人心悸的是他那双暗金色的竖瞳,如同最冷血的毒蛇,此刻正透过灌木的缝隙,远远地凝视着狼族部落中心,那间属于少主的石屋方向。
他便是蛇族(或者说,已初具蛟龙特征的)少主,墨天。
“就是她么……”墨天低语,声音沙哑冰冷,带着蛇类特有的嘶嘶声,“那个拥有奇特力量,搅动了狼、虎、狐三池春水的雌性……叶青青。”
他伸出细长分叉的舌头,轻轻舔舐过自己殷红的薄唇,暗金色的竖瞳里,翻涌着一种病态的、近乎疯狂的占有欲。不同于崖青霸道炽热的占有,也不同于金阳张扬势在必得的掠夺,更不同于云柏温和的欣赏和轩轩玩味的兴趣,墨天的欲望,是阴冷的,是黏腻的,是如同蛛网般要将猎物层层缠绕、直至窒息融化的偏执。
“如此特别的存在……怎能被那些粗鄙的野兽独占?”墨天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诡异的弧度,“只有最阴暗的巢穴,才配收藏最璀璨的明珠。你……终将属于我。”
他身影缓缓融入身后的阴影,仿佛从未出现过,只留下一地冰冷的寒意。
部落里,叶青青对此一无所知。她正忙于应对眼前的“麻烦”。
这日,她好不容易说服崖青,允许她在芦婶和几名雌性战士的陪同下,去部落附近的山坡采集一些用于制作简易肥皂的草木灰和特定植物。崖青虽然勉强同意,却派了足足一队精锐狼战士远远跟随,戒备森严。

就在叶青青专注于辨认一丛可以用于消炎的草药时,一个火红的身影如同旋风般出现在山坡上。
“哟,小青青,这么巧,你也来采药?”轩轩笑得一脸灿烂,无视周围狼族战士们瞬间绷紧的身体和敌视的目光,径直朝叶青青走来。他手里还提着一只肥美的野兔,“刚打的,新鲜着呢,晚上给你加餐?”
叶青青头皮发麻,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想拉开距离。她能感觉到,远处那道冰冷的视线已经牢牢锁定了这里。
果然,几乎在轩轩话音落下的瞬间,崖青的身影如同闪电般出现在叶青青身旁。他一把将叶青青拽到身后,银灰色的眸子燃烧着熊熊怒火,死死盯住轩轩,周身散发的杀气几乎凝成实质。
“轩轩,”崖青的声音低沉得可怕,仿佛来自九幽深渊,“我最后警告你一次,滚出我的领地,离我的雌性远点!”
轩轩丝毫不惧,反而挑衅地扬起下巴,狐狸耳朵抖了抖:“崖青,别这么小气嘛。这片山坡又不是你狼族一家说了算。我来看望我的朋友,不行吗?” 他特意加重了“朋友”二字。
“朋友?”崖青怒极反笑,猛地伸手揪住轩轩的衣领,两人鼻尖几乎相抵,气氛剑拔弩张,“你也配?”
眼看一场冲突即将爆发,叶青青又急又气。她不想因为自己引发两族争斗。她用力挣脱崖青的手,站到两人中间,面对着崖青,语气带着压抑的怒火:“崖青!你能不能讲点道理?我只是在采药!轩轩少主只是路过打个招呼!”
她本意是想平息争端,然而,在盛怒中的崖青听来,这却像是在维护轩轩!
崖青的瞳孔骤然收缩,难以置信地看着叶青青,眼底深处掠过一抹受伤,但随即被更汹涌的怒火和醋意淹没。他猛地攥紧拳头,骨节发出咯咯的声响。
“好,很好!”他死死盯着叶青青,声音冰冷刺骨,“你为了他,跟我讲道理?”
说完,他不再看叶青青,也不理会轩轩,转身,带着一身骇人的低气压,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那队狼族战士也立刻紧随其后,瞬间走了个干净。
山坡上,只剩下叶青青、目瞪口呆的芦婶几人,以及笑容变得有些意味深长的轩轩。
叶青青看着崖青决绝离去的背影,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又酸又涩,还夹杂着莫名的委屈和愤怒。
轩轩走到她身边,看着崖青消失的方向,轻笑一声,语气带着几分幸灾乐祸和不易察觉的深意:“看来,你的这位‘守护者’,脾气不太好啊。小青青,这样的雄性,真的能保护好你吗?”
叶青青抿紧嘴唇,没有回答。她只觉得疲惫不堪。这个兽世,远比她想象的更加复杂和危险。而来自崖青的、近乎偏执的占有欲,以及暗中窥伺的未知目光,都让她感到一股寒意,正顺着脊椎悄然爬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