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了,死在离霍公馆只有两条街的地下室里。
我那只有五岁的女儿糯糯,以为我是睡着了,哭着求焚烧工叔叔把我变成方便带走的样子,然后装进了一个满是污泥的蛇皮袋里。
她拖着那个比她还高的袋子,在暴雨里爬到了霍氏集团的大门口。
监控画面里,她满脸是血,一边磕头一边对着对讲机哭喊:
“爸爸,妈妈身子好冷,求求你给妈妈开开门……”
而此时,我的丈夫霍景深,正搂着他的白月光坐在顶层的办公室里。
他看着监控,眼底全是厌恶:
“江笙这个疯女人,为了骗钱,竟然让孩子演这种戏码?真是令我作呕。”
“保安,把这对脏东西给我扔远点,别脏了公司的地!”
他不知道,那个被他嫌弃的蛇皮袋里装的,不是勒索他的筹码。
而是我刚刚烧化还带着余温的骨灰。
……
雨大得像天河漏了,劈头盖脸地砸下来。
我就飘在半空中,看着那个小小的身影在泥水里像只蚂蚁一样挪动。
糯糯身上的旧棉袄早就湿透了,吸了水死沉死沉地坠着她瘦得皮包骨的小肩膀。
她只有五岁啊,两只手全是冻疮,溃烂的地方被雨水一泡,泛着惨人的白。
可她死死拽着那个蛇皮袋的口子,一步也不敢松。
因为袋子里装的,是妈妈。
三天前,我胃癌发作,活活痛死在那个只有五平米的地下室里。死的时候,身边只有糯糯。
她不明白什么叫死,她只知道妈妈睡着了,怎么叫也叫不醒,而且越来越冷。
“爸爸……爸爸救命……”
糯糯跪在霍氏集团那两扇气派的旋转门前,额头一下下磕在大理石台阶上。
“咚咚咚。”
血水顺着她脏兮兮的小脸往下淌,流进眼睛里,刺得她睁不开眼。
保安早就得了话,根本不让她进,还嫌弃地拿棍子赶她:
“滚滚滚!霍总说了,不见你们这种骗子!”
糯糯被推得一个踉跄,栽进积水里。
她慌乱地爬起来,从怀里掏出一个屏幕碎成蜘蛛网的手机。
这是她捡垃圾捡来的,里面只有一张快欠费的卡。
那是她唯一的希望。
电话通了。
“喂?”
听到这个声音,我漂浮的灵魂猛地颤抖了一下。
霍景深。

这个曾经许诺要爱我一辈子的男人,此刻的声音冷漠得像是在对一个陌生人说话。
背景里很吵,有酒杯碰撞的声音,还有女人娇媚的笑声:
“景深,谁呀?这大雨天的,别是那个阴魂不散的前妻吧?”
是林楚楚。那个伪造我私奔证据切断我救命钱把我逼上绝路的女人!
糯糯听到爸爸的声音,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爸爸……我是糯糯……妈妈在袋子里睡觉,身上好凉好凉……糯糯好怕……”
“爸爸,糯糯不要钱,糯糯只求你给妈妈开开门,外面雨好大,妈妈会淋湿的……”
孩子稚嫩的声音被风雨撕扯得支离破碎。
我飘在她头顶,拼命想去捂住她的嘴,想去抱住她瑟瑟发抖的身体。

